因为在家,他只穿了件毛衣,又赶紧回房间换了套外衫,头发抹上啫喱这才回来。
“外面冷,你们先坐。”齐放一手提着一个凳子放在她们身边,又从柜子里拿上水果糖分给她们。
齐欣快气死了,那么贵的水果糖,她还舍不得吃呢。
刚想开口就被张兰香小声喝止住,“欣欣,别不懂事。”
她只好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恨恨的看着陆长安。
事情已经问完,陆长安等人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往宿舍跑。
知青们知晓这个消息后,还以为她们在胡诌。
高翰轻嗤道,“陆长安,你是不是想回家想疯了,就你来的最晚还天天吆喝着要回家,一点都不利于团结。”
陆长安本来就心情不好,说话自然难听,“那当然了,我有爹娘自然想回家看看,不像有的人!”
“你说谁是孤儿!”
陆长安呸了他一口,“我说的就是你!天天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骂你怎么了,再说不中听的话,我还揍你呢。”
高翰倒是不怕她,细胳膊细腿的又不是打不过,但他害怕周锦和。
周锦和个子高又强壮,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大队里谁不知道周锦和是陆长安的跟屁虫啊。
第五十一章
陆长安也只是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他们, 他们若是不相信只管去问齐大华就是,再说犯得着为这事说谎吗。
刚才和高翰吵了几句,她浑身都沸腾了起来, 反正早就撕破脸了,也不管那么多, 她定定的看着高翰,“从我五月下乡到现在,你就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对着我嗡嗡叫个不停。开始我以为你只是有病, 现在我觉得你可能就是单纯的想咬人。
你和苏宁的关系好, 怨恨我插足苏宁和楚晏辞之间, 可我只因为刚下乡受过他们帮助, 所以才对他们好, 后来察觉到不对, 也很快就和他们分开, 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时间。你可倒好,人家男女朋友天天在一起很正常, 你却一直围绕他们打转。自己对苏宁有意思,不敢表白, 只敢对着我无能狂叫,是不是看我刚来,所以欺负我?
我不欠你的, 也不欠知青点所有人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再敢不分青红皂白上前辱骂我, 我会让你知道厉害。还有,以后一个字都别和我说, 我对你整个人都厌恶至极。”
苏宁和楚晏辞倒是没帮过她,不过苏宁会做人,说话又温柔,看起来像个贴心的大姐姐,知青点的人或多或少受过她的帮助。
也因此对陆长安刚才说的话不会怀疑。
高翰看苏宁的眼神并不清白,知青队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看的清楚。
再说之前高翰就仗着自己年长,什么上山砍柴、挑水都让新来的知青干,大家有怨言也不敢抱怨。
今天总算是借着陆长安的口出了口恶气,一个个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陆长安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气的浑身发抖的高翰。
高翰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不仅骂他是苍蝇,还知晓他对苏宁的心思。
他下意识看向苏宁和楚晏辞,只见楚晏辞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而苏宁则怯怯的看着楚晏辞。
他知晓他们二人是男女朋友,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从第一次知道他们二人在麦秸垛后的事,他就一再告诫自己,不能难过不能伤心,男女朋友做这种事很正常。
却在夜深后,像变态一样悄悄的跟在他们二人的后面,仿佛自虐般的看他们行事。
苏宁也对他有过温柔小意,帮他缝衣服,为他解开心结。
他想只要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平日里还能一起吃饭、上工,他能一直看着苏宁。
但现在一切都乱了。
高翰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周围戏谑的眼神像雪花一样,一片一片砸在他的身上,最后变成大雪球,把他的喉咙堵的严严实实,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
唐向东若有所思的扫过他们三人,很快拍了拍高翰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刚才陆知青说的话你别介意,她就是心直口快,大家都是一个知青队的,不团结容易让大队的人看笑话。”
也不管高翰如何想,他扬声道,“想休息的赶紧洗洗睡觉,想去找队长确定是否放假的人跟我走。”
话音一落,几个人立刻披上衣服跟着他走。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
苏宁咬了咬下唇,扯了扯楚晏辞的衣袖,“晏辞,我不知道,你别生气。”
过了许久,楚晏辞喉结才发出一声冰冷的“嗯”。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高翰留在原地。
陆长安脸颊被冻的红彤彤,像抹了一层胭脂,刚才走了一路,脚冻的冰凉,在木盆里倒了点水,泡完脚整个人才缓过来。
陈兰竖起大拇指,“长安,干得漂亮。就得找个人治治他,仗着自己年长下乡最久,总是让我们帮忙干活。我刚来的时候帮他劈了几天柴,到最后功劳却全是他的。”
吵了一架,陆长安心中的郁结都散去不少,“只要见我就刺,忍了太久实在是不想再忍。刚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以后我和他不会再说一句话。”
“我们也不和他说话了。大家都是一个知青点的,他真的做的太过分。”
“他喜欢苏宁的事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好像苏宁自己不知道。”
“也是。不过我若是苏宁,我也选择楚晏辞啊,长得好看,家里好像还有权势,到时候家里找点关系,就可以早点回城。”
回城是每一个下乡知青的梦想。
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无权无势的知青能离开这个地方。
陆长安推测苏宁大概是绑定了可以让人变美的系统后,才会光撒网对每个人好,让男知青们对她产生好感方便日后攻略。
她的真实性格,无人知晓。
这段时间苏宁倒是没怎么和马强接触过,难道改了性子?
算了,不管她的事。
苏宁就算要攻略人,也不会攻略到她头上。
等等!
周锦和也是男的啊,会不会攻略他呢?
或许是白天睡过觉的缘故,陆长安前半夜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周锦和。
他有没有用被子?
以后见到他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
会不会尴尬?
还能一起上工吗?
他会不会喜欢上苏宁?
想来想去睡不着,干脆起床看书。
火炉子已经用上了,柴噼里啪啦作响,担心睡太沉而中毒,窗户特意半开着。
四本代数已经学习的差不多,她把做好的笔记仔细看了看,又翻了翻教材,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睡。
有了火炉子后,四人商量了一番,干脆早晚煮点面汤一起喝,因着面粉和火炉子都是陆长安的,其他三人给了她粮票,她象征性的收了点。
窗台上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陆长安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她原本想着可以和周锦和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现在...算了,他大概不想见她吧。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要不想他,心情就不会低落,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
到了第三天,雪终于停了。
知青点的同志都在剥花生,她也不想落后,可花生还在周锦和的家里,她想了想还是趁着中午不那么冷去他家。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没像今天这么艰难。
鸡已经长大,在外头跑来跑去,估计过年前后就能下蛋。
陆长安抿了抿唇,想着该怎么开口,却看到隔壁村子的马大娘正坐在门口,兴致勃勃的和他说着什么。
马大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陆长安刚下乡的时候就见过她,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清晰可见,定是来说媒的。
睫毛垂了下来掩饰眼中的情绪,慌不择路往外走,陆长安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远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只是这个发现太迟了。
她把身体缩成一团靠在大树上,静静看手腕上的手表一圈一圈的转动。
等到腿都麻了,她才站起身。
现在……马大娘应该走了吧。
陆长安慢吞吞的往回走,却与迎面而来的周锦和撞了个满怀。
鼻子被撞的生疼,眼睛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周锦和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长安,对不起,我看看...”
只见她的鼻尖和眼眶都红红的,是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才如此伤心。
就两天没见,他已经难受的要死,难以想象以后见不到她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每天他都绕了那么远的路去知青点看她。
她总是早早起床跑到会议室学习,很晚才回去休息,就算看到他也很快移开目光。
陆长安往后挪了两步,“等一会就没事了。”
刚才她想了很久,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喜欢周锦和,不代表周锦和必须要喜欢她。
既然他已经明确拒绝,那她也不该过多纠缠,平白惹人厌烦。
陆长安抬手拍掉身上的积雪,像个没事人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和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路过。”
从出现在家外面的那条路上周锦和就注意到了她,本以为来找他,不曾想她却去了别的地方,担心遇到危险便一路跟着她。
陆长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勾起唇角,“这样啊,我正想去找你呢。估计雪还要化上几天,我想去你家把花生拿回去,每天闲着也没事,我要是不赶紧跟上其他人的步伐,到时候完不成任务。”
周锦和喉咙滚动着,轻轻应了一声,“我给你送到知青点。”
“麻烦你了。”
如此疏远的话,让周锦和心中压抑的厉害。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门口的凳子还在原地放着。
陆长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刚才有人来吗?”
周锦和愣了几秒,很快摇头,“没有。”
马大娘确实是来说媒的。
她村子有个姑娘,上头有年迈的老母下头有年幼的弟弟,到了结婚的年纪,却无人说媒。
这年代养活自己都够呛,谁都不想娶个媳妇还要养丈母娘和小舅子,平白给自己找罪受。
那姑娘看上了周锦和,便拜托马大娘来说一说煤,姑娘不要嫁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供养她的母亲和弟弟。
周锦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要求,而是他心中有人,自然不愿意再耽误旁人。
假如陆长安是那个姑娘,别说养她的母亲和弟弟,就是让他入赘他都愿意。
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陆长安知晓这件事,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从确定喜欢陆长安的那一天,他就做好的孤独终老的打算。
周锦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从柜子里拿出饼干,“歇一会再回去?”
热茶里面泡了枸杞,饼干也是她喜欢的那种。
陆长安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手脚冰凉,喝了两杯水,身子总算暖了过来。
沉默了很久,陆长安开口打破了平静,“鸡不怕冷吗?”
周锦和愣了一下,“不冷。我在鸡窝外面围了一圈麦秸秆,里面也放了不少,能让它们撑过冬天。”
第五十二章
昔日无话不谈的二人, 现在像吃了哑药似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长安不停的转动着杯子,许久终于放下,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长安。”周锦和无措的捏着衣角, 眼睛里尽是哀求,“天太冷,吃过饭再走吧。”
几日没和她在一起,总觉得哪哪都难受的很。
刚才脑袋里想了诸多借口, 只有吃饭这个借口才靠谱点。
陆长安本想拒绝, 但看着他的眸子,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周锦和眉眼舒展开来, “我做饭很快的, 你玩会儿, 马上就好。”
陆长安扫了一眼屋子,东西不多, 胜在干净,东屋地上放了个竹筐, 里面放着剥了一半的花生,她把筐提到堂屋,坐在门口慢慢剥了起来。
以前剥花生是为了吃, 现在则是为了生存。
没剥多少两个大拇指就疼的难受, 想到周锦和手上的老茧,她的心中顿时泛起了阵阵酸涩。
周锦和腰上围着围裙, 身上沾着烟火味,碗里拿了几个包子和红薯, 看到她正在剥花生,大步走了过来,蹲下身捏着她的拇指仔细看了看,长而卷翘的黑色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半响,他微微蹙着眉头,“别剥了,天冷,先吃点东西垫垫。”
她的十指细长,像冒出来的笋尖似的,指腹饱满,透着粉色,现在拇指却红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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