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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章：怎会如此
“没错，走，这就去找她。男扮女装，丫藏得够深啊。”
齐博挽挽袖子，杀气腾腾地说道。忽听苏兰心咳了一声，他一愣，接着看见宋妈妈张口结舌的惊讶表情，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像个王爷，倒像个街边地痞，一时间也是心生惭愧，暗道这能怪我吗？不能啊，实在是这种事儿太让人惊讶了，才会一不小心就让我原形毕露。
当下连忙咳了两声，端正了身体，摆出熟练地皇子范儿，这才和苏兰心宋妈妈一起走了出去。
方琳这些天虽然没动静，可一直憋着气等着看苏兰心和齐博的动作，这时候得人报说六皇子和苏姑娘由宋妈妈陪同，前往世子的院落，她知道两人也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烟云身上，就是不知他们又能怎么逼得那贱婢现形，于是也连忙兴奋地往世子院落而来。
“我是应该叫你烟云姑娘，还是烟云公子呢？”
匆匆赶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把方琳给雷住了，她站在门外，瞪大了眼睛看着屋里，叶承平和妻子站在一处，明显也是被雷劈了的表情。烟云却依然十分镇静，至于齐博和苏兰心，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方琳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烟云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表情，嘴角边竟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笑容：“既然王爷和苏姑娘已经识破我的身份，就叫我江云吧，这是我本来的名字，已经三年多没有人喊起了。”
“江云。烟云。呵呵！一字之差，却是男女之别。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大胆，也很聪明，竟然能以男儿身潜伏国公府三年多而不露破绽，还能骗得我这个傻表哥为你神魂颠倒，听说他自从喜欢了你之后，连花街柳巷都不去了，啧啧，厉害……真是厉害。”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世子终于能说出话来了，虽然那声音已经支离破碎的让人不忍卒听。
“怎么回事？我来告诉你吧。你个笨蛋，一切都是因为五年前你那好管家抢来的民女而起。这位烟云……不，江云公子，就是那个女孩儿青梅竹马的情郎……唔！说起来，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烟雨，她说她叫楚烟雨。”叶承平完全成了木偶一般，木然回答。
齐博点了点头，冷哼道：“没错，就是那个楚烟雨，眼前这位江云公子，就是她的情人。她被你们抢来后……哦，说起来，那位前来要人的表姐，也是公子假扮的吧？”
“没错。我原想着，若是要不出人来，最好他们能将我也抢进府去，这样我就可以找到烟雨，然后想办法和她一起逃出来。却不料他们将我打了出来，竟是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或许是因为当年我没有经验，所以假扮的女人不够妖娆美丽吧。呵呵！当年那些把我打出来的人肯定想不到，两年后我再次来到国公府，却能将世子爷都给迷住了。”
他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哽咽，也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羞怒。
叶承平依然呆呆的，只知道问着：“然后呢？为什么你要假扮来国公府？烟雨她是自愿留下来的啊，她说她喜欢国公府的生活，只可惜她身体弱，虽然在国公府有许多补品，可到了最后，一场伤风到底还是要了她的命。烟云，她不是我抢的，我也从来没逼迫过她，你相信我啊。”
“相不相信又能怎样？她已经死了。”烟云，不，现在应该叫江云了，他转过头，倔强地将泪水使劲儿眨了回去。
“不，你是误会了我，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她……”
“你个混账东西。”
齐博实在忍不住了，一扇子敲在这情种表哥头上：“误不误会的又能如何？他是男人，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他是个男人，扮成女人进了国公府，为的就是想办法害你家破人亡。你还巴巴的解释什么？”
叶承平似是这才了解了事实的残酷，瞪着江云一言不发，忽然“啊”的一声蹲下了身子，痛苦地揪扯起头发来。
不过有一个人的声音比他叫得还大，是世子夫人。如果世子爷只是爱情梦碎的话，那她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处了三年多，这就是名节尽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万死也不能赎的罪过，怎不由她惊恐万分。
“奶奶不必这样惊惶。虽然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一向对我很好，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害您丢了名节？请奶奶想一想，这三年多来，我可曾和奶奶单独相处过？我可曾触碰过奶奶一下？都没有。我和奶奶所有的会面，都是当着世子爷的面儿，素日里我也都是在世子爷身旁服侍。”
“你……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虽然烟云这样说，可世子夫人仍是气怒欲狂，叶世子显然也认识到事情严重，连忙对妻子道：“淑宁，烟云……江云他说的没错，可见他还是心存善念，你不要往心里去。”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为他说话？”世子夫人愤怒地问，却听齐博在一旁叹气道：“嫂夫人还是回去吧。表哥这不仅仅是为江云说话，更是为你好，难道你为了证明江云是个阴险坏蛋，不惜付出自己的名节为代价？”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反正齐博对这位善妒的表嫂也没什么好感。这里世子夫人想了想，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不得不承认齐博说的是正理，她一时间又羞又气，却又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因板着脸一言不发，就和心腹丫头避到了内室。
这里齐博才又转向江云道：“说说吧，你究竟是如何筹谋计划，又是如何盗取三宝的？我其实大概能猜出整个过程，不过总要取得你的口供。”
“如果我说……我没有盗取三宝，王爷相信吗？”
江云淡淡说着，忽听一个声音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妄图抵赖？真是无耻之极，莫非真的要动用大刑，你才肯招供吗？”
说话的正是方琳，她之前诓骗烟云却被对方反将了一军，此时却见他在齐博苏兰心面前毫不犹豫就招供了，心中实在是憎恨愤怒到了极点。巴不能这可恨的二尾子拒不招供，然后将那些酷烈的刑罚在他身上全都用一遍，将他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才能稍解她心头之恨。
齐博和苏兰心扭头看见是方琳，两人没有说话，齐博便转过身看向江云，沉声道：“你真的要抵赖到底吗？虽然我不喜欢用刑，不过对于你这种罪证确凿，却一心抵赖的罪犯，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江云苦涩一笑，摇头道：“用刑杀头，千刀万剐，都随你们的便，反正我真的不知道那三件宝物下落。你们就是把我零碎剁了，我还是说不出那三件宝物在哪里。”
“你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这件事。现在却说你不知道宝物下落，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齐博怒了。叶承平也奔上前来，看着江云惶恐道：“你快说啊，你……我答应你，只要说出三件宝物的下落，保我们一家平安，我……我不杀你。”
他说完便转向齐博，哀求道：“老六，哥哥求你了，只要他说出来，就饶过他的性命好吗？”
“呵呵，饶过他的性命，然后再把他打入奴籍，发配到你这国公府为奴是不是？”
齐博这个气啊，都到这时候了，他这表哥还扮演情圣呢，明明都知道这混蛋是个男人了。
“老六，我不像你想的这样不堪，我……我是真的只想取回三件宝物，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叶承平擦擦眼泪，他是真的急哭了。
看来是误会了这家伙。齐博心里想，不过却没有说什么，阴沉着脸转向江云：“好，我答应表哥，只要三件宝物还未损毁，你把它们交出来，我就保住你的性命。”
“刚刚你说，我把你们当傻子吗？呵呵！其实这话没错，在场的人里，的确有个傻子，一个为了报仇，宁愿男扮女装，忍辱负重，却在看见那三件宝物后，脑海里全是国公府被抄家灭族情形，所以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傻子。”
江云垂着头低声诉说，他的睫毛很长，如同一排小扇子般，就算齐博此时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人的厌恶，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很漂亮，扮成女人都如此美丽，换回男装，更不知是多么俊俏的一个男子了。
“你说，你要盗取三件宝物，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苏兰心原本不打算说话的，可是此时万分震惊之下，不由得也开口了。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方琳尖声道：“苏姑娘，你什么意思？你竟然相信这个贱婢？呵呵！为了害国公府，都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他可能在最后关头收手吗？你不要烂好心，又被他给骗了。”
苏兰心不理会方琳，只是紧盯着江云，忽见对方抬起头，沉声道：“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就把我零碎剁了吧，反正我不知道三件宝物的下落。”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往事
苏兰心正色道：“江公子，请你不要意气用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在盗取宝物的最后关头心软了，空手而归。那么这盗取宝物的就另有其人，难道你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最重要的是，你苦心积虑设计了一场，最终不忍下手，可现在这情景，国公府依然要大祸临头，难道你就忍心了？”
“可是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啊。”江云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们认定了我是贼，那我说话还有用吗？既然如此，索性就将我当做是那个贼好了，就说三件宝物已经被我损毁，把我凌迟处死，这就足够了吧？王爷是国公府的亲戚，您应该可以保得住他们一家老小不是吗？”
苏兰心看向齐博，不得不说，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她心里已经相信了江云的话，然而齐博是什么态度？国公府又是个什么态度？他们愿意另生枝节，重新去抓捕盗贼吗？万一抓不到呢？
齐博感受到了苏兰心的目光，也忍不住看向她，沉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姑娘当日曾经和我说过，你只负责追求真相，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这个追求，对吗？”
“是的。”苏兰心垂下眼，叹了口气：“但是……今天这件事，已经不能由我来左右，所以……我虽然仍会坚持追求真相，却不知……”
“没有什么不知的，你应该记得，我是赞同你的，这同样是我的原则和坚持。”
齐博伸出手去，看样子是想拍拍苏兰心的肩膀，不过很快发现这动作不妥，又立刻收回来，对江云沉声道：“既然你说你没有偷，那你知道是谁偷的吗？”
江云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显然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把消息透露给世子了，还能等着你们把我揭发出来？我害不成国公府，凭什么要别人害？”
“还是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吧，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苏兰心见齐博真的要重新追查，十分欣慰高兴。这些日子来那种刻意的逃避和尴尬在此时也全都消失无踪，她只觉斗志昂扬。
“等等……你们……你们为什么就听信了他的话？他……他说他没有盗取三宝，你们就……就信他了？你们疯了吗？他可是为了报仇男扮女装在国公府潜伏了三年多的人，你们……你们竟然因为他一句话就信他了？”
方琳是真的被震惊了，她一把推开苏兰心，来到江云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道：“别以为你假惺惺扮可怜就能骗得了所有人，处心积虑三年，你会因为心软而放手？你把人都当傻子耍吗？”
齐博一听不乐意了，这话是嘲讽谁呢？谁是傻子？他皱着眉头道：“方姑娘，断案的事情你不懂，到了这个地步，江云已经没有必要再撒谎……”
这一句“断案的事情你不懂”深深刺伤了方琳，就是因为她不懂断案，所以只能任由苏兰心这个丑女人在齐博面前晃来晃去，她本来想证明自己也有这份儿才智，可以帮助齐博断案追凶，谁知刚刚开了个头，就被眼前这个男扮女装的二尾子给破坏了。
怒火加上羞耻，让方琳此时的理智几乎都被焚毁，她听了齐博这话，知道对方也是站在苏兰心一边，就将头转向叶承平，沉声道：“世子，这是你家生死存亡的关键，别人可以用追求真相的借口来维护他们高大的形象，不管你家死活，但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难道你也愿意被人利用，而不管自家死活吗？”
叶承平都呆住了，这是官宦小姐？疯了吗？这……这挑拨的也太难看了吧？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不信六皇子而去信她？
其实方琳真的没有挑拨意思，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指的是苏兰心，却完全忘了齐博和苏兰心是站在一边的，这话在指责苏兰心为了标榜自己而不顾国公府死活的同时，就连齐博也给骂进去了。
“方姑娘，我当然相信王爷和苏姑娘。”
叶承平苦笑一声，任他向来风流，在女人们面前斯文有礼，无往不利，可此时面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方琳，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好委婉的提出自己意见。嗯，其实这话很直接，但叶世子觉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委婉的说词了。
“好，是我多管闲事。那你们就继续找凶手吧。”
方琳跺跺脚，一转身冲出屋去，众人看着她风驰电掣一般的背影，全都傻眼了。好半晌，江云才冷笑道：“这就是皇后娘娘给王爷挑的人？也忒沉不住气了，且没有半点城府，如此女子，怎会是王爷的良配？”
“谁说她是我的良配？信不信我定你一个造谣诽谤之罪？”
齐博现在就不爱听这种话，连苏兰心帮方琳说两句话都把这厮惹急了，何况别人。他愤愤瞪着江云：“你他妈少替我操心，有这个胡思乱想的时间，还是赶紧把事情经过讲一遍，我和苏姑娘捋一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屋里只有四个人，于是叶承平让心腹小厮守在院门口，如果不是必要，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这里齐博苏兰心和江云唇枪舌剑了一番，最后江云终于开始讲那过去的事情。
“当年我想救回烟雨，却被那可恶的管事给打回去，之后我父母生怕我不死心，还要来惹国公府，就立刻收拾了细软带我投奔了苏州的亲戚。然而我心中牵挂烟雨，决意救人，想来想去，只能先混进国公府，做仆役只怕到不了后院，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偷偷学习怎么做女人，穿女人的衣服，学女人说话走路，饿着自己就为了保持苗条体形。却不料还不等我回来报仇，一场大水淹死了爹娘，我悲痛万分，却无可奈何，本想立刻给爹娘办丧事，偏偏又被一伙水贼抓去，因为我手脚勤快又老实，很快取得了他们信任，终于在一年多后，我借着上岸采买的机会脱身，然后男扮女装进了国公府，却不料只得到烟雨已经死去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忽然怒目看向叶承平，咬牙道：“你可敢对天发誓？说烟雨不是你抢来的，也不是被你囚禁而死，是她……”
“我对天发誓，烟雨姑娘若是被我抢来，囚禁致死，情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烟云，她真的是自愿留下，我……我要早知道会有今天结果，说什么也要逼着她现身辟谣，现在倒好，她死了，我简直有冤无处诉。”
江云怔忡半晌，忽地长叹一声，喃喃道：“罢了，其实这三年多来，我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她确实是自愿留下的，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心软？”
叶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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