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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云，你对得起你奶奶吗！你奶奶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懂事，活着都得被你气死！”
听到奶奶两个字，张小云终于抬眸，声音很倔：“我没有不懂事。”
“你、你……！”嘭一声巨响，张大强一手砸到柜子上。
旁边，张小凌笑嘻嘻地说：“爸说得没错，姐，你也太不懂事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想要斯维奇游戏机，你给我买乐O高干嘛？我又对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不感兴趣。你要是给我买了游戏机，我还能在爸爸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
“唉……”刘娇叹口气，“女生就是这样，越长大就越不顾家，你现在连你弟弟都不照顾了……”
门外，日青空听得直皱眉，小手捏紧又松开，回头看了日藜一眼又一眼，压低声音：“这家人怎么这样！如果不是打不过，我、我都想冲进去打人了！”
谁不是呢？
对面的房间里，林诺也注意到声音，推门出来。日藜给他做个手势，他怔了怔，听话地退回去。
日藜面无情绪，等了片刻，眼见张大强又要开始骂，她快步往前，用力敲响主卧房门。
房间里安静一瞬，几秒后，房门“吱嘎”地从里面打开，张小云怯怯地抬眸：“姐姐……”
小姑娘大眼珠周围忽闪忽闪，浸着泪光，强忍着没让泪水滴下来。她单手握着门框，手指在轻轻抖。
日藜朝她招一招手，她就如惊弓之鸟般往前一跃，小步躲到日藜身后。
房间里三人看着日藜，笑得讪讪，尤其是张大强，脸上一点儿怒气都看不到，那表情，要多纯善有多纯善。
“大半夜的，别吵人睡觉。还有，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不小心录音了。”日藜目光扫过三人，淡淡出声，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她便关上房门，拉着张小云走回卧室。
房间里三人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日藜在说什么。
张大强和刘娇倒是不在意，爸妈骂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他们就是有点尴尬：
“这城里的女娃也太强势了！一点儿也不懂事，小凌，你以后讨媳妇儿，可不能找这种女生！”
“人家压根看不上我。”张小凌不是有自知之明，而是他有点慌，他爸妈不上网，但他要上网的呀！他知道如果刚才那段录音被公布出去，网友骂他会骂多狠。
……
日藜牵着张小云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张小云坐到床沿边，埋着头，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诶诶，云云你别哭啊……！”日青空慌慌张张地递纸巾，“你爸妈、还有你弟弟，他们都是混蛋，你别因为混蛋的话难过，这是在惩罚你自己，该被惩罚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张小云努力吸了吸鼻子，日青空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话，张小云都压制不住哭声了。
日青空手忙脚乱地又是递纸巾，又是轻拍张小云的脊背，揽着她肩膀晃啊晃，总算把人情绪哄得恢复一些。
“怎么回事？”日藜靠在墙边，轻轻问。
“数学竞赛就快开始了，我想报名，可是我爸妈不同意……他们怕我影响到平时成绩……”张小云埋着头。
“……那他们怎么不好好说话呀！”日青空用力一拍床，“发什么火？简直就是在PUA你嘛！”
张小云肩膀一颤，又要哭。
日藜无奈瞥向日青空：“你可别说了吧。”
“诶我……！我是在安慰云云好吗？”日青空慌乱地又要哄人。
两人一来一回，把张小云给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拿手擦了擦眼泪：“没关系，不参加也没关系……”
“你想参加竞赛吗？”日藜抬起眼皮，打断张小云的话。
“我……”张小云一怔，手指握紧了，目光迷茫。
“别的你都不管，我就问你，你想吗？”日藜重新问。
“我……”张小云手指越握越紧，她想起了节目刚开头那几天，她在浴室里无意间看见日藜那张字迹凌乱的纸条，想起那晚日藜对她说的那些话，想起这些天里跟着日藜学的那些知识点，刷过的那一套套题……几秒后，她重重点头，“想！”
“想参加就好。这周节目录制结束后，你就去准备报名的事情吧，你爸妈会同意的。”日藜拍拍张小云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嗯！”张小云重重点头，眸中燃起一团火，“谢谢姐姐！我会、会取得好成绩的！”
“我相信你。”日藜轻声道。
日青空看看张小云，再看看日藜，眉头皱起又松开。她想劝张小云不要那么在乎家里人，又觉得自己没立场，怕伤到了张小云的心，毕竟这会儿张小云还没成年，还是个需要依赖家庭的小姑娘……
日青空胡思乱想的时候，日藜忽然指了指她，问：“小云，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啊？”张小云迷茫看看她们，“不是姐、姐妹吗？”
林诺好歹要用智能机上上网、逛逛论坛，张小云完完全全只知道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丁点儿没听说过日藜一家的瓜，她只是隐约知道日藜和家人关系似乎不好，就和她一样。
可是这几天，日藜和日青空明明相处就很好……张小云不解。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日藜直接说，“我俩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两边父母抱错了。我是日家的亲女儿，她是养女。”
张小云嘴巴微张，一时被这个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日藜接续道：“但日家并不喜欢我这个亲女儿，连我读什么大学都不知道。而日青空她呢？她的亲生父母也不喜欢她，压根没有把她认回去，她被她亲父母抛弃了。”
“所以，”日藜一字一字，沉声道，“有些时候，亲父母可能并不是那么可信。”
旁边，日青空听得忍不住捂脸，她看得出来，日藜是为了让张小云不那么难受，所以才搬出自己做例子。可是她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尴尬啊！完全事不关己一样。
不过，日藜的态度也让日青空稍稍放松些许，日藜的确完完全全不在乎这件事。
几秒后，日青空连忙“哦——”一声，随即拍拍张小云肩膀：“对对对，我姐说得对，亲父母很多时候也不能信任的！所以你别因为他们伤心了！”
张小云懵着点头，脑袋里仿佛被塞了个大瓜，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
日藜坐到床边，拿起手机给林诺发了条消息。
林诺秒回：【好的。】
日藜放下手机，漠然叹了口气。报名竞赛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她依旧高兴不起来。从头到尾，她都有种无力感。
她发现，自己似乎帮不了张小云什么。
刚才那段对话，她录音了，可是录音有什么用呢？对单升那种人来说，网络是一把利刃，但是对张家父母来说，网络舆论起不到任何作用，网友骂他们，他们只会觉得是张小云白眼狼、忘恩负义，从而更糟糕地对待张小云。
而张小云……她才十七岁，日藜也只能提醒她父母不可信，她倒是想像穿越前那样，直接将张爸张妈这种人物理清除了得了，可是张小云呢？张小云该怎么办？
日藜拿起手机，发了会儿呆，缓缓打字：
“原来有朋友是这种感觉。”
“变得优柔寡断，甚至患得患失，就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做之前也得考虑后果。”
星辰回复她：“您以前没有朋友吗？”
日藜：“有的。不过她们都很强大，不需要别人照顾，也不需要别人担心。我也是。”
星辰：“这是您第一次因为朋友而无措。”
日藜：“嗯。”
星辰：“我想，我应该能明白您的感觉。”
日藜浅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打字。人工智能又没有人体激素，不会产生生物电信号，怎么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呢？
星辰这是善意的谎言。
不过也够了。
日藜偶尔迷茫的时候，需要的本来就只是一两句这样的安慰。
……
深夜。
日藜好不容易睡着，没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什么声音，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睁眼，屋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缝里洒进来，隐约能看见张小云和日青空，在旁边睡得很熟。
星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大小姐，窗外有人。”
日藜这回听见了吵醒她的声音来源，那是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就在窗边。
第42章
今晚还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日藜疲倦地揉揉眼眶，在手机上打字：“外面的人是谁？他们在干什么？”
“是离山村的村民。”星辰声音是一贯的温和，“他们在犯罪。”
“小偷？”日藜眯了眯眼。
“不是小偷，大小姐, 您听。”星辰捕捉到窗外的音源, 将两人的声音放大, 在日藜耳机中直播。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龄偏大，声音嘶哑, 另一个应该是年轻人。
“小天, 你说真的可以吗？要是被、被发现了怎么办？”年龄大的那个哑着嗓子，因为激动而显得结巴, 双手似乎搓在一起, 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我们就偷看偷拍而已, 不会有人发现的。”叫小天的年轻男人说, “再说了，叔, 就算被发现了, 丢脸的也不是我们呀！是那两个女的！”
老男人犹豫地点了点头，也是, 他们两个男的怕什么呀！那俩女生被拍了私密照，她们才该害怕呢！
“可是……”老男人还是犹豫不决, “她们是城里人, 要是报警的话, 会不会……会不会有问题？”
“城里人又怎么了？她们现在是在我们村！这里是我们的底盘！村长还会看着我们被警察抓走不成？”小天恨铁不成钢, “叔你想想，你多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了？真TM和天仙一个样！这次不上, 等她们走了就再没机会了！”
老男人目光微凝，重重点了点头。小天说得对，如果真被发现了，他就拿照片去威胁她们，说不定还能讨到媳妇儿……
机会只有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
房间里，日藜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淡漠到了极致。
“大小姐，您想怎么做？”星辰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他的语气也变得沉重。
“你看着办吧。”日藜眸中闪过一丝冷茫，躺回被窝中，“只要别让人察觉到。”
“我明白了，大小姐。”星辰的声音消失。
日藜闭上眼。
下一秒，她听见窗外传来男人惊恐的尖叫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随即是“噗匆”一声，似乎是手机被扔到草丛里，然后是两人慌乱的脚步声，越跑越远。
一切归于寂静。
日藜睁眼，张小云还在睡，日青空却被吵醒了，迷茫地问：“姐，刚才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可能是有狗从窗外经过。”日藜随口道。
“可是我怎么感觉是男人的叫声……”日青空咕哝着，很快又睡着了。
日藜还没有睡，直到星辰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解决了，大小姐。”
“嗯。”日藜闭上眼，情绪渐渐淡去。
她刚刚让星辰看着办的意思就是，它怎样做都行，只要给窗外那两人一个应得的结局。穿越前，星辰就帮她处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穿越后，由于法律的变化，日藜向来都是能忍就忍，从不让星辰去做一些触及底线的事。但今天……她实在不想忍了。
……
离山村，田埂里。
圆月不知什么时候被云层掩盖，田埂漆黑一片，周围树丛中蝉鸣一声接一声，原本是每个夜晚都有的声音，这时在某些人耳中，却像是一声声女鬼索命的哭声！
两个人踉踉跄跄在田埂上狂奔！
正是小天和刚才那老男人，五分钟前，他们的手机忽然同时震动，一个手机屏幕变成一片血红，那血仿佛凝结成团，正往屏幕外流动，正中间缓缓蠕动着五个字：今晚，中元节。
而另一个手机里忽然传来女鬼的哭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鬼，晃悠悠地从屏幕中伸手，仿佛要钻出来！
今晚是中元节，女鬼索命来了！
两人被吓得差点尿裤子，顾不得什么，本能地就往自家逃命！然而离山村面积广，从一家到另一家至少要跑个十分钟，跑着跑着，他们发现天上一点儿光都没有，周围除了蝉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树林中仿佛有鬼影晃荡。
两人都不敢再往大山深处跑了，小天猛地停下来，拉住老男人：“叔，左转去村委会，那里有灯！”
两人立刻拐个弯，向村委会的方向跑去。
可是以前，村委会外面整夜都会开着灯，在田里老远都能看到，而今天，那里却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亮。
他们刚才往山里跑得有点远，掉头去村委会的时候抄了近路，要走这条路，就必须要通过一片大鱼塘。
两人战战兢兢停在鱼塘外围。
水面黑黝黝一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中间的那条过道。
“小天，你说鱼塘里会不会、会不会有水鬼？”老男人抖得厉害，神智不清，“以前……十八、十七年前，我看到过，有人把村子外那两个年轻男女的尸体扔、扔在里面……！不，不是尸体！他们还活着！还活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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