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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鹅绒被子铺展在床垫上,却没有丝毫用过的折痕。
徐霁一夜未眠。
为的当然不是儿子那点不值一提的挫败,而在于季行烟身上。
他已经有阵子没能听见那该死的系统音了。
这声音不复存在的时候,他猛然喘了口气,他以为他们的关系终于没了可笑的致命的束缚,但他不由推断得出另外一件可怕的事实——
当系统音彻底消散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她不需要继续攻略自己了。
难怪,不论是系个围裙,又或者是个算不上拥抱的抱。
她都抗拒得那样明显。
徐霁:“任务都结束了?”
而在季行烟那动不动装死的系统这会儿却不敢不说话,它支支吾吾道,【是差不多都该结束了。】
【这不,您以后不也重获自由了吗?】
系统说得很隐晦,但它潜意识里默认大多数财富自由的男人是不喜欢被拘着的,而徐霁,作为男主的父亲,应该也不例外。
这不,季行烟那女人看上去不会在这个家多作停留,不就把自由还给男主他爸了?
而在此之后,徐霁大概率也受不到剧情的波及。
“闭嘴!”
系统怎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存在的。
它唯一清楚的是,哪怕他知道宿主这么些年的盘算,却还能应付自如,它有时也无法辨析出男人是否是在逢场作戏,假设如此,那他的演技一定也在宿主季行烟之上。
系统早就想暗中提醒宿主多留一个心眼了,但也不知道她浑身上下的心眼留在了哪儿。
“没有新的任务了么?”
他冷不防以漆黑的眼眸直视系统的主脑,换了种方式重复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系统拍胸脯保证,【没有了。】
可是,男主他爸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一丝的隐约放松的痕迹。
第11章 舍不得五百万的第十一天
◎“大号〞练废了,不如〝开小号”◎
季行烟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有几分闷热。
她挣脱开被子,不知道又被谁死死裹上,这扰了她的清梦,她侧过身子继续去睡,却发觉清晨的阳光透过朦胧的纬纱,照在另一个男人的鼻梁之上。
就连太阳也有所偏向,这种氛围感的打光下,徐霁的鼻梁完美无瑕,就连阴影也处理得极为得当。
“怎么回来睡了?”
按理说,他素来喜欢在书房一个人加班,鲜少回到主卧了。
长久以往,这已经成了季行烟一人的阵地,她感觉到自己的领地意识正在发作,好像有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冒犯了她的边界,侵占了她的私人区域。
他却靠在床沿上,把她裸露在外的一只胳膊拎起,又悄无声息地藏入被子之下,把她捂得严严实实。
“书房太冷。”他说。
“那你设置一下中央空调不就可以了吗?”
季行烟在这个点起床的话,起床气一定很严重,她可不回考虑到此时自己的言语有失,驱赶丈夫离开的意思在这个清晨,如同她再次暴露出来的胳膊一样,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了。
“还是太冷,”男人单手撑在床板上,微微起身,手臂的线条一览无余,“我打算搬回主卧。”
这口气并不像是和她在商讨,更像是一重不容商量的宣告。
“随你。”
季行烟头也不回地继续入眠。
毕竟,等将系统彻底送远了,自己的戏份也差不多到此为止,天高任鸟飞,她说不定立马飞到海边去度假,他要想要这一间卧室,那就留给他。
这原本就是他名下的。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想搬回来吗?”
季行烟是终于睡不下去了,她明明听他找过“书房太冷”的借口,尽管这种小儿科的话术她也不至于信以为真,但她从来不觉得他们夫妻之间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至于他想要回来,那就让他回来呗。
难不成她还能换一把卧室的电子锁啊。
分房不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就算他一夕之间搬回来了,难不成对他俩还能有什么影响和改变?
不过是这一阵子身边多一个人,她想徐总这人也一般情况下,也很有自知之明,应该也晓得蹑手蹑脚进出的道理,总不至于影响她的睡眠。
“不好奇,你想搬就搬吧。”
可徐霁却偏偏要同他亲自解释,“你不觉得我们的儿子身上有些习性难以更改么?”
“他学习上还挺自觉的。”被迫抬起眼皮的季行烟还得替儿子打着马虎眼。
“我是说学习以外的地方,至少,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太大的闪光点,”男人眸色深沉,顿了顿,“我无法安心将企业交到他手上。”
“……”
“我常听别人说起,大号练废了,不如开个小号。”
“?”
徐霁到底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啊。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年轻人常说的话,”徐霁不疾不徐道,“我的意思很明确,我和尧天并不亲近,就算我努力弥补,也无济于事。”
他见时机成熟,“不如,我们生个二胎。”
“你是疯了吧你?”
季行烟这下彻底醒了,这觉干脆也没有必要继续睡了。
谁能想到男主他爹突然中年发疯,想要临时上车补一个二胎,这是最近事业上不顺心,还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啊?
“你想生二胎,”季行烟一通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生下来以后谁来带小孩,谁半夜起身喂小孩?”
“我知道你有钱,家里二十四小时会有保姆,”她逐渐变得无法忍受,仿佛在这世界的十七年年当中生平头一次这么无语过,“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你觉得生完以后,我们能够做到完全不闻不问吗?”
“我都这把年纪了,可不想半夜起来做这些……”
“我来。”
“公司近几年却是没有想要拓展的板块,上下区域链和产业结构上,也趋于完善……”他对于自己的决定,像是对待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想,也是时候让我回归家庭了。”
“滚。”
“你爱跟谁生和谁生,”季行烟激动地起了床,这是近一年来除了大年初五那天求财神以外,她起床最早的一次,“反正我不生!”
季行烟在此之前,撇开生理层面不谈,以为至少男主他爹精神上面是正常的。
现在看来,这家的男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唯一看似正常的竟然是未来的儿媳云敏。
她利落起身,差点将床上的被子也连带顺下来,好巧不巧被床上的男人拉扯住一个被角,无辜的被子避免了落入地板的可怜命运。
季行烟转头,对着她深知并没有完全放弃的男人说。
“我再郑重其事告诉你一遍,不生,坚决不生!”
就连这狗屎系统也无法安排这么烂臭的情节,不然的话,季行烟早就和系统对着干了……她实在无法理解老男人的心理,想要生二胎也就算了,还想着从公司隐退,亲自回家带孩子?
季行烟本人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男人的事业心。
她很有底气怀疑对方不过将这视为一套说辞,大多天真的女人这会儿信以为真,可当真生下了二胎,袖手旁观的可还是男人。
她可不会。
“好,我知道了。”
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刚刚生二胎的话题根本就不是出自于这个男人之口。
季行烟早晨被吵醒当然是一肚子气,“你最近不要和我讲话了。”
……
徐尧天独自吃早餐,难得在这个点发觉自己亲妈下楼了,他自觉地替她撤好椅子,又问起对方要不要热牛奶,他一并包揽了家里的这些不起眼的杂活。
但母亲脸色很差。
他很难不怀疑不是因为他和父亲之间的纠纷。
还没等他问出口,呆坐在奶白色漆面凳子上的母亲发了话,“你爸爸他现在脑子不对劲。”
虽然在这个家唯一敢于直言的人从来都只有妈妈,但她一般比较谨慎行驶自己的权利,他几乎在这个家见不到父母之间的口角,更别提母亲对父亲宣之于口的外露的责骂了。
都是因为他?
母亲为了站在他这一边,因而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
少年人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可惜,成长是个过分漫长的过程。
“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和我爸爸置气,”尽管难堪,徐尧天还是对昨日之事给了个大体的交代,“我在高中毕业前不会恋爱的,一切以学业为先,同时我也会找到合适的兼职,力求覆盖我念书的成本。”
“你爸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花他的啊?”
季行烟是真搞不懂年轻人的心理,她不得不再度感慨这家人一个个的脑回路都很清奇,逻辑思维的方式也和人不一样。
但低头望向自己餐盘上金黄的蛋,趋于圆满;而徐尧天自己的那份,则是没有一处是不焦的。
儿子的孝顺还是肉眼可见的。
她拍了一下儿子的肩,冷不防留下了句,“不给你花的话,难不成你不害怕他日后给别的孩子花吗?”
徐尧天的背脊突然僵直了起来。
季行烟三两下打发完这顿早餐以后,便当场离开了,她永远不会知道,今天早晨徐尧天的面孔是怎样充斥着少年人流于表面的恶意的。
他旋即低咒了一声。
以为自己亲爸和国内大多数的富豪是不同的,以父亲的操守,绝对不是那种在外面管控不住自己的人。
但没有想过,就是这样看似情朗的、不近女色的父亲,竟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的绯闻,不然,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和自己说……
“给别的孩子花钱”,这话听来就细思极恐。
他佯装无事发生,老道地收拾起书包,心中这会却在想这种消息是怎样传入母亲耳朵里的。
难道是父亲亲口告诉她的吗?
是外面的女人等不及了,上赶着要给孩子一个名分?
不然,母亲今天压根儿用不着这么早下楼,更用不着浪费口舌、去咒骂这样一个男人。既然父亲他无情无义,那也休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徐尧天低垂的眼眸徐徐上扬,却还能心平气和地扯着笑脸和上楼回望自己的母亲道了声,“您早点去补个觉啦。”
再抬头,父亲停顿在他身上的审视的目光从未消停过,可眼下,这对于他而言,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父子剧场大放送
1
徐尧天:我爸不近女色……
徐霁:那你怎么来的?
2
徐霁:你小子不想着有二胎弟弟妹妹,满脑子老子在外有私生子?
徐尧天:……
徐尧天:我妈不会愿意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12章 舍不得五百万的第十二天
◎赠予合同◎
针锋相对的目光交在同一时空交错。
楼梯与栏杆的阻挡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四目相对。
自上而下的父亲并没有容纳儿子的任性,而儿子也以同样反击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父亲,而眼神中的青涩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明目张胆的挑衅。
“爸,我今天补完课,方便去找你一趟吗?”
“想来公司?”徐霁既没有全然拒绝,但态度也相当明朗,他并不欢迎徐尧天的到来,“恐怕我哪里没有小食,饮料招待你,要令你失望了。”
徐尧天一改昨日的作风,谦让有礼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爸爸您好好见一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徐霁却从不避让,对于今天的徐尧天,他并不将其视为可以平起平坐之辈,更谈不上有丝毫的惧怕,“当然,你可以过来,但别把你在学校那点不为人道的优越感带到双霁来。”
“爸,你多虑了。”
徐尧天自以为拿捏好了尺度,但等他浪费掉一节无效的不可,请来媒体的朋友时,才发觉总裁办的门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他的父亲早有准备,不像是疲于应战,更像是找个时机让他看清面具底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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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徐总已经和我们交代过,您可以进去。”
助理一手撑在门前,毫不客气地将其他人阻挡在外,“但您的朋友可进不去。”
“怎么,这就是我爸爸欢迎我的方式?”
几家自媒体都是徐尧天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对他们承诺之后势必放出一些猛料,而那群人对双霁控股也都好奇已久。
只听闻过徐总十几年前的那场八卦,除此之外,几乎不见他参接受过任何的媒体和采访。
有人说他和妻子恩爱无比,这才连带着家族企业也更改了名字,这对于一个上市公司来说,极其麻烦,但是徐霁当年应是用半年申报完了所有热流程。
但也有人说,这些不过都是幌子,徐总当年不过是因为被一个孩子捆绑住了手脚,这才不得不告别钻石王老五的队伍,有了家庭。所以,这些年过得不尽人意,三番四次想要离婚,但都无果。
这些传闻,大多也是以讹传讹,比起双霁今年可喜可贺的年报,八卦媒体在意的当然是徐总个人情感的问题。
当这个眼前的徐家小少爷亲自联系他们来“采访”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像狗一样灵敏地嗅到了下一个豪门热点的气息。
他们并不知道,对于这个看似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而言,他们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刀而已。
“就进去旁听一下也不可以吗?”徐尧天一脸不解,对于他父亲的防范可以说是百密一疏,“他们可都是我的朋友。”
几个被骂上天的营销号博主这时候也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没办法,少爷,我们也是听命办事。”
顶楼,总裁办公室只留出了一丝门缝,也只打算容纳一个人过去。
“哦,”徐尧天见事情已经败露,他不妨直说,“难道父亲这么些年,不需要一些媒体的宣传吗?”
他不介意说出来者的身份,以证明父亲的心虚。
里面传来一阵不咸不淡的声音,但内容很难说不带有私人的恩怨,他逐字逐句道,“滚进来。”
徐霁站在窗边,从头到尾压根儿没回头。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要来找我?”
“爸,你一点也不害怕被人发现吗?”
“我需要害怕什么?”
“是的,您有钱,”徐尧天步步紧逼至他父亲身后,口口声声道,“您可以只手遮天,您可以让新闻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书写,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以及我妈妈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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