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请她去做客?难道齐博会邀请一大堆勋贵女眷过去?他就不怕惹出事来?若是不能邀请别的女眷,自己过去算什么事啊?更不用提这恭贺乔迁之喜的贺仪是她一个月一两银子的穷女孩儿能付得起的吗?什么?三两银子?那是刚刚才涨的好不好?在此之前,一个月一两银子都经常被克扣呢,所以王府是坚决不能去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教兄
送走了齐博,苏兰心回到房间,就见微雨和落花都奇怪看着她,她看了看自己,纳闷道:“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微雨笑道:“姑娘怎么还回来了?刚刚二姑娘虽然被六皇子一句话就羞得跑了出去,可她之前可是来报信儿的,说是请姑娘去老爷太太那里用饭,奴婢想着,这会儿只怕肉已经烤上了。”
苏兰心淡淡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十六年都没和他们一个桌子吃饭,我乐得清净自在,如今为什么要改变?她们要我改我就得改么?”
落花见自家姑娘又犯了执拗劲儿,正要劝说两句,就听苏兰心抬手道:“落花不必多说,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别费劲了。你和微雨两个去厨房,让王家娘子挑好肉包上十几斤带回来,顺便再带一份儿烤肉的工具,回来时顺便去请张姨娘和大哥荷香过来,咱们也一起吃顿烤肉。”
落花小声道:“请了张姨娘和大少爷荷香,那大奶奶请不请?”
苏兰心哈哈一笑:“大嫂?她若看见我,只怕满心里都是想把我撕了吃肉,哪里还吃得下去什么烤肉?算了吧,好好儿一顿饭,我也不想倒尽胃口。”
落花“扑哧”一笑,摇头道:“姑娘说的虽然刻薄,却也是实情,大奶奶如今真是恨死您了,可惜没有用。不过奴婢去了那里,总不能就这样说吧?得想个合适理由才行。”
苏兰心冷哼一声:“想什么合适理由?她不是怀孕呢吗?说是这些日子吐得厉害,所以连门都不出,今晚上又何必例外?”
落花连忙道:“这怎么能当真呢?谁不知道大奶奶是让姑娘戳穿了面皮,没脸出来见人,这会儿用这个理由,倒好像故意给人家难堪似得。”
苏兰心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这样死心眼?什么难堪?这叫将错就错,又叫借坡下驴。你就去请大哥哥和荷香,大嫂那里,管她生不生气呢,又不是我说几句好话,请她吃一顿饭她就不生气了。”
落花一想,可不是这么个道理?因不由哑然失笑,遂和微雨两个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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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你还羡慕我,谁知转眼间,大姐儿就有了这样运气,你看看如今府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说你祖坟上冒了青烟的?”
太阳刚刚升起来,张姨娘就来到月姨娘这里,昨晚受了人家招待,所以今儿一大早起来做了几样精致点心,这会儿趁热送过来,也是一份儿大敬意。
月姨娘从不是骄矜的人,知道这是张姨娘有意结交示好,两人都是在彭氏淫威下战战兢兢二十年,平日里便是同病相怜,所以忙把人迎进来,命丫头上了刚得到的好茶,听张姨娘这样感叹,她才叹口气道:“可不是?我也从没想过,养她十六年,如今竟然能得这样的光彩。”
张姨娘左右看看,见屋里没有别人,便小声笑道:“可笑太太昨儿晚上还打发二姑娘过来,也不想想那位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把二姑娘三姑娘看在眼里?真真是贪心的连点分寸好歹都不知道了。”
月姨娘摇头道:“老爷太太向来是这样的人,也不足为奇。大概太太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一大早打发人来,说今天礼佛,不用我去请安,你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吧?”
张姨娘连忙点头,又听月姨娘道:“实话说,两位姑娘是不用妄想的。若是日后真的老天保佑,那一位能多往咱们家来走动两次,倒该让大少爷多见见,大少爷如今是举人,许是将来就高中了呢?到那时,六皇子肯在吏部那里说句话,大少爷的出身也就有着落了。就考不上进士,凭着举人这个功名,京城这么多衙门,哪里还找不到个容身之所?”
张姨娘听得眼睛发亮,连忙陪笑道:“什么大少爷?你是长辈,那孩子在你面前也从没摆过什么少爷架子,你这么说,倒枉费了他一片赤子之心,以后就叫福哥儿,我也是这么叫他的。实话说,你说的是正理,只是这孩子却还有一股傲气,如今正在发愤,说明年一定要高中杏榜呢。”
“福哥儿是个肯上进的,不像咱们那位二少爷,整日里只会斗鸡走狗,寻花问柳,虽说有几分子歪才,可那诗词歌赋的歪才有什么用?老爷太太还把他当个宝贝似的捧着,只怕将来未必能有什么出息呢。”
二少爷苏增禄就是彭氏的儿子,在府里一向飞扬跋扈,自然不会将两房妾室放在眼中,所以这会儿月姨娘和张姨娘说的投机,忍不住就私底下腹诽了几句。
正说着,就见苏兰心走进来,看见张姨娘,便行礼笑道:“姨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张姨娘连忙站起身还礼,只听月姨娘笑道:“刚刚还说呢,你是长辈,她小人儿给你行礼是应该的,你还的哪门子礼?没的倒折了她。”
张姨娘笑道:“连六皇子都夸赞的人,那就是天上仙子下凡,我这卑贱身份,哪里就能折了她?”说完便又问苏兰心道:“大姑娘,你今儿个可还是要往新平侯府去?”
苏兰心点头道:“是啊。不过不着急,六皇子昨天走的时候,说是今日会请太医过来给姨娘看看腿,到时候和他一起过去。”说完看见桌上点心,便笑道:“在外面闻见这酥皮馅饼的味儿,我就知道是姨娘过来了,果然不错。”
张姨娘笑道:“这是我今早起早做的,现在还热着呢,姑娘喜欢,就赶紧吃。怎么就知道是我?平日里我也常打发荷香送点心过来啊。”
苏兰心笑道:“若是荷香,哪有在姨娘房里陪着说话的道理,自然是送完点心就去我那儿了。所以我知道这次来的是姨娘。”
一句话说的张姨娘和月姨娘都笑起来,张姨娘便对月姨娘道:“难怪这一次新平侯府的事,六皇子会来找大姑娘,果然是个水晶玲珑心肝,阿弥陀佛,你这是前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竟能得御医过来为你看病。”
月姨娘便道:“等一下六皇子要过来,你看咱们这屋中许多女眷,怎么招待?不如将福哥儿叫过来,他怎么说也是举人,如今老爷不在家,可不就数他了。”
张姨娘脸上立刻便添了惊喜的笑容,喃喃道:“这……这个好吗?我听说二少爷也在家,是不是也请他……”
“请他做什么?我一早起来,就听小丫头们在外面说,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不用说,这也不知是去哪里野了,这会儿怕是早睡下了,即便叫醒了,迷迷糊糊过来,还不知是什么轻浮无行的模样,岂不是让六皇子看轻了咱们家?”
这话也只有苏兰心敢说,月姨娘和张姨娘是万万不敢说的,哪怕心里都十分赞同。因张姨娘便起身回去,不一会儿,果然就见苏增福过来了,看见苏兰心,这憨厚举子就有些忐忑地小声道:“妹妹不是不知道,上次因为荷香的事,我很是鲁莽了一回,只怕六皇子心中不知怎么鄙视我,这会儿叫我过来招待他,别惹他不高兴,再得罪了人家。”
苏兰心叹了口气,知道苏增福还不明白张姨娘和自己的意思,这大哥文采是好的,人又刻苦认真,唯有一点让人忧虑,就是太过方正,这一点从先前为了荷香跑去找苏天成的事就可以知道。
因便正色对苏增福道:“虽然鲁莽,却也说明大哥哥是有情之人。如今您已经是举子,不要总在房里刻苦攻读,该应酬交际的,也要学一点。那八股文章不过是官场上的敲门砖,真正到你做了官的那天,要依靠的还是这些应酬机变能力。”
苏增福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不由变色道:“怪不得,我说奇怪,怎么母亲非要让我过来帮着招待六皇子,说你们女眷不方便。我还想着妹妹不是和六皇子很熟识吗?原来却是为了这个,不行,如此钻营投机的作为,非君子之道,妹妹,我先告辞了。”
说完就要拂袖离去,却被苏兰心一把拉住,只听她跺脚急着道:“这叫什么投机钻营?不过是和六皇子认识一番,说几句话而已,人家觉得你有才华,日后才会提携;若觉得你不堪大用,任你舌灿莲花也没用。这都是靠真才实学的,怎么就叫投机钻营?”
“应酬交际难道不是投机?”苏增福皱着眉,却见苏兰心好笑道:“大哥哥,你真是读书读呆了,又不是让你去拍马逢迎,更不是叫你行贿送礼,你以为做好官两袖清风就行了?你看看史书,历史上多少清正廉明的官员,就因为太过刚直,最后没为百姓做多少事,他自己倒先死了,有的甚至还带累了全家。我敬佩大哥哥,却绝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的人,你不是说还要给荷香姐姐一生平安幸福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遇险
苏增福一脸茫然,喃喃道:“听妹妹一番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这……这怎么就扯到荷香的幸福上去了?两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将来要在官场上混的,既要为百姓做事,又要和同僚相处融洽,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可唯有如此,你才能做一个让荷香姐姐骄傲,又能给她幸福的好官,如今接待六皇子,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你且看看自己的能力,如何?”
苏增福虽然读书刻苦,却不是刚愎自用的人,听苏兰心说得有些道理,便沉吟不语,忽听外面有人道:“姑娘,六皇子带着谢太医过来了。”
月姨娘忙带着苏兰心苏增福迎出去,苏兰心便请谢太医进里屋给母亲看病,又让苏增福在外屋招待齐博,齐博那是多通透的人,一看这安排就明白苏兰心的用意了。虽然先前对苏增福的鲁莽有些印象不佳,但既然是苏兰心苦心安排,那倒也不妨给这男人一次机会。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齐博发现苏增福的谈吐举止还是不错的,再探讨对一些事情的见解,也算中肯,于是印象便大为改观。此时见谢文生出来,遂起身道:“谢太医,苏姑娘母亲的病情如何?”月姨娘的身份,的确没有资格请太医为她看病,所以齐博只称呼苏姑娘的母亲。
“只是陈年旧疾,于身体无大碍,就是素日里行动要受些罪。这种陈年老伤,当时没有及时医治,又隔了这么多年,想要医治好是不可能了,下官也只能回去替她配两副药膏,每日抹两次,叫她少遭些罪罢了。”
话音落,就听苏兰心在一旁道:“能少受些罪就是好的了,大人不知道,家母这病,一旦痛起来真是太煎熬了,既然于身体没什么影响,能少受些罪,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多谢大人。”说完郑重给谢大人行了礼。
谢文生微笑点头受了苏兰心的礼,一旁齐博也笑道:“如此甚好,多谢谢大人。”
“王爷客气。”对齐博,谢文生可就不敢这么托大,答话也要微微鞠躬。又听齐博对苏兰心道:“如今姑娘的心病解了,咱们是不是就往新平侯府去?”
“好吧,梁妹妹今日也不知怎么样了。”苏兰心点头答应,心里却牵挂起苏兰倾和裘夫人来,今天一大早就打发小丫头过去探信儿,结果只是说苏天成早上匆匆回来换了官服上朝,裘夫人和苏兰倾却都没有回来。
看来裘府老太太八成是逃不过这一劫了。苏兰心叹了口气,回房换了衣裳,方与齐博一起出门往新平侯府而去。
却不料行到朱雀大街时,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一个醉汉,从后面赶上前,一棒子就将后车厢给砸碎了。只吓得微雨没命尖叫,苏兰心也是脸色剧变,完全不知道这飞来横祸是怎么回事。
齐博仗着自己功夫好,出门从不带侍卫,这会儿猛然听见后面动静,忙从马上飞身下来,眼见那醉汉持着木棍还要砸车,他不由怒发冲冠,箭步上前,一脚就将那醉汉踢了个跟头。
“苏姑娘,你没事吧?”
经过这个变故,马车早已停下,苏兰心见齐博赶来制住了醉汉,方觉心神稍定,连忙道:“我没事,王……齐公子快看看那人是谁?问问他为何要攻击我们的马车。”
不用苏兰心提醒,齐博早上前将那壮汉踏住了,喝问道:“好大胆的混账东西,当街就敢行凶,若是惊了马,或者靠着后车厢坐了人,今儿还不出人命官司?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过来袭击苏姑娘的马车?”
此时周围早聚满了人,京城里的新鲜事故虽多,但像这样劲爆的事迹可不常见,好容易遇上了,哪有不好好儿围观的道理?足够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那醉汉扎手舞脚的想要爬起来,可齐博一只脚牢牢踏在他胸口上,任他怎么挣扎翻动,也没办法起来。醉汉大概是直到这时才觉得奇怪,嗷嗷叫着抬起头,忽一眼看见刚刚来到齐博身边的苏兰心,不由猛地挣了一下子。
这股力气奇大,差点儿让齐博都按捺不住他,身子微微一晃,但很快就又稳住了。但这已经让齐博很是恼火,六皇子自觉在苏兰心面前丢了面子,不由得加大了一些力气,只踩得那壮实醉汉嗷嗷痛叫,挥舞着手臂乱骂道:“贼婆娘,你……不用你势利眼……因着……因着我穷,你就跟拐汉子跑了,你……你给我等着,将来爷爷我拿银子砸死你……你以为我穷,却不知我……我有银子……呸!许多许多银……嗷!”
饶是齐博涵养过人,这会儿脸色也不由有些发黑,看着一旁同样有些尴尬的苏兰心,他便故作轻松道:“原来这贼杀才认错了人,倒叫姑娘受惊,只是这厮下手太狠,若姑娘不是坐在侧边车厢,不被他打死也要重伤,所以断断不能如此轻松就饶过他。”
苏兰心点点头,齐博说的有道理,这样醉汉若不好好教训一番,只怕早晚有一天会伤人,因正要说话,忽然就听人群里有人惊叫道:“咦?这不是李壮吗?怎么?他又喝醉了?哎哟这一次看来是冲撞了贵人。”
齐博贵为皇子,穿着气质自然不俗,那喊话的小贩每日里不知和多少人打交道,这方面眼力还是很厉害的,失声喊出来后就知不妥,只是再想躲避却已经晚了,齐博早拿眼锁住他,指着他道:“你上前来回话。”
小贩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哈腰过来,不等齐博发问,他便跪下回话道:“回公子爷的话,这李壮乃是我们巷子里的人,不久前才和他母亲一起搬来的,听说是死鬼父亲好赌,以至于输的家徒四壁,他媳妇就跟着人跑了,他如今天天喝酒,喝醉了必得闹出一些事端,果然今日就惹了天大的祸。”
齐博冷笑道:“家里都输成这样了,还有钱喝酒?”
小贩连忙举起手道:“对天发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公子爷不相信,可以派人打听,他家就住在东来巷,小的也是东来巷住户,在前面德聚楼前摆糖人摊子,已经十几年了。”
这小贩倒是个伶俐的,只从齐博一句话里,便听出了他的怀疑之意,这时人群里也有不少人大着胆子为小贩作证,齐博这会儿也觉着此事大概是巧合,却因为谨慎心理,到底派微雨跟着小贩去他的糖人摊子前买了两个糖人,彻底证实了对方的话,这才罢休。
马车坏了,苏兰心无奈之下,只好让车夫将马车送回府中去修,齐博正想说去附近找一辆马车,就听苏兰心淡淡道:“罢了,离新平侯府也没有多远,不如就走着去,倒还省事。除非王爷害怕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行走,对你的声名有损,那就当我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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