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哪里不好, 偏偏单手又够着他坚实的小腹。
平坦而结实的质感,一如当年。
他这么些年身材管理得还算不错——
季行烟原本感慨着老男人身上为数不多的有点, 结果又忿忿不平地回想起今朝的误会, 将这归结为造成她视觉错误的根源。
这么一点小插曲无法使今天的季行烟感到羞涩, 她天生有一种能力, 果断地跳过这令人尴尬的片段,不去探知他那一片褶皱的衬衣,而颇为“诚恳‘地邀约道,“不如和我一起在海边走走?”
总不至于他来,就只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难不成就不想在繁忙的工作中找个空隙,忙里偷闲一会?当然,我们季行烟也并非真心实意要带着徐总逛这并不算出名的海滩,她想要的不过是借助于两人之间新的发展而掩盖掉一些令徐霁感到不美好的回忆。
“不涂完防晒再去?”男人与自己的鼻息相近,视线交错,不知停留在某处,他言,“晒伤了可就不好了。”
徐霁是懂得阴阳怪气的。
季行烟难得学习一些其他文化的精华,却不料,被当场抓了个现行,这会儿郁闷的季行烟觉得自己这一天都避不开“涂防晒霜”这个梗了。
“那我涂了再走。”
说罢,季行烟刚要从徐霁手中拿回自己的防晒霜,她微笑着脸,却依旧遭到了拒绝,徐霁将瓶身藏在他的手背后,故而季行烟伸手去拿的时候,很容易形成一种自己在摸徐霁小手的错觉。
他好像习惯于这种乐趣,直至最后才板着脸说,“我来。”
不是。
他又不是真自己请来擦防晒的小哥,人家可是身价百亿的霸总,季行烟连声道,“这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了?”徐霁熟稔地重新打开那瓶防晒,脸色愈发深沉,“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我太太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并不希望任何人在不经我的允许下代劳。”
季行烟发觉自己的享受生涯一天前才拉开帷幕,一天后却又被迫宣告暂时停止,这换谁谁不生气。
“不大好吧。”
季行烟拒绝了徐霁这个非常不合理的提议。
可是,徐霁置若罔闻,他俨然俯身而下,那曾经紧握脚踝的大手终于不再笨拙地禁锢在原地了,他大肆地在她小腿上涂抹,期间还是有那么一阵厮痒而磨人的感觉的,季行烟找不到具体的词去形容这种混杂着诸多感受的情绪,是触摸,又是涂抹,指腹与她的身体严密缝合地摩擦,在光天化日的沙滩上,犹如一个贝壳砥砺着属于它的礁岩。
只不过男人的效率似乎出奇的高,三两下,已经涂抹完了。
就完全没有一点细细的耐心。
她亦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走吧。”他已经盖上防晒霜瓶子,并随手扔进附近海域的垃圾桶中。
在季行烟眼底,徐霁不过像是粗暴地完成了一项使命,而可只有徐霁本人知道,这半分钟里,他过得有多煎熬。
-
和老男人在海边的日常非常无聊。
她亲眼目睹了徐霁拍摄海边的画面,那风景照非常符合中老年朋友的审美,如果在此之前徐霁保养的身材还能令她忽略年龄带来的深刻影响,那她现在就一定能见证属于他的年代感。
照片怪土的。
小说里说霸道总裁的种种都是骗小女生的。
只不过,下一秒在看见徐霁老男人这张过分优越的脸时,季行烟还是忍不住原谅他的拍摄技术,并且主动为他调整好镜头,寻好方位和角度。
她感觉到徐霁也并非想象的中的冥顽不灵。
他还是愿意作出相应调整的。
比如,眼下,“再往左一点,对,你那个九宫格的中心点对准对岸的游艇啦。你可以侧过身子去拍,也可以……”
季行烟拼命指导着,无法预知的下一秒,徐霁猝不及防地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而自己也留下了一张所谓的“人生照片”。
镜头中央的自己高举一手地指导着,身后是拍打的海浪,海风不经意地吹拂起了她的发丝,每根发丝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突然意识到老男人心机非常的重,他极有可能并非不擅长摄影,而是等待着自己这个大傻子好心“指导”。
然后,以成片打自己的脸。
这不,人物摄影很专业么,根本用不着找什么角度。
但季行烟过了几秒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因为无论如何,他拍下的风景都平平无奇,唯有将镜头对准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是部分失焦,抑或是抓拍得恰如其分,反正到最后,他镜头前出彩的只有自己,而自己就这么沦为了徐霁的拍摄对象。
她起初是有些不情愿的。
但想着自己的中老年朋友多照几张,说不定就会忘了之前的破事,要是真这样的话,就算是和老男人的合照,她也不介意多来几张。
“你过来。”她朝着徐霁招手,这些年鲜少在镜头前自拍的季行烟主动记录下他们在海边的合照,而徐霁并没有排斥,问自己要来照片的原图,季行烟看着他将他俩的合照发了个空缺已久的友圈。
心想这下恩怨两消,徐霁既往不咎了。
后来季行烟才知道自己所做的陪伴简直就是一种徒劳——
当他们从海边折回去、打算因为徐霁的到来换个更奢侈的住处之时,两人路过一家免税店。
徐霁随口又多问了一句,“防晒霜还够吗?”
季行烟差点笑岔气。
这男人,可真记仇,她分明都带他多绕了一圈了,耗费了不少的体力,他怎么这会儿功夫还围绕着同一件事,死死抓着不放啊。
“够啦,我回去收拾行李,”她使劲甩了甩他的胳膊,要说撒娇,她都这年纪了已然没了兴致,但是要让老公健忘,她还是能整出一些幺蛾子的,“等会儿我陪你去郊外的城堡。”
“那福楼日阁堡大概没有配备替你擦防晒的人。”他平静地补充。
她不慌不乱地挽起他,好像在此之前不曾发生任何值得在意的事,目光楚楚地望向老男人,“这不有现成的吗?”
季行烟真的不知道老男人原来这性情啊,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翻篇,要是再以这种频率提起,她发誓下回一定真请一个年轻大帅比。
现在她的情况非常类似于一句谚语,“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她怀疑老男人就喜欢吃这一套。
只不过,季行烟觉得再演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万一哪天被孩子们尤其是云敏看见,她估计要给小伤一整年,这都老夫老妻了,还玩年轻人的这一套?
“我帮你去提行李。”
她的这一招奏效了,就如同买来却说自己酿的酒,也如自己只作品尝的菜,季行烟有的时候也会想,徐霁未必不知道自己在演,只不过他享受其中,想要看见自己“诚心诚意”的态度。
果不其然,他不再提及有关防晒霜的小事,就当季行烟以为所有的不愉快终于一笔带过——
男人闯入她的套房内,好巧不巧,他进门后的视线恰好对准了那束热情洋溢的火红玫瑰,他没抬眼,问,“是谁送的?”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团团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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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舍不得五百万的第二十五天
◎【二更】“补偿我。”◎
“一个陌生男人的花。”
这不解释还好, 一经解释,季行烟肉眼可见老男人反而得劲了,他眸色暗沉, 似是对那花处于本能的抵触,他说,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送的花, 那你不介意我处理掉吧?”
季行烟本来完全没意见。
但她什么时候看见徐霁反感如此强烈过?
他销毁的意图写在了脸上,且不屑于遮掩, 他快步走向玫瑰,玫瑰似乎早有预感, 在那一刻彻底枯萎, 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徐霁亲手脱下手套,将那一束巨大的碍眼的鲜花扔进垃圾桶。
没入垃圾桶前他转身, 仍然回望着自己。
随着这俗气花束进入垃圾桶, 发出坠落的闷声。
他眼底迸发出一丝释然。
季行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扔得好”, 以她的外貌, 出门在外被送鲜花的概率并不算小, 如果他真要一一作计较的话,那么, 没过多久, 人人都会见识到徐总的“小鸡肚肠”。
她搞不懂他的做法, 很不绅士,固执地如同中世纪的传教士。
一旦有什么触碰到他的领地, 他就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驱逐。
“如果你喜欢鲜花的话……”
季行烟打断:“我不喜欢。”
徐霁的脸拉得又长又臭, 季行烟放弃曾经对于那张轮廓优越得脸的维护, 认为那脸一旦沾上半分的私人情感, 就丧失了原本的魅力,他简短地应了声,“好。”
她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换言之,“如果你真想送我些什么,或是觉得扔掉花这件事有失风度,我以为你还是不必买花补偿我……”
“直接转账给我就好。”
季行烟可不会在美色以外的事上吞吞吐吐,她大大方方地仰起小脸。
某人一点不在意是否说出了更伤情调的话。
那边闻讯,已经开始通过银行卡转账了。
他清冷的眉心懒得动,“私人账户,暂时只能转五十万。”
五十万以后则需要收取手续费。
季行烟故作不明白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对某行的转账规则了如指掌,托举着下巴忍不住“好心”提醒,“你以后可以申请大一点的限额。”
她到底是贪心的。
是五十万满足不了的。
但这五十万是什么,是中年夫妻关系最好的调和剂。
上一秒,季行烟还在为徐霁的做法而心烦,下一秒,季行烟恨不得多拿几束鲜花随便他丢。
“老公,你真好。”
徐霁有生以来还没从季行烟口中听过这么高的评价。
他板着张脸,心底却无法不掀起一丝波澜。
“走吧。”
他阔步离开,却不估量她行李的重量,屏退好心帮忙的应侍生,亲自将妻子和她装满衣服的箱子护送出去。
怎么说。
这四大箱衣服,还真不是常人拖得动的。
但他的面色仍然一如既往如大海一般的沉着冷静。
-
徐霁飞欧洲这事还是最终落入徐尧天耳中。
尤其是父亲的那条坐标蒙彼利埃海滩的朋友圈,令年少的徐尧天有了种深深的无力感。
撇开父亲本身对他和母亲的苛责,这两人的画面原本是可以不那么单调的——
如果有自己出镜的话。
他对二胖和三瘸讲题的态度也受到了此事的波及,无法全身心引导他俩举一反三了,而这两人喜不自胜,以为学霸他开眼了,不再为难他们这群不擅长学习的人。
“早知如此,我应该陪我妈一块儿过去的。”
以他的学习进度,缺两节课无伤大雅。
“不是,天哥,”二胖愣了一会,察觉到徐尧天那副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当“电灯泡”的嘴脸,他困惑不解,“你爸妈难道不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吗?”
徐尧天叹了口气,“你们不明白我们家的特殊情况。”
“啊这……”三瘸忍不住有些不好的幻想。
“阿姨和叔叔最近是有什么矛盾吗?”
“也不算,”徐尧天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清,“总之,我爸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我妈,我总以为他这样不管不顾地跟过去,我妈她未必会高兴。”
三瘸和二胖彻底郁闷了。
他们还以为徐尧天家里在闹什么财产纠纷,夫妻关系如同水火之势,可他父母关系分明好得可怕——
一会儿,叔叔紧随其后去追阿姨了。
半晌,叔叔只此一条的朋友是他们夫妻的合影了。
就算纵览杂志,也不曾听闻叔叔半点花边新闻。
二胖他俩实在无法理解徐尧天的低落。
他们也不约而同在想同一件事,那就是学霸的脑回路是不是和常人不同。
三瘸年幼时生病,情绪总比二胖敏感许多,他捕捉道,“天哥,你是想融入其中,好去和你父母一起玩?”
是也不是。
徐尧天无法具体地解释。
他想去,不单于玩乐,还有对于父亲的防范,他既不希望出现母亲为了维护自己“忍气吞声”,也不希望父亲永远作为这个家的权威,有恃无恐。
为此,他甚至找了一份校外的兼职。
蠢笨的狗熊玩偶衣正静静躺在教室后方的空旷地带。
这是游乐场发的道具服。
在这个班级内,没人知道那是他即将兼职扮演的角色。
“算了。”
徐尧天又刷新了一遍相似的页面,点进去去发现误触了,不小心留下了个赞,本想偷偷取消,却没等多久看见母亲亲自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爸好不上镜。”
烟:“不过你等下,还是夸他两句吧。”
另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徐尧天本能似的回避和拒绝,却又在最终错将这一切又当作了母亲为自己所做的牺牲——
“妈妈,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
是承诺,亦是发自内心发的肺腑之言。
然而,他的母亲可能并没有领会这一层含义。
“你先发吧。”
“能当天天的妈妈我已经很欣慰了。”
季行烟督促着儿子完成任务,不为别的,就单凭这五十万也值得夸老男人两句呢。
没过多久,得偿所愿的季行烟高举起手机,亲手拿给自己那位名义上的丈夫去看,“瞧,天天这不一直也把您这了不起的父亲时常挂在心上,他这一见你的动态,就又是点赞又是评论。”
“反之,你这个当爸爸的是不是也应该学会多宽容些?”
季行烟只记得模糊看见新增了一条评论,但还没来得及看天天写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谜底解开了。
徐尧天写的不是别的,而正是“父亲您安静静谧的老年生活,是一种清欢,更一种修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网络上对于老年人最常见的祝福用语,她不知道徐尧天是从哪里找到的,但某种程度上,这话和徐霁本人怪契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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