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妈仿佛看不见老太太的一系列骚操作,拿起菜单加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对大家一笑。
“今天我坐庄,你们小辈别跟我抢。”
陈默连忙说明这场谢宴应该她来买单。
“你下次再请?到时给你们打五折。”二姨妈直接告诉服务员,“跟你们吴总说一声。”
“好的。”
老太太趁机发表意见,只见她先是笑着夸赞二姨妈,“我就喜欢她这样出手阔绰,显得特大气!”然后又十分亲切地劝慰陈默,“小丫头你别觉得抹不开脸,我儿媳妇大手大脚惯了,你今天就给她这个面子,好心成全这一次吧,老婆子拜托你了。”
陈默被劝得有些尴尬。
二姨妈仿若没听见婆母的茶言茶语,笑着跟陈默解释,“我是这里的股东,作为主人请你们一餐不过分吧?”
汪平安给哥哥倒茶的动作一顿,吃惊地回头:“妈你啥时侯成为股东的?”
“今天,就在刚才。”
二姨妈扫了儿子一眼,她长相清秀,不算特别漂亮,但声音甜美,气质如兰,举手投足全是浑然天成的优雅和……霸气。
“你沉迷果盘的时候,我合同都签了,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是单纯带你来吃水果的吧?”
汪平安连忙摇头,不然他妈下一句绝对就是嘲讽。
二姨妈嫌弃地扫了眼自家不成器的211儿子,再看一眼大姐家的顾懿行,一相对比,简直愁得心慌。
都怪自己当年找对象太过看脸,上了美色的当,二姨妈心中叹息,虽然嘴上各种嫌弃儿子,但该操的心该为他做的打算一样也不少。
“以后这个会所的分红就是你每个月的生活费,经营得好就有钱花,亏了自己想办法,别哭着回来找我,没用。”
汪平安还没说什么,老太太立马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体贴姿态,苦口婆心地劝孙子。
“乖孙,你妈不给你零花钱也是为你好,别不懂珍惜啊,以后实在没钱花,你找奶奶,奶奶砸锅卖铁也补贴给你,绝不委屈了你,千万别生你妈的气好不好?”
汪平安被这一通劝得实在尴尬,“奶奶您别说了,我当然知道我妈是为我好,也不用您砸锅卖铁,您顾好您自己就行了。”
老太太还在继续她的精彩表演。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老婆子年纪大了,你们又不准我出门,所以我很多事都不太懂,儿媳妇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奶奶您别说了,吃菜吃菜,”汪平安接连给他奶奶夹了很多菜放碗里,“我妈带我来华成看学校,您非跟着,瞧这舟车劳顿的,都把您给累糊涂了,快多吃点,补补身体。”
但凡只要有观众也不拘是谁,老太太逮着机会就会接着奏,接着舞,接着演。
“乖孙,你妈是不是生我气了啊?如果真让她不高兴了,一定是我不好我不对,我、我出去买盒饭吃就好,不在这里惹她的眼,她会不会好受点?”
二姨妈全程无事人似的继续优雅用餐,别说皱眉,连微表情都没变一下。
宋嘉言被恶心得简直吃不下饭,她这会儿相当佩服二姨妈的养气功夫,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若是有人敢这样茶她,早被怼得怀疑人生了。
宋嘉言的做人原则主打一个不受气。
二姨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笑得温婉,“大家继续好好吃,别坏了兴致,多大点事。”
语闭,她端起清茶抿一口,招呼服务员过来换一盏茶,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双关语——
“绿茶老了。”
围观群众有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老太太脸色瞬间铁青,咬咬牙,决定听从紫姑神婆的箴言——
只见她突然站起身,拉开身后的椅子,毫无征兆的就这么扑通一声,笔挺挺地对着二姨妈跪了下去。
她不仅跪,还一边跪一边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歉,求儿媳妇原谅她,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改。
这般骚操作瞬间将二姨妈顶到道德审判台上下不来。
现场所有人都被老太太下跪磕头的行为给惊呆了。
就连二姨妈都愣了下。
老太太还在继续磕头,一边磕一边在心中冷笑。
宋嘉言特意看了下眼前的填空,她也没填内容啊,怎么老太太已经开始发疯了?
宋嘉言慢悠悠地填写内容,顺便让老太太解释一下自己磕头的缘由。
不是喜欢磕吗?让你磕个够。
二姨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见老太太突然蹭一下站起来,三步两步跑到亭边九曲回廊上,往湖水里瞧来瞧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嘿,看什么看!”老太太对着湖水里自己的倒影破口大骂,“死老太婆你再看一个试试!”
“你还敢下跪!你还敢磕头!你知道磕头借寿的事?你从哪里知道的?紫姑告诉你的?”
“你个傻逼蠢货,你要磕头借寿,别找我这种上年纪的,你应该去找你的儿媳妇!长辈跪晚辈,叠完buff,儿媳妇折寿简直超级加倍哈哈哈哈——”
谁说老太太不懂年轻人的东西,人家会的可多了,简直令年轻人望尘莫及。
汪平安听完这话,脸色铁青,气得手指冰冷。顾懿行面沉如水,看向老太太的眼神犀利,极其冷漠。
二姨妈依旧神色如常,只是讽刺地笑了笑。如今平安已经顺利高考完,是时候可以做个了断了。
老太太还在对着自己的倒影疯狂磕头,一边磕一边骂。
“nmgb,死老太婆你还敢跟我比,还敢借我的寿,你有那实力吗?干你!!!”
老太太磕头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明显加快。
“哎,你个老东西竟然还敢学我!”
一旁的服务员有点看不下去了,万一磕出问题,会所也要承担责任。
服务员蹲下身,委婉地劝,生怕刺激到老太太更加疯狂。
“老人家,有没有一种可能,湖水就像一面镜子似的?”
“什么?境外势力?现如今外国人也会我们老祖宗这一套了?”
老太太不仅没反应过来,还变本加厉磕得更认真,动作愈发标准。
“妈的偷学我们老祖宗的东西,不知羞耻,你这不要脸的老货居然还敢跟我直视,还看!再看给你头打掉!”
服务员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
“老人家,那是您的倒影,您自己,yourself!”
“这不可能!”老太太依然固执己见,“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我,我有这么丑!?不可能!”
“老人家,您快起来,别人都在笑话您了。”
“我看谁敢笑我!你滚远点,别碍着我的事!磕头借寿我必须赢,万一要是输了,丢的可不止是面子,还有性命!”
“老人家!您跟自己比什么比啊?赢了是你,输了也是你,跟自己置什么气呀?”
此时,汪平安忍着火走过来,想将老太太扶起来。
“奶奶,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是啊!”老太太指着湖面告状,“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就在湖里!”
告完状继续疯狂磕头,谁也拦不住她夺回自己的寿命。
“妈的,我说对面死老婆子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别学我了?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原创动作!”
“诶,乖孙!”老太太看看汪平安又看看湖面,惊恐道:“乖孙!我看见两个你——”
最后是救护车将老太太拉走的,闹剧至此结束。
二姨妈对大家抱歉道:“今天打扰你们聚餐不好意思,你们下回来所有消费都记我账上,实在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
陈默与宋嘉言约好下次聚餐的时间后,大家都直接回了家。
宋嘉言回别墅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去找顾懿行,敲门进书房的时候,瞧见顾懿行快速将某样东西藏进了抽屉。
宋嘉言又想皮一下,轻咳一声,故意调侃顾懿行。
“你藏的……该不会是《男人装》吧?”
顾懿行一愣,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笑了。
宋嘉言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好看吗?刺不刺激?”
顾懿行:“……”
他一句话不解释,直接将自己刚才藏在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重新摆到桌上。
那是一个小巧的真空玻璃密封盒,里面装裱着他的珍宝——
一把狙击枪造型的巧克力。
玻璃盒放桌上,不吃,就天天看。
宋嘉言瞬间烧得耳尖滚烫,这不是她装裱蛋糕用的巧克力造型吗?
“我不需要《男人装》。”
顾懿行主打一个有来有回,这方面男性天生更有主场优势,他身体略微前倾,笑着问宋嘉言。
“你猜,我有什么?”
宋嘉言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颊通红,不停摇摆双手,“不不不不不,不必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顾懿行忍笑,“我幻想的对象……”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看了宋嘉言一眼,意有所指,“可比《男人装》里的女明星们,性感多了。”
宋嘉言像只受惊的小鹿,双腿不自觉后退,脑子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不不不不!真不用跟我讨论这个,我真的不想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懿行笑出声,玩性大发,步步紧逼,“我的幻想比《男人装》精彩多了,还有很多故事情节,要不要跟你分享一下?”
“不不不不不不不必了,我不想聊这个话题,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
宋嘉言已经退到门边。
“所以根本不需要《男人装》,”顾懿行收回身体,重新倚在椅背上,微笑着问宋嘉言:“信不信?”
“信信信,大佬您说什么我都信!”
宋嘉言快速开门,事儿都没来得及说,一溜烟逃跑了。
宋嘉言冲回家,甩掉拖鞋,扑进被窝里将整颗脑袋藏起来。心口扑通扑通跳,脸颊又红又烫,用手背降温都完全没用。
啧啧啧,还有故事情节。
也太会了……
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宋嘉言躲顾懿行躲了三天,各种回避跟顾懿行对视。
“吵架了?”
白队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问宋嘉言,“你俩闹矛盾了?还没和好呢?”
“没这回事儿。”宋嘉言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脸皮薄。
道行不够非聊骚,该!
白队一天到晚到处找瓜吃,“展开说说?”
“不要。”
宋嘉言无情拒绝,转身一抬眸,正好看见顾懿行,尴尬地连忙转移视线,往小区门口慢悠悠散步。
顾懿行跟着宋嘉言出了小区大门。
宋嘉言去水果店里买榴莲,顾懿行慢慢跟着,宋嘉言买完榴莲又去买薯片,顾懿行也转个弯,跟着走进便利店。
宋嘉言结完账,闷头加速往回走,被顾懿行堵在隔壁ATM机旁边。
“这是完全看不见我了?”顾懿行倚着ATM机门框,问宋嘉言:“那天想说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普普通通一些小事,”宋嘉言垂眸,“没什么重要的。”
“冤枉我看《男人装》的是你,我好好跟你解释,怎么还生上气了?”顾懿行忍笑,“就算怪我话多,罚我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吧?”
“我哪有,”宋嘉言抬眸,不解问:“我哪有罚你?”
“不理我,这还不算罚?”顾懿行故意语带震惊,“难道你想体罚?”
宋嘉言羞愤:“没有!”
“哦,那我就放心了,”顾懿行忍笑,“毕竟我又不敢还手。”
宋嘉言垂眸,耳尖红了。
隔壁ATM机存钱的阿姨忍不住侧头看了宋嘉言一眼,心道小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有暴力倾向啊,怎么还搞体罚啊。
阿姨存完钱离开,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见她出来,立刻尾随其后,宋嘉言与顾懿行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没几分钟,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中年男人快速经过阿姨身侧,一把抢过她的包包,然后飞奔而去。
宋嘉言眼神询问顾懿行。
顾懿行点头,提醒她:“可以追,注意力度。”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太出格。
宋嘉言轻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阿姨终于反应过来,又哭又嚎,也拔腿开追,奈何体力不支,没跑多久就气喘吁吁地停下。
顾懿行没干涉宋嘉言的行动,而是不急不缓跟在不远处,进可帮忙制服中年男人,退可截断中年男人的后路。
宋嘉言压着速度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两米的距离,权当夜跑训练了,既不加速也不打算放过,就这么吊着命似的追着。
两人足足跑了半小时,跑到最后中年男人累得弯着腰慢吞吞走着,走两步歇口气,再走两步。
宋嘉言笑眯眯跟在他后面,好心道:“继续跑啊,我觉得你还剩点儿体力,可以再坚持两分钟,梦想还是要有的,不要放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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