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如果再与凝禅对决,他自认也不会像是此前那样惨败。
但,鼻子好疼。
阴影好深。
已经到了他看到凝禅就鼻子疼的地步了!
至于段重明。
苏厌容不认为有人在见到那柄□□后,还笑得出来。
尤其他的本命物是扇子。
就很难评。
苏厌容表面沉静,实则自暴自弃地抽了一签。
很好,短签。
苏厌容盯着手里的短签看了片刻,竟然到底觉得心头微松。
然后,他不情不愿地在心底承认,看来还是凝望舒的傀对他造成的伤害更甚。
这样一来,剩下两个人就不必抽签了,对决的分组就算是定了下来。
凝禅的对战签上也浮现了场次和对手的名字。
石璃月,释远。
她短暂点头,和两人分别打了招呼,结果就看到石璃月毫不避讳地后退半步,站在了释远和尚身边:“联手吗?”
释远和尚摸了摸光头,宣了一声法号:“阿弥陀佛,联联联联。”
凝禅:“……”
倒也不必说四遍!
石璃月明显也不介意凝禅知道,正大光明地抬头对她一笑:“如此,还请望舒道友当心了。”
凝禅思考片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知为何,石璃月看到凝禅的表情,眉心忍不住一跳。
可惜她对凝禅知之甚少,四象天的决赛之前,还要先举行两仪天和三才天的比赛,她除了在合虚山宗动员大会的时候短暂地看到了凝禅,之后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石璃月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凝禅在应付了白敛的大目标小目标动员会后,觉得没什么必要非得坐在台下看着。毕竟多她一双眼睛,唐花落的胜率也未必能高一分。至于已经破境入三才天的唐祁闻,在龙傲天谢柏舟面前,能保三争二就不错了。
她找了个地方修傀。
时间挺紧,好在她准备充足。灵息虽然不足前世充沛,但手艺没忘。现下她身上带的几只战斗傀,在此刻的她眼中和她前世后来做出来的东西比较起来,简直堪称幼稚。
修修补补,加点灵纹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动脑子。
等到她的对战签开始提醒她做备战的时候,凝禅甚至已经闭目养神了一盏茶的时间。
凝禅活动了一下埋头修傀的筋骨,然后施施然走上了擂台。
石璃月和释远和尚对视一眼,显然在刚才的这些时间里,两人已经进行了非常充分的交流和备战,虽然出身于不同门派,但两人的举手之间,甚至隐约有了一些默契。
台上观战的大家也都激动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凝大师姐这次的战况如何。”
“对对,我见石道友和释远道友显然是有备而来,好歹这两位也是此番四象天最强的五人之二,强强联手,共战一傀,我不信望舒道友还能坐在小板凳上观战!”
“就是!逼她出手!”
……
台上一片嘈杂,石璃月和释远和尚微微一笑,显然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
凝禅明显也听到了。
但她的表情依然很平静,甚至还有点懒散。
始终萦绕在石璃月心头的那一抹不安开始放大。
不等石璃月分辨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凝禅就抬起了手。
这招式她熟悉。
是召傀出来的灵法阵。
之前她和释远和尚也商量过,是否要在最起初的时候就打断凝禅的灵法阵,阻止她将傀召唤出来。
但最终两人还是觉得没必要。
凝禅虽然大多用傀,但一开始给苏厌容的那一拳,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的。那一幕两人记忆犹新,他们并不觉得可以完全封锁住她召唤傀的动作。
当时商量到这里的时候,石璃月和释远和尚还一起看向了不远处的苏厌容,冲着他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苏厌容当时很是纳闷,然后就听到石璃月说:“唯一逼望舒道友真正动手了的男人,牛。”
苏厌容眼前一黑。
正想咬牙问石璃月是不是故意找打架的时候,他就看到石璃月对着自己握了个拳,说:“加油,石璃月,成为唯一逼望舒道友真正动手的女人。”
苏厌容:“……”
这一刻,苏厌容真实地体会了,什么叫真诚才是必杀技。
石璃月脑中飞快掠过了一堆有的没的,目光紧紧盯着凝禅的掌心,一边手下不停,顷刻间已经在地上布下了一个禁锢法阵!
不能封住凝禅召唤傀的动作,就在傀出来后,直接将傀的动作封锁!
傀的身影落地的同时,石璃月的禁锢法阵也已经成型。
石璃月眼中掠过一丝喜意。
凝禅却没有半分惊慌。
下一刻,石璃月就看到,凝禅在召唤出一只战斗傀后,掌心的灵法阵完全没有消失。
一只战斗傀后,是第二只,然后是第三只。
三只战斗傀,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地矗立在了擂台上,竟是让原本足够用的擂台搞出了拥挤的感觉。
凝禅这才收回手,撑着下巴,很是笃定地开口道:“这擂台既然允许二打一,那三打二也不是不可以?”
第33章
这是谁也未曾料到的发展。
石璃月和释远和尚所有预设的手段都没了用处, 两人在台上目瞪口呆,然后有些无助地看向了裁判。
裁判:“……”
裁判的表情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也不怪他。
傀的驱动,通常来说, 并不是用灵石,而是要以灵息沟通激活傀周身的灵纹阵,并且以灵息带动他们以灵纹阵为基础, 做出各种瞬时反应。
这也是傀师又被称为傀儡师的原因。若是开了灵视天眼,仔细探寻,其实是可以看到傀师控制傀时的灵息线。
掌握清楚这些灵息线可能的走向,本就是对战傀师时的重要手段之一。
石璃月和释远和尚原本也是打算用这种法子。
——佛修本就主修灵息灵视,石璃月牵制凝禅,释远和尚趁机以灵视观察出凝禅控制傀的灵息中最脆弱的一处,重点击破。
结果一转眼, 好家伙,凝禅一次性掏出来了三只傀!
裁判转头与其他长老商量讨论了片刻,然后转回头来,示意赛程可以继续。
“按照寻道大会的规则, 凝小友本就是以傀师的身份报名参赛的。那么只要她能驾驭,召出多少只傀都是允许的。”裁判道, 又看向凝禅,与她确认一遍:“这三只傀,你确信都可以驾驭,并且保证它们不失控吗?”
凝禅笑眯眯道:“这是当然,还请裁判放心。”
裁判点头, 坐回高台:“那么我没有问题了。”
石璃月:“……”
您没有问题, 我们问题可大了!
之前与释远和尚商量的所有合作战术都失去了意义,两个人的默契几乎分崩离析, 但石璃月并没有撤去最初的禁锢法阵。
三只傀,哪怕只是暂时能困住一只,也总比三只一起动的压力要小!
她与释远和尚遥遥对视一眼,瞬息间已经有了决断!
石璃月分出神识维系禁锢法阵,同时力图布下第二个禁锢阵,释远和尚同时勉力牵制剩余两只战斗傀,以步法引诱它们步入禁锢法阵中。
哪怕是只能禁锢住其中的一小部分躯干,也总好过两只全力以赴的傀。
毕竟傀的厉害,虽然对战至今他们还没有亲自面对过,但在观战台的这几日,又有谁不为战斗傀的战力而感到害怕呢?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内容无非是觉得凝禅可以带战斗傀出战,多少有些胜之不武,甚至有作弊的嫌疑。
结果还是被长老和裁判组两句话怼了回来。
“人家是傀师。有本事也做这么厉害的傀。”
石璃月狼狈躲闪过二号战斗傀的一击,发丝在半空飞舞而过,被的掌中刀堪堪削断,她暗道一声好险,转而想到裁判们的话,心道没本事,真的没本事。
不仅没本事做,寻常傀师能随便自如地控制一只傀便已经能横行,哪可能有人同时控制三只傀,还收放自如啊!
这人的灵息这么强的吗!
她甚至在从傀的密集攻击之中东躲西藏的过程里,抽空看了一眼凝禅的方向,然后心头一噎。
熟悉的小凳子,熟悉的位置。
凝禅她,又坐下了!
石璃月感到被羞辱,但无可奈何。
她有些恼怒地看向释远和尚:“你看清了没有!”
释远和尚的袈裟边缘被划开了好几道,他的眼瞳色彩变得极淡,眉心额头上,也像是蒙了一层难明的氤氲,这是开了天眼后,以灵息雾气将天眼遮掩的手段。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天眼不被外界缩侵扰,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天眼失控,以及避免低境界的修士冷不丁与天眼对视,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释远和尚的脑袋上逐渐开始有汗珠滚落。
又一次近乎狼狈的翻滚躲闪后,释远和尚这才犹豫开口:“……望舒道友她……她怎么好像没有灵息弱点?!稍等,让我再看看。”
控制一只战斗傀和控制三只傀所需要的灵息线,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以控制一只傀所需要的灵息线的三倍而已。
为了更好的统筹和相互作用,甚至成阵,三只傀所需要的灵息线翻了好数十倍!
随着天眼越开越大,释远和尚的灵视越来越清晰。
铺天盖地的灵息密线映入他眼中的刹那,释远和尚终于心头一窒,吐出了一口鲜血!
擂台之上,释远和尚刚刚看清凝禅的灵息密线,心力有所不及地吐出一口血,那边高台之上观战的众长老也有些坐不住了。
“一次操纵三只战斗傀,这等手段,饶是老夫,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止衡仙君,这位小友究竟是何来头,竟然如此了得?”
“我说止衡仙君怎么从来老神在在,这位小友想来便是此番合虚山宗的秘密武器吧?有她和她的傀在,又有何人能及呢?”
“我尤其好奇她的灵息到底有多深厚。寻常傀师难以同时驾驭三只傀的原因中,除了造一只傀的造价过于高昂,需要的过多的心力,更何况灵纹阵的排布设计也不是易事……最重要的是,寻常修士的灵息也难以支持这种挥霍使用吧?”
……
几位长老众说纷纭,议论不断,止衡仙君始终微笑,嘴里不断重复着“不敢不敢”、“哪里哪里”、“过誉过誉”。
心里却在不断腹诽。
他哪里知道!
乱雪峰峰主七年前在一场妖潮中陨落后,一直都处于无主的状态。合虚山宗的峰主通常都是由各峰自己推举出来的,除了人品方面的核查之外,掌门宗主是不会做过多干预的。
而乱雪峰上下所有人,都一致表示他们要等前峰主的独子长大来当峰主。并不是什么子承父业之类的说法,而是全峰上下,大家最信服的本来就只有两个人。
这个所谓的前峰主独子,便是段重明段大师兄。
总之乱雪峰如此上下一心其乐融融,其他峰乐得如此,各峰之间的关系本就至亲至疏。他一个竹隐峰峰主从哪儿去知道乱雪峰的大师姐能操控几只傀?
不过这不妨碍止衡仙君为自家弟子感到骄傲。
并且开始了自谦式炫耀。
止衡仙君一边四处吸引其他人的仇恨值和嫉妒值,狠狠地凡了一波,一边悄然将目光落在了虞画澜身上。
到底是决赛日,少和之渊的掌门虞画澜也在高台正中的高位上观赛。其他长老早就为了台上出现的三只傀吵闹成了一片,唯独他脸上带笑,面色平静,还夸了几句类似“江山代有才人出”一类的场面话。
止衡仙君不是很确定自己看错了没有。
他的感知里,虞画澜看起来和蔼亲和,与周遭的长老打成一片,一会儿和这边聊天,一会儿转向另一边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凝禅身上。
甚至有些幽冷。
止衡仙君毫不怀疑,这位朱雀无极也已经开了灵视,将凝禅手下的所有灵息线都看了个透彻仔细。
台下一片惊呼。
释远和尚吐血后,抬起袖袍,不修边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关了灵视,哪里还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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