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渊觉得不对:“我用妖力为你排毒排了七日,这三成是我无法,且你可以自行排出,我已然做完了我该做的,且确实救下了你的命。”
云挽月点点头:“真是辛苦了,七日耗费了不少妖力吧?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吗?我可以帮你做,就是你这里食材太少了,除了鱼啥也没有。”
裴长渊音量陡然升高:“你还想吃鱼?这南海里最毒的翎鱼被你吞下,你随便吃了个鱼,就耗费了我七日精力与妖力,你还敢吃鱼?”
他的面色黑了一度。
云挽月禁不住瑟缩:“你好凶。”
裴长渊上前一步:“我凶?那日你毒素堆积,性命垂危,你吵了不知多少时日我仍然救你,你甚至,甚至——”
云挽月好奇:“甚至什么?”
裴长渊别过脸,甚至抱了我。
他没有再说话,将人救下本就不是他行事风格,他从不是一个会心软的人,一个人死了和今日有没有下雨并无区别。
云挽月见人没有说话,于是自我检讨,一副画面下意识出现在脑海里。
她紧紧攀附在人的身上,头放在别人的脖颈,一声声祈求救下她的画面。
云挽月:……好家伙,登徒子竟是她,她刚还偷看人洗澡。从前不知道她还好男色啊。
不对不对,抱人是为了活下来,看人洗澡是不小心的,云挽月纠正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你不凶,你最温柔了,是世上最温柔的人。”
裴长渊猛地回神,分明一开始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回到正题:“你到底走不走?”
云挽月很有耐心:“白泽大人,你听我跟你详说,你救了我目的是想让我离开,但我毒素未清,所以不算救成功,但我明白,您已经尽力了,我也很感激,所以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我会努力养身体,把毒素去除的。”
裴长渊又上前一步:“什么意思?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
云挽月音量变低:“兴许不止一个月……我,我这人身体不好,妖力也不多,想来你也发现了,好的说不定也会慢一些。”
不能用妖力就这么出去,她都不敢想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或者如果有肉的话……可能会好的快一些……”
裴长渊猛地捏紧云挽月手腕:“你不要得寸进尺。”
云挽月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陷入沉思:“你真的可以碰我了诶。”
裴长渊闭了闭眼,松开了力道将手背在身后:“等你好了要是再留在这里,我就杀了你。”
云挽月眸色闪了闪:“你放心,我会走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裴长渊深深呼吸,迈步准备走出去,云挽月急急出声:“你去哪里?”
“你不是要吃肉?”
云挽月愣住,她以为这人说了这样的狠话,一定是恨极了她,毕竟她的行为就是耍无赖,硬要赖在这里。
“你,你去给我找吗?”
“不然?你去?”
云挽月见好就收:“不不不,您去,您去就好,我不挑的,什么肉都吃,您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又想到她来南海花的时间:“南海这么大,你一趟出去会不会很久?”
“一个时辰便能回来。”
话音刚落,眼前已经没有了这人的身影。
云挽月震惊:“这就是妖力雄厚和妖力低微的区别吗……”
一个时辰之后裴长渊买回了各种肉,除此之外还应卖肉人的推荐买了各种各样的菜,甚至买了一盒点心。
他暗自懊恼,早知道不多问那一句病人是否该吃些什么了。
云挽月听到动静立时走下床开了门,没有妖力护体,冷风将她吹得一个哆嗦。
但没能减免她的一分热情:“你回来啦!哇你买了好多好多,太好了,我们一定能吃地很快乐!”
裴长渊看着打了一个喷嚏还光着脚的人皱了皱眉:“你没有妖力,还光脚吹风,是不想好了吗?”
云挽月瑟缩了下,足尖蹭了蹭裴长渊的衣襟:“白泽,你能不能温柔一点,还总是冰着一张脸,你知道病人都需要好心情的。”
裴长渊忍了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将人推进了房把门关上,随后布下法术将此间的温度提高。看着人还站在地上,直接单手将人拦腰抱起,几步落在床上。
一声惊呼停在云挽月咽喉,腰间的手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直直将她煞白的面容染上粉色。
“你你你——”她被按在了床上,“你怎么能随便抱人呢?”
裴长渊皱着眉:“我早就抱过了,此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行?”在他的理解里,他早就抱过这人了,所以抱人是正常的行为,如今直接将人抱在床上是最简单的办法。
云挽月红着脸:“不可以的,白泽大人您甚少接触外界,此前您抱我是因为我中了毒,那是情急之下的行为,可现在我能自己走,男女授受不亲,您怎么能抱我呢?
“而且您若是在大街上随便抱一个姑娘,会被骂登徒子的。”
“我不会在大街上随便抱一个姑娘,现在的情况来说,我只会抱你。”
云挽月心跳陡然加快,她抬眸对上了那双极浅的眼眸,眼眸是纯粹的不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而且你那日抱我,又该如何说?”
云挽月眼前一黑,她不知道如何说。
她只能低下头,生硬地转移话题:“嗯,嗯你买了什么回来?”
裴长渊却不想就这么结束了,他按住人的肩膀迫使人抬头:“是你先抱我的。”
云挽月下意识吞咽:“那,那您打我?”
裴长渊发现了不对:“你这人,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一口一个您,说别的时候又变成了你,伶牙俐齿,几句话就逼得我将你留了下来,如今一想,我除了知道你是罂粟花之外什么也不知道,你的话里到底几句真,几句假?”
云挽月眸色闪了闪:“白泽大人想知道什么?”
裴长渊愣了愣,随即将人放开:“本也不想知道什么。”其实他的情绪也来得莫名其妙,如今停下,问出那句话好似非常多余。他知道这人的事情做什么?等人好了,就将人赶出去。
他转过身,动用妖力将买回来的东西安置在各处,有条不紊,云挽月看着人背在身后紧紧握紧的指尖。
轻轻吐出一口气。
做人不能太不讲理,这已经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白泽大人,我叫云挽月,云朵的云,月亮的月。若说别的,其实也没什么,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山林里,生来便有了人形,草木妖妖力向来不算雄厚,我虽来自上古,也不是很厉害,活下来,很艰难,其余的便没有了。”
她避重就轻,省去了很多。
裴长渊手中的妖力一顿,停滞在空中的菜落在地上。不知缘由他下意识回应。
“我不叫白泽,我唤裴长渊,南海万里长渊的长渊。”
第62章 前世(五)
“裴长渊?你的名字还挺好听, 那我以后唤你长渊,你可以唤我挽月。”这样套一套近乎或许她就不用走了。
裴长渊没有理会,只继续控制着妖力把东西一一安置齐整。
体内还有余毒, 云挽月有些困了:“长渊?你怎么不说话?你买了什么菜回来呀?”
没有回应。
“长渊你会做饭吗?你看着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不如我来吧, 我虽然也不会但应该还是能煮熟。”
没有回应。裴长渊已经妖力起火, 架起了炉子, 火光在草屋一角, 分明没有柴火的声音云挽月却好像听到了,想来应是她太困了。
她眼前已经迷蒙:“长渊竟然会做饭……”
裴长渊将剁碎的肉放入白米之中,依然没有理会。
“裴长渊……你干嘛不应我, 不知道这是不礼貌的吗……”
裴长渊垂着眼眸,终于应了一声:“嗯。”却没有回应。他转过身看过去, 坐在床上的人睡得歪歪斜斜, 脑袋一点一点。
他摇摇头, 起身走过去扶着人的脑袋把人在床上放平。
“云挽月,名字听着文静, 人怎么如此喧闹。”
——
是一片迷蒙的血色,七层的阁楼里, 血液沾染在各处, 而她的手中是一截白骨, 白骨那方正洞穿了一人,那人眼眸突出, 死不瞑目。
“挽月——”
谁, 谁喊我?
云挽月想要回头,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灵力荡开, 她视线被吸引,那方有两人在缠斗着,其中一人——是裴长渊。
这是什么地方,她分明从未来过,为什么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模样?
她脚步动了动,发现动不了,她垂下眼眸,一具女尸紧紧抓着她的脚,像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她心中一惊,想要后退,还是动不了。
为什么在看见脚下这人时,她会这么难过?
“挽月——”
到底是谁在喊她?
云挽月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裴长渊皱着眉的面容:“你梦魇了。”
梦魇?
云挽月拍了拍头,确实有些疼啊:“应该是梦魇了。”不然怎么解释那样一副景象?她分明没有经历过。
“你从前时常梦魇吗?”
云挽月摇摇头:“其实没有,可能是没有妖力我变成普通人了吧。”
她视线落在裴长渊手中的碗,一时间眼眸放光:“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裴长渊将碗递过来:“你如今没有妖力,脾胃虚,只能喝粥。”
云挽月急急接过送入口中:“粥也行啊,啊还是肉粥,好好吃啊!我好开心,长渊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吃着吃着又顿了顿,好奇怪,这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情绪怎么还带着几分酸涩?
就像是……从前吃的时候很难过一样。
裴长渊指尖颤了颤,他别过脸。
“吃完便修炼,修炼有助于妖力恢复,有助于毒素排出,我会督促你。”
云挽月立时被打断了思绪:“长渊!我是病人,我是病人!病人应该休息!”
“你是上古花妖罂粟,不是人,人需要休息,你需要修炼。”说完裴长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云挽月看着手中的粥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压榨,绝对是压榨!”她又想到现在是寄人篱下,一下泄气,只能将碗里的粥全部吃下去泄愤。
吃着吃着心情又好起来,肉粥,真好吃啊。
裴长渊的修炼格外不同,他采用了最快的修炼方法,双修。
云挽月震惊:“双修?你认真的??”
裴长渊点点头:“是的,双修,如今恢复你妖力最快的方法就是双修,我妖力雄厚,正好可以助你。”
云挽月看着一面正色的人,欲言又止。
裴长渊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云挽月扼腕:“你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吗?”
“自然知晓,双修便是我们元神触碰,共同运转心法,比一个人修炼要快上数倍。”
云挽月:?
“不是问你这个,双修通常是成了亲的人才会进行的,”云挽月生怕人不懂,“成亲就是相爱的两个人决定在一起,白头偕□□度此生。”
“有哪一条规定说没有成亲的人不能双修?”
云挽月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看着裴长渊:“你你你你……”
想她糊弄人这么多人竟然在这里被这个人看起来就不通世事的人摆了一道。
“就算没有规定,这也不是我们能做的事情。”
“成了亲的人一般会做些什么?”
云挽月掰着手指头:“人类与人类成亲之后会生活在一起,会牵手,会拥抱,会亲吻,会谁在一起,妖的性命很长,一般选择成亲的都会结下婚契,除了前面说的这些还会双修,人与妖嘛……这个例子太少,我暂时不知道。”
裴长渊凑近云挽月:“我们牵过手了,也拥抱过了,前面几日为你排毒,我们也算同床共枕,如此看来是可以双修的。”
距离拉进,云挽月心跳陡然加快,她看着近在迟只的人,声音弱了三分:“不是这么算的……”
裴长渊挑眉:“那如何算?”
云挽月下意识吞咽:“心甘情愿成亲的人大多是互相喜欢的,我们没有这种情感,所以不能这么算。”
“什么是喜欢。”
云挽月忍不住将手覆盖在心脏的位置:“喜欢就是见到这个人会心跳加快,见不到就会神思不属,时时挂念,她站在那里你就会高兴,你会不忍心她受伤,甚至不忍心她不高兴,她会牵动你所有的情绪,她是最最特殊的存在。”
裴长渊顿了顿,蓦然想起那一次拥抱,柔软蹭在他颈侧,和如何也无法控制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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