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殊。”
洛殊一个纵跃踢在那山匪肩上,往前一步,挡在那少年面前,低声道:“去马车边等着。”
少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想起刚才的惊险一阵后怕,慌忙跑到马车前,与舒颜撞个正着,他愣愣地看着车上的女子,竟忘了此刻的危难,拱手行了个礼:“小生见过这位姑娘。”
“噗。”舒颜轻笑出声,摆手道:“公子不必多礼。”然后把帘子又掀开了些,专心看着洛殊那边的情况。
少年身后共追了五个人,个个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故事里的炮灰。
“他们是你仇家?”
“非也非也,他们是这山里的山匪,平日里以打家劫舍为生,小生也没想到青州城外竟有如此猖獗的匪寇,更没想到一出城就被他们盯上了。”
......舒颜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锦衣玉带,样样不是凡品,偏偏又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大肥羊不被盯上才怪。
包虫亮不屑地看了眼面前的小白脸,跟个小鸡仔似的身上没几两肉,他指着洛殊。
“个穷鬼别多管闲事,识相的就给爷爷滚开。”他身后的苗谈看到车里的女子,露出个淫邪的笑容:“别呀大哥,你看后面那小娘子,可把我魂都勾了,不如带回去给兄弟乐。”话还没说完,洛殊就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砸在他脸上,顿时嘴里鼻里都流出血来。
第九章
“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包虫亮往手心唾了两口,一把五虎斩龙刀冲洛殊挥去。
“噫,你说他为什么要往手上吐唾沫呢。”舒颜被这举动恶心得不行,从车里摸出一包瓜子,给那男子抓了一把,自己磕了两粒。
“小生也不知道,不过小生在话本里看到一些强盗也喜欢这么做。”
舒颜惊奇:“原来话本里的东西真是有根据的?!”
少年摸了摸下巴,点头应和:“看来话本里的事也并非全然瞎编,是小生偏见了,等等......”他皱了皱眉:“姑娘就不关心那位公子吗?”
“放心吧,他可不是一般人。”别说是这种炮灰角色了,就算是主角来了也得打个三百回合才能歇菜啊。
“欸,你说他怎么就盯着那瘦猴打。”舒颜剥开瓜子皮,白胖的瓜子仁在掌心堆了出小小一摞。
洛殊被五人围攻,为首的那个大汉招招不留情面,像疯狗一样追着洛殊狂砍,但洛殊就是不与他正面杠上,反而追着那个瘦子打得他哭爹喊娘。
“真是没有半点土匪的气节。”看到那瘦猴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舒颜只觉自己像在看一部低成本国产喜剧,怎么也没有杀意汹汹,动人心弦的惊险快感。
“姑娘小心!”蓝衣少年一声高喊,招回了舒颜的注意,幸好她与洛殊对战已形成习惯,意识还没跟上身体就自然避开,一个尖嘴猴腮大腹便便的男人拿着狼牙棒一棒砸在车辕上。
!!!!!!赔钱!!!!!!
舒颜震惊地看了一眼被砸烂的车辕,洛殊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想过来,却被余下四人缠住。
“原来小娘子竟是个小辣椒。”
......哦~天呐!你这个呛人的小辣椒~
舒颜脑子里逐渐响起一个译制腔口音的上世纪经典炮灰小言台词,被雷了个舒爽,一个闪身避到他身后,她身上没有武器,只得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这人体型巨大,动作笨拙,武功平平,就连舒颜这样的和平主义者都打不过。舒颜找了个空隙,正准备一掌排在他后背,却被那身上油腻腻带着异味的腊布一惊,硬生生偏了个方向。她飞身一转,拿住车里的那把神剑,简单一挥,那人腹部就迸出血来,惨叫一声跪在地上。
缠斗这一会,洛殊也解决了另外四人,他握住随身的铁质长剑抵在那人胸口,划伤几人的手臂,使他们不能再拿刀,又拿了车架后捆箱子的麻绳把几人拴在一起。
早远远躲在树边的少年见势快走过来,正了正自己的发冠,深深作揖:“在下谢亭生,多谢这位少侠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洛殊摇头:“不必,举手之劳。”
又关切地看着舒颜:“师父可有受伤。”
“……没,可是我瓜子没了!”舒颜不开心地鼓了鼓脸,仔细一瞧,马车边的泥地上零零散散掉了些白胖的瓜子。
谢亭生惊呆:“师父?!”
“咳!谢兄是准备去青州城还是继续向前。”舒颜转头看向这个青涩的少年。
“哎,看来我一人还是太过危险,还是去青州城雇两个保镖吧。”
于是谢亭生也坐上了马车,而洛殊把那五人捆好,让他们分两队走在马前,于是这天,青州城就出现了一个少年同时遛着五个人和一匹马的奇景。
谢兄带着他们走到青州城府衙,门口的捕头看到这副场景,也被震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拦在面前:“大胆,你们这是干嘛。”
洛殊一个用力,把那几人扯得东倒西歪聚到一起,把绳子递给捕头:“今日在青州城外遇见了打劫的山匪,顺手捉了过来,还有......”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严捕头,这是槐溪镇的范石开范捕快的信。”严捕头拆开信件,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竖起的眉毛慢慢放下,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原来你们是范伯父的朋友,失礼了。”他轻轻挥手,来了两个小捕快把几个土匪押了下去。
“这位小兄弟,恐怕你得和我进去做个记录,把这件事交代一下。”
洛殊点头答应:“这是自然。”
他走回马车说了这番情况,舒颜便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客栈歇下,谢亭生拍了拍胸脯。
“洛少侠你放心吧,我对青州城可比你们熟多了,一会你办完事直接去如意居找我们就行了。”
舒颜也笑道:“你放心去吧。”
舒颜看着谢亭生生疏地拉着缰绳,后知后觉道:“如意居是什么地方?饭馆?”
“不,舒姑娘,如意居是这里最有名的客栈,洛少侠一定能找到的。”
“哦~”舒颜点了点头,又好奇道:“你说你对青州城非常熟悉,那这里有悦来客栈吗?”
“......这个倒没有听过。”
“龙门客栈呢?”
“怎么会有人起这个名字?”
“那...同福客栈?”
“这个寓意不错,但青州城也没有,怎么,它们很有名吗?”
“唔...没事。”舒颜靠回车里,不按套路来啊。
看到客栈门口红木漆金的招牌,舒颜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上来就要住五星级酒店的节奏?她还在犹豫,谢亭生就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舒颜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天字房——60两/宿
地字房——50两/宿
玄字房——45两/宿
......
这如意居最便宜的都要25两......想到槐溪镇的物价,一间上房也不过百文,城乡差距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掌柜的,来三间上房,要最好的!”谢亭生从包里摸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拉着僵硬的舒颜,嘴里念叨道:“这屋子也就凑合,你将就着住,等什么时候去了我家,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被店小二殷勤地迎进房间,舒颜看着铺着雪白毛皮的软塌,桌上漫溢着恬淡香味的熏炉,小二送上来的四色茶点和杯子里上好的碧螺春。
......emmmm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吧。
第十章 (捉虫)
晚饭时,客栈送来了八宝鱼翅羹,挂炉鸭子,燕窝炒鸡丝、三鲜鸽子蛋、金钱鱼肚,杏仁佛手...真是,有钱人的快乐,你想都想不到。
洛殊直到晚饭后才回来,听说是因为做完记录后,严捕头又备了一桌小菜给他接风,盛情难却就耽搁到了现在。
休息一夜后,谢亭生叫了一辆巡城马车,带着二人赏玩这青州城风光,马车行驶到哪,他便介绍到哪。
“青州城最主要的街道就是锦官路,青州城的衙门就在这条街上,往右边走是德厚街,那是城里书卷气最浓的地方,厚德书院就在这条街上,去年这儿出了个探花,好多外乡人都钻这边来读书了,那里是悦贤巷,住了好几个书香世家,云锦巷大多售卖衣服首饰,许多官家小姐江湖侠女都喜欢去那边,结驷街那边都是达官显贵,连门口家丁都趾高气昂高人一等,等闲人是不会过去的......”
舒颜透过窗口,看见两人各捧着长剑,站在一起对骂,脚边是一个摔坏的木盒,狼狈地张着个口子。
“街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捧着剑,剑不是该背在背上或绑在腰间吗?”
“这个啊,江湖上有个人叫贺兰安,人送外号剑痴,平生最爱收集宝剑,他家产众多,人脉广阔,在许多城里都设立了鉴剑楼,要是有人送上名剑,便可答应他一个要求。”
“......要是有人要他的所有财产或是要他的性命呢?”这种如果XXX,便答应一个要求的诺言也太容易立flag了吧。
“这个...小生听说,前些年是有人提过这个要求,后来被斩断双腿扔了出来,再后来怎么就不知道了。”
“......”
“不过这剑痴确实是爱剑之人,为一把好剑斥巨资也在所不惜,三年前有人送上一把‘寒渊’保自己的命,问云楼的杀手去了一波又一波,贺兰安硬是让人挡下了,听说死掉的侍卫便不下百人,后来他找到原主,撤了追杀令,这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其中耗费的心力恐怕难以想象。”
舒颜心里暗暗感叹:从古至今能成为收藏家的人果然都不同寻常。
洛殊冷淡道:“剑不过是死物,为一把剑枉死这么多人,也不知值不值得。”
谢亭生笑道:“洛兄此言差矣,寒渊可不是一般的名剑,百年前为它染上的血何止百人,对贺兰安而言,区区百名侍卫换一把神兵再划算不过。”
洛殊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武侠世界里人命,尤其是那些路人的命,向来就不被珍惜,怕两人吵起来,舒颜打岔道:“谢兄不是要去雇保镖,可有选择了。”
“唉我这一去还不知要走多远,本想着找两个跟屁虫烦人得很,结果这世道不带几个人都没法出门了,真是。”舒颜有些奇怪:“不知谢兄准备去哪?”
说起这个话题,谢亭生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眼睛里燃起火苗。
“《大尧略山经》里说从君立山一路往北,穿过畧海一直向西,有许多我们从未见过的珍禽异兽,风土人情也与大尧有天壤之别,不过书上写得太过简略,我一定要去好好看,作一本《新大尧略山经》。”
没有武功却敢肆意行走,顺心而活,舒颜一时竟不知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敬佩多一些,愣了两秒才发自真心向谢亭生行了一礼:“谢兄一介书生竟有如此志愿,身体力行,在下叹服。”
谢亭生面上一红,害羞地偏向一边。
青州城中怀榭水居的松鼠桂鱼堪称一绝,谢亭生拿着银袋,带着两人来到酒楼,还未到饭点这里已人满为患,楼上的包间雅座都被占满了,谢亭生也不恼,定了酒菜又租了条船,准备在花池里赏玩饮酒,倒比楼上雅座还要风雅几分。
“谢兄一路花费颇多......”舒颜算着自己的旅费有些发愁。
“不过几两银子,你们救了我,是小生该好好感谢你们才对。”他笼着袖子摸索半天,拿出一把银票,每张都是百两,厚厚一叠恐怕有四五十张。
!!!壕,友乎?
“这是我身上带的一些银子,就暂时用这些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洛殊:......
舒颜:......
舒颜艰难地把目光从银票转移到谢亭生身上,像一个慈祥的老母亲看着地主家的傻儿子:“你就这样大摇大摆把银票带身上吗?”
谢亭生思索了半晌,解下自己的钱袋:“没有啊,银票也不是哪里都好用,小生还带了些散碎银钱。”说着,什么碎银,小金片,珍珠哗啦啦掉了一桌子,两枚铜板在其中显得格外孤苦,洛殊默默往左走了两步,挡住船夫和岸上众人的视线。
舒颜赶紧把这些东西顺着桌子倒回钱袋,只觉这声响比支付宝进账的声音还爽!
她系好沉甸甸的一个袋子还给谢亭生,又拿过银票从里面抽了几张,然后一并推回对面。
“谢公子的好意,我和徒儿心领了,不过如此巨财,受之有愧,这些便已足够,还有这几日的花费,也实在令我们惶恐。”
谢亭生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满不在乎地继续开口:“两位恩人又何必在意,我苏桐谢家又怎会在意这点花费。”说起‘苏桐谢家’时,他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远处小二端着酒菜过来,舒颜一挥袖子盖住了桌上的银票,洛殊则从小二手里接过木案,熟练地在船上摆好酒菜,舒颜把银钱卷好借着长袖遮挡塞到谢亭生手中,看了看周围并无人注意此处,叮嘱道:“谢公子出门在外,人心叵测,下次可别这样显露出来,小心惹来祸事。”:
谢亭生低头看到手里的银票沉默半晌,拱了拱手:“多谢舒姑娘关心,小生受教了。”
或许是学到了他们的风雅,湖上陆续也多了几艘船,都是准备在这游湖吃饭的。舒颜夹了一块鱼肉,又抿一口小酒,这酒度数不高,是由水果和鲜花所酿,酒味不浓,但喝起来回味甘甜,又从湖里摘支荷叶挡挡阳光,或者偷偷摘一些莲蓬,何等惬意快活。她眯了眯眼睛,要是吃饱喝足能再睡上一觉,就再美不过了!
可惜这微醺的睡意还没过,就被“砰”的一声打散了,舒颜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被旁边的洛殊扶住,往发声处一看,一辆木船不知何时挨在他们旁边,船上的两个姑娘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势汹汹的模样,脚边还有一堆碎掉的瓷片。
这两人穿金戴玉,手上拿着刀剑,一看就是烈脾气。舒颜颇有逼数地转头对船家说道:“船家,划远些。”
第十一章 (小修)
“师父还要睡吗?”
舒颜摇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往旁边一看,谢亭生早已不胜酒意,醉倒在桌上,就像课间的学生一样面部朝下直挺挺趴着,对刚才的声响半点反应都没有。
......小友,我对你的未来很忧心啊。
这时,旁边船上的争执越发激烈,舒颜偷听了几句,果不其然是为了一位侠士。儿女情长果然是江湖的一大组成部分,哎哎哎!眼看两人已不满足于砸些盘盘碗碗,直接开始上手,那粉衫女子一撞,绿衣少女又被地上的油渍一滑,整个人就往水里倒去。
“!洛”舒颜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洛殊一个轻功飞了出去。
来了来了来了!!英雄救美,360°托马斯全旋!!!
舒颜期待地撑着头,想看看那姑娘是会娇羞地红着脸颊,盈盈一拜:“多谢侠士救命之恩。”还是“啪——”给他一耳光,你这淫贼竟敢轻薄我!
然后......自己的乖徒儿就一下抓住了那姑娘的手臂,猛地一甩,硬生生把人甩回船上。就那么短短一瞬,舒颜感觉镜头在瞬间被无限拉长,她甚至看到那姑娘头上的金簪因惯性刷地从发间甩出,噗通一声落了个响,稳稳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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