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文琴起身去翻相片。
许默听了,立马阻止:“文女士,您就别胡乱折腾了。”
“我有主张,迟早的事儿。不会让您失望。”
文琴听完,歇了心思,转而探究:“什么叫迟早的事儿?你有意向的姑娘了?”
结婚证还揣身上呢。
许默摸了摸西装外套口袋,隐约碰到一处硬质的棱角,嗓音温和道:“是,您就甭操心了。”
文琴一听,觉着有戏,好奇问:“哪家的姑娘?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做什么的?”
许默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懵,缓了两秒,慢慢悠悠回她:“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八字没一撇呢,您甭急。”
文琴笑了:“行行行,我等着你带回来。”
—
夏竹回到家才知道夏崇惟去上海出差了,人不在家。
跟阿姨聊了两句,夏竹直接上二楼的卧室躺着玩手机。
卧室窗帘一拉开就能瞧见许默的房间,他屋里漆黑一片,听不到有什么动静。
夏竹趴窗台瞄了眼一楼,发现他跟文琴坐在餐桌谈话,夏竹故意发了条短信骚扰他。
「晚上来我家?」
许默收到消息,习惯性地往夏家的方向扫了眼,瞧见二楼窗台的那抹身影,许默低头勾了勾唇角。
没回。
夏竹等了半天不见回复,气鼓鼓地关上窗帘,躺床上骂许默是个死人。
刷了会手机,夏竹准备睡觉。结果搁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一条短信冒出来。
夏竹撑起上半身瞄了眼屏幕,眉头一跳,哟,她还当是谁呢。
「X:下楼,给你带了鸡汤。」
莫名有种偷/情的错觉。
当她是小猫小狗,指上就上,指下就下?她偏不乐意。
夏竹哼唧两声,摁住语音键,给他弹了两条语音,让他自己端上来。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
夏竹舒舒服服爬起床,打开寝灯,坐在床头听楼下的动静。
临近十一点,阿姨还在楼下准备明早的早餐,听见有人敲门,又从厨房钻出来开门,瞧见来人是许默,阿姨热情地招呼他进门。
许默扫视一圈一楼,没发现夏竹的身影,站在原地问阿姨:“张妈,汤圆儿在吗?”
阿姨拿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好心问:“楼上睡觉呢。要不要我去给您叫下来?”
许默瞧着对话框里的语音条,客气拒绝:“不麻烦您,我亲自送上去。”
“她有起床气,要是吵醒了,估计跟您发火。”
张妈在夏家待了快三十年,几乎是看着院里一群孩子长大的,她只以为他俩感情好,没往歪处想。
听许默这么说,以为他是为她着想,宽慰地笑了笑,夸赞许默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许默跟阿姨简短交代两句,便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夏竹的房间在二楼靠东那间,房间采光最好,也很宽敞。最重要的是有个小阳台,可以供她在阳台养养花儿什么的。
许默走到卧室门口停下,看着那堵墨绿色的木门,扣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里头的人没动静。许默见状又敲了两下,依旧没人开门。
眼见汤快凉了,许默清咳两声,冷不丁开腔:“要不开门,我走了。”
话音刚落,门舌咔嚓一声,被人从里打开。门缝间冒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夏竹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粉色拖鞋,披着头发,不施粉黛地抬眸扫向男人,撇嘴:“这点耐心都没有?”
“不是说给我带了鸡汤吗?鸡汤呢。”
许默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夏竹,夏竹松开手将门敞开,接过许默递过来的鸡汤,邀请他进房间坐坐。
房门半开,屋里的陈设温馨、可爱,床头摆了个粉色玩具熊,碎花床罩,瞧着格外小公主。
夏竹已经转过身,将保温壶搁在窗户下的书桌,打开台灯,小心翼翼倒出里面的鸡汤。
捧着鸡汤喝了一口,满嘴的鲜味儿,夏竹回头冲许默竖了个大拇指,夸赞:“文姨煲汤真是一绝啊,这味道妙极了。”
“你喝了吗,要不要来一碗。”
“刚喝过了,全是给你留的。”
许默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跨越半步线。他总觉得,这是女孩子的闺房,得尊重点,给人留点隐私。
虽然喝汤的姑娘压根儿不在意,可他不能太没有分寸。
许默换了身家居服,整个人少了几分精明,多了两分柔和,瞧着很像拍杂志封面的男艺人。
夏竹汤喝到一半,被他这副样子迷到,搁下碗,笑眯眯走向门口,拉着他的手往卧室里钻。
拉了好几下都没拉动,夏竹故意发火:“你是不是非要惹我?”
许默沉默两秒,叹了口气,终于肯挪动步伐。
刚进房间,夏竹嘭的一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许默一见,忍不住想:得,要坏事儿。
房间没多余的凳子,夏竹下巴指了指床,让他坐床上,她自己则踩着凳子靠在书桌上喝汤。
许默知道犟不过她,只能配合地坐在床沿。屁股刚挨到床,许默就猜底下肯定垫了好几层棉絮,只坐几秒便觉得这床软得让人没骨头。
夏竹喝完汤,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拉过椅子坐在许默对面。
两人膝盖挨着膝盖,气氛说不出的暧昧,偏生夏竹没意识到这一幕,还在跟许默聊刚听到的八卦。
“我爸去上海出差了,听说还是为了之前那个案子。”
“刚跟阿姨聊天才知道前几日我爸的学生来找过我,啧,听说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你说……”
夏竹没注意到许默的表情有变,只顾着说自己的。
说到高兴处,还不忘凑近许默,跟他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许默不动声色地蹙眉,提醒:“过了。”
夏竹啊了声,问他什么过了。
许默眼皮跳了两下,想要说点什么,被夏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止住。
夏竹蹭地一下站起来,手指落在许默的耳朵,惊讶道:“哎许默,你耳朵背后有颗痣。”
温热的指腹落在敏感处的皮肤,许默当场红了脖子。
夏竹双手搭在许默的肩膀,一只脚撑在床边,一只脚站着,好奇地观察着许默那颗痣。
那位置太隐秘,许默自己看不到,夏竹还想捞手机给许默拍一张。
手还没伸展开便被许默一把握住,他神情不自然地阻止夏竹:“甭拍了。”
夏竹被拒绝,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陡然发现他脸色不自在,慢悠悠吐出一句:“你脖子红了。”
许默阖了阖眼皮,深吸一口气,解释:“热的。”
不等夏竹开口,许默蹭地一下站起身,退开半步问:“汤喝完了?”
夏竹犹豫着点头:“嗯……”
许默摸了摸脖子,嗓音低沉道:“我走了,你早点睡。”
说着,许默转身就要走。
夏竹反应过来,大声叫住他:“等等!”
许默滚了滚喉结,停下脚步,回头一言不发看着夏竹。
夏竹穿上拖鞋,将保温壶递给许默,“这个忘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竹总觉得此刻的许默身体很僵硬。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夏竹在许默走出房间前,故意叫住他:“嗳。”
许默拎着保温壶,一脸的无奈:“还有事儿?”
夏竹眨眼:“你低一下头。”
许默跟着照做。
吧嗒一声——
夏竹踮起脚尖,一口亲上许默的下巴。湿热的触感落在下巴,弄得许默当场愣住。
“晚安吻,再见~”夏竹得意一笑。
那一刹那,好似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许默却没抓住精髓。
多少有点失望,却也只能这样。
第31章
许默瞧着夏竹那嘚瑟的样儿, 莫名地笑了一下。
夏竹被他的笑唬住,警惕地睨他一眼,装腔作势问:“笑什么?”
许默摸了摸鼻尖, 夹着淡淡的笑意否认:“没什么。”
他转身走出房间, 为她阖上卧室门前, 冷不丁地评价:“你刚刚的做派挺像流氓。”
夏竹:×&%¥#@……。
装什么。
难不成他还吃亏了?
下了楼梯, 许默碰到拖地的张妈, 礼貌地叫了声人。
张妈嗳了声,瞄了瞄许默, 见他手上提着保温壶,笑着问:“特意给汤圆儿带的?”
许默略过张妈的打趣,转而问:“夏叔最近一直在忙?”
张妈叹了口气,拄着拖把杆,慢慢讲:“都快大半个月没回家了,前天去上海出差。忙着呢。我看他最近忙得头发都白了几簇, 说是案子比较大,处理起来棘手。”
“我那天看他助理抱了一堆文件去院子里烧毁。说是秘密文件, 不得见光。”
许默回头看了看空荡的楼梯口, 一时间缄默不语, 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夏家大门, 许默转头给沈行打了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不到三秒便被人接听,那头溢出一道夹杂着困意的嗓音:“怎么了?”
沈行跟妻子姜玫这段时间在国外考察商机,他前两年创业, 开了个科技公司, 研发医疗器材这块儿, 如今已经初具雏形。
老爷子想他继承衣钵,留在机/关单位, 他却没那心思。
许默在夜色里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他问:“你不是认识张老?帮我问问夏叔最近处理的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京里局势有点不对劲。”
电话挂断,许默回头看向二楼尽头亮着灯的窗户,掐断烟头,转身淹没在黑暗中。
—
隔天一早,夏竹被一阵铃声吵醒。
捞过手机瞄了眼,见是许默的致电,夏竹立马清醒,爬起来坐在床上,声里透着丝丝缕缕的困意:“干嘛?”
许默清淡的嗓音溢出听筒:“待会儿一起走?”
夏竹掀开空调被,爬到窗户边,刷地一下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正大光明地窥视斜对面的那幢楼。
电话里的人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懒洋洋开腔:“甭看了,我人在沈家。”
夏竹被揭穿,满脸不乐意:“你跑那儿干嘛?”
许默听出夏竹的不满,淡定解释:“陪咱爷喝口茶。”
夏竹哼唧一声,反驳:“切。谁看你了。想挺美。”
那头的人顿了两秒,没跟她计较,只是说:“半小时后我来找你。”
夏竹娇嗔地呵了声,挂断电话。
沈家茶室。
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沈老爷子拿着一盒上好的碧螺春走进茶室,心情颇好地跟许默闲聊:“前两日三儿来我这儿转了一圈,给我带了一盒茶叶。今儿你赶上了,尝尝味道。”
许默下意识起身迎接,“您有心了。”
老爷子一如年轻时那般豪爽,摆摆手,招呼许默坐下,让他不要拘束。
许默照顾着老爷子的身子,一直等他安稳坐在太师椅,搁下手里的拐杖才心安,跟着坐在老爷子对面。
茶桌上紫砂壶煮得沸沸扬扬,茶香铺满整个茶室,许默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碧螺春,有条不紊地操作。
老爷子今年快九十,依旧挺直腰杆,坐得板正,丝毫看不出老态。
许默打小懂事儿、让人放心,老爷子向来疼惜,拿亲孙子一般对待。
如今看他进了教育行业,依旧这般沉稳,老爷子眼里满是赞赏,“含章今年多大了?”
“虚岁29。”
许默取过茶杯烫了烫杯,倒掉废掉的水,又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老爷子,一杯自留。
老爷子瞥了眼清澈的茶水,意有所指道:“该考虑家业了。”
许默顿了顿,笑得服帖:“您说的是。”
老爷子是个热心肠,总是关心一众小辈,经历沈行一事儿,他对门第看得没那么重,只是到底是长辈,总是希望底下的孩子日子过得舒坦点,“可有中意的姑娘?”
许默指腹捏着茶杯,热度透过皮肤灼烧到心里,迎上老爷子的问询,许默难得迟疑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他斟酌着措辞,谨慎道:“要是有中意之人,改日一定领着她来见您。”
老爷子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不禁感慨:“这院儿里就你跟竹丫头没个着落。”
“那丫头性子倔,前两年做事儿太过,你也别放心上。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在里头,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况且这三年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在外面也不容易。”
老爷子有心解许默的心结,许默也不是个不通人事的主儿,他笑着宽慰老爷子:“您放心,那事儿早过去了。我不至于跟她计较一辈子。”
说到这,许默不知道想起什么,陡然说了句:“这些年她性子改了挺多,我都快认不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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