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陈松北说,要是她能拿下全场安可,那就是她赢,要是她拿不到,那就是陈松北赢。
陈松北当时倚着靠背,一手搭在餐桌上,抬指点了点桌面,模样淡然,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松弛。
他薄唇轻启,懒散的声音悠悠荡至南楠耳侧,“要说打赌,总得有点惩罚和奖励,不然没有任何意义。”
很好,南楠听过后在桌下握了握拳,事情变得越发精彩起来了。
她想了想,说:“要是我赢你输,你就得登台献唱一首歌,要是你赢我输――”
南楠想了半天,还是卡住了,给自己想惩罚,她是真想不出,于是她问陈松北:“你说吧,我输了你想让我干嘛?”
陈松北盯着她看了两秒,缓缓开口:“要是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瞬间就警惕起来的模样像是生怕自己吃到一点亏。
陈松北垂眸扯了下嘴角,模样变得有些欠揍,“暂时没想到,想到再和你说,你只管答应就是了。”
“……”
“你这是后话了。”南楠撇撇嘴提醒道,“你先说你接不接受我给你设置的惩罚,不然就算我同意了你的也没用。”
之所以让陈松北先决定同不同意,是因为南楠给陈松北设置的惩罚是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的。
她笃定陈松北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愿意登台献唱,而且高中的时候她也没听陈松北唱过一句词,一首歌,所以她觉得陈松北大概率是个音痴,人嘛,总是要有点缺点的。
南楠在心里暗暗感慨自己的超高情商,这样一来赌约不就自动不成立了,而且还不是她的原因,是陈松北自己玩不起。
简直太机智了。
然而就她在得意洋洋的时候,陈松北突然来了句:“同意。”
“?”南楠忽地抬眼,笑容僵在唇角,“同意?”
“嗯。”陈松北状似随意地点头,心里却对南楠的反应感到好笑。
总觉得自己精得不得了,算盘打得叮当响,实则把自己的那点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让人想猜错都难。
他挑了挑眉,继续添火,“这个惩罚我接受,如果我输了那就照办,所以你呢?敢接受吗?”
“……”南楠看他一眼,觉得陈松北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这跟玩游戏的时候把对方水晶点爆之前突然在人家家门口跳舞有什么区别。
士可杀不可辱,她绝对不能认怂!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干脆利落地回应,“我接受。”
然后,这个赌约就成立了。
想想她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性格冲动,总是动不动就要跟人打赌,和陈松北在一起补习的那段时间,她更是频繁地和陈松北打过赌,而且多半都是她主动提出的。
什么考试前进一名,一脚上四个台阶,一顿吃三碗大米饭,诸如此类奇怪的命题赌,南楠打了非常多次,但是她真的很少赢,基本每次都是陈松北赢。
想到这儿,南楠捧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郁闷地低嚎一声,像是已经料想到了这件事的悲惨结局。
她抬手用被子蒙住头,忍不住在心里跟自己说。
戒赌吧,南楠。
就在她翻来覆去折腾的过程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噔得响了一下,桌角亮起淡淡的光。
南楠微喘着气掀开被子,抬手去拿手机,还以为是谁大半夜找她,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却是一条退款的消息提醒。
是她昨天晚上给陈松北的转账没被收取,超时自动退回了。
南楠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她放下手机,侧身盯着窗边投进来的一点月色微微出神。
虽然这个赌约让她有点烦恼,但其实更多时间她还是觉得暖心。
因为本来她今天和陈松北提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他盘问的准备,亦或是直接被冷嘲热讽一番。
毕竟陈松北主动邀请她的时候她没去,现在刚过没多久,她却又上赶着来求人家。
但对于她态度的转变,陈松北却一个字也没问。
南楠觉得陈松北多少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偶尔还是有点毒舌,说出的话总能把她气个半死,但大部分时间,她觉得陈松北对她好像……温柔的?
南楠眨了眨眼,放在被窝里的手突然朝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第25章 蹭车 你人真好
周末那天, 南楠起了个大早。
下午就要去松间有雪现场试唱,她还想临阵磨枪再练练歌,不过说起这个时间来她就生气, 当时陈松北把日期定在周日的时候,她还稍稍疑惑了下, 既然他们两个都说好了, 干嘛还要等好几天。
她暗戳戳地表示了好几次,她这几天很闲, 没什么事做, 隔天就可以, 谁知陈松北却说周末客流量大, 这样赌约才更有说服力。
喂!
拒绝系统内部人员私自增加游戏难度好嘛!
南楠怨气颇深地走到餐厅吃早餐,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才早上七点,陈松北就已经出门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之前她忙的时候,陈松北似乎还挺闲的,每天到家的时间都很早, 像个无业游民一样, 现在她一整个半失业状态, 陈松北却突然忙得不行, 早上走得越来越早不说, 连晚上也基本都是十二点多才到家,现在甚至连周末都得早早去公司加班。
就是说,到底是她克陈松北, 还是陈松北克她啊, 南楠莫名有点郁闷, 突然间就没了胃口。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搬过来以后她和陈松北就没在一起吃过早餐,虽然陈松北每天做的早餐都很好吃而且花样很多,但一个人吃还真是有点索然无味。
可明明她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南楠有点搞不懂自己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那年南柳和周宝平离婚之后,她就跟着南柳在北城一个很偏的地方租房住,后来决定复读,因为租的房子离学校太远,她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住在了学校宿舍,平时也很少和南柳一起吃饭,大学考去了外省,更是半年才回一次苍榆,而毕业后因为受不了南柳每天在她耳边念,她就又自己出来租房住了。
所以这些年她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医院。
陈嘉平虽然偶尔能来陪她,但也没办法一直陪着她,按道理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却不成想那天晚上和陈松北一起吃过晚饭后,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喜欢有人陪着的,没人会真的喜欢孤独,那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南楠的情绪有些低落,趴在她脚边的小黑突然叫了声,跳进她怀里蹭着她的胳膊开始打呼噜。
南楠回过神儿,笑着摸摸它的背。
她匆匆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就窝回自己房间,中午的时候懒得再动手,干脆也就没吃。
大约下午两点,陈松北给她发了条微信,说的是傍晚会回来接她去酒吧。
南楠想都没想就回了个不用,看他这几天都累成狗了,她坐地铁去也是一样的,干嘛让他再开车折腾一趟。
只是她突如其来的善心却没能被理解,陈松北盯着手机看到南楠秒回的拒绝消息,眼底闪过郁色,他坐在办公椅里,手肘搭在桌上,指尖的钢笔转了两圈,突然不轻不重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果然还是那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
下午五点,南楠画好妆穿完衣服就打算出门,刚开了卧室门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欲走的脚步顿了顿,她看见陈松北推开大门从外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南楠上前几步,有点疑惑,“我不是给你回了消息,没收到吗?”
“收到了。”陈松北看她一眼,语气淡淡,“我回来拿份文件。”
……。”
看到陈松北从她身边略过直接进了书房,南楠站那儿尴尬地摸了摸脸,她还以为陈松北是特意回来接她的,果然人不能太自作多情。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开心起来,这样的话,反正陈松北也回来了,她就顺便蹭个车好了,虽然榆院离地铁很近,走路只要几分钟,但奈何天气太热,出去走一步路都要出汗,她最怕热了。
算盘打得非常之好,就等着陈松北出来之后带她一起去地下车库了。
谁成想陈松北从书房拿了东西出来后,看到她站在客厅却有点惊讶,挑眉问道:“还没走?”
“?”
不等南楠说话,他又说:“那我先走了。”
“?”
说完他就两过南楠身边而不停,直接走向玄关打算开门出去,看上去一点要带南楠一段路的想法都没有。
南楠站在后面,突然被他这操作搞懵掉了,明明这人下午的时候还说要接她的,但她当时因为觉得他这几天加班太累就没打算麻烦他,可现在他因为公司的事回来拿东西,正好顺路,却又丝毫不提送她的事儿了。
不是,他到底故意的还是情商低啊。
南楠郁闷地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心里光速挣扎了几秒,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在他握住门把手开门的瞬间赶忙叫住了他。
“那个,陈松北,你正好回来了,就直接送我过去呗,行吗?外面好热的。”
粘粘乎乎的一句话,撒娇的意味极其明显。
陈松北背对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敛住笑意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坐地铁过去就没再问你。”
“好吧,那一起走吧。”
“谢谢!你人可真好。”南楠跟在他后面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谢谢两个字说得甜到发J,背在后面的手却握起了拳头。
就是说,你那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是要怎样!
*
半小时后,陈松北把她送到了店门口,自己找地方停车去了,南楠本来想等他一会儿,但老街到了晚上人又多又挤,河边蚊子还多,犹豫之下她还是自己先进去了。
一推门,视线所及全是人,南楠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饶是她演出经验再丰富,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没底。
她抬眸张望几眼,在吧台看到一个熟悉面孔,刚想打个招呼,那人就抬眼看了过来,冲她笑:“来啦,程牧在员工间,你要去找他嘛?”
“对。”南楠顺势倚着吧台点点头,“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就想先和你打个招呼,我上次走的时候见你在忙就没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孟音!孟子的孟,音乐的音!”说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呢?”
南楠大方道:“我叫南楠,姓是南北的南,名是楠木的楠。”
“南楠。”孟音小声重复了一遍,忽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身边有人叫叠词的名字,像小名似的,好可爱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
南楠:“有个事想麻烦你,我朋友一会儿要来找我,现在还能不能帮我预留一个卡座啊,我看店里好像快没位置了。”
“没问题啊。”孟音抬眸看了看现场的人数,思忖了下问,“你朋友大概几点来?”
“差不多我演出完,九点吧。”
“没问题,一定给你们留个好位置,放心。”
南楠弯着唇角,“谢啦,那我就先去找程牧了,一会儿完事有时间咱们再聊。”
“好!”孟音开心应下,像是怕南楠不记得路,还特意给她指了指方向。
南楠走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人应了声给她开了门。
“来啦。”程牧一看是她,连忙侧过身子给她让路,“先坐吧,我们老板还没到,我刚给他打了电话,他说停好车了,马上就来。”
南楠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没事,心里却莫名虚得慌,她突然觉得刚刚不等陈松北是个正确决定,不然这会儿还没办法解释他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来呢。
谁知道下一秒休息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南楠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门口,虽然看不见来人的脸,但她仍旧感受到空气中刹时弥漫着浓厚又阴沉的,某种类似怨念的情绪。
那股情绪越逼越近,直至停在了她身后。
八月的酷暑天,南楠却不由觉得脊背发凉,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
程牧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到陈松北推门进来,直接站起身迎他,“来得正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今天要来试唱的女生,叫南楠,你们先认识认识?”
说完他又转头给南楠介绍起来:“这就是我们老板,叫陈松北,你叫北哥就行。”
“……”
南楠尴尬地点点头,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装作不认识陈松北了,不然真不好和别人解释他们的关系。
她硬着头皮转身,僵硬地朝陈松北伸出手,假意客套了一番,“你好,我叫南楠,请多指教。”
手伸出去却被晾在那儿无人应,南楠紧张得不行,生怕陈松北在程牧面前拆穿她,手心不知不觉蓄上了一层薄汗。
她想放下手。
陈松北却像是看准了她的心思一样,突然伸出手和她相握,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
头顶兀地传来男人有些玩味的话,“南楠。”
陈松北重复着她的名字,但却和孟音刚刚的读法不尽相同,他舌尖抵着上颚,薄唇微动,故意把这两个字读得很重,像是含在舌尖缓慢碾磨。
话音落在南楠耳朵里,既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让她忍不住想放下手,却被他握得死死的,一点动弹不得。
陈松北笑了声,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冷淡疏离的口吻:“手心这么湿,一会上台别太紧张,不然容易发挥不好。”
贴心的鼓励仿佛真像个刚认识的哥哥。
“……”南楠眼神闪躲,笑着点头。
说完陈松北就自然地放下手,转头问程牧:“都准备好了?”
……。”
程牧站在一边儿双手抱胸,刚感觉俩人的互动有那么一点奇怪,还没来得及深究,就被打断,他恩了声,说:“刚检查完,没问题的,一会儿开始之前舞台的灯会灭掉几秒,等南楠在台上坐好调试好话筒高度开始演唱后,我们会根据现场氛围适时调整灯光的。”
“听见了吗?”陈松北重新看向南楠,问她,“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了。”南楠吸了口气,干脆地摇头,她没再耽搁,拿上吉他跟着程牧往外走。
陈松北的声音落在后面,他像是笑着,又像是没笑,语气稀松平常,口吻却极其认真,“加油,南楠同学。”
第26章 耳机 白桦林
周末傍晚的酒吧热闹非凡, 卡座吧台人满为患,有人叙旧,有人约会, 有人追忆过往,有人向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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