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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真相越近。
陈牧反而有些不忍心追问下去。
反倒是宁婉婉，一开口，就没有打算闭嘴。
“刚刚那位米副总，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个穷酸地方，她来不是想做慈善，而是为了完成一项，她所需要的业绩。”
“你是学财务的，难道还不知道吗，在一部分城市，如果企业做了慈善，到了一定的金额，是可以被当地的扶持政策选中的！”
“他们想要被扶持政策选中，却又不愿意真的付出那么多的钱财，这才有了角落福利院和他们之间的交易。”
陈牧：“……”
宁婉婉：“这些企业最开始找了很多的福利院，但只有我们答应和他们合作了。”
“你知道吗？十年前，海城有十几家福利院，十年前的那些福利院，现在只有角落福利院，还在！”
宁婉婉的声音，都在颤抖。
可陈牧还是在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丝骄傲的痕迹。
陈牧：“难道就没有民间的好心人吗？”
宁婉婉：“一个条件普通一些的工薪家庭，培养一个孩子出来，可能都会花光夫妻二人的工资，甚至是积蓄。福利院里的这些孩子，就算不精细的养着，如果没有和这些企业的交易，我们也养不起。”
我们也养不起！
宁婉婉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锤在陈牧的心间。
也锤在直播间每一位观众的心里！
“第一次，我希望陈记的直播爆料，不要继续下去了。”
“宁婉婉可能做错了，可她的初衷，又让我忍不住和她共情，如果是我处在宁婉婉的位置上，或许我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十年了，福利院里的志愿者来来去去，可大家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别人是为了利益，而他们只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们可以有一个安全并且不用担心温饱的生长环境。”
宁婉婉指了指福利院的另外一边。
那是他没有带陈牧去逛过的地方。
“跟我走，我带你更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个地方。”
陈牧抿着薄唇，跟在宁婉婉的身后。
在这栋楼里的孩子稍微大一些，七八岁，甚至是十来岁。
每一间教室，都有老师教着孩子们不同的技能。
有美容美发，有茶艺，也有汽修。
也有舞蹈和音乐教室。
可这类教室里的孩子，远没有美容美发和汽修教室里的多。
每走过一个教室，陈牧都只是默默地在门口站一会儿。
悄悄地调整身上隐藏着的摄像头角度，面前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大屏幕上，看到拍摄的画面效果是他想要看到的，才会随着宁婉婉，走向下一间教室。
“前几天有一个女学生来这里做志愿者，她问我，在外面学习舞蹈和音乐，一节课都要三位数，为什么福利院里免费，可选择的孩子却还是少之又少？”宁婉婉一边带路，一边笑着说道。
弹幕：
“那位女同学说的，也是我想问的。”
“前几天我去给女儿报少儿舞蹈课，大班两百，小班五百。我想了想，小班的教学效果更好，还是咬着牙给孩子报了小班。这些孩子们，怎么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福？被抛弃在福利院是福？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
陈牧看着那些孩子们，叹着气。
“我好像，大概明白为什么了。”
男人清冷中带着丝无奈的声音，响彻在直播间每一位观众的耳畔。
“普通人家孩子学这些，是为了陶冶情操，是为了以后多一条选择。”
“可这里的孩子学这些，是为了增大活下去的几率。你们院长，其实挺有先见之明的，如果有一天福利院倒闭了，年纪稍大一些的，法定年龄到十六岁的孩子不得已辍学，至少他们在社会上，是有生存技能的。”
“唉……”
王大富是一位普通的办公室白领。
原本追陈记的这期直播，只是想在上班摸鱼的时候，多一些的乐趣。
顺便。
拿着键盘，对那些做错了事，但比他牛的人，猛喷一顿！
“至少他们在社会上，是有生存技能的。”
听到陈牧的这句话 ，王大富心中隐藏了很多年的伤口，似乎在这一瞬间决堤了！
他高中就辍学了，在工地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年过四十才终于坐上了办公室。
高二那年家里突遭变故，无奈，刚成年的他只好走上打工为家里还债的道路。
那时候。
就算是他有一身蛮力，也没有几个招工的地方愿意要他。
人家想要的，都是成熟的熟练工，谁也不愿意带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
最后的他，只找到了一个工地，一车一车的帮人家搬砖。
早上五点半到晚上十点多，一天的工资只有一百块，偶尔还要被包工头克扣。
这些选择学美容美发和汽修的孩子，哪里是不懂事。
而是，太懂事了！
王大富吸了吸鼻子，在网络上搜到角落福利院的汇款方式，捐了一万块过去。
全国各地。
还有很多和王大富一样的人，正在给角落福利院捐款。
突然！
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全变了！
“求求大家，快去帮宁婉婉说句话吧！”
“宁婉婉被警察抓走了！”
“警情通报！宁婉婉被带走现场！我哭了，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她只是为了孩子们啊，陈记，你爆料这些的时候，想过没有那些钱以后，孩子们要怎么办，等待福利院那些好心人的代价又是什么吗？你只在意真相，却不在乎善良！”
第23章 他们老了，你不想负责
从「行人间正义之事」这个账号出现在互联网上的那一天开始。
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个账号代表的就是正义！
他会把坏人做了坏事的证据，原原本本地发到互联网上来，让更多的人知道。
当舆论扩大到一定程度，当知道真相的人越来越多。
坏人即便是即便是想要掩盖真相，也迟了！
可这次……
无数的观众，在弹幕上开始反思，真相到底代表了什么？
宁婉婉做的，明明是好事啊！
直播间的屏幕黑了下去。
「当前主播已离开直播间」
#宁婉婉 被调查#
#海城税务介入调查#
#海城众多虚假慈善企业被调查#
#角落福利院 善意的虚假#
#陈记 没有心#
……
一连几个热搜，都和陈牧这次直播有关系。
海城税务局虽然没有准备，但效率极高。
几乎是陈牧直播间刚爆出来，就已经请求警察援助，第一时间冲到了相关的涉事公司，还有角落福利院。
出示调查令，查证。
各种热搜词条里。
网友们骂什么的都有。
可最大的骂声，居然在揭秘者陈记的身上。
“我真的不理解，宁婉婉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
“之前那些没有和企业合作的福利院下场是什么，现在角落福利院都快被这个家伙搞倒闭了，不知人间疾苦的记者，能不能不要胡乱报道？！”
“快看这个视频，气死我了，陈记能不能以后不要直播了，我再也不想看了！”
一个角落福利院现场的视频，被网友发到了网上。
角落福利院现场。
警察带走了不少角落福利院里的志愿者，还有相关的负责人。
看着那些熟悉的人被人或押着，或带着银手镯。
孩子们慌乱的哭嚎着。
可年幼的孩子们，又怎么会是那些大人们的对手。
他们不知道福利院的老师们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群陌生人是从哪里来的。
只知道。
自己亲近的人被一群陌生人带走了！
他们。
却还是无能为力！
一张张无助又稚嫩的脸，让更多的人愤怒地拿起了键盘。
“曝光的人，在曝光之前难道就不知道想想后果吗？”
“后果？你忘了，陈记是记者，是媒体，为了热度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虽然这些孩子很可怜，但那些企业做的事情，难道不值得被曝光吗？陈记只是道出了真相，我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笑死，他有本事曝光，他怎么没有本事照顾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啊！”
“……”
连续好几个小时。
几乎只要一刷新网页，就能看到一些网友对陈牧大骂特骂的声音。
“或许，他真的有本事呢？链接：……”
一条陌生的直通车链接被人甩了上来。
带着一肚子怒气的网友点进去以后，只见……
#角落孤儿院 新捐款#
话题最上面的详情介绍，也很有意思。
「角落孤儿院三小时之内重大变动，部分负责人被警方带走，女教师陈晨临危上阵，成为角落福利院新的负责人。海城知名企业旭日地产，江城新海超市官宣，即日起，每年将会对角落福利院捐赠善款两百万元整，角落福利院每个月将会对社会公布善款支取明细，愿意接受大众监督。不久前，记者连线旭日地产，新海超市的相关负责人，双方都表示，选择捐赠善款，是因为陈记联系过他们。」
短短的几行字。
满满的内容输出。
一部分没有骂过陈牧的网友，瞬间扬眉吐气。
“谁说陈记不管的，两个企业一年四百万的捐款，完全可以养的起这些孩子们了！”
“他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善良的人，在选择揭露真相之前，就已经帮孩子们想好了后路。”
“他只是联系了一下，又不是他捐了钱，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护着一个见不得光的记者。”
“我更搞不懂有些键盘侠在喷陈记的时候，他们又为这些孩子们做过什么吗？捐过钱吗？”
“陈记见不得光？是为了给我们带来更多的真相，陈记才没有露面的，有些人这么跳脚，难道是这是曝光受害者请来的水军吗，几毛钱一条，赚钱带我啊！”
……
“嗷嗷嗷！！”
“狗系统，你能打个招呼不！”
网络上纷纷扰扰。
公寓里。
被无数网友导论的热点，陈记，陈牧本人。
正在公寓的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死系统，你该不会在报复我吧！”
刚骂了一句。
陈牧就感觉疼痛来得更加汹涌了！
一股股陌生的力量，正在操控着他的身体。
快速的把全身的骨头卸开，接上，修复，再卸开……
仿佛有一辆沉重的大卡车，在他的身上，一次次碾压。
“靠！有完没完了！”
五个小时以后。
陈牧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他的身子底下，是一滩汗水。
他！
居然还活着！
没被狗系统给折腾死！
「叮咚！锁骨术已发放到位！」
「锁骨术：宿主可以用来在暗访任务中改变身形，系统建议结合易容术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陈牧“噌”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火速的窜到镜子前，褪去自己身上累赘的衣物。
他要变成一个一米四的男人。
镜子中。
他的身体，正在以一个诡异的程度改变着。
然后！
一个一米四的陈牧，出现在镜子中！
陈牧目露狂喜！
「叮咚！新的任务线索，任务资金已到位。请宿主择日前往。」
陈牧点开任务线索。
看着上面的内容……
陈牧二话不说，拎着所需要的物资出了门。
这群家伙。
人畜不如！
……
三个月后。
某扑论坛。
一个名为“陈记何时回归”的帖子，一个无聊的网友正在做着日常记录。
“没有陈记的第九十五天，所有的媒体婉婉类卿。”
“没有陈记的第九十六天，发工资了，给角落福利院捐了一百块，希望孩子们可以好好地。”
“没有陈记的第九十八天，宁婉婉在法庭上笑着说，她感谢陈记，因为陈记告诉了孩子们，世界本应黑白分明，她会站在法庭上是因为她真的做错了。”
“没有陈记的第九十九天，卧槽！陈记回归了！”
楼主和往常一样，在准备发帖的时候，去看一眼「行人间正义之事」的微博。
没想到。
居然看到了新的，直播预告！
「行人间正义之事：今晚八点，不见不散，宁城，我来了！」
文字下面。
是一张直播预告的配图。
一群坐着轮椅的老人，看着镜头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信任，悲伤，绝望……
海报配字。
“他们老了，你不想负责了？我可以帮你！”
第24章 在陈记查到我们之前，要自查
“宁城表示瑟瑟发抖，陈记来宁城搞事了，你们快准备准备曝光之后抓人啊！”
“这是对老人们的儿女说的话吧，有的人子欲养而亲不待，有的人双亲健在也不愿意抚养。”
“曝光出来是对的，我倒是要看看这群对自己父母都没有感恩之心的人，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在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他们拉扯着我们长大，可现在他们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但这都不应该成为我们不要他们的理由。”
“比起这些这些，我更害怕后面的那句，我可以帮你！究竟是谁在帮这些不孝子，难道，就连不赡养父母，也有产业链了吗，细思极恐！”
人都会有老的那一天。
很多人心疼的，不仅仅是老一辈。
还有……
未来的自己！
如果陈记要爆料的东西，真的和他们猜测的一样。
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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