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慌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正着急地想着办法,手机突然又开始震个不停。
南楠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慌乱间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立刻接起来着急地和电话那头说:“陈松北,我妈――”
“南楠,你先听我说。”陈松北却没让她说下去,沉声安抚道,“一会儿阿姨到了你先带她到客厅坐一会儿,我马上到家,放心,不会有事的。”
南楠蹙着眉头刚想开口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门铃就响了起来,陈松北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声音,轻声开口:“去开吧,没事,我到地下车库了。”
“……”
没办法,南楠只得挂了电话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打开门。
对上南柳那审视的目光,她立刻错开视线让出路,笑得十分心虚,“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南柳提着东西往里走,视线在她身上过了个来回,“才醒?”
“恩。”南楠关上门,弯身拿出之前陈松北给她准备的拖鞋,“妈你先穿这双拖鞋吧。”
说完,南楠站在一边儿低着头看南柳换鞋,这才发现她还带了东西来,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看样子像是刚从菜市场买完过来的。
正疑惑着,南柳已经换好拖鞋站起身打算往里走了,视线也开始打量着整个客厅。
南楠立马紧张地跟上去,听到她在前面说:“自己生日都忘了?”
南楠愣了片刻,回过味来,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的?”南柳看了一圈,转过身把视线重新落到她身上,“你紧张什么?背着我干亏心事了?”
“怎么可能!”南楠笑脸迎上去搂住南柳的胳膊,亲昵地把头靠在她肩膀,“我就是刚睡醒,脑子还不太转,你又一个电话突然就说要来,那我能不懵嘛。”
“说了多少次让你早睡早起。”南柳想说她几句,却又因为她的举动忍不住笑,“行了,多大人了还撒娇,赶紧帮我把东西拎厨房去,肉先放冰箱,要不一会儿该不新鲜了。”
南楠松了口气,伸手接过东西转身往厨房走,路过玄关的时候,大门发出轻微响动,她停在那儿看着陈松北开门进来,侧着身冲他挤眉弄眼。
陈松北看着她的表情,轻笑了声用眼神安抚她,随即不动声色地转头和南柳打招呼:“妈,您来了。”
南柳坐在沙发上“嗯”一声,朝他们这儿看过来,“这时候让你回来不影响你工作吧?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毕竟这生日一年也就这么一天,还是要重视的。”
“不影响。”陈松北自然地接过南楠手里的东西,“本来就打算早上去公司把事情处理一下就回来陪南楠过生日的,正好您今天过来了,一会儿中午我来做饭,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南楠被这俩人一来一回的客套话弄得有些懵,下意识护短,“不是,妈你干嘛把他叫回来啊,就一个生日而已,他工作很,忙的。”
感受到南柳投来的冰凉目光,南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被迫噤声。
陈松北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没事。南楠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撇撇嘴没再说话。
虽然这顿饭名义上为了给她过生日才吃的,但之后的时间里,她全程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只能默默看着陈松北和她妈斗智斗勇,看到最后,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
可能是因为陈松北及时赶回来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也没那么紧张了,心想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被她妈发现,但是发现也没事,她会把陈松北拉出来挡枪的。
“……”好像有点坏。
南楠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
陈松北洗完澡推门进来,就看见南楠穿着睡裙坐在床边傻笑,两条细白的腿晃来晃去的,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
“笑什么呢?”他走过去轻声问了句。
南楠回过神来,抬眸看他一眼又立刻落下,“没笑什么啊。”
她两只手垂在身侧紧抓着床沿,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瞥着他,心里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下午的时候,南柳把整间房都参观了一遍,看完以后就说要在这儿住一晚,所以为了不露馅,南楠只能把自己的房间留给她,和陈松北住到一起。
想到这儿,南楠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的啊?”
当时南柳说要看一下他们卧室的时候,她都快紧张死了,结果这人不仅不拦着,还像个导游一样一间一间地认真给她妈介绍起来,等介绍到她房间的时候,她都明显感觉到南柳愣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就在南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陈松北却突然笑了笑,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南楠听见他介绍说:“这间房是南楠在住的,说出来怕您笑话,她这段时间跟我闹别扭呢,嫌我晚上睡觉磨牙打呼噜吵得她睡不着觉,所以和我分房睡了。”
说到最后,他表情越发委屈起来,甚至连南柳都看不下去了,帮着他教育自己,说什么夫妻之间要相互迁就,谁还没点小毛病了,你小时候睡觉还经常踹人呢。
南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可能因为我说的是事实?”陈松北逗她。
南楠蓦地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震惊,“你睡觉真的磨牙打呼噜吗?”
陈松北擦干头发,把毛巾放到桌上,突兀地问了句:“嫌弃?”
……不是嫌弃。”南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红着脸轻声嘟囔,“毕竟我自己的睡相可能也确实不怎么好。”
结果陈松北却突然轻笑了声,半天才说:“以后就知道了。”
直到关了灯,南楠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也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她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有。
因为怕她尴尬,陈松北把床留给了她,自己则在床边打地铺。这会儿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夜灯,安静得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南楠翻了个身对着他的方向,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陈松北,今天早上我妈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啊?”
半晌,他才出声回应:“就是说要来给你过生日,但是保安在门口拦着不让进,让我和他说一声。”
南楠蹙了蹙眉:“那你怎么不直接说我不在家呢,我今天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都吓死了。”
陈松北笑了笑:“这么怕?”
“当然了。”有了聊下去的话题,南楠索性趴在床边和他吐槽,“我妈这人就是笑面虎,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被她揍过多少次,是看见她抬手就有阴影的那种。”
陈松北双手枕在脑后和她对视,“其实今天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也没反应过来,但是后来想想你妈妈特意来给你过生日,也不能就这样让人家长辈回去,况且这种情况应该也就这么一次了,我们也不会一直这样。”
他眸色浅淡,隐隐透着细碎的光点,认真地看着她说出这句话。
南楠趴在床边和他对视,心脏又开始砰砰跳着,她盯着陈松北那张好看的面孔,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停在他薄薄的唇瓣上。
他的唇色是那种淡淡的粉,唇纹也很浅,看着就很软很嫩,好像很好亲的样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她回想起某些无法言说的画面。
南楠突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有些抖,“陈松北,我昨天喝醉了之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直平躺在那儿的陈松北突然用胳膊支起身凑到她身边,这床本来就不高,南楠又是低着头和他说话,两个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陈松北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又缓缓下移,最终把目光落在她的嘴唇。
他浅淡的声线沾了些哑,像是带着极强的暗示意味,“我要是说你做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南楠紧张地抓着被角,被他灼热的视线和呼吸弄得不能自已,“我有点忘了。”
她这样说着,头却控制不住地朝他靠。
从陈松北这个角度看,南楠低着头,脸颊肉肉的又很红,嘴唇似乎也因为重力作用的影响不自觉地嘟着,乖乖地朝他靠,一脸的无辜,好像怎么欺负都行的样子。
可明明她就是那个欺负人的人,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不是吗?
那他应该讨回来一些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这种感觉所折磨,她也应该体会一下的。
他在心里跟自己这样说。
某种恶劣的想法一旦冒了头就没办法再收回来,陈松北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用力往下压。
而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南柳的声音隔着门板突兀地响起,听着有些冷,瞬间就浇灭了这混乱旖旎的氛围。
“南楠,睡了吗?没睡的话出来一下。”
像是早恋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两个人立刻默契地拉开距离。
“好。”南楠慌乱地应了门外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扯了扯发皱的裙摆,指尖有些颤抖,“那个,我妈叫我,我先出去一下。”
陈松北一手搭在床沿,微红着脸说了声好,等南楠从卧室离开,才敢抬起头。
他缓了缓气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忍不住轻笑。
原以为南楠一会儿就会回来,结果他在卧室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而隔着门,原本安静的房间,却隐约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哭声。
回想着刚刚南柳在门外的语气,他心底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47章 协议 我们之间
心里有了预感的同时, 身体就紧跟着有了动作,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陈松北绷直唇线, 神色凝重地起身走出卧室。
摆脱了空间的束缚隔绝,昏暗的走廊里, 激烈的争吵和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变得尤为清晰刺耳。
他走到南楠的卧室前, 此刻也不顾得什么礼貌和尊重,直接推门而入。
暖光笼罩的房间内,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有了须臾凝滞。
三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汇, 南柳像是有些意外, 而南楠看了他一眼, 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想忍住抽噎。
她下意识把拿在手里的东西遮在身后, 指节泛白。可等她做完这个动作,却又觉得完全没用,即便陈松北不会知道这个东西,他现在收入眼底的一切景象也足以让她觉得非常□□,极为难堪。
明明刚刚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氛围还很温情旖旎, 她还在庆幸这一天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可现在, 他们却以这种方式再度碰面。
几分钟前, 她气息不稳地从卧室出去, 却没看见人,走廊空荡荡的,南柳已经不在门口了, 而她卧室的门正半开着, 里面灯光明亮。
南楠深吸了一口气, 站在一边儿抬起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冷静片刻,她抬脚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关了门,转过身,南柳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另一侧的床边。
“妈你找我啊?”她说着话,笑着走过去,“是有什么要用的东西找不到吗?我――”
话说到一半,视线扫过旁边的桌子,抽屉被打开,里面凌乱一片,几页装订好的白纸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桌面,开头那页的几个黑色粗体大字在暖光下却显得极为刺眼。
南楠的脸色霎时变白,感觉身体里的血都凉了大半,她当即拿过那几页纸攥在手里,心跳加速,音调也不自觉地抬高,“你干嘛又乱翻我东西。”
南柳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反应,语气很轻,也很平静:“我今天要是不翻,能看到这种东西吗?我要是不翻,你还打算和他演戏瞒我多久?”
“……”南楠想反驳,可所有欲说的话却像是一团晦涩的异物梗在喉咙里,让她无法开口。
因为从小到大,每一次争吵,被动挨打,似乎都是像现在这样,和风细雨的开始,暴风骤雨的结束,她其实很怕。
何况这件事情如果追其源头,她并不占理。
当初因为对那永无止境的相亲感到厌烦,也像是存了一点报复的叛逆心,既然南柳想让她结婚,那她就结婚,和谁都无所谓,喜不喜欢无所谓,幸不幸福也无所谓,反正回看过往的人生,她一直是个挺失败的人。
所以她和自己说,不管下一任相亲对象是谁,只要她走进那间餐厅,只要那个人智商正常四肢健全,那就和他试着交往看看,谈恋爱,结婚,生子,她本就是个普通人。
可就在自己有了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的时候,陈松北回到她的世界了,虽然说出来矫情又俗气,但在餐厅和他重逢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从高中毕业后就一直晦暗的人生有了光亮。
当陈松北主动提出协议结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看似犹豫了很久,其实,她很开心。
陈嘉平当初调侃她,说她目的不纯,因为相亲对象是陈松北,所以才有了结婚的心思,她否认了。
因为严格来说确实不是这样的。
是她先有了结婚的念头,而恰好这个时候,陈松北出现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段婚姻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分别的时间太久,人和事都会变,何况当年的他们都没能在一起,她不认为这段关系会在此刻出现转机。
所以决定领证,决定同居,南楠自始至终都给自己预留了退路。
一份婚内协议,一份离婚协议,是她最初的设想里,礼貌又体面的相处方式。
可就在她准备好一切搬到这里以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出这两样东西的机会。
陈松北没有变。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似乎他除了样貌和心境变得更成熟之外,一切如旧。就因为这样,才让她时常想起曾经和他相处的种种细节。
而这几页纸,也就这样被她放在了抽屉的最角落,从夏天到冬天,久到她和陈松北的关系真的出现了转机,久到她都忘了这份东西的存在。
但现在,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它被找到了,提醒着她这段关系的开始,并不是好的。
南楠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纸张摩擦发出的声响震得她心口发麻,她张了张嘴,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像是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南柳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说话。”
南楠靠在窗边,身体被吓得瑟缩了下,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缓声开口:“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吗,反正从小到大,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毫无隐私可言。”
“你现在跟我谈起隐私了是吗?”因为情绪的起伏,南柳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那你怎么不说你别做这种丢脸的事呢?不做会被发现吗?”
“怎么就丢脸了?”南楠冷着眼看她,“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一直是个让你丢脸的人啊?上学的时候嫌我笨嫌我成绩不好,拼了命地给我报补习班,毕业了嫌我的工作不体面,就想给我找个所谓的好人家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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