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其人,方念真那日听出来了,这位乌家大小姐以后只怕是要进后宫做娘娘的。
“啧,那不也就是陆恒的嫂子之一了吗?”
方念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了陆恒,从安北州回来之后。她明明没有再见到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呢。
方念真突然锤了下自己的头:“哎呀,瞎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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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有现成的肉卷,方念真就拿来做了肥牛土豆砂锅饭。
一个个热腾腾的小砂锅,里面是铺了满满的炒肥牛和软糯的新土豆,再淋上一勺调制的料汁。
从一旁的大锅中铲出来煎蛋,每个小砂锅里放上一个。
因为不是无菌蛋,方念真不敢做成流心的,但是也没有完全煎熟,是刚刚凝固好的溏心蛋。
一会儿吃的时候用勺子一拌,可香啦!
“吃饭啦!”
她到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句,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涌出来在干活的侍女。
还别说,家里多了四个侍女之后,变得热闹又养眼了许多。
从前她常去店里干活,偶尔偷懒在家也就是和黄莺大眼瞪小眼,现在家里的姑娘多了,氛围都不一样了。
因为不在王府中,就也不用穿一样的侍女服饰,平时压箱底的各式衣服终于有了见天日的机会。
其中以年纪最小的白露最臭美,要不然她能花那么多钱买一个珠串嘛,说是什么玛瑙的,回了新云州就裂开了。
根本就是不值钱的石头,气得白露非说要骑马去安北州讨个公道回来。
她的几个姐妹都哭笑不得的。
她们现在也习惯了,在院子里人少的时候与方念真同桌而食,木槿她们四个人一开始也是怎么都不肯的,可方念真说自己吃饭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在店里时也是员工们一起吃的。
现在过了这么久,她们也逐渐适应了和方念真一起,甚至私底下还偷偷讨论,说在这里的日子比王府要好。
这不,方念真因为还要去处理新鲜的牛羊肉,匆匆就吃完了饭,黄莺也是如此。
对于厨艺上的事她们帮不上忙,就留下来慢慢吃。
也不知道是谁先把话题带歪的,反正就是讨论到了“怎样一直留在方姑娘身边”这件事。
芒种和白露差不多性子,也是个快言快语的。
“肯定不能一直留在方家的,就算王爷不让咱们回去,时间长了方姑娘也会不好意思用咱们了,到时候还是得回府,日日和那些男侍卫一起练武,累得要死。”
提起这个,白露就叹了口气,她的武艺是最差的,总是挨罚,想起来都感觉嘴里的肥牛不香了。
“要是能把方姑娘带回王府就好了。”
佩兰很淡定:“这也不是不行……咱们王府里可缺一位重要人物呢。”
“佩兰姐姐,你是说――王妃?!”
木槿和佩兰相视一笑,这可不是自己僭越,想替王爷做主。
就凭王爷带着方姑娘在灵虎谷的那一通表现。
虽然她们从前在王府不是日日跟在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女,但是也知道,王爷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哪个女子,还做得如此细心。
白露傻兮兮地搓搓手,“那我要是把方姑娘拐回府里了,王爷是不是还得大大奖赏我一番,比如说升个官,超过木槿姐姐,让我当几位姐姐的上级什么的哈哈哈。”
“你想得倒美!”
…… ……
方念真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已经有四个妙龄美少女惦记上了她。
她正和知晓讨论着如何迎接曾月怡。
知晓能知道她要提前回来了,是因为曾月怡给她写了封加急的信,说是徐家出了些事。
徐家大姑娘,也就是知晓血缘上的嫡女长姐,在与其他贵女一同游船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
那时候已经是九月末的晚上了,水已凉了。
听说是染了咳疾,遭了不少罪。
但曾月怡传信来却不是主要说这件事的,而是说徐家长女落水那日,被萧家的萧明知给看上了。
可把徐家主母给急坏了,正满京城偷偷联系适婚的人家呢。
曾月怡就是打探到这个消息,才急不可耐地传了信回来,顺便送上了自己会在二十天后回来的消息,让她们做好“接风准备”。
方念真不解,“萧家不是说是大家族吗?做官的多,经商的也厉害,被萧家看上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知晓对于萧家了解的不是那么透彻,但是对于萧明知这个人还是知道不少的。
“他是得宠的德妃的亲哥哥,年纪比咱们要大上个十岁左右,但是,已经娶过三回亲了,这三位娘子都去世了,就上一个,据说进门没有一个月就没了。”
“啊?他克妻啊?”
知晓托着下巴:“里面的隐情我是不知道,让我膈应的是他这头办完丧礼,那头就能马上迎人进门,还专找小姑娘。没想到,这回被我那长姐给摊上了,她可是和她娘卯足了劲儿要嫁高门呢。”
方念真调侃道:“这也是高门,就看你长姐愿不愿意了。”
聊完徐家的八卦,方念真就正经讨论起怎么迎接曾月怡这件事。
要知道,自己可是拜托了曾月怡去京城的分店悄悄查探呢。
最后,方念真和知晓大致定下来一个仪式――除了寻常的酒菜准备,再给曾月怡重新定制一根马鞭。
曾月怡的马鞭和寻常人用的不一样,她那根不仅是马鞭,更是一样兵器,比市面上的马鞭还要长上一截子。
方念真攒的牛皮也可以稍稍派上些用场了。
“她那根鞭子都旧了,还舍不得扔,我看哪天稍不注意就得断了。”
“这个主意好,肯定比送什么衣裳首饰的要好多了。”
…… ……
方念真忙上忙下的把果酱罐子往冷藏库里搬,只留了一罐在外面,准备近期吃。
这次她没能赶上去桃竹村的那片小黑果子,好在还有靳翰小男孩儿卖她的红莓野果子。
回来的当天,休息了半日的小秋就把这果子默默做成了果酱,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也不必请示师父,加糖缓缓熬制就是了。
买下来后在安北州待了两日,又颠簸了三日才回来,这果子已经蔫吧了,倒是还没烂,熬果酱也不怕果子蔫了。
去年熬的果酱其实冬日里都没有吃完,方念真还心心念念要烤面包配着吃,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做面包这方面的天赋,在夏天来临之前都放到店里消耗了。
或是拌酸奶,或是偶尔和炼乳拼个盘,作为炸小馒头的蘸料。
在家里的则是配着胡家的大馒头吃了。
现在胡家的馒头花样越来越多了,要不是胡阿婆不肯扩大经营,做个包子早点铺定然也是不错的。
说起胡家,胡家老二上上个月又成亲了。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相到了满意的媳妇。
方念真也随了一份礼,正好赶上她受伤的时候,她也没去观礼。
听石大嫂说,那媳妇也是个嫁过人的,因为夫君喜欢上了外头的女人,逼着她和离了,若是不和离,便要想法子休妻。
那小媳妇长得还挺秀气,只是年龄大了些,比胡二还要大上一岁。
“我瞧着这个应该能靠谱,看着是个过日子的,不像之前的王氏,一天净是埋怨的话,不是看不上这个就是看不上那个的。”
石大嫂还贴在方念真耳边说了一些悄悄话,“我跟你说,成婚前一日,那胡二还去府衙大牢给王氏送东西了呢。”
方念真抬了抬眉毛:“啊?他不会还惦记着王氏吧?”
“这就不知道了,希望胡二别再犯糊涂了,对那么个人长情有啥用啊。”
方念真却感觉到一阵恶寒,这算哪门子“长情”。
他要是还惦记着王氏,真有担当,就该等着她出来,再同她过日子。
现在又当又立的,谁也不是绑着他成的亲。
这样对他现在的妻子一点儿都不公平。
要不是碍于胡阿婆的情面,她可真是不想随这个礼。
方念真就转移了话题,和石大嫂聊起来胡家的婚宴。
胡家在新云州没多少熟识的人,又是个“二婚”,就也没有大办,只在家里的院子摆了几桌。
“不过酒席倒是不错,听说也是请了周边村子一家专门办宴席的大厨来做的菜。”
方念真细致地打听了一番都有什么菜。
石大嫂说道:“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方念真嘿嘿一笑,也没对石大嫂说自己以后打算干婚庆酒楼的事儿。
主要是八字还没一撇呢,说那么多,到时候有了变动就难收场了。
越长大,她越懂得“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 ……
曾月怡回来那日,是新云州恰好初雪的日子,也赶巧,今日正好是立冬。
这场雪来得又急又大。
方念真披着斗篷在院中和几个姑娘堆雪人。
“今年的雪也来得太晚了点。”
一到下雪天,两家锅子店的外送生意都会好上许多。
似乎新云州的富贵人家,已经不知不觉养成了“初雪天吃锅子”的仪式感,再加上今日是“立冬”。
方念真去年为了推广锅子店,编造的“立冬吃锅子中状元”的事,被新云州的百姓记了个牢牢的。
今日两家店里都是爆满,不过,因为下雪了,工地那边得停工,所以原本食铺的员工也就都被派到两家锅子店去帮忙。
方念真这是刚巡完店回来,店里人太多了,实在没有她能呆着的地方。
就连她平日在店里坐着休息的房间,都被临时支上了两张桌子用来招待客人。
方念真之后回了家里,准备着晚上做点什么奖励店里辛苦的员工们。
院子里的雪人堆好了,方念真非要挪到大门口摆着。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好在这雪人“用料扎实”,是仔仔细细把雪都拍严实了的,挪动的时候没有碎掉。
她撅着屁股在那给雪人做鼻子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踢踏踢踏”的马蹄声。
“小妞,爷回来了!”
方念真惊喜地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曾月怡。
她顶着满头的雪,并没有下马。
“我得先回镖局一趟,你今日忙不忙?忙也得给我接风洗尘,我这里可有你京城分店的大消息。”
方念真被她说得心痒痒:“什么呀?”
“走了,晚上来你这儿,驾!”
方念真被曾月怡马蹄子刨过来的雪扑了一脸。
“呸呸呸,这什么破马啊,跟她主子一个样,土匪似的。”
晚上,方念真在曾月怡来之前,特意熬了一大锅雪梨银耳羹,这锅梨汤主要是给店里的员工晚上下工回来喝的。
她本来想做牛奶炖蛋的,但是那个蒸熟了,焖着保温的时间久了就该不嫩了。
雪梨银耳羹不怕。
梨子是她秋日里买了存在菜窖里的,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雪梨。
反正耐放得很,现在一点儿都没蔫儿。
仔细清洗了,方念真就带着几个侍女开始削梨皮。
这几个练武的姑娘做饭不行,但是用刀还可以。
梨皮都削得很好,不会浪费梨肉,几个人还别有趣味地比拼起来,看谁削得梨皮更长。
最后获胜的是方念真,一整个梨子削完,梨皮一点儿都没断。
梨肉切块,这削下来的梨皮也别扔,一会儿有大用。
银耳在新云州是个金贵的东西,但是今日特殊,方念真也不是那等吝啬的东家,泡发了一小盆。
先用微微的火苗咕嘟着,慢慢熬煮银耳,之后再加入梨块、梨皮和糖。
之后就一直用小火煨着,她添的水足够多,想必等店员们下工了,这锅梨汤也能煮出银耳的胶质感了。
做完这个,方念真就开始筹备晚饭。
曾月怡爱吃肉,今日天气又这么冷,方念真就做了好几道肉菜,又做了个暖锅,直到吃完也不会凉。
去店里把知晓叫了回来,今日就她们三人一起吃。
曾月怡不知道方念真被人袭击受伤的事,但是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侍女她是看出来了。
“怎么,方大掌柜终于想开了,要开始过享受的日子了?新买了这么多侍女。”
“不是,是雇来的,都是会武的。”
曾月怡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日子你出事了?”
方念真受伤这事处理的比较隐秘,知道实情的人没多少,受伤后她又鲜少出门,所以“致远镖局”的人也不知道。
方念真结结巴巴把事情说了,曾月怡果然大怒,险些把桌上的暖锅给震洒了。
曾月怡一人在新云州独掌大局,镖局里又没有别的女孩子。
她意外结识了方念真和知晓,早就把这两个人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了。
自己的人受了这么大的欺负,她真是想找回场子!
方念真赶紧把她按下,“你安静些,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瑞王府那边也一直调查着呢。”
曾月怡夹起泡椒藕带“咔咔咔”的嚼着解气,咽下去后,她大咧咧说了一句:“那瑞王为啥帮你啊?侍女也是他送来的吧?”
知晓在安北州就注意到这个事情了,但是何正嘱咐她,不让她说出来。
现在知晓就憋笑地吃菜看戏。
曾月怡果然一点儿都藏不住心里的话。
“我说,那王爷别是看上你了吧?”
方念真脸蛋一红,“别乱说,被人家王府的侍女听见要笑话死了。”
曾月怡的生活习惯虽然像个男人似的,但也不是那等不细心的人,看见方念真闪躲的眼神,她就明白点什么。
“谁敢笑话你啊?你长得也行,自己还有钱,人又善良,又能下厨房,又能上厅堂,你……”,还不待曾月怡说完,方念真就夹了一大块牛肉塞到她嘴里。
“吃你的吧,去趟京城回来怎么变得如此轻浮。喏,这是我和知晓给你准备的接风礼,我出的牛皮,她找的工匠,你看看可合心意?”
曾月怡见了方念真手里的鞭子,把没说完的话也咽了下去。
“我俩瞧着你的鞭子都旧了,这个是用了好牛皮制成的,你打架肯定好用。”
曾月怡拿着鞭子凑到油灯前仔细看着,摸了又摸,还打开门奔到院子里挥了几鞭子。
方念真喊她:“你快回来,冷死啦!”
曾月怡哈哈大笑着进来,“多谢两位,我也从京城给你们带了礼物,只是掺杂在一堆货物里,明日给你们带过来。”
曾月怡拿起面前的酒盅,敬了一下方念真和知晓,就干脆利落地一口把杯中酒给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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