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需要这么多代价的。”何采拧眉,道:“如果你们果断撤出来,你们只会死一个人,而且,你们也根本没完成任务,你们的包,都丢下了。”
刚才他们为了逃跑,所有的包都丢下了,让他们挖出来的植物根茎也根本没带出来。
但现在,死了近一半,任务也没完成。
“什么叫“只会死一个人”?那死的也是我们的队友!”田梦在此时哭出了声,她擦着脸上的眼泪,道:“你们如果多支援我们一下,我们的人就不会死了,何队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拿你队伍里的人的性命和我置气啊,他们也是你的队友啊!”
“没错,他们也是你的队友啊!”
“你们也曾日夜相处过,何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何采,是你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你要带我们来这里,去捡那些没什么用的破植物,他们根本不会死!”
一群人越说越激愤,陈亦听得直拧眉。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何采。
何采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她这个人,好像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沉默的,顶着一张平庸的脸,像是暗处的影子,不会被人发现。
她好似永远不会为自己辩解,学不会那种避重就轻的巧妙话术,被人质问的时候,只会硬邦邦的回一句话。
“是你们自己的无能,不要总把问题推在别人身上。”何采道。
这话果然激怒了王承风的队伍
内的所有人,王承风当即道:“何采,我看你就是蓄意报复我,因为我去救了田梦,所以你一直记恨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分手的!”
何采脸上掠过几丝讥讽。
她转而看向陈亦。
她只需要一个眼神,陈亦便领悟了她的意思。
陈亦看向王承风他们,说道:“王队长,我是这场行动的负责人,这句话,我说第二次,所有行动指令都是我下的,并不是何采故意针对你们,如果你们对任务的执行有任何疑问,可以去向军区反应,现在,任务结束,我们要返回基地了。”
陈亦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兵都开始上车。
何采自然也跟着陈亦一起走,楚河一直在她身后摇尾巴,他们所有人都上车,而王承风他们根本没人管。
当王承风看到陈亦维护何采、何采跟陈亦离开的时候,只觉得一股火直接顶上头皮,他大声喊道:“陈亦,陈队长,你难道真的认为何采做得对吗?如果你是被放弃的那个人,你还能这样风轻云淡的说话吗?”
王承风吼出来的时候,何采已经往车上走了。
她一副完全不在乎这群人说什么的样子,连一句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蹬上卡车。
陈亦看着她的背影,恍然间门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被众人排斥。
在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群当中,总有一个人是发泄口,如果这个人恰巧又不会辩解,那就麻烦大了。
就像是班级里总有一个人会无声遭受到排挤一样。
陈亦平日并不是爱替别人解释的人,但不知道为何,今日他就是停住了脚步,转而看向了王承风。
他平静的看向王承风,道:“我愿意无条件的服从队长的一切命令,哪怕是要我去死,如果我一个人去死,能换来整个队伍的人都活下去的话,那是我的荣幸,在战场上,冷静的判断,比无脑的维护,更重要。”
说完,他直接转身上了卡车。
王承风只觉得心绪一阵翻滚,气得太阳穴都突突的跳,而这时,田梦在一旁哭着说道:“乘风哥哥,我们的人都白死了,什么都没得到,回军区后可能还要受罚。”
军区内也是有积分奖励机制的,如果完成了任务,会得到
积分,如果没完成,还会倒扣积分。
他们的积分在这一趟出来之前,还兑换成了食物携带在身上,现在,他们在基地里的积分是零,如果回去的话,他们还要倒扣积分。
王承风也觉得烦躁无比。
而这时候,旁边的王大川建议道:“王队,不如我们直接不回去了吧?我们找个小别墅,自己囤积物资过日子,总好过回基地里看人脸色,我们每次找东西,都要上缴给那些基地、分给那些普通人,凭什么?我们都是异能者,我们自己过能过得更好!我们以后可以自己收小弟,壮大实力,让何采后悔!”
王大川的话说动了王承风。
他也想让何采后悔!
于是,王承风当机立断道:“走,我们离开这,自己去找一个别墅住。”
凭借他们的实力,清下来一个别墅居住不成问题。
他们自己生活,不需要被别人指手画脚,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末日里面成一个自由自在的队伍!
等到他集结了一批人,成了一方霸主之后,何采自然会后悔的。
像是何采这样的性格,又能得来什么朋友呢?到时候肯定也孤零零一个了!
于是,王承风转身便走。
其余人立刻跟上王承风。
王承风小队离开的时候,何采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陈亦刚好上车。
陈亦扫了一眼,道:“他们要走。”
何采靠着副驾驶,抬起眼皮撩了一眼,继而收回视线,道:“回吧。”
要走就走,她从不强留。
陈亦点头,随即转头开卡车走了。
他们这一别,便是半年都没见面。
这半年内,何采将从蔷薇学校里带出来的植物根茎种植下去,不到半个月,就收获了一大批能够烤熟吃的一种圆形果实,产量极高,成活率也高,救活了整个基地的人。
何采还利用末世之内的经验,组建了一个小队,专门负责出去杀感染者,积累晶核——陈亦果断参加了何采的小队,每日与何采日夜相处。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陈亦懂何采的每一个眼神,何采也懂陈亦的每一个决定。
他们无数次并肩作战,用足迹丈
量天地。
何采通过自己之前的记忆,四处找变异的食物、找落单的感染者、找囤积的粮食,短短半年时间门,安全区都被何采给养起来了。
她像是一个四处找宝贝的寻宝鼠,给整个基地里都注入了活力,整个基地都运转起来了,并且多出了一个又一个异能者。
包括陈亦。
陈亦突破成异能者的那一日,是何采亲自守着的,陈亦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突破成了一个动物系异能者,是一头狼。
他突破成狼的那一天,何采一句“恭喜”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便被陈亦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他用尽力气,想把她揉进骨血中。
何采被他拥抱住的时候,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半年后。
王承风与田梦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王大川死了,他的所有队友都死了,死在了一场意外之中。
他们半年前从军区赌气离开了之后,找了一个别墅过活,确实过了几天逍遥的日子,但是随着感染者越来越多,他们遭遇了越来越多的危险。
本来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避免的,可偏偏,每一次田梦都会弄出点事情来。
有一次,她救了一个陌生人,给了对方很多食物,对方跑进他们的别墅,杀了一个人,偷走了不少吃的。
有一次,他们队伍中的一个队友感染了,田梦发现了,却觉得自己能治好那个队友,而没有开口告诉别人,导致队友变异之后,他们又死了很多人。
还有一次——
总之,他们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遍体鳞伤的王承风一个人,王承风不能再保护田梦了,他没有那个实力了,所以他打算带着田梦回到基地里。
听说,基地里开始派放一种免费的食物,就算是普通人,来了也有东西吃,能吃饱,不会死。
但是田梦死活不肯回去,她一直在哭,她说:“我不要回去,我回去之后,何采会笑话我的,她肯定会嘲笑我!”
“不会的。”王承风开着车往基地走,一边走一边疲惫道:“何采根本不会管你。”
何采那个人,从不会嘲讽别人的。
而田梦还在哭,一边哭一边撒泼,那模样简直让王承风烦躁,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而田梦还在嚎哭,不知为何,她将“回到基地”这件事,当成了她对何采投降的象征,好似只要她回去了,她便低人一等了似的。
往日里那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基地的外面,基地外面有一些小孩走过,手里还拿着一种烤熟的圆果子吃,王承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果子是之前他们在蔷薇学校里挖的。
而在军区门口,还有人分派这种免费的果子。
王承风脑海里想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
原来那果子是真的有用的。
原来何采说的话都是对的,如果他早能意识到,田梦的烂好心是一种错误的话,他那么多兄弟就不会死了。
他好后悔,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去救田梦。
可是,一切都晚了。
而这时,王承风恰好看到城门之上,陈亦和何采两人并肩巡逻。
最终,王承风看着那城门,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调转方向离开了。
他没有脸再出现了。
王承风走的时候,何采就抱着胳膊在城墙上看,她眼力好,隔着很远,都一眼瞧见了王承风的侧脸。
她看见王承风如同上辈子一样离开,但是不同的是,这辈子,她的军区还在。
他当了两辈子的丧家之犬,可这辈子,她活的很好。
何采站在城墙上,迎着阳光,看向了旁边的陈亦。
她有光明的未来。!
第120章 小提灯出生啦
顺德三年夏,白虎街,沈家,午后。
今日晨间落了一场急雨,石清莲在院中赏雨时突然胎动,有要生产的迹象,府中的产婆早已请好,闻讯而来,瞧了一眼便断定:“夫人要生了!”
墨言便急急出府,先去了石家报信,又去北镇抚司与沈蕴玉报信,等两趟信报下来,再等沈蕴玉和石家人到沈府的时候,石清莲已经进了厢房待产了。
石家两位哥哥来得快些,皆是一副慌乱不安的样子,石老大人上个月出京公干,现在还没回来,沈蕴玉沉着脸站在一旁,比平日瞧着更吓人了,唯有一个石大夫人生过两个女儿,竟是在场人中最安稳的一个。
“不必担心。”石大夫人与那三个男人道:“我观小娇娇胎位好着呢,定是顺利的,再者,那一日一副补药喂下去,能出什么是?”
女子生产,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有些人顺利,有些人艰难,常人难断生死,鬼神亦不可寻。
寻常人家顶多是提前定下经验丰富的产婆与药娘,但沈蕴玉好歹是北典府司的人,见多识广些,特意寻了大内御医,自石清莲孕三月后,便日日为她熬补药,从三月吃到十月,又请来了知名药娘来为石清莲施诊——这药娘有一手绝活,会根据孩子的大小和方向、按摩调整胎位,还会用金针沾上麻药,刺在女子的腰腹、腿间,使女子生产时疼痛大减。
石清莲养得好,请的人也好,一朝分娩,竟只用半个时辰便将孩儿生出来了。
那孩儿生出来时,格外有力,哭声嘹亮刺穿房檐,叫屋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蕴玉听到婴孩哭声时,竟觉得头晕目眩。
他一个男子,不能体会到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竟有一种恍然隔世,重回人间之感。
孩子是个男婴,产婆一路新欢鼓舞的抱出来,捧到沈蕴玉面前,与沈蕴玉道:“大人,您瞧瞧,是个男儿,恭喜大人,喜得麟子!”
沈蕴玉瞧了一眼,是个白乎乎的孩子,经过温水简单洗过,被一层绸布裹着,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牙,眼睛闭着,张开嘴哇哇的哭。
他那么小,甚至还没有沈蕴玉一个小臂长,又轻又软,
骨头都没长齐,脖子还挺不起来,只有一张嘴分外嘹亮。
沈蕴玉这只手断过金碎过玉,拧过不知道多少颗大好头颅,但从未抱过这么小一团的孩子,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好似他一用力,这孩子便会被他捏哭一般。
他竟有些害怕。
孩子,竟是这般脆弱的东西。
他迟疑的这么几个瞬间,石家人便挤过来了,石大夫人眼疾手快,第一个把孩子接过去了。
她熟练地抱起孩子,拍着孩子的背,哄着那小小的婴孩。
沈蕴玉在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叫丫鬟将早就熬煮好的参汤拿来,捧着快步进了厢房内,但还没进去,就被产婆拦住了。
“我等在为夫人按腹。”产婆道:“女子产后,是要按压腹部的,您且再等等。”
沈蕴玉便又在外面等。
等了大概两刻钟,里面的按腹才停下,沈蕴玉才能进去。
厢房内已经收拾妥当了,石清莲卧在床间,额上还浸着汗,发丝贴在脸上,人还是混沌的,像是疼晕过去,又疼醒了似的,将沈蕴玉瞧的心口发堵。
他搬了矮凳坐到了床头,将参汤从石清莲的唇瓣里渡进去。
温热的参汤入口,石清莲清醒了些,漂亮的桃花眼睁开,瞧见沈蕴玉的时候,低声唤了一声:“玉哥哥。”
沈蕴玉便从矮凳上下来,单膝跪在床边矮阶上,凑到她旁边,用薄唇吻她的脸,与她道:“小娇娇,用些参汤。”
石清莲又饮了几口汤,便听沈蕴玉道:“我们便只要这一个孩儿了,日后,都不要第二个。”
石清莲累得慌,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像是被人拆了一遍又搭好的,酸痛难忍,腰腹间也被人用布条缠上了,勒的紧紧地,呼吸都费力,说是用以“还骨”,她听不大懂,但知晓她要这么缠绕两个月。
她本是想要三个孩儿的,如她们石家一般,两个男儿,一个女儿,多热闹,但是经此一遭也受不住了,把脸埋在沈蕴玉手上蹭了蹭,可可怜怜的道:“便只要一个吧。”
她这苦是不想吃第二次了。
沈蕴玉便凑到她脸旁来,轻轻地吻她,安抚她,哄着她:“娇娇很厉害了,娇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姑娘。”
石清莲被他灌了一整碗参汤下去,恢复了些力气后,才想起来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生下孩子的时候,意识都模糊了,没来得及问。
“男孩。”沈蕴玉道。
男孩好,沈蕴玉想,若是个姑娘,日后交付出去总觉的不大放心,这全天下的男子,各有各的腌臜,他就是男人,自然知道的清楚。
若是个姑娘,他还需要费尽心思的教养保护,若是个男子,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哪里不顺打便是了,省心省力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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