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开灯,“咔嗒”一记轻响,是门关的声音,也是气氛紧绷到极点要爆发的提示。
腰间一重,有道力盖上来,从身后伸过一双手,收紧圈住她。
居可琳也没挣扎,就给他抱,靠在李京屹怀里,背脊贴着他胸膛,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衣服窸窸窣窣地摩擦着,李京屹弓着腰,下巴搁在她肩膀,高挺鼻梁埋进她发间,蹭着她耳朵,呼吸洒在她皮肤上。
亲密到耳鬓厮磨,刻意去忽略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些隔阂。
窗帘大敞四开,中秋过后难得再见圆月盘,皎皎白光透过落地窗照亮房间一隅,不至于让视野完全模糊。
居可琳喜欢披发,扎起来勒头皮,李京屹无所谓她什么样,但有时候会觉得她一头长发碍事,比如在床上做那事时会不小心扯到她头发,她会不满意叫疼,然后睚眦必报,也要让他疼,就在他后背挠出指甲印。
还比如现在。
他抬手拨到另一侧,唇覆在她颈窝梭巡着,低声问,“他亲你了吗?”
问完又不听居可琳的答案,手探到前方捏着她下巴,迫使她转头,直接落吻,也不讲究什么徐徐图之,舌尖捣进去,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就这么亲了会儿,居可琳上半身扭得慌,她咬了下李京屹,躲开:“我不舒服。”
他们两人都没脱外套,居可琳今天穿了件卡其色风衣,腰带在中间横着,李京屹也嫌不好抱,暂时松开,给她整个人都转过来,手穿进她风衣里,仅隔着一层薄针织衫搂着她,继续吻她,深吻。
或许是被挑起热情,等再次黏在一起,两人都挺投入。
四片唇瓣紧.密.相.连,津.液互换的啵啧声和吞咽声听着脸红心跳。
到最后欲.望彻底被勾起来,两人却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分开时,居可琳唇瓣湿润,颜色潋滟,像是涂了一层玻璃唇釉,蛊惑诱人。
她两条胳膊在亲吻中,动情地攀上李京屹肩膀,他手掌牢牢控着她腰,亲昵的姿态就像小别重逢的情侣。
已经适应黑暗,居可琳望着李京屹眼睛,她最喜欢他这一处,尤其那颗泪痣,无数次纠缠时,她都喜欢看着那颗痣,等到顶点时,拉下他吻住。现在念头起来,她也没克制,依着自己心意踮脚凑近。
李京屹知道她这一个小癖好,顺从地闭上眼,等她亲完再睁开。
居可琳还惦记着李京屹的问题,不正面回答:“他吻技比你好。”
李京屹瞬间就沉下脸,冷峻面庞隐在暗处,目光更为犀利,侵略性更重,半晌后,退让嗯声:“我以后多学。”
出乎居可琳意料的反应。
她愣怔眨眼,没想到会将态度放得如此卑微,手臂在他肩膀滑下来,和他的交叠在一起:“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李京屹左手捧着她脸,拇指按在她唇上:“我知道你在故意气我。”
心思被当众拆穿,居可琳心跳突地一下,他的游刃有余格外惹人厌,反驳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故意气你?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只是炮.友,走肾不走心,别对自己太自信了。”
意识到自己语速过快,居可琳缓了缓,压下尖锐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你还不值得我费心思搞这些。”
“那你想跟谁走心?”旖旎暧昧的气氛倏然散干净,李京屹抚在她脸颊的手下滑,扣住她后颈,以一种不容她逃避的方式逼问:“刚才那个?”
“你喜欢他?”
“这么快就换人了是吗?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
“啪”一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内回荡,居可琳挣开李京屹控着她的手,速度极快甩他一记巴掌。
最后一句“换人”居可琳疑惑不解,但此刻她没功夫计较,李京屹话里话外满是嘲讽,足以让她竖起浑身的刺来抵御。
“我感情廉价?你有了未婚妻要订婚,又跟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咱们两个到底谁廉价?”
“我是喜欢他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我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你别太恶心了李京屹。”
相识十多年,对彼此弱点了如指掌,一字一句都化作锋利的刀子互相插进对方心里,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愤恨终于在此刻寻找到一丝裂口,争先恐后倾泻而出。
和平共处根本不复存在。
居可琳喜欢摄影,经常扛着相机到处跑,手劲不算小,那一巴掌甩得又快又重,李京屹脸被打得偏向一侧,他舌尖顶了下发麻的腮帮,溃散的理智回笼,喉结滚动,第一次和居可琳聊这件事:“联姻不是我的意思,我和冯诗妤——”
“不重要。”居可琳打断他,李政玄安排见面时她就在场,当然知道联姻并非李京屹本意,但是原因和过程在结果面前并不重要。
都不重要了。
“真的。”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搅在一起,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现在你有你的未婚妻,我也要走我该走的路。”
“你该走的路。”李京屹低着脖颈,黑发戳在额前,左脸颊巴掌印逐渐浮现:“就是他吗?”
“嗯。”居可琳肯定:“是。”
转过头看着月光圈出的一方空地,嗓音平淡,好似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庆幸进门开灯时被李京屹阻拦,黑暗环境能掩掉大部分情绪,她垂下眼,盖住发红的眼圈,喉咙发哽,忍着上涌的酸涩。
“好聚好散吧。”
“哥。”
第27章
居可琳和李京屹第一次见面, 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到现在为止,认识他十三年, 两家聚餐或者有长辈陪同的宴会,碰面时她喊他哥, 私底下调.情会不怀好意喊他哥哥, 不过大多数都是李京屹李京屹的叫。
还是第一次,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
这一声“哥”, 由她主动。
熟悉的温度再次袭上皮肤,他虎口卡在她下颚,人就这么被他拎到跟前, 重新压下来,气场溢出的凌厉让人心惊肉跳, 又急又凶, 和刚才那缠绵悱恻的一吻天差地别。
他逼得太紧, 居可琳喘气都费劲,两人贴在一起往后退, 撞上矮柜,一阵闷响, 边角的花瓶摇摇晃晃最终掉下来, “啪脱”一道扎耳声音, 瓷片碎裂一地,但谁都没空去管, 都沉浸在怎么压倒对方的博弈中。
居可琳推他的手被按在柜面, 腿也让他控死, 他这人在这方面向来强势。
她也不留情面,发狠咬了下李京屹唇角, 钻心的疼袭上神经,后者不得已放开她。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居可琳觉得恶心,又是一巴掌:“你发什么疯?”
一记比一记重。
“你别喜欢他。”李京屹脸颊红肿,嘴角又破了个口,站在半明半昧交界处,有那么几分破碎感。
“怎么?”居可琳姿态闲散地倚着矮柜,除了发红的眼圈,看不出任何争吵过后的狼狈:“跟我睡出感情来,爱我爱得不能自拔了?”
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透露出“你别太搞笑”的讽刺,她提醒:“我们只是炮.友。”
李京屹一顿,漆黑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人带上一股戾劲儿,朝居可琳靠近,回到两人刚才接吻的距离才停下:“居可琳。”
侧额,轻吻落在她颈间,他淡声撂话:“有时候我真挺想掐死你。”
说完,抽身而退。
门关得很重,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啪嗒”掉下来,颗颗饱满圆润的栗子骨碌碌滚远,四散开来,混着满地碎瓷片,室内一片狼藉。
首屈一指的豪宅,隔音不错,但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恰好孙姨口渴,出来倒水隐约听见楼上乒乓闷响,赶忙上去查看,走到二楼,就见李京屹阴着脸下来,她只来得及叫声“阿屹”,李京屹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前走,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出门,两三秒的空引擎低沉轰鸣,跑车呼啸而去,融进深郁夜色。
匆匆一眼,孙姨没有发现李京屹脸上的伤痕,但是结合多年经验,肯定是又闹了不愉快。
孙姨习以为常叹口气,上次李京屹主动叫居可琳起床,她还以为俩祖宗关系有所缓和,现在看来,还是以前那样。
上到三楼,居可琳卧室门关着,孙姨也没擅自进去,敲两下门:“可可,没事吧?”
“没。”居可琳嗓音嘶哑,还好有门板做阻隔,传到孙姨耳中并不异常。
“你们两个吵吵闹闹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孙姨笑着打趣一句,只当他们是日常拌嘴,又好言好语安慰她:“你也别太生气了,等阿屹回来我帮你说他,好歹是哥哥,总得让着妹妹。”
“知道了。”居可琳劝:“孙姨你快去睡吧,我没生气。”
“好,那有什么事就叫我。”
等孙姨走后,居可琳浑身绷着的那股劲彻底卸下来,肩膀松垮,满眼疲惫,眼睛又酸又胀,倒是没想哭。
脱掉风衣随便扔在哪,她也没心情收拾,进了浴室掬了捧水泼在脸上,混沌的大脑得到片刻清明,开了灯,挽起头发准备洗漱,在镜子里瞅见自己左边脖子有小片红色,是血液干涸凝固后的残留。
回想起她发泄在李京屹嘴角的怒火,以及李京屹离开前的那个吻,居可琳抽出一张洗脸巾浸湿,面无表情擦掉。
洗澡,上床,被子一拉,开始睡觉。
他们两个胆大包天,即便在家里,兴致来了也照做不误,所以居可琳在被子里闻见李京屹的苦柠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京屹不喷香水,只是单纯沐浴露的味道,她挺喜欢,身边也有其他人喷过类似香水,但她闻着就觉得一般般,没有李京屹那种清冷贵公子的调调。
有种说法是: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在他身上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且只有自己能闻出来。
生物学里对此有个专有名词叫费洛蒙。
居可琳不知道她属不属于这种,但她现在决定要清除李京屹的痕迹。
起来将床单被罩全换一遍,怕自己刚才躺过一圈,味道会沾到身上,又折回浴室重新洗澡。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居可琳身心俱疲,总算是能好好睡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做着梦,光怪陆离,意识好像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清醒,一部分沉迷。
清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居可琳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中,恍然觉得昨晚的经历是场梦。
一扭头,看见满地栗子和碎瓷片。
思绪又被拉回来。
她和李京屹确实断了。
没有如她的好聚好散。
断的十分难看。
但是没关系,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明天开学,她还有课,最晚今天也要回港城,订了目前最早一班飞港城的机票,在两小时后,现在出发,算上堵车概率,到机场时间正好。
不是要逃避什么,毕竟李京屹早晚也会回港城,他们两人的圈子、人脉重合率极高,只要还都好好活着,就不会完全老死不相往来。
去浴室拿了扫把簸箕,收拾干净满地的乱糟糟。
下楼时孙姨在厨房做早饭,见居可琳下楼,挺惊奇:“怎么就醒了?”
“还早着,其他人都没在,你踏实睡。”看见居可琳眼里的红血丝,知道她昨晚没休息好,也没点破。是打算做面食,孙姨手上挂着面粉:“昨儿不是念叨想吃油泼面,我这就擀面皮儿呢。”
前半句话里传递出李京屹彻夜未归的信息。
居可琳不在乎,以前就没多想,更别提现在已经划清界限,她抱着孙姨撒娇:“您别忙活了,我刚订了回港城的机票,这就要走了。”
“那饭也不吃了就这么饿着肚子去?”孙姨急急忙忙要去给她准备别的:“不吃饭可不行,尤其是早饭,不吃早饭容易得胆结石。”
居可琳拉着她手:“等我到机场再买就行。”
“我还不了解你,现在跟我说到机场再买,到时候就懒了。”孙姨不信她。
居可琳知道孙姨什么脾气,也没再拦,跟着她进厨房黏在她身边,看着她给自己弄早饭:“您真好,就像我第二个妈妈。”
“就你嘴甜。”孙姨被哄得心花怒放,手上娴熟地忙碌着,动作不停,回忆起往事:“我第一次见你,你也就才七八岁,扎着小丸子头,水灵灵的,经常过来找阿屹玩。”
居可琳眸光一敛,缄默不语。
孙姨不疾不徐,切着西红柿片,刀刃哒哒磕在案板:“阿屹小时候性子就冷,就连他爸跟他说话,也多得不到几个字,唯独跟你,能多说上几句。”
居可琳还是没忍住,小声咕哝:“他那是被我吵烦了。”
“他烦你,你天天来他也没有轰你走。”孙姨笑:“有次你生病,到时间了你没过来,阿屹就从房间出来坐客厅里等,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稀奇他怎么突然下来了,问他也不说,就隔三差五往门口瞅瞅,过会儿跟我说有本书被你拿走了,他过去找你要,然后就去隔壁找你了,小孩子别别扭扭的。”
居可琳记得这码事,好像是因为她贪凉,吃多了冰激凌,空调又打太低,第二天醒来脑袋就发昏,当时薛芷岚去了公司,因为知道她常往隔壁跑,保姆没遇见合适的就暂时没雇,家里就她自己,小小一个,如果不是李京屹,她恐怕得烧成傻子。
23/60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