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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瑶脾气也上来了：“我只是转述而已，又没说我信。不过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呢？你和周柠很熟吗？我看她刚才根本就没理你啊。”
这时，包厢门又被推开了，陈羡应激反应般地朝门口看去，可惜又是个男服务生:“橙汁两扎，您这边点的上齐了哦，有需要再叫我们。”
随着男服务生的退场，包厢门再次被关上。陈羡终于坐不住了，刷地一下站起身，掰开身边的人，快步朝门口走去。
孔瑶眼睁睁地看着陈羡摔门而出，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但为了维持一贯的形象，又不得不克制住，一口气憋在胸口很是难受。
吴鹏远看着这情景，感慨：“哎……你们俩，真是都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各个包厢里的音乐都震耳欲聋，陈羡不耐烦地在走廊里转悠来转悠去，每碰上一个穿黑 T 的都要多看两眼，可就是没看到周柠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拐角，陈羡碰上了端着果盘脚步匆匆的周柠。
“聊两句？”陈羡拉住周柠的胳膊，低头看她。
托盘上的果盘被陈羡扯得一歪，周柠赶紧用手扶正：“你别闹，我在工作呢。”
“你什么时候工作完？”
“陈羡，我已经很忙了，你别给我添乱。”周柠匆匆看他一眼，脚步却没有停。
“你什么时候工作完？”陈羡跟上周柠的脚步，又问了一遍。
“要到明天早上八点，你别闹了行吗？”
陈羡却并不理会周柠的拒绝，执意说：“好，我等你。”
第023章 我们就此告别吧，好吗？
忙碌了一夜，到八点时，周柠的脚步已经有点虚浮。
“小姑娘干得不错，第一天不容易。”轰趴馆的负责人刘峰爽快地把日工资转给周柠，“挺累的吧？下周还来吗？”
周柠点了收款：“当然要来，感谢给我这个机会。”
“嗨，像你这样麻利聪明的，我还嫌不够多呢。再说是雪梨介绍的，只要你不走，肯定有你一份活儿干。”
刘峰是雪梨老板李天明的手下，被派过来管理轰趴馆的业务。虽然比起夜总会，开在 Z 大旁边的轰趴馆简直是“清水”生意，但刘峰的气质却还没转变过来，花衬衫配花臂，看上去不太像个好人。
“那就谢峰哥了。”周柠对刘峰笑笑，转身告辞。
陈羡看着周柠向他走来，站起身迎了上去。
凌晨六点多各个包厢基本都散了，大伙儿在通宵一晚后，纷纷勾肩搭背去门口刚开张的早餐铺吃早餐。
陈羡拒绝了邀请，在大厅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等周柠下班。
两人并肩走出轰趴馆，静静走了一段，周柠忍不住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一直在这样打工吗？孔瑶说你打了很多份工。”整个晚上陈羡都没心思玩儿，在一片热闹中，独自喝着闷酒，满脑子都是这个迷一样的女孩儿。
“孔瑶？”
“她是我高中同学，说和你一个宿舍。”
“哦。”周柠这才想起一年前，在欢乐谷遇上陈羡高中同学的时候，这个名字好像被提到过，难怪刚见面时就觉得耳熟，原来自己早听说过。
“周柠，你是不是很累？”周柠眼圈一周都是青色，陈羡觉得心疼。
“还好，能坚持。”
“孔瑶说你几乎天天都很晚回去。”
“孔瑶是不是还跟你说了，我天天往市里跑，不知道交的什么不正经的朋友，打的哪种不正经的工？”周柠嘲讽道。
“我并没有信那些。”陈羡急忙辩解，“周柠，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柠冷淡一笑：“怎么不是办法？我觉得挺好。”
“你真觉得好？”
“怎么不好了？”
陈羡皱起眉，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把时间花在这些打零工上不值，影响你休息，也影响你的学业，人还是要作长远打算。”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在周柠听来却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好笑，突然问道：“陈羡，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Z 大吗？”
“为什么？”他曾问过这个问题，周柠现在居然主动提起，陈羡不由紧张起来。
“我高考考得不错，本来想去外省读个好大学，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走得远一点。”说到这儿，周柠眼里闪过一丝自嘲，“可就在那时我突然发现，原来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是需要钱的，而我连路费都没有。”
陈羡呼吸一滞，他从没想过这些。
“学费、路费、生活费……Z 大是我在经济能承受的范围内，能上的最好的大学，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
曾经幻想过的泡沫被戳破，陈羡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
“让我帮你，行吗？”陈羡几乎脱口而说。
周柠笑了：“你要怎么帮我呢？直接给我钱吗？”
“就当是我借你的，以后你慢慢还。”
“孔瑶说我在外面干不正经的活儿，你没有信。那你又怎么会觉得，我能接受你的钱呢？”周柠像是在笑陈羡的矛盾。
“周柠，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累，想为你做点什么，没有别的意思。”在周柠面前，陈羡总觉得自己笨嘴笨舌，无论说什么，都能被轻易反驳回来。
“陈羡，你知道吗，其实在大学里我很开心。有书念，有地方住，还能自食其力赚钱养家，我觉得自己简直棒得不得了。可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一副觉得我很可怜的样子呢？”周柠的表情有些无奈，“通宵打工我不累，每天奔波我不累，但要跟你解释，我真的觉得很累。”
“周柠……”
“陈羡，这是我的生活，我觉得没必要一次次跟别人解释。孔瑶她们怎么说我都不在意，但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真的关心我。但能不能就到此为止了？我说过，我们要走的路不同，你有你的长远打算，但我没办法想长远，上好每一堂课、管好下一顿饭、尽早还清助学贷款、多给家里寄一点钱，就是我目前所有想做的。而且，我相信，就算没有长远的打算，我这样一步步坚持下来，未来也不会过得很差。”
“周柠……”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也别用你那套价值体系来可怜我。”周柠再次打断了陈羡的话，“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真的忙到没有时间来回应你的关心，我们就此告别吧，好吗？”
陈羡没回宿舍，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坐在沙发上，他开始一遍遍回想周柠说的话，终于明白两人的分歧到底在哪里。
他总把周柠想成是一个被需要被保护、被帮助的弱者，所以每当自己一片真心地想帮些什么，却被无情拒绝时，都觉得委屈和不理解。
可他没想过，周柠从来不需要拯救者。
没错，她是穷、是困难、是孤独，但她从未示过弱。
她靠着自己，从小山村走到大城市，一点点赚取学费、补贴家用，她怎么可能是弱者呢？
这份独立和坚强，是周柠的骄傲，而他却恰恰没有看到她的这份骄傲。
也许周柠讨厌的，正是自己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吧。
想通了这些，陈羡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懂周柠了。
原来他只是喜欢她，总是莫名被她吸引。可现在，又多了一分敬佩。
通宵了一晚，按理应该很疲惫，陈羡却睡不着。
他走进书房，拿了一盒乐高出来，坐在书桌前拆开开始拼。思绪混乱时，他总爱拼拼乐高、做做模型，一个作品完成了，难事儿往往也就想通了。
这辆乐高赛车不难，两三个小时候就拼完了，可情绪却没像以往那样好起来，依然不知道如何去破这个局，他和周柠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是无解。
陈羡突然又想到，自己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周柠的微信，每次见面，似乎都找不到合适的交换联系方式的时机。
也许可以问孔瑶要？
但陈羡又不想，他更希望是周柠愿意主动给自己的。
还会再遇见吗？
陈羡把拼好的赛车放到书柜展示架上，心里画下一个问号。
周柠回到宿舍大睡了一觉。
昨晚她接到何一帆的微信，说他上个私活儿终于忙完了，打算晚上带她去 ZSR 车队和人碰个面，商量一下纪录片和宣传片怎么拍。
所以，周柠争分夺秒地睡着了，她急需恢复好体力，来应付晚上的新任务。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周柠醒来只觉得眼清目明，积攒了一周的辛苦似乎都被释放。
周柠坐起身，在床上发愣了几分钟，伸展了伸展胳膊，搓搓脸下床。去食堂吃个饭，差不多就该到和何一帆约定的点儿了。
一打开蚊帐，却正撞上孔瑶看过来的眼神。
孔瑶向来美而自知，鲜少留意别的女生。
除了陈羡这个尚未开智的瞎子看不到她以外，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的焦点。直到昨晚，她才犹如遭到当头一棒——
原来陈羡并不是瞎，只是不愿意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孔瑶眼神复杂地看着周柠：“你和陈羡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说来话长。”周柠不想费太多口舌，干脆直接挑明了，“你喜欢他？”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回话模式直接把孔瑶给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不关你的事。”
周柠点头：“对，我想说的也是，不关我的事。你喜欢他就自己去追，别来找我麻烦。我和他没有关系。”
“你……”
周柠利落地跳下床换上衣服，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出了门，只留孔瑶在原地目瞪口呆。
何一帆约周柠在汽车学院门口见面，周柠到的时候，何一帆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好意思啊，生生耽误两周。”一见面，何一帆就抱歉地说，“本来都要完活儿了，那边突然又要重拍一段素材，搞到现在。”
“没事儿，反正我也没闲着。”周柠笑笑，“我们今晚什么安排？”
“先带你去车队的基地吧，我和李炎，就是他们队长说好了，今晚碰个面商量商量这事儿怎么做，这工程有一年时间呢，得好好策划下。”
“行，我跟你后面听就行。”周柠说，“这段时间我还把你借我的相机好好研究了下，到时候你再给我指导指导。”
“行啊，够上进的。”何一帆给周柠竖了个大拇指，“到时候拍照和简单的摄像归你了，大的摄像机还是我来扛，你们女生扛不动。”
说着来到了大集装箱门口，周柠疑惑地问：“就是这儿？”
“对，很酷吧，进去看看。”
何一帆带着周柠推门进去，一进门，周柠就被满地满桌、各式各样的汽车零件震撼到了。
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埋头于自己的事情，不是盯着电脑，就是在拼装零件，或者凑在一起讨论问题，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进来。
绕过一堆零件走到底，何一帆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正伏在桌上和人讨论着什么事情。
“李炎，我来了，还带来一个小学妹哦。”何一帆冲他喊道。
李炎闻言转身，原先被他挡住的那个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一时间，有两个人愣了神。
陈羡惊讶地看着周柠，下午还想着不知道上天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姑娘。
第024章 别太要强了，周柠
“介绍一下，这是我学妹周柠，也是广告系的。”何一帆转而对周柠说，“这是李炎，ZSR 车队的队长。”
“你好。”周柠把目光从陈羡身上挪开，冲李炎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啊，还带一小美女。”李炎揶揄道，“你上个活儿忙完了？”
何一帆接过李炎推过来的两把椅子，示意周柠也坐下：“嗯，忙完了，可以开始忙你们这边儿了。说吧，有什么要求？”
“前期咱也大致聊过，我们车队是 FSC 赛事的三冠王，学校的王牌。前些年我们只顾闷头比赛，对记录和宣传方面的事情想得比较少，所以今年请你们过来，也是想从宣传上包装一下我们车队。我大致想的是，花一年时间做个纪录片，跟拍一下从现在到明年 9 月参加 FSC 赛事这个阶段，我们车队的工作日常、训练花絮和比赛情况，正式比赛那几天你们也得跟我们去。”
“战线真是够长，是个大活儿。”何一帆说。
“所以报酬给得也足啊。”李炎笑道。
“这倒是，定金微信转我就行。”
李炎给了何一帆一拳：“有这样的吗？上来就要钱？”
“哈哈，亲兄弟明算账嘛。”何一帆笑了笑，又换上认真的表情，“言归正传，我是这样想的，咱得出三个片子，一是明年赛事后形成一个完整的纪录片，二是赛事后车队宣传片，三是参赛前车队宣传片，宣传片得控制在 2 分钟以内，做得燃一些。”
“我也正有此意。”李炎赞赏道。
“当然，除了影像，平时我们也会注重多拍些照片，多多积累素材。如果需要制作宣传海报，你们也尽管提，都在那劳务费里。”
“好咧哥们儿，我就知道找你靠谱。”李炎很是满意。
“下面说一下分工啊。”何一帆看了一眼周柠，“你知道我平时接的活儿多，忙得很，没办法一年时间都耗在这儿，所以我学妹会跟我一起负责你们车队的活儿。前期我会带学妹一段时间，重大赛事我也会去，不过平时的一些记录和拍摄，就交给我学妹负责啦。”
“倒也行，不过……”李炎犹疑地看了周柠一眼，似乎有些担心她的能力。
“所有东西我都会把关。”何一帆说着又亲昵地拍了拍周柠的肩，“再说我这小学妹，你放心，靠谱得很，别看是个新生，这两周已经把相机研究得明明白白了。搞不好一段时间下来，你们都不需要我了。”
这个拍肩的动作让陈羡眉头微微一皱，还没回味过来，何一帆又说话了：“无论是纪录片和宣传，都需要有一条主线，所以需要大概选一个或几个主角，你们推荐谁？我们可能会重点跟着那几个人拍。”
李炎稍微思考了下，很快做了决定，转头说：“陈羡，你来吧？”
“啊？”陈羡一时有些懵。
“对啊，长这么帅，该为车队出点力。”李炎笑道，“你是新加入车队的，从你的视角来记录，应该很有意思。还有你技术水平也过硬，可能比许多大二大三的研究得都深，跟着你能拍出东西。”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向陈羡看来，捕捉到周柠微微有些闪烁和迟疑的眼神，陈羡鬼使神差地立马点了头：“行啊，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李炎满意地说，“我俩先带你们转转吧，了解下车队。”
李炎带着何一帆走在前面，陈羡和周柠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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