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让侍卫将人拉开。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打架?”
听见我的质问,晏思禹看了我一眼,还未语,就被赵修澄抢先:
“我来说!这晏家郎君对不住你,竟要同黎家二姑娘定亲了!”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惊异地望向我的心上人。
许久未见的晏思禹整理衣衫,虽显狼狈,容颜依旧清隽,眉眼一抬:
“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这小霸王关心你,我免不得和他切磋切磋。”
听了这话,我上下打量,果然两人都没受严重的伤。
又思及赵修澄说晏思禹“对不住我”,我不由脚趾抠地。
全皇宫上下和赵修澄都知道我恋着宫外的晏思禹哥哥,但我没对他本人坦白过。
他甚至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干笑一声:“想来定是有什么误会,二位都是好人,别伤了和气。”
赵修澄恨铁不成钢地看我一眼,发出一声“啧”。
他的嘴里模糊地传来几个字:“他若负你……”
劝架完成,顾不得和晏思禹叙旧,我原想和赵修澄一块溜走,身后传来和善的声音:
“元熙留下与我说说话吧。
“许久未见,倒是生疏了不少。”
8
我还没细想晏思禹要和别人定亲的事,他却要主动和我谈话?
我笑容不变,把赵修澄推出门口,自己深吸一口气回去找我的好哥哥。
好哥哥一袭白衣,风采依旧,先对我解释:
“此事不是那样的。
“是柔妃娘娘的母家,礼部尚书府想要与我家结亲,商议两家的嫁娶。”
我苦着脸:“礼部尚书府为什么要和你家结亲啊?你家不是普通家庭吗?”
晏思禹语调平静,抛下炸弹:
“我父亲是当朝首辅,自然有人盯着我身边的位置。”
我:???
认识这么多年,我才刚知道他也不是个普通书生。
我眼神游移,被精确捕捉。晏思禹光洁白皙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元熙妹妹如今的穿衣、气度,也非凡人吧。”
我不想瞒他,老实交代。末了,我又问他:
“我还能娶思禹哥哥吗?”
他没纠正我,眸光一如小时候温柔:“在下不过一介普通书生,怎能配得上公主天人之姿?”
我还有些生气:
“你如何配不上我?你家世好,样貌出众,又与我是多年的情谊,我再喜欢不过。
“别家的儿郎,我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我是大公主,我一句话就能让父皇赐婚。”
我拔下头上的木簪,落下两滴泪,指着上面刻着的小凤凰: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你必须和我成婚。大不了,你就考个状元来娶我好了。”
看我动气了,晏思禹收起玩笑的态度,拿出手帕细细擦去我的泪珠。
他对我认真保证:“不逗你了。既是元熙妹妹的想法,我定会拼尽一切做到。”
当天之后,再没有关于首辅家和礼部尚书家的传言。
9
带着烦躁的心回到宫里,皇帝突然传召我和娘亲。
我和娘亲在路上遇到,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的目的。
徐总管派了眼生的小太监将我和娘亲接到议事厅里,路过的人皆大气不敢出一下。
父皇面沉如水,宫里其他妃嫔都在场。
我心里不好的预感变成现实了。
父皇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说我根本不是他的亲生血脉。帝王心性多疑,不愿放过一丝可能性。
看着他那张与我有五分像的脸,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倒没有伤心的感觉。
小太监态度恭敬地取了我的血,要与皇帝的血相融。
我把手递给身边的大宫女包扎,不关心碗中血液的情况,关心其他人。
看起来都挺正常,但柔妃暗暗勾起嘴角的动作被我发现了。
突然,所有人哗啦啦跪了一片,原是父皇与我的血怎么也没能相融。
父皇怒气腾腾,娘亲也面带担忧。
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大罪。
父皇面上是怀疑和怒火,下令将我和娘亲关在宫殿里。
几个平时与娘亲不和的妃子在这时落井下石:
“淑妃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脉!”
“这个女子冒充大公主,不是在挑战皇上的权威吗?”
话里话外,这几个女人要一举除去我和娘亲。
10
我给娘亲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和她一起跪在地上,挺直腰杆。
我直视龙颜,不卑不亢:
“启禀父皇,此乃奸人有意蒙蔽圣听。
“滴血认亲的法子在前朝用得也不多,因为这滴血认亲的结果并不准确!”
我掷地有声,大殿里我一个人的声音清晰可见。
打量着皇帝的神色,我镇定发言:“儿臣斗胆请父皇再赐一滴血。”
父皇看着我的面容,神色稍缓,虽是不解,仍命徐总管为他取血。
我让身旁的大宫女去摁住一个叫嚣得最凶的妃子,手起刀落,将她的血滴入碗中。
看了一眼碗中的情况,我亲自将碗端到父皇面前。
“父皇请看,苏贵人的血与您的血融在一起了。苏贵人和您可没有血缘关系。可见,这滴血认亲并不可靠。”
我又指着我的脸:
“这定是有心之人的陷害!父皇英明神武,难道看着这张脸还会怀疑我的身份吗?”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碗中的血,又瞥一眼苏贵人,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重新露出慈爱的笑:
“果真是奸人的陷害,朕的爱妃和元熙差点就要受委屈了。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我心中明白,若今日真叫人得逞,就不是简单的委屈了,只怕我和娘亲甚至是外祖家的性命都要交代出去。
我乖顺地和娘亲谢恩,领了皇帝赏赐的万两黄金、珍奇异宝。
我和娘亲乘着轿子离开,她对着身边的宫女耳语。
11
娘亲动用外祖家在宫中的势力,查出原来是柔妃指使宫人陷害我们娘俩。
宫人命贱,已被皇帝尽数赐死,幕后主使柔妃却还平安。
娘亲出身京城风氏,我知风氏清贵,桃李满天下,可为我的助力。
我要将这张底牌留着。
是我还未真正融入这个身份。我为当朝大公主,父皇的第一个子嗣,娘亲是父皇的少年初恋,受父皇多年牵挂。
我当端庄大方,也可娇纵跋扈。我有华服与珠宝,也有任性的资本。
柔妃面慈心苦,一双温柔目与我娘亲相似,性格小意温柔,多年来盛宠不衰,只是没有诞下皇嗣。
想来我与娘亲入宫,碍了柔妃的路。
看她此刻在娘亲的宫殿里假意关心我们,用笑面迎冷脸,我猛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柔妃笑容未变,我快速抽了她一巴掌,两手并用,将她娇媚的脸揍得鼻青脸肿。
柔妃不敢置信:“大公主为何要打臣妾,可是臣妾哪里冒犯了大公主?”
娘亲拉着我重新坐下,又命宫女整理我的衣服,给我仔细地擦手。
娘亲冷淡抬眼:
“柔妃,元熙是皇上的亲骨肉,你怎么能说她是野孩子呢?”
“我没有!”
柔妃痛得抽气,连自称都不顾了。
大受委屈的柔妃去找皇帝告状了,我和娘亲都被带去见皇帝。
只见柔妃着实委屈,鼻青脸肿的脸上努力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娘亲拉着我跪下,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用的是同样的说辞。
我更是跟不要钱似的掉眼泪。
父皇怒声:“你们各执一词,此事可有证据?”
很快,柔妃身后两个不起眼的宫女出列跪下:
“启禀皇上,柔妃娘娘确实……确实曾对大公主不敬。”
12
父皇将视线移到他宠爱过的柔妃身上,目光冷凝。
我既为他的长女,纵是在宫外生活多年,骨子里的尊贵却是从生下来就注定了的。
我被柔妃骂为“野孩子”,无异于对着龙颜扇巴掌。
父皇不顾柔妃的哭求,冷声下旨将柔妃降为婕妤。
我起身背对父皇,居高临下,对此时的柔婕妤笑弯了眼。
听安插在柔婕妤处的宫人汇报,“温柔”的柔婕妤当晚砸了许多东西。
而经此一遭,皇帝和我娘亲的关系和缓,带着我娘亲去江南游玩。
我不愿折腾,索性留在皇宫。
父皇出宫的第二天,传出柔婕妤有孕两个月的消息。
父皇出宫的第三天,我在御花园偶遇柔婕妤,从她身边经过,还没做什么,她就见红了。
此刻太后和我坐在柔婕妤的床前,等着太医诊断。
太医一番动作后,跪地磕头:“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无能,没能保住柔婕妤腹中的皇嗣。”
太后面不改色,问:“柔婕妤因何小产?”
见太医支支吾吾,偷偷看我,我就知此事有猫腻。
太后让太医直说,太医请求我摘下腰间挂着的香囊,一闻,说是香囊中的麝香冲撞了柔婕妤腹中的胎儿,才害得她小产。
柔婕妤听见这话,养尊处优的手死死扯住我:
“求太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相信大公主是无辜的,但嫔妾腹中的皇儿更无辜!
“嫔妾斗胆请太后娘娘先将大公主带回寝宫,再进行调查。”
13
我冷笑着拂开柔婕妤的手。
谋害皇嗣是重罪,柔婕妤这次是有备而来,想要置我于死地,还能一同解决我的娘亲。
说将我带回寝宫,不就是要关我禁闭?想来我一回宫,就会被搜出我谋害皇嗣的铁证。
太后身旁伺候的宫人等待着她的命令。
太后神色微动,柔婕妤的眼底刚要露出得意,却听太后开口:
“元熙确实无辜。
“便让她待在这里,一同等待调查的结果吧。”
忘了说,其实太后是我的忠实读者。
太后爱看话本,不知怎地,看了我那半本没写完的小说,不住念叨我,要我赶紧写完。
我看太后性子随和,心情好时便带着写好的内容前去找她聊天,一来二去,关系倒是不错。
为了堵住柔婕妤的口,太后轻咳一声:
“元熙向来顽皮,却也不会谋害皇嗣。且她用惯栀子花味的香包,从未接触过麝香。”
我恭顺地坐在原位,不发一语。
太后向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请了另一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前来诊断。
这是摆明了不相信柔婕妤,要为我开脱罪名呢。
柔婕妤恨恨地瞪着我,无可奈何。
几个时辰的静默过后,太后的亲卫过来对太后耳语几句,令太后骤起怒容:
“柔婕妤,你可知罪!”
太后厉声呵斥:
“你私自购入麝香谋害皇嗣,用此事陷害大公主。你胆敢藐视皇家威严!”
14
柔婕妤神色惶惶,想要起身辩解,却瘫倒在地,形容狼狈。
太后满面肃容,命禁卫军看好柔婕妤。
最后,她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便离开了。
我好整以暇地捏起柔婕妤的下巴,她却如惊鸟一般不敢与我对视。
柔婕妤失去了皇嗣,我收获了好心情。
其实早在今晨更衣时,我就知道香囊被动过手脚。
身边得力的大宫女低声汇报柔婕妤的作为,我很快猜出了这个女人的意图,也乐意陪她演一场戏。
但该怎么发展、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可是我说了算。
怕柔婕妤做得不好,我还着人暗中帮助,让她看到一切顺利的假象。
实则我已经掌控局面,将不利的证据还给柔婕妤,顺便动了点手脚。
太后不喜柔婕妤已久,她能看出我动了手脚,却也明白一切是柔婕妤咎由自取。
盛宠一时的柔婕妤现在只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庶人。
父皇回宫后,将这个女人秘密处决,其母家父兄亦被以各种理由罢官。
黎家势大,近些年借着皇恩圣宠,私底下行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人人得以诛之。
墙倒众人推,黎家的人很不好过。
15
此次事了,宫中人皆知我不能得罪,没人敢来找茬,我和娘亲的生活甜蜜蜜。
我如往常一般同赵修澄出去游玩,在回宫的路上,听说城东有一家新开的首饰店,里面的首饰样式很是独特。
我听得心痒痒,又念及多日未见晏思禹,让人唤他陪我一起逛街。
因陪着我出行,晏思禹特意换了较鲜艳的淡青色衣服,倒更衬得他清俊不凡。
秀色果然可餐。
行至城东,我们还不知道那家首饰店具体的方位,只能寻人问路,奇怪的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能得到答案。
最后,一个瘦弱的男人答应为我们引路。
那首饰店坐落于僻静之处,四周没有行人踪迹,极为可疑。
我刚转头捏着晏思禹的手给他使完眼色,就被脑后突袭的重击弄得失去意识。
醒来时是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我和晏思禹的双手皆被绳子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几个蒙住面容的持刀悍匪围住我们两个,令人生畏。
我猜是黎家要对付我,试探着开口:“可是黎家的人让你们来抓我?你们可知我的身份?”
凶神恶煞的男人冷哼一声,油盐不进。
看他们身上杀气深重,想来不介意再沾上两条人命。
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晏思禹悄悄对我做口型:
“他们说明天就要我们的命。”
16
晏思禹作为习武之人的优势在此刻体现出来,他提前苏醒,又以极好的耳力听到这群匪徒的计划。
这些人自信我们无法逃出这个屋子,并没有安排人在屋内看守。
晏思禹轻松解开绑手的麻绳,又顺带帮我也解开。
我活动着被绑红的双手,晏思禹则取出一张手帕,小心擦去我手上被摩擦出的血痕。
他面露担忧,用气声传话:
“元熙妹妹,别怕。我有信心带你离开这个屋子,但我听外面的声响,外面只怕有成百人把守。”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似乎是个必死的困境。
“扑通”一声,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
128/141 首页 上一页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