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点点头,又犹豫地摇了摇头。
小碗走到另一个桌边,坐下后拿起一本书,说道:“那以后跟我学?”
哑女默默走到小碗身边站着,小碗捏起笔,写着字,说道:“我耐心不好,学得慢不太行。”
“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小碗没抬头地说着,“你是我花十七两赎来的,今年十七岁,就叫十七,好不好?”
小碗抬头看,哑女点点头。“有姓么,知道爹或娘姓什么吗?”,哑女摇头。
“那便姓初吧,初悠里,慢长成。日后你想改再改。”小碗得到哑女的回应,便不再看她,低头专注写着字。
屋内静谧的没有声响,屋外长廊的影子被拉得悠长。
第32章 突来访
小碗笔尖顿了顿,初十七坐在旁边,眼睛之前一直盯着小碗的笔尖游走,见她停下,茫然的盯着小碗。
只见小碗微微皱眉,挺了挺后背。
初十七往小碗背后看了看,立马惊慌地比划,初十七的手语是之前在楼里学的,不怎么标准 。
可小碗根本看不懂她的手语。
“怎么回事,”小碗坐着没动,小声自言自语,“怎么越来越疼?”
明明方才换衣服的时候,后背还不怎么疼。在石渔镇的几年,小碗忍痛忍习惯了,有时候是练功不小心伤的,有时候是半夜腹痛痛醒。
之前都是忍忍就能过去,这次怎么越来越疼。
初十七急如星火,见小碗坐在原地不动,又不敢碰小碗。
在屋里转了转,最后小碗的妆台上找了一把修指甲用的小剪刀,就要往自己手臂上戳。
“放下,”小碗急切地叫出声,“干什么,过来。”
初十七拿着小剪刀,小碗依旧坐在凳子上,看着初十七,声音不悦地说道:“你拿这个刺自己做什么?”
食指点了点桌面,思量了一下,说道:“我后背是不是流血了?”
初十七赶紧点点头,把剪刀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那你没必要那么慌乱的,”小碗微仰着头看着初十七,“更不该用这样的方法告诉我。”
小碗喊静兰去前院拿药膏。
静兰带着药膏回来,踌躇一下,说道:“太子妃,我帮您涂吧。”
这个哑女刚来半天,小碗就将其留在了屋内,静兰伺候了小碗多日,小碗也没对静兰亲近过半分,小碗嫁入东宫,肯定会有贴身侍女,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总好过静兰现在地位。静兰难免会有想法。
“不用,给十七吧,”小碗指指初十七,“谁都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她吃得多,理应多做些。”
初十七跟着小碗进到里间的卧房,小碗正在除去身上的衣物,外衫脱下搁在衣架上,小碗背对着初十七走到床边,低头缓缓解开了里衣。
雪白的里衣沾染了几处血迹,小碗将其轻剥了一半下去,然后自己趴在床褥上。
小碗皮肤白皙细腻,瘦薄的背上没有多少肉,几道血红的痕迹横亘在上面,看着好不可怜,藤条交叠落下的的地方有两处渗出了血珠。
小碗感觉到初十七又扯了扯她的里衣,然后用湿帕子细致地擦了擦她的后背,擦完后还轻轻吹了吹伤口处。
脸埋在被子里一半,小碗侧着另一边脸朝着床内侧,声音闷闷地说:“好了,十七,不怎么疼,别呼了。”
药膏抹在红痕处和伤口上,加深了一些细细的疼痛。
感受到初十七已经手中力道够轻了,小碗将脸整个埋在枕头和被子堆砌的空间里,把痛呼声扔进去,免得不小心溢出来被人听到。
本来八月的天气就热,抹完药膏后,小碗疼出了一层薄汗, 趴在被褥上不愿动。
“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小碗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没人应答小碗,身后人默默用扇子给小碗后背扇着风,带来几分凉爽,也带走几分痛意。
这丫头还挺贴心,小碗默默想了一下,但是小碗不愿意跟人这么待着,她有些不适应。
“不疼了,你出去自己看会儿书,我要睡一会儿。”小碗想着是不是刚才自己的声音太闷,没什么说服力,把脸从被子里放出来一半,暗自清清嗓子说道。
“这么快就不疼了?这又不是什么天上仙君的神药,敷上立马就见好。”江知酌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
小碗一惊,又不敢动,本来这样的姿势,只漏了大半个后背,其他地方被埋在被褥里,小碗手指捏紧了身侧的被子。
小碗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还不出声的出现在我卧房,我这个样子,有些失礼,您也没礼。”
江知酌手中摇扇的动作不停,回道:“听说秋小公子跟人在万华大街起了点冲突,跟在秋公子身上还有一位样貌俊俏的小公子,身手不凡。”
江知酌顿了顿,声音里有些笑意:“就是长得不如寻常男子那般高大。”
“太子殿下是来问罪的吗,”小碗只能趴着说话,“您看到了,太傅已经罚过了。”
“不是。”江知酌说。
小碗问:“十七呢?”
江知酌望了一眼,说:“在外间看书。”
“喊她进来。”
“要做什么,我来。”
“给她撤了职,”小碗声音有些不高兴,“我衣衫不整的在这里趴着,她就把别人放了进来,自己还能安然看书,留着做什么。”
初十七一直在外间竖着耳朵听里间的动静,因为不会说话,耳朵就比别人聪敏一些,且这书小碗刚才教了她一点点,她自己也看不懂。
刚才她跟着小碗紧里屋的时候,江知酌突然出现在门口,示意她别说话。
可她本来也不会说话,江知酌示意自己进去,静兰也在门口疯狂点头。
江知酌进去后,静兰告诉她这是太子殿下,是小碗未来的夫婿,初十七就坐在刚才她坐的位置默默看书。
听到小碗要辞了她,初十七赶忙走到里间,见江知酌在床边坐着,小碗面朝床里趴着。
在江知酌脚边寻了个地方,冲着床跪下去,重重叩了一个头,磕的地面“咚”的一声响。
一个响头不止,初十七的架势还要一直磕下去,江知酌用扇子拦住了。
小碗刚才有气没地方撒,没料到初十七又较真地过来请罪。
“别磕了,”小碗说,“把太子殿下请出去,就饶了你。”
初十七赶紧抬头,满脸泪水的看着江知酌。
初十七的眼睛平时就一副自带无辜的样子,所以她露出乞求的眼神时,小碗当时才拒绝不了。
可江知酌看看初十七的眼睛,又转头看了一眼小碗的光裸的后背,他能拒绝的了,冲初十七摇摇头。
初十七什么都做不了,任眼泪砸在地上,又要朝着小碗磕头。
江知酌又用扇子拦下了,说道:“太子妃原谅你了,出去继续看书吧。”
初十七一脸不明白,依旧跪着没起来。小碗听着背后的动静,不明白江知酌到底什么意思,只知道初十七还在跪着。
“不信你问太子妃。”江知酌语气笃定。
初十七指指自己的嘴巴,冲江知酌摇摇头。
江知酌反应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能说话?”
随即一想,小碗就是这种人,看着冷漠,实际上最看不得别人受苦。
江知酌自己做了主:“ᴊsɢ你现在跟着太子妃,太子妃归我管,所以你也归我管,我说不会让你走,你就不用走。”
“太子殿下,我何时归您管了。您这就能做我的主了吗?”小碗好气又好笑。
江知酌又展开扇子给小碗扇着后背,说道:“再过几日就归我,我提前行使一下我的权力。且十七额头都红了,难道你还要让十七走?那这件事听你的,你自己跟她说吧。”
“你……”小碗难得语塞,只好说:“出去看书,顺便自己照着镜子抹点药,以后别动不动就磕头,让别人看见以为我苛待下人。”
江知酌将手里的药膏递给初十七,初十七低着头出去了。
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个,小碗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事吗?”
“有事。”
“敢问您还有何事。”
“给你摇扇子。”
“……”“不用。”
“嗯,我自己愿意。”
“可我并不愿意。”小碗说着,“让我很不自在。”
江知酌听到小碗说不愿意,顿了一下,慢慢地说道:“那我……”
“请回。”
屋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要不是后背还有幽幽凉意,小碗应该会认为江知酌已经走了。
短暂的无声之后,江知酌话里带了一股悲伤,说:“是因为我的长相吗?所以不想看见我?”
可是老天爷明明很眷顾姓江的,个个生的型貌俱佳。
小碗以为江知酌对自己样貌有什么误解,下意识接道:“什么?太子殿下您相貌卓越,怎么会……”
又是一阵沉默。
小碗才突然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不是。”
两个人都明白说的是什么,也没人愿意提起另一人。
“你讨厌我吗?”江知酌尽量掩去自己的情绪问小碗。
“不讨厌。”
还未等江知酌吊起一丝开心,小碗又残酷地抹杀了江知酌泛起的幻想。
“但我也不会喜欢你,”小碗轻轻吸了一口气,语字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想法,“我今年二十一岁了,比你还要大一岁。‘喜欢’什么人这种情况,其实我觉得已经不适合我了,不是因为年龄,是我自己的问题。”
江知酌沉默的听着。
“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您怎么看待我,”小碗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但您今日突然来访,这般举动,是因为我引起了你的好奇吗,好奇我这种人,为什么江慕安曾经错付过。年少时可能会将好奇当做错误心动的开始,这个世上,值得探究和好奇的事物有千万,不应该浪费在其他地方。”
你不明白。
江知酌听的心有些微抽,腿上的手指蜷了蜷。
如果我现在说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是因为好奇。
“太子殿下请回吧,”小碗耐心告罄,“这种情况,谈心有点不公平。”
“如何不公平,你又不知道我的想法。”江知酌回道。
“不想知道,”小碗声音有些冷漠和愠怒,“不公平的地方在于您穿戴整齐,我却光着半个身子。”
……
第33章 备婚期
“阿慧,阿慧,来看我这个新发饰,好不好看?”明媚的少女摇着头上的新发簪,满眼期待的看向旁人。
“公主自然戴什么都好看的。”阿慧轻轻抚着少女的发髻,替她拨正发饰上的流苏。
“夏侯良娣,您的婚服送到了,您先试一下,看是否合身。”另一位女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木盘,将衣服递给夏侯雅。
“哇~,好漂亮,”夏侯雅抚摸着木盘里华美的布料,由衷地赞叹道,“颜色也是我喜欢的,可是为什么不是正红色啊,翠阳姑姑”
翠阳是内侍府派来教习夏侯雅的宫女,本以为苍赤公主是刁蛮不好应付的角色,可夏侯雅不知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还是不谙世事,整个人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天真又孩子气。
翠阳解释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着正红色,两位良娣可着翘红或是双红。”
“哦,没关系的”夏侯雅口中应着,拿着婚服在镜子前比划着,“阿慧,翠阳姑姑,快帮我试试。”
三人在屋内帮夏侯雅换衣服,夏侯雅猛吸着肚子,说:“姑姑帮我再系紧一些,我来荆州这些日子,都胖了不少,腰粗了不好看的。”
费了一番力气,才将所有的衣服的都帮夏侯雅穿好,夏侯雅累的坐在妆台前直不起腰,“哎呀,我不能坐,坐下以后肚子这里好涨,涨得难受。”夏侯雅赶忙站起来,翠阳举着冠冕为其戴上。
夏侯雅咕噜转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担忧道:“会不会掉下来,有点沉,衣服也好重,我好像不会走路了,翠阳姑姑。”
翠阳忙按住冠冕和和夏侯雅的发髻,说:“夏侯良娣,您的头不可像您现在这样大幅度的晃动,在东宫和后宫里这是不太文雅的行为。”
“我雅我雅,”夏侯雅连忙站好,“我父汗和母后就是为了让我优雅才让我取名雅字的,我母后是大将军之女,就一点不优雅,我父汗常说我母后太过飒爽了。”
“这衣服我那日要穿一整日吗?”夏侯雅问道。
翠阳扶正夏侯雅的冠冕,垂下手去,回到:“是的,直到晚间宴席结束,宾客散去,太子殿下睡下后,您才可以脱下这身喜服。”
夏侯雅在铜镜前观赏自己的相貌,垂了一下眼眸,解了腰间的腰带,跌坐在妆前凳子上,情绪不明的说:“翠阳姑姑,你说我的相貌,楚国太子会喜欢吗?”
“您生的漂亮,自然是讨人喜欢的。”翠阳回到。
夏侯雅点点头,说“可是光漂亮也不够啊,只有漂亮,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
父汗让我来楚国东宫可是要让我得到太子的心。
翠阳不明白夏侯雅怎么突然说这话。
“太子妃漂亮吗?”夏侯雅扭头问翠阳。
夏侯雅眼里的天真烂漫太明显,能让人毫不设防,翠阳有些想安慰这位远道而来的异国公主,便回道:“太子妃自然也是样貌端正的,夏侯良娣您别担心那么多,您是尊贵的公主,太子殿下会礼待您的。”
夏侯雅点点头,把衣服脱下换掉,让翠阳出去了。
夏侯雅只穿着里衣,坐着不动了,阿慧拿过衣服为其披上,“公主在想什么?”
“想我母后了,我来了这边,以后是不是都回不去了。”
阿慧握着夏侯雅的手,语气笃定的说:“会回去的,一定会,菩萨也会保佑我们。”
夏侯雅抬起头两人目光坚定的对视一眼。
*
江凌远负责从边境护送夏侯雅道荆州完婚,也是为了回京参加太子大婚的典礼。
本以为苍赤会派出本国将军送亲,苍赤的将军,江凌远基本都交过手,到时候避免会眼红和尴尬。
曾经战场上的对手,如今成了握手言和的盟友。
没想到送亲队伍里,除了婢女随从等,只有护国寺主持了恩和大满公公。
但这并不是苍赤皇室不重视夏侯雅和这场婚事。
夏侯雅是苍赤唯一的嫡亲公主,苍赤的皇室结构比楚国简约的多,后宫只有一位正室,一位侧妃。
苍赤正室之子才有资格继承皇位。
夏侯雅已经有了两位哥哥,所以整个皇室都对夏侯雅宠爱有加。
苍赤子民几乎全部信奉护国寺,苍赤内宦官也位极人臣,在苍赤朝廷内,很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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