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吃人的朝代里面,外人的言语或许不会杀人,但是她们会死于家族的背刺,死于封建礼教下面的贞洁胜于一切。
但是现在贺清心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为了带着大家一起死连刺杀皇帝都说了,没有人敢招惹她。
而且她说了,皇帝很快就要召见她,要是那个沙皮狗老太婆敢动她,贺清心有的是办法让她晚节不保。
反正事情搞大,不行就嘎。
贺清心说完之后,非常平静地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走到美妇人的旁边扶起了唯一在乎自己的便宜娘,之后假模假式地对着那个沙皮狗老太婆,对着扶着门边站起来的它的便宜爹,提着裙子行了个不恭不敬的礼。
“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就告退了。”
贺清心临走还不忘用言语捅了自己便宜爹一刀,“宫中的那件事情,既然父亲无计可施,只会背刺家人,那女儿就等着陛下给个说法了。”
“不过我劝父亲,好好管教一下你的那些妾室生的那些……妄想取代我嫡女位置爬上来的崽子们。”
“这一次宫里的那件事沈毓秀脱不了干系,她不是最会孝敬祖母吗,”贺清心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些细碎的画面,都是那个沈毓秀讨好老太婆,然后给贺清心上眼药的。
贺清心说:“不如这次就让她先去底下,好好等着以后伺候祖母。”
那个沙皮狗老太婆听到贺清心这么说,一口气没抽上来直接昏过去了。
便宜爹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连贺清心的便宜娘也冲过去,哆哆嗦嗦地扶着老太太喊着叫医师过来。
贺清心就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着婢女们来来去去忙活着。
回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便宜爹说:“你那些妾室生的那些崽子们,以后无论是哪一个,只要犯到我的手里,我可不会顾念什么手足亲情哦,到时候父亲可不要怪我冷血。”
太傅这一辈子在官场上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不至于就这么被自己的女儿给吓唬住了。
但是太傅之所以能够混到如今的地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他不会平白无故去招惹一个疯子,尤其是这个疯子……手里攥着一家老老小小的性命。
要是她真的被逼急了,当殿刺杀皇帝……太傅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肝乱颤。
因此他没有再辱骂贺清心,没有再斥责她,只是眸光深沉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仿佛从来也没有认识过她。
而附着在太傅身上的,在回溯芥子开启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的黄玉轩,终于彻彻底底领教了一回贺清心的能耐。
他被踢了一脚,但是灵魂都在笑,越笑越开心,越开心越笑,他真的觉得这个云栖宫宗主的夫人好玩极了。
而自己给她当了一回爹,她一连叫了好多声父亲,黄玉轩开心到有些得意忘形,直接在大殿那边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谢澜已经化为了原形,巨兽的身体不断拍打着阵法,正在试图摧毁回溯芥子。
“哎哎哎!别别别!”黄玉轩还没玩够呢,他其实现在对那个地元金髓兽的渴望已经越来越低,他就想和那个女修一起玩!
他就想知道那个女修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谢澜用那双非人的眸子看向了黄玉轩,黄玉轩瞬间觉得灵魂都被冻住了。
而他这个时候注意到,整个大殿之中的一切都被冻住,到处都结了冰,这冰不断在朝着大殿之外蔓延。
很显然这是谢澜的水灵根所致,他失控了!
谢澜应该是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失控?
难不成……难不成谢澜幼年时候的本体,真的和那个女修有了夫妻之实?
黄玉轩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是真的……那等到回溯芥子破碎,谢澜会怎么样,他可是修无情道的……
黄玉轩实在忍不住有一点幸灾乐祸,因为谢澜现在虽然定在那里没有办法离开阵法,却看上去像是要把整个浮空岛都冰封了一样。
身怀上古鲛人的血脉,单单他的天赋技能就已经足以让许多修真界的大能望尘莫及,黄玉轩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谢澜倒霉。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哈哈哈。
而谢澜本体在大殿之中不断摧毁着回溯的芥子阵法,他的幼年体却在回溯时空的另一头,躲在自己的寝殿之中闭门不出。
手里还……摆弄着自己掉下来的眼泪。
那些形态各异的小珠子。
因为贺清心在那天离开之前告诉他,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留好,她说他们会结婚。
她说等结婚的时候,就把这些……他的眼泪穿成一串,他的聘礼。
谢澜抿了抿唇,独属少年清瘦的身体微微弓着,摆弄着那些小珠子,片刻后……又从自己的袖口中摸出了一块鳞片。
这个是他昨天才拽下来的,他放在那些小珠子里面,打算一起送给……送给他未来的新娘。
他抬起了膝盖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这是他经常喜欢做的姿势,这样在挨打的时候不会很疼,也不会伤到要害。
这样会让他感觉到安全。
他长到这么大唯一一次整夜都舒展自己的身体,就是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抚摸他的全身,喜欢他的每一个地方,包括他变成了自己都害怕的样子的时候,她也始终抱着他。
他……他好喜欢她。
好想她。
他想和她成婚。
他用这样蜷缩着的姿势倒在床上,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摸着鳞片,想象着穿成一串,她戴上的样子。
俊美非人的侧脸露出一点微笑,清纯无比,充满期待。
第54章 54 、三章合一plus
贺清心一顿胡乱输出, 把太傅大人和那个沙皮狗干没电了之后,悠哉悠哉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两个婢女跟在她的身边,全程不敢多说一句话, 因为沈钟灵这个人平时就寡言少语, 是一个规矩大为天的那种大小姐, 身边的人从不敢多嘴。
这倒是省了贺清心不少的麻烦,被人伺候着洗漱躺下,她刚一落身就觉得床有点硌人。
把婢女召唤过来吩咐:“再给我拿三床被子过来, 全都铺上。”这床比棺材板子还硬, 躺在那都硌屁股……
等把床重新铺好,贺清心躺在上面,人都陷进去,这才总算心满意足地睡觉。
至于今夜无眠的太傅大人, 还有被气得死去活来的沙皮狗老太婆怎么折腾了一晚上,就跟贺清心没有关系了。
反正皇帝过几日就要召见她,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责罚她,更不敢动她, 贺清心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吃了睡睡了吃, 整天躺在床上缠绵不起, 披头散发,衣服也不好好穿,中途她的便宜娘过来看了她一眼,抱着她又是一顿哭。
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失了贞洁之后自暴自弃,真的有一些失心疯的预兆, 平日连睡觉躺在那都规规矩矩的人, 这般披头散发在家里面,实在令人震惊。
贺清心也不安慰她的便宜娘, 思想是转变不了的,尤其是生在这个社会从小传承在骨子里面的那种封建思想。
就是觉得女子的身子给了谁,就好像人生大打折扣的一样。整日看着贺清心满眼的怜悯和心疼。
贺清心能感觉对方是真心疼爱,因为已经在给她张罗一些氏族公子的画像了。
贺清心随便翻了翻,看得漫不经心。
她这副身体的样貌跟她本人完全不同,倒是有一点风喜儿的那个气质,清清冷冷,端庄淑丽。
贺清心的长发搭在肩膀上,不施粉黛的脸蛋被她自己的手摁出红红的小坑,画师的技巧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她的美人鱼比呢?
“没有喜欢的。”贺清心把画像推给她的便宜娘说,“ 娘,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圣旨很快就会下来,要我嫁给十四皇子了。”
“我挺喜欢十四皇子的,不仅是因为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而是他人非常的可爱,娘见了他也会喜欢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十四皇子没有母族支撑,如今又得罪了大皇子,未来等到大皇子做了太子,焉有他存身之地?”
“而且他被今上不喜,将来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的封地,若是封地苦寒偏远,你岂不是要跟着一块去受苦?”
“你父亲好歹是当朝太傅,他虽然昨日……昨日也是你过分了些,等为娘好好哄一哄他,让他拼出一条老命在大殿之上为你抗旨,总能为你挣出一条其他的出路!”
便宜娘是真的为贺清心着想,贺清心却摇头:“娘,且不说父亲被我那般顶撞,还愿不愿意为我开罪陛下。”
“就你给我选的这些氏族的公子,且不论出身如何,相貌就难入我的眼。”
“你怎能以貌取人?”
贺清心双手撑着下巴,手指弹了弹自己的脸蛋说:“过一辈子呢,为什么不能以貌取人,要是父亲当年长得歪瓜裂枣,娘亲会嫁给父亲吗?”
便宜娘的表情一僵,当年的太傅大人也确实是风流倜傥,青年才俊。
贺清心说:“而且皇帝不喜欢十四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封地苦寒偏远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用嫁妆养他呀。”
“我成婚父亲一定会给我置办很多嫁妆的,他如果不置办的话,我就去找陛下讨要。”贺清心说,“我又不求什么穷奢极欲,一辈子吃饱穿暖,自由自在也就是了。”
“你……”便宜娘似乎被贺清心的这种想法震慑住了,半晌都没能你出什么来。
最后只叹息一声说:“你父亲从小亲自教导你,言行坐卧皆有尺度,你可知若没有这场意外,你将来或许可母仪天下,如今怎么就甘愿嫁给一个看不到前途和未来的皇子了呢……”
之前沈钟灵确实也把自己当成未来皇后那样,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就连便宜娘也分外的不理解。
当然她虽然不理解,却又能够理解,毕竟女儿进了一趟皇宫被人迫害至此,性情大变似乎也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但贺清心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雄心壮志”,真让她去当什么皇后,贺清心反倒是会搞出大事情来。
她这个人无论穿越到什么样的世界当中,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舒舒服服罢了。
贺清心也不跟自己的便宜娘多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娘亲若是当真为我着想,不如为我多准备一些嫁妆,沈毓秀这一次害我害得这么苦,她估计回不来了,娘亲不如把她的那份嫁妆全部都弄到我这来吧。”
便宜娘闻言苦笑了一声,最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她拿着那些公子们的画像,有一些失魂落魄,从贺清心的院子出去了。
胡思乱想就胡思乱想吧,贺清心觉得对方早晚能想清楚。
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度过了两天,圣旨果然来了。
赐婚的圣旨一下,莫说是这个太傅府,整个皇城俱是一片哗然。
坊间议论沸反盈天,主要是因为贺清心的这个身份之前在皇城贵女之中一直声名远播,才情样貌无一不是顶尖,传出许配大皇子的时候,虽然很多高门贵女心存不甘,却无论出身还是自身都比不上,也就只能咬牙认了。
更多的是觉得沈钟灵配大皇子正是相得益彰,她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德才兼备十分能够服众。
而如今圣旨下来,竟是将这样一位或许可母仪天下的人赐婚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没有母族亦没有建树,甚至是不受帝王喜爱的十四皇子。
而且明明已经和大皇子有了婚约,却一转眼就许给了十四皇子……这怎能不让人揣测这其中到底有何见不得人的阴私?
揣测最多的是太傅要失宠了,太傅的女儿或许是惹了帝王不喜。
总之外面议论纷纷,沸反盈天的时候,贺清心被自己的便宜爹叫到了书房。
贺清心打扮得非常素雅,简单来说就是不施粉黛,头也不梳,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贺清心见个渣爹,要不是有人伺候,连脸都懒得洗,昨天晚上接圣旨的时候,穿了一身素衣简直像给谁戴孝一样,要不是太傅给传纸的太监塞了一堆的银子,贺清心这副样子或许会引起陛下开罪。
贺清心则完全不在乎,皇帝不可能因此降罪她,皇帝现在就怕太傅府鱼死网破呢,一声不吭把她许给了十四皇子,必然还要赐东西安抚她。
不过贺清心这一副打扮,渣爹见了之后眉头一皱,忍不住说:“你这是什么打扮?即便是……你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
贺清心不理解,她看着太傅:“父亲你在说什么?我这怎么是自暴自弃,我这不是看着祖母这几天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总不好每日花枝招展,万一祖母一口气没上来,我这副打扮不就正好了吗?”
太傅名为沈卓,他这一生恪尽职守,忠君爱国,自认对家中亲眷也是无微不至,甚至将三个儿子都培养成英勇无双的战士,两个女儿也是出类拔萃,亭亭玉立,在皇城当中无人不夸。
可是不知道突然间……为什么他这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就变得如此疯魔娇蛮。
“你是疯了不成?你竟如此诅咒你的祖母!”太傅抓着砚台狠狠一摔,墨汁四散,全部都溅在了贺清心素白的衣袍上面。
贺清心站在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渣爹说:“父亲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到底是我诅咒祖母,还是祖母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祖母这几日在自己的院子里是如何让下人们编排我,是如何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让人找我过去跪来跪去……”贺清心说,“她什么事都没有吧,身子骨快比我都硬朗了,就是想往死里折腾我。想用一个孝字把我给压死。”
“她毕竟是你的祖母!”沈卓两撇小胡子直颤,若不是陛下明日就要召见这个女儿,他是真的会用家法好好教训一下她。
贺清心却说:“那她就能倚老卖老了?”
“人家的祖母都是慈爱宽和,对家中的小辈各种呵护,可是我的祖母只会偏袒妾室生出来的贱婢,对我这个嫡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父亲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何必到这个时候还用什么孝道来压我,祖母是父亲的娘,又不是我娘。”
“父亲难道没想过吗,祖母如此偏袒妾室之女,对婢女横眉冷对,对我的三个哥哥也都不假辞色,是否是因为对父亲不满?”
“若她对父亲真心疼爱,又如何会不喜父亲的孩子?”
贺清心装着单纯天真的样子问:“难不成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吗?”
沈卓的眼皮突突直跳,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贺清心这无意之间的一刀,时隔了数十年还是端端正正地砍在了沈卓的心上。
他母亲确实从小对他不喜……而之所以会偏袒妾室之女,是因为庶女沈毓秀的母亲,正是沈卓的表妹,也就是母亲的母族那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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