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问,她走近办公桌,开门见山:“我来拿首饰。”
“你先坐,我去给你拿。”说完,时绰将手边的圆柱体推过去。
顾倚风垂眸一看,才意识到这是一杯与整间办公室气氛都格格不入的奶茶。
深蓝底色,白色花纹装饰。
而且细看奶茶杯上的logo,居然还是那天她在他车上喝过的那个牌子。
她错愕地问:“你买的?给我的?”
时绰刚站起来,听到这两个答案一目了然的问题,忍不住想笑:“除了你还能给谁?”
“我不是那个意思,”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顾倚风拿起奶茶,指腹触及温热,但好像升温的又不只有指尖:“还热着诶,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宋温接到你的时候我让人去买的,也就比你早到我办公室一分钟。”
“那这个牌子……”
时绰又回头看了眼,娓娓道:“我指定的。之前看你喝过。”
双手捧住奶茶,顾倚风揶揄道:“时总还真贴心。”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人就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形紧接着走入:“哥。”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过去,相比被叫“哥”的时绰,顾倚风的表情可谓是精彩多了。
手里的奶茶险些没拿住,瞳仁猛地瑟缩,看着那张脸,她有些不可思议。
男人也看到了她,主动走过来:“这位就是嫂子吧,你好,我是时澜。”
我当然知道你是时澜!
强忍着激动在心底无声呐喊,她总觉得此刻是在梦里。
这可是时澜啊!年仅二十五岁就拿到大满贯的影帝,最年轻的影帝!童星出道至今十二年,被誉为国民度第一的顶流。
而此时此刻,这位顶流正站在她面前,笑容可掬地喊了一声嫂子。
一时间,顾倚风觉得大脑都要宕机了。
这时,时绰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时澜道:“之前听爷爷说你带嫂子回家,我没见着不是觉得遗憾吗,正好今天来找你碰见宋助理,他说嫂子也在,我就正好上来打个招呼。”
他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饶是时绰也找不出漏洞,但他知道,这小子就是来看热闹的。
无奈地轻叹一声,他看向顾倚风,介绍道:“他是我堂弟,时澜。在我们这一辈里排第三。”
顾倚风堪堪回神,也礼貌性地客气了几句。
很快,时绰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坐下,除了将那件摆在黑丝绒首饰盒里的翡翠手镯递过来外,还小声地追加了句:“他是时泽的亲弟弟。”
喜悦的情绪僵持住,顾倚风有些讶异。
哪怕是在热恋期,她也从来没有听时泽说过自己还有个弟弟。
呵,果然是渣男,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了,怕被她知道他底细引出麻烦。
时澜只是来找时绰说一些事,加上有行程和通告在身,没聊一会儿就走了。
看着办公室的门再度被关上,顾倚风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拉住时绰的手,激动万分:“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时澜是你堂弟!”
时绰扫了眼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肤色雪白似玉,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之前做的美甲好像已经被清掉了,现在只能看到最原始的淡粉色。
依然很像果冻。
收回视线,他淡淡道:“又不是多重要的事。”
“怎么会不重要!”
顾倚风急了:“那可是时澜诶!是‘票房灵药’时澜!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呢!”
时绰挑眉,不为所动:“所以呢?”
看着他清清冷冷的表情,顾倚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悻悻地收回手,又将奶茶抓到掌心,小声嘟囔:“你这人真没意思。”
这回轮到时绰的动作怔住。
他皱着眉看过来,好笑地问:“时太太,所以你是觉得我看到自己的妻子因为另一个男人欢呼雀跃,我还要在一旁拍手叫好是吗?”
顾倚风再度瞪大了眼睛。
她眨眨眼,犹豫地问:“所以,你刚刚,是在吃醋?”
一秒的停顿后,男人矢口否认:“没有。”
“你就有!”
顾倚风急了,一把丢开奶茶:“时绰,你快点,说你吃醋了,不然我现在就走!”
她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不可思议。
时绰居然会吃醋,吃她的醋!
眉心的“川”字略有明显,时绰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最后无奈道:“好,我承认,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夸别人。”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但顾倚风还是不想消停,故意凑近了一些,很坏地问:“谁都不行?你堂弟也不行吗?”
时绰眯了眯眼:“谁都不行。”
顾倚风乐出声:“时总还真是豪横又霸道。”
不过她还挺喜欢。
觉得好玩。
说完,她拉开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看首饰盒里的翡翠镯。
时绰也适时换了话题,道:“这只是其中一件,还有项链和戒指,以及一对耳饰,都是这个成色。你要觉得合适的话我下午让人给你送到剧组。”
能让人送你还让我来!
不满地在心里哼了声,但这句话顾倚风没有说出来,谁让她现在是有求于人呢。
但这趟也不算白来,毕竟能看见时大总裁这么稀罕、富有人情味的样子,可太有意思了。
真看不出来他占有欲这么强,连对她这么一个塑料感情的联姻对象都这么较真。
啧啧,男人哦。
顾倚风出来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
大片大片的黑云堆积在一起,将仅剩的湛蓝色围剿得水泄不通。
没一会儿,雨便落下来。
她依旧是被宋温送回去的,而且快到剧组时,手机还响起一声提示音。
来自微信。
来自“新的朋友”。
新好友的自我介绍很简短:
【嫂子好,我是时澜】
他的头像是一张夕阳下的背影照,是他自己。
跟微博头像是同款。
火速点了通过申请,对方也很直接:
【是我哥勒令让我加你的,说你对我很感兴趣】
顾倚风没忍住,唇边笑意泛滥。
眼前浮现某人在办公室里那张一板一眼的表情,她心底的情绪波动愈发汹涌,隐隐控制不住。
不等回复,对方又发过来一句话:
【听我哥说你是一部悬疑剧的编剧,实话说,我很有兴趣】
【正好我还没拍过这个题材,收客串吗?龙套也行!】
【我脾气好不挑戏专业对口!】
看着一串串的消息,顾倚风笑得前仰后合。
时家这基因,还真是厉害啊。
她原本以为能同时生出时绰这种冷石墩子,和时泽那种道貌岸然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没想到脱离镜头的时澜这么开朗。
跟网上宣传的“沉默寡言”哪里有半毛钱关系啊。
她想了想,回了个“达咩”的表情包,然后配文:【可我们给不起你的市场价怎么办?】
【时澜:我哥说他刷脸,免费】
看着那一排字,顾倚风歪头,正好靠到车窗玻璃上。
她把和时澜的聊天记录截图,然后退出去点进了和时绰的,将图片发送过去,还附带了条语音:
“时总为我牺牲还真是大呢,要不我给你点个特殊服务?”
驾驶座开车的宋温明显僵了一瞬,但又马上恢复正常。
很快,从车后座传来另一条语音。
“像今天这样的吗?”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自然。
像是西方神话中,诱惑天使坠落的撒旦。
这一刻的宋温,恨不得捐耳朵。
没听到没听到,为了我的饭碗说什么也不能听到!
第18章 玫瑰夜
一场急雨带来的蝴蝶效应很快显现。
顾倚风发烧了。
从早上刚起来脑袋就开始晕乎乎, 而且喉咙也隐隐作痛,但她没多想,只当是换季后姗姗来迟的普通小感冒, 吃点药就好了。
可一忙起来, 连药都忘吃了。
偏偏在发烧这件事上,她禁不住造,加上没吃早饭,五六个小时熬下来, 午饭前, 就因为连带的低血糖晕了过去。
周围一圈人都急坏了。
吵吵嚷嚷地喊着送医院。
等她醒来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迷茫地打量了下四周, 白色的墙壁, 淡淡的消毒水味,连身上盖的被子都绣了这家医院独一份的logo。
“啊……”
她艰难地坐起来, 刚想说话, 可喉咙引发的剧烈痛感就让她不得不放弃。
不远处的人听见动静, 连忙看过来:“醒了?头还晕吗?”
呆呆地望过去, 顾倚风傻眼了。
怎么会!
时绰怎么会在她病床旁!
被男人的出现惊得说出话, 直到他离开狭窄局促的小凳子走过来, 最后看着他坐到床边, 她才艰难地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难听!
沙哑喑哑,跟锯木头似的,仙女怎么能有这种声音!
亮晶晶的瞳仁中布满惊恐错愕, 她有些不好意思。
可时绰好像完全不在意, 自顾自地给她用一次性纸杯倒了热水, 递到了她手里:“薛正朗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发烧晕倒了, 还说,你甚至没吃早饭。”
说这话时,他眼神凌厉,语气漠然。
盯得顾倚风更不敢看他了。
大口地灌完一杯水,她才小声地辩解:“我晕倒应该只是低血糖,以前也有过的,不是什么大事……”
“低血糖还不是大事?”时绰皱眉,有些不满她这副无所谓的口吻:“难道还需要我给你科普几个因为低血糖死亡的病例?”
“哎呀你别这么凶嘛。”因为心虚,她下意识吐了句地道的魔都话,说完,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眼神躲闪。
视线扫过贴在她额头上的退热贴,缓缓移动,又到了双颊上的两圈红晕。
半晌,他才叹气,放软了语气:“我不凶你,但我希望你能多在意自己的身体,不只是低血糖,你还发烧了,38.6℃,已经接近高烧了。”
顾倚风自知理亏,乖乖听着不敢说话。
一部分是因为烧还没退没什么力气,更多的还是意识到他在生气。
哪怕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进医院,他反倒是这么着急这么气。
说完一堆大道理,时绰看着活像个小鹌鹑的她,心底一块软下去。
还从来没看过她这么虚弱的样子,怪惹人心疼的。
他又道:“医生说你扁桃体发炎比较严重,最近得吃清淡些,我去给你洗水果,想吃什么?”
朝摆在小桌上的果篮看了眼,顾倚风直言道:“苹果就行,洗完包削皮吗?”
时绰起身,拿了两个最红澄澄的饱满果实,朝病房外走去:“不仅削皮,还给你切好。”
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离开,顾倚风抿着唇瓣,眼睛多眨了两下。
五分钟后,顾倚风的手里多了个小盘子,圆不溜啾的盘子里还放了十几块模样讨喜的苹果小兔子。
她边吃边笑:“时总可真是多才多艺。”
多到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削皮、切块,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出去找了个“切水果替”。
随着一次次的接触,慢慢的,她也发现,潜意识里那个养尊处优、阴翳狠厉的形象逐渐褪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鲜活的时绰。
会小心思地跟她用同款水杯,会当着她的面许下约定,会给她买奶茶,还会削苹果。
她更喜欢这个时绰。
这个词突然蹦出来,她被自己吓一跳。
后怕地蹙起眉,她赶紧将这两个自带加粗版阴影的字驱除出脑海,不断重复她并不是喜欢时绰,只是对当下生活的一种欣赏而已。
毕竟起初,她对婚后的日子,没有半点期待。
对,她只是喜欢现在的生活,仅此而已。
而就在她自我洗脑的时候,她的所有表情变化都被看在眼里。
眸光一暗,时绰出声打破了房内的安静:“我问过金导了,以目前的拍摄进度来说,距离杀青最多也就一个月。”
顾倚风朝他看过来,手里还拿着顶端插了小兔子苹果的水果刀,目光炯炯,仿若在期待下文。
时绰继续道:“顾倚风,我希望一个月后你能做好心理准备,跟我回香洲湾住。”
愣了一秒,顾倚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咬苹果。
刚想重复强调一边,小姑娘瓮声瓮气道:“知道啦,我会考虑一下的。”
她一张口还是因为发烧引起的调调,偏软,像米团子一般。
标准的普通话中又夹杂着魔都话的语感,怪怪的,可又很好听。
至少得了个意向,时绰也算是松了口气,盯着她吃完盘子里的苹果,才不急不慢道:“还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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