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最快也要个两三天才能传到江南,曹家不仅受到了消息,还以最快的速度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昨天刚事发,今天曹家就得了万岁爷的赐婚,真是好快的速度!”胤G讥讽道。
“曹家一直想往宫里塞人,若不是这几年被你额娘看的紧,她怕早成了咱们某位兄弟的侍妾,或者…汗阿玛的妃嫔。”胤i最后几个字说的极轻。
曹家二房急急忙忙把自家女儿送进宫来,一个是因为曹家老二没什么本事,曹家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曹寅一人的,若日后两兄弟没了,这家人算是彻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他们才想着把曹元儿送进宫来,比起做阿哥的侧福晋,他们倒是更想让曹元儿做康熙的妃嫔,可惜没有那个机会。
“我记得曹家跟二哥接触过?这是舍弃二哥选择三哥了?”胤G忽然想起曹家曾经给胤i送过东西,想让他把曹家老二的官职往上提一提。
胤i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曹荃做事过于死板,当个不管事的官还勉勉强强,若让他执掌一方,岂不是害了当地百姓。”
陪着康熙去江南时,他可没少接触曹荃,对这人做事的性格略知一二,自诩读书人,却过于一板一眼。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胤G心里还是有点不快,刚算计完他弟弟,转头就被康熙赐给了胤祉,快到他们根本没时间应对。
胤i淡笑道,“她既成了三弟的人,我们也不好再插手,但是曹家…曹家在江南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如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寒冬的日子。”
胤G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还再欲说什么,一个修长的身影急忙跑了进来,招呼着他们两个,“二哥,四哥你们还在墨迹什么?我额娘都派人催了好几次,她宫里的小厨房都把饭菜做好了,就等我们了。”
胤祚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趴在门框上,眼巴巴的瞅着两个哥哥。
胤i对胤G轻轻点了点头,才对胤祚道:“过两天二哥就要忙起来了,得回去陪着你小侄女。”
“啊?那好吧!四哥那我们赶快走吧。”胤祚失望了一下,又匆忙拉着胤G离开。
第二日,曹元儿就跟乌雅氏跪别,离开了永和宫,她家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即便只是个侧福晋,曹家也十分重视,打算在京城的宅子里热闹一下。
花轿从侧门被抬进院子时,荣妃早没了一开始的欢喜,称病未出自己的宫门,连说好给曹元儿做面子的心思都没了。
“本宫还真当万岁爷给我儿指了个助力,没想到是别人不要的,塞给了我儿子,乌雅氏也是个狡猾的,事先不肯透露半分。”荣妃气得直捶胸口。
她的贴身宫女忙劝解,“那些都是扑风捉影的事,侧福晋的大伯可是曹大人,有了他咱们三阿哥的前途只会更加顺畅。”
顺畅?若真这样就好了,荣妃只确认一点,曹元儿是个有野心的,否则也不会在得知乌雅氏不愿让她入胤祚的后院时,还能为自己策划这么多年,可惜被识破了。
荣妃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媳已经怀孕四个月,要是曹元儿有了什么恶毒的想法,受苦的可是她的亲孙子。
“派个人去提醒福晋一声,让她近日吃食都要小心,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本宫的孙子,本宫不能让她出差错,曹氏那也让人看着。”
“不行!这事必须告诉三阿哥,曹元儿能跟宫外大臣勾结,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荣妃扶着头哼了起来,让自己的大宫女去阿哥所,把马上要进曹元儿院里的胤祉急忙拽回了她宫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胤祉惊慌失措地跑进了荣妃的寝室,在看见端坐在榻上脸色红润的荣妃时,脚步忽然顿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额娘。
“额娘,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说自己难受的厉害?”胤祉眉头皱的很紧,实在想不通自己额娘为何要那么做。
荣妃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故作虚弱道:“你这孩子这么大声音做什么?额娘就是心慌的不行所以才叫你回来。”
“你知道那曹氏是什么人吗?她心思那么深,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敢勾结外官,还敢指染阿哥选福晋之事,你性子太温和了,被她拿捏了该怎么办?”
胤祉简直被自己额娘的话逗笑了,他好歹也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他额娘嘴里自己就成了一个小绵羊。
“这是汗阿玛赐的婚,无论她做了什么,额娘还是接受吧,只是一个侧福晋又不是儿子的嫡福晋,您不喜欢,别让她来请安就是了。”胤祉无法只能安慰她几句。
屋里暖黄色的烛光倒映在胤祉的脸上,衬的他原本就俊秀的脸庞更加柔和,他继续缓声道:“额娘,若是儿子今晚不能回去,传到汗阿玛耳里,只会以为咱们母子俩不满他的决定。”
康熙的多疑他作为儿子自然了解,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他也是有野心的,不甘只能在翰林院修书。
屋外响起了太监催促的声音,他要误了吉时。
胤祉到底怕自己额娘胡思乱想,给她仔细分析了起来,“额娘放心,她大伯到底对我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刚开始我还不能太冷落了她,我会让人把她看紧些,至少不会再出现她私自联络宫外的事。”
说完了这些胤祉匆忙回了阿哥所,刚进自己院,就撞见了在门口焦急等着的三福晋,三福晋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大宫女的手上,见着胤祉忙关切的问他。
“额娘好些了吗?妾身说要跟您一起去,嬷嬷们把妾身拦了下来,额娘那边请太医瞧了吗?”
胤祉安抚了她几句,将人送进了正院里,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曹元儿的院里去。
红色铺满了整个屋子,曹元儿身着一身浅红色嫁衣坐在床上,双手静静放在腿上,旁边的小宫女已经趴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她只知道三阿哥还未进来时就被人叫走了,她身边只跟了个额娘送来的丫鬟,在宫里畏手畏脚的,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可惜德贵妃不愿把她宫里的人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一脸疲惫的胤祉走了进来,挥退了屋里的所有宫人。
“今日可累着了?”胤祉柔声道。
曹元儿莞尔一笑,起身边服侍胤祉更衣,边道:“妾身第一次成亲,往日里学了那么多宫规礼仪,临到头了还是有些慌乱,见着三爷了,心里才静了下来。”
胤祉轻嗯了一声,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
天色微亮,星星点点的白光顺着玻璃窗照进屋里,窗户对面的纱帐里,躺着一个睡的四仰八叉的少年。
忽然,胤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豆粒般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喘着气。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拉开纱帐朝外喊了一声,少倾,玳瑁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瞧见他满头大汗,惊讶道:“贝勒爷是被热醒了?”
“没,”胤祚顿了一下,回想起做的那个噩梦打了个冷颤,“做了个噩梦吓醒了,最近李郎中可有找过我?”
胤祚这些日子沉迷上了游泳,十天有八天都不在京城里,因此好久都没工部几人的消息。
“贝勒爷您放心,奴才隔几日就派小太监去问,不会有什么事的。”玳瑁打开窗户,转头对胤祚道。
一股清爽的凉风吹了进来,吹散了屋里闷热的气息。
“去问膳房有吃的吗?我今天要去看看水泥路。”胤祚边往外走边跟玳瑁说。
算算日子水泥路应该也到了完工的时候,胤祚还等着水泥给他赚钱,最后的日子肯定不能放松。
洗漱完出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最近快完工了,李郎中几人都日日守在城外监工,胤祚在工部扑了个空,直接调转马头去了永定门。
永定门前的半截路虽然已经完全修好了,但是一直拦住不让人和马车上去,水泥路前被木制路障拦住了,马车只能先停在城门里。
何柱掀开帘子出了马车,朝守门的官兵出示的令牌,在他缩回车厢时,余光瞥见缩在墙根下的一个乞丐,瞧着有些眼熟。
正当他要放下手中的帘子时,缩在墙根下的乞丐忽然抬起来头,同何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何柱瞳孔一缩,高声喊道:“保护贝勒爷!”
一声惊呼吓得正在挪路障的两个官兵手一抖,几十斤的路障险些砸到了自己的脚,再回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跟不要命似的冲向马车,双手紧紧抓着车厢就要往上爬,幸好侍卫赶的急,三两下就把人拿下了。
“谁派你来的?”何柱跳下马车,狠踢了一下乞丐的肚子,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上次是不是你追在我家主子马车后面的?我家主子心善还给了你些碎银子,你这是恩将仇报了?”何柱略微提高了些声音。
少年的侧脸贴在滚烫的地上,碎小的石子硌的他脸颊生疼,苍白的唇瓣因为缺水已经开裂起皮。
他蹲的太久了,都有些忘了该说些什么,他从白天等到黑夜,只盼着能等到这位能拯救他的人出现。
“咳咳咳…荣…贝勒!我有重要的事跟您说。”少年咳了几声,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何柱还想说些什么,被刚出马车的胤祚打断了,他挥了挥手让侍卫放开少年,又让人拿些水喂他。
等他喝完水缓了一会,胤祚才开口问他,“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我想跟您做个交易,您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了我就告诉您。”少年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十天前,他就是为了去追胤祚的马车把那小孩一个人丢在了屋里,谁知道在小孩出去找他的时候,就被要抓小孩的人碰见了,等他揣着肉包子回去,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
最后是他花了何柱给的所有银子才打听到,小孩被人抓走了。
何柱抬腿又踢了他一脚,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贝勒爷讲条件,快说!”
何柱说完作势又要踢他,被身后的胤祚拦了下来,“何柱!让他说说看。”
少年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一杯水才开口,“有人混进了修水泥路的工人里,他们想偷方子,只有我弟弟见过他们,只要找到我弟弟,他就能帮你把人指出来。”
少年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急切,一双黑眸十分坚定,他其实知道那两人是谁,但是为了保证小孩得救,他必须赌一把。
“荣贝勒求求您救救我弟弟,他才四岁,那些人会要了他的命的!”少年见胤祚脸上神色未变,急得开始磕头。
砰砰砰的一声,急促又有力的磕在地上,少年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走吧!”胤祚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继续磕头的动作。
少年顿住,不解地抬头看向胤祚,还是他们身后的何柱瞧不下去了,解释道:“贝勒爷让你带路。”
少年满心欢喜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胤祚身后来到马车跟前。
肖泉小心翼翼地坐在马车外面,指挥着车夫赶车,胤祚坐在车厢里同少年聊天,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基本上把他们兄弟二人的情况都了解了。
少年叫肖泉,是跟着父母逃荒来到京城,可惜他父母在路上就没了,最后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留在了京城做乞丐。
前些日子他弟弟不小心冲撞了贵人,那人十分恶毒,不由分说直接抓走了他弟弟,肖泉说自己在那家人门前跪了一天一夜,都没能见着他弟弟,这次想起来弟弟前些日子说的话,就想着来找胤祚。
“这两年还有逃荒的来京城吗?”胤祚微微蹙眉问向何柱。
虽说这些年各地还是有灾荒,但他二哥在赈灾的事上着实下了功夫,不说能让每个人吃饱,但也没了他幼时成批的灾民涌入京城的场景。
何柱也摇头,车厢外的肖泉垂下眼眸,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他来京城时也不过几岁,一晃都快过去十年了。
“来的人少,这京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贝勒爷,往这边走。”肖泉含糊了一句,连忙把话题扯开。
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又进了一条繁华的街道,马车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门口摆放了两个威武霸气的石狮子,角门轻掩着,门口站了两个中年男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低迷的气息,另一人似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
“你确定是这家?王府?他家谁把你弟弟带走了?”胤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王府。
肖泉沉默了一会,道:“是冲撞了王府的少爷,长得人高马大的,身边还有一群护卫,我没拦住。”
肖泉握紧拳头死盯着不远处的宅子,他打听了那么多天才打听出来的地方,溜进去还险些被他家养的狼狗逮住,若不是偷听到了那两个人贩子的话,他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个小孩了。
还沉浸在悲伤里的肖泉未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侍卫,侍卫凑到何柱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出了马车。
何柱透过窗口看向马车边衣衫褴褛的身影,气氛的咬了咬后槽牙,转头就跟胤祚说:“贝勒爷,这就是个骗子!哪有他说的什么他弟弟被当街抢走的事,也没有什么他跪了一天一夜的事,而且那也不是他弟弟,就是新来的一个小叫花子,这王家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咱们今日要是听了他的话闯进去搜,明天弹劾您的折子就满天飞了。”
何柱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要下车找肖泉麻烦。
“等一下,那孩子那么小,这些个世家贵族看似光鲜亮丽,实则里面全烂了,万一是真的孩子被他们折磨死了怎么办?我小时候遇到过那么多好心人才活下来,这次我就要当那个好心人,他们要弹劾就弹,说的好像小爷怕他们似的。”
胤祚满脸不屑,弹劾对他都是毛毛雨,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断送了一个孩子的命,他可做不到。
何柱知晓劝不动,跟着胤祚身后下了马车。
胤祚的想法很简单,直接踹门然后让王家人全都聚在一块,挨个让肖泉找就是了。
刚走到石狮子旁边,正巧与在角门和人寒暄的中年男人撞到了一起,中年男人连声道歉。
胤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青黑的眼窝和疲惫的面容,预示着这个男人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恰好这人又跟王家的人认识,胤祚眼珠子一转,立即有了新的想法。
“这位大叔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胤祚温和道。
中年男人见他穿着谈吐皆不凡,又想到这京里王宗贵族不少,万一真能助他家老爷,他拱手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哪家的?我家老爷是苏州府知府。”
“我家主子是荣贝勒,今儿我家贝勒爷心情好,你有什么难事就直接告诉我家主子,他能帮自然会帮你。”何柱不经意的扬了扬下巴。
中年男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他跟着自家老爷上任多年,自然不认识荣贝勒,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少年身边的侍卫随从,侍卫腰间挂着的大刀和内侍告诉他这事八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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