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我看衣服差不多,走,我们上。”柔然武士们做出决定,冲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项飞鹰原本正与南边某国的武士切磋,没多少力气,已是赢了。他心中得意,便去寻找下一个切磋对象,谁知眼前一晃,面前多了四五个柔然武士。
“你们这是要打我一个?”
那些武士没有理他,直接动手,项飞鹰只得在困惑中迎战。
项飞鹰人虽骁勇,每天都有勤奋练武,可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一把刀,对方却有不止五把武器,而且同伙越来越多,他只得奋力应对,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这样的局面让他的火气涌了上来,他索性决定“同归于尽”,既然他们一群人堵他一个人,那他就把刀上的染料尽可能地在对方身上涂抹。原本打斗时大开大合的他,忽然猥琐了起来,一会儿挂在树上,一会儿伏在地上,努力地在柔然武士身上印上染料。
柔然武士没想到对手忽地变了策略,一时间愣住,竟是被项飞鹰趁乱“砍了”好几刀。看着自己身上的染料,他们很快回过味来,更加用力地围殴起项飞鹰。
陆云祁站在选好的位置,正要守株待兔,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柔然武士过来,心里颇为奇怪,于是回头找去,走到中途,看见那些追击自己的武士竟然围堵着项飞鹰,两边打得激烈。
他们难道是将项飞鹰认成了自己?
平素里他们两人因官职不同,穿着不一,今日因着比武,大家都穿着更加便利的武服,反倒差不多。陆云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沉默了一瞬,抬头看向战场,项飞鹰已落下风,但是越战越勇,他握了握自己手里的刀,正要出手,却看见其中一名武士摇动了手里的刀柄,从里面弹射出一枚暗器,正飞向项飞鹰身上,项飞鹰当局者迷,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耳力极好,及时做了躲避,并没有出事。
陆云祁明白这些人心狠手毒,并不是真的与人切磋,眼看着项飞鹰已经倒地,他立刻出手,将正要偷袭项飞鹰的一个武士踹飞了出去,很快,那几个人都被他击倒。
三次敲锣声再次响起,比赛结束。
项飞鹰看着遍染红色的对手们,又低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自己,最后不甘地看着身上没有多余颜色的陆云祁,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你为什么救我?”项飞鹰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陆云祁没有理他,只是等着使者们进来记录成绩。
“我听说当年你砍了戚砼一刀,这事到底真的假的?”项飞鹰追问道,他似乎已经忍耐了很久,今天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云祁还是没有理他,使者们走进来的同时,赵凝跟着跑了过来,急声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陆云祁温声答道。
赵凝看他浑身上下没有破损,放下心来,便要拉他一起出去,“我给你备了凉茶,过去好生歇一歇。”
“地上还有一个伤者。”项飞鹰见他们两个结伴而行,提醒道。
赵凝方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人,忙朝后面打了手势,示意侍从将项飞鹰抬走。
项飞鹰躺在担架上翻了个白眼。
重又回到御前,众使者们算过成绩,陆云祁是第一,当即宣布了这一结果。
天正帝见是自己的臣子得了第一,含笑道:“甚好。”
一旁的巴图却道:“刚才比试的人多,我们还有武士没有上场比过。”
“今日来了许多武士,若是人人都反复更改比试规则,岂不是要比到下辈子?”下面有人笑道。
巴图只当没有听到这声嘲讽,而是转向天正帝道:“若是赢了,我们不要陛下赏赐的金银,求一桩婚事如何?”
众人皆是疑惑,旋即巴图将眼神投向观礼台,指着赵凝说道:“我们草原上赢了的勇士,就会有资格娶好看的姑娘。”
一旁的赵凝已经愣住,没有料到这人会将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长公主率先斥道:“放肆,县主已经成亲,岂容你们觊觎?”
“怎么,不敢比试么?”巴图看向体力应该已被消耗殆尽的陆云祁,挑衅道。
“我和你比。”陆云祁瞥了他一眼,答应道:“但我的赌注不是婚事。若是你输了,那我要你的脑袋。”最后几个字,他说的难得重了些。
巴图看着陆云祁的眼神,心里寒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看向身边的武士,“上去。”
名叫利丹的武士,背着一把长刀,走上了擂台。
第41章
那名名叫利丹的武士身量极高, 手持对平常武士来说较为笨重的长刀,动作亦不显丝毫迟滞,反而十分迅捷有力, 虎虎生风。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优势似乎都在他那里。
而陆云祁手握的云纹刀, 刀身没有长刀的一半长, 对上这样的对手,看起来毫无优势, 可他精通多种兵器,很清楚长刀的优缺点, 总能在对方将兵器挥出来的瞬间格挡, 继而找到进攻的机会。
擂台上的局面焦灼,擂台下的人们捏紧了一颗心。这几日无论是在鸿胪寺的客舍中还是擂台上, 柔然人都是众人最讨厌的对象,他们倨傲无比, 瞧不起任何人,同时又会偷偷地使绊子, 另大家不齿。故而在场观众, 多是希望陆云祁获胜。
柔然来使们自是站在利丹那一边,此次使者首领巴图更是眼错不见地看着台上的打斗,等待着陆云祁的落败。为了完成与陈篆的约定,在比武中重创陆云祁, 他们做了许多的准备。他之前了解到的陆云祁, 心肺受过寒气, 无法长时间的打斗, 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如此, 在经过众武士消耗体力之后,陆云祁出招依旧凌厉果决,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显是体力充沛。
巴图既惊异,又觉放心。还好,他早有准备,这次他让利丹使用的是一把特制的武器。
短刀机动更好,长刀冲击更大,陆云祁深知比赛规则,敌我优劣,寻找着制胜的机会。打斗了数个会合,他终于抓住一瞬,能在对方进攻停顿之时,将云纹刀逼向对手的弱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可是在将要成功的那一瞬间,长刀刀尖有东西飞了出来。陆云祁瞳孔一缩,迅速向旁边一躲。
众人脸色皆变,那长刀的刀尖上竟是有一个倒钩。
陆云祁避过之后,索性用力一击,将利丹生生震了出去,再之后,他抓住这个空隙,持刀逼在利丹的颈部。
台下众人在看见那个突然出现的倒钩之时,皆是觉得陆云祁要输了,可胜负在一瞬间决出,他们先是一愣,旋即台下传来巨大的喝彩之声。
陆云祁将刀收了回来,问道:“你是柔然七十八个部落里选出来的勇士?”
柔然人每年秋季,都会举行一场比武大会,七十八个部落里决出一名胜者,便是他们草原上的英雄。
利丹面色不快,微微点了下头。
“哟,比武时用暗器,不过如此嘛。”台下当即有人笑道,比试原应光明磊落,这等行径,令人不齿。
利丹皱着眉,说道:“我不知道这把刀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我朝官员接待之时,从没有人擅动过来使们的随身物品,包括兵器。”鸿胪寺的官员开口道。
下面的武士接着喊道:“我的刀也好好的,我同伴的剑也好好的,单你的出问题?”一阵哄笑声紧接着传来。
利丹没有说话,耷拉着肩膀,走了下去。
打过一般的武士倒也罢了,能将柔然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勇武之士打败,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解气。
天正帝的笑意更是无法掩饰,朗声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啊。年轻儿郎,正该如此。”
众臣纷纷附和:“不愧是当年的武状元啊。”
陆云祁冷眼看向巴图,巴图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拿回我的赌注。”陆云祁说道。
利丹的步子止了,看向陆云祁说道:“输给你的人是我,若是想拿我的命,你也该来拿我的命。”
“口出狂言之人并不是你。”陆云祁又道。
利丹想起巴图之前的话,歉然道:“草原上的规矩便是上了擂台生死由天定,比赛的人是我,承担结果的人也该是我。他之前的话,我并没有想过,我在草原上有自己喜欢的人,并不会肖想别人的姑娘。”
“遇事情只会躲在别人的后面么?”不知从哪个地方,再次传来嘲笑声。
巴图此刻心境复杂,耳力比平时更加敏锐,他瞥到陆云祁的眼神,心里明白,若是刚才上场的是他,陆云祁怕是已经取了他的性命。
“是我出言不逊。”巴图低头行礼道。
“你不止该跟我道歉。”陆云祁不为所动。
巴图朝赵凝行礼道:“县主,请见谅。”
赵凝在一旁看着陆云祁胳膊上的伤,哪有心情理会旁人,只是希望快点离开,好去查看那处伤口。
“好了。”天正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并不想陆云祁真的动手杀了柔然使者,开口道:“你今天赢了,朕要好好赏你。蛮夷之邦无法教化,你又何必生气。”
陆云祁见天正帝开口,倒没有说什么。明镜司的人,杀人的机会向来多。而且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是陈篆在搞鬼。
巴图听了这句话,脸色一黑,却只能强忍着退了下去。他心中羞愧且愤怒,之前明明筹谋了那么多,还是没能重创陆云祁,若是完不成与陈篆的协议,不能在商路中得到最大的好处,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巴图兀自烦恼,其手下的利丹追了上来,脸有怒容,“你为什么更换我的兵器?”
巴图更加愤怒,“如果不是为了你能稳赢,我又何必如此?”
“我可以堂堂正正和大晁人打一架!”利丹喊道。
巴图没有理他,利丹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从擂台走到旁边的休息营帐中,赵凝听着一路的赞誉,心中高兴,这般当着众人的面,陆云祁几乎是被赞颂成了大晁第一武士,这等荣誉还有名声,着实难得。
可她又想到,陆云祁年少时在战场上堂堂正正赢过柔然人,却没能得到的评价,却在今日得到。原来只有在合适的时机,携着大家的期待去赢,才会得到应有的评价,她不由得为陆云祁感到伤心。
“快坐下。”赵凝扶着陆云祁做好,打开药箱,要去给陆云祁包扎。
陆云祁见她着急,说道:“只是护心甲的连接处有一点划伤,其余地方并没有事。”
赵凝犹自不放心,催着医官快点包扎。医官拿着剪刀剪掉了伤处的布料,说道:“多亏了这护身甲,否则今日那倒钩要刮去好大一片皮肉。”
“我当时用的线还是不够结实。”赵凝剪刀伤处的伤口略深,后悔道。
“我今天打斗太多,将护心甲的连接处扯送了,怪不得你。”陆云祁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并不算严重,他看着药粉洒落在伤处,朝情绪低落的赵凝问道:“这药似乎与之前用的不同。”
“是长公主府的药物,名叫回春散,据说是以前的一位神医的秘方。可惜自从神医去世之后,方子便失传了,只剩了这么几瓶。”赵凝不无遗憾地说道:“你感觉这药好用么?”
“用了不疼了。”陆云祁说道。
“不疼就好。”赵凝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说道:“之前在树林里没来得及问你,他们居然还带了暗器,那时候你真的没有受伤么?”
医官恰好在此时包扎完毕,陆云祁看向赵凝,将项飞鹰的倒霉经历说了一遍。
赵凝听到这件事情,一时间不知作如何反应,摇头道:“他们什么眼神啊,项飞鹰和你哪里像了。”
陆云祁赞同她的看法,“我也觉得他们的想法很奇怪。”
“不过他受的伤应该挺重吧。”赵凝摇头,“真的太倒霉了。”
“嗯,太倒霉了。”陆云祁跟着道。
等到两人出了营帐,赵凝瞧见不远处的项飞鹰上半身几乎都是绷带,只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不由觉得瘆得慌。
项飞鹰行事却不像是一个伤患,他没有坐着休养生息,而是极其豪爽地喝了两口酒,然后将酒坛子一扔,说道:“区区小伤而已,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赵凝看了看地上未干的酒水,走了过去,将另一瓶回春散递给项飞鹰,嘱咐道:“上好的伤药,长公主府里的东西,就这一瓶了,好歹别浪费了。”
“你送我?”项飞鹰丝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你今日打的是柔然人,我便送你。”赵凝看着他坦然说道。
项飞鹰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古篆体字,说道:“看来真的是好东西啊。”
裴怀真恰好站在不远处,看着药瓶,说道:“是回春散。”
赵凝转身见是裴怀真,“正是叫这名字,裴大人听说过这药?”
“嗯。”裴怀真朝赵凝点了下头,目光再次看向药瓶,说道:“这两年师叔在研制伤药,试过许多药方后,每每感叹药效比不上李神医研制的回春散。想是缘分浅薄,一直没能得见实物,无法精益求精,甚为遗憾。”
“裴公子是说,如果大师得了回春散,便有可能重现这个药方出来?”赵凝期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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