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两行清泪流了出来,“遇上此事,是我黄家倒霉,可世人都唯恐引火上身,我家附近怕是……也没人敢娶我了,索性离了家,自己奔个前程,也不枉父母养我一场。”
方念真了然地点了点头,“黄大叔,我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黄莺留在我这儿干活自是没问题,可是婚嫁一事,我着实使不上力,我只能是给她口饭吃,挣多少工钱也得凭她自己的本事。”
老黄赶忙点头,“方掌柜您说得有理,若是这丫头干不好,我就再把她领回去。其实要我来说,我不想让她离家这么远,便是养她一辈子又如何,可这丫头也是倔强,以后便劳您费心了。”
方念真点了头,也就代表应允了此事,一家人就又激动万分。
方念真留他们四口慢慢道别,自己回了前头店里,“还真是不适应这样的情景。”
恰好小五过来食铺这边寻她说事,“掌柜的,客人对那烧椒酱都挺喜爱的,快吃完了,还有一小罐,我没拿出去,寻思着留着明日立冬用。”
“是嘛?那我再问问桃竹村那边,能否再送些来。”
方念真又赶紧去找老黄,让他捎口信,帮忙问里正家的儿媳妇,能否做个十罐再送来。
她给黄莺暂时安排在自己的宅子里,等过了立冬这日再给她安排活,两边店里实在是太忙了,暂时顾不上她。
晚上她又巡视了两店一趟,确保事事到位,万无一失,静待明日立冬的到来。
晚间街上灯都亮了起来,方念真却发现“锅里捞”对面,正在装修的那家酒楼也是灯火通明。
“小五,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还没装修好吗?”
小五挠挠头,“是啊,前日中午我悄悄看,里面还乱糟糟的呢,怎么挂了这么多红灯笼?”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大约得是十一点左右啦~
第45章 神秘的店铺
立冬这日, 早上雪已停了,方念真起床打开窗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嚯,还真是下雪不冷, 化雪冷啊。”
厚厚实实裹了一层, 又披上前几日新定做的斗篷,图吉利, 斗篷是红色的,衬得方念真一张小脸更白净了。
贴秋膘确实有用, 方念真两颊上都长了许多肉,不过,这样却显得她更幼态了,看起来跟知晓一般岁数似的。
她的宅院里已经扫出了一条道,黄莺这姑娘说雪天路滑难走,非要将她送到店里才放心。
新云州的街上也都是在扫自家门前雪, 尤其是店铺所在的商业街, 几乎都清扫出来了。
方念真先到了“锅里捞”那边, 她却迟迟没有进店,而是盯着对门的店铺,招牌已经高高挂上, 蒙着红布,不知店名是什么。
或许是为了保密,或许是今日天气太冷,对面的人进进出出都会带好门,她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是要今天开业?”
喃喃自语着,方念真抖了抖斗篷上不存在的霜雪, 还是进了店。
对面酒楼的二楼, 角落里一个房间, 一名白衣男子将窗缝缓缓关上,“方掌柜,先道声‘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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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了一下店内卫生和后厨备菜情况,方念真就放心回了食铺那头。
大早上一般没什么人来吃锅子,都是中午才开始陆陆续续上客的,所以方念真打算先做些小食,今日免费赠送。
唔,还是炸些小酥肉和薯条吧,小酥肉每桌赠一小碟,再想要多的就单点,薯条就每桌送一盘,土豆在新云州不怎么值钱。
巳时,一片寂静的街上却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劈啦啪啦”地放了能有几千响。
方念真精神一振,所以是对面那家酒楼开业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完手中的活儿,她还是去了“锅里捞”,在二楼包间里静静看对面的盛况。
天冷了,也没有人能在外头站多久,对面就没有请戏班子唱戏,不过舞狮队倒是请了一大帮,对面的小二也是穿着清一色的制服,不过他们的是蓝色的。
锣鼓声稍歇,开始剪彩,对面的掌柜是个留胡子的中年男人,简单说了几句,就掀开红布,亮了招牌。
“捞福来”三个烫金大字赫然映入方念真的眼帘。
对面的小二开始吆喝揽客:“立冬吃锅子,就来捞福来!捞完健康捞幸福,让您一年享清福!”
“开业大吉,捞福来今日试营业特惠―― 五折,客官您里面请!”
小二拉着长声地招呼着,方念真的神情逐渐严肃。
知晓和小五也跑到楼上来找她,小五最沉不住气:“掌柜的,对面这不是……诚心和咱们打擂台吗!”
方念真闭眼长舒一口气,“先别乱了阵脚,回宅子里找个生脸,去对面吃一桌,尝尝味道如何。”
小五得令赶紧跑下楼,知晓上前小声说着,“掌柜的,对面只怕是故意的,他们二楼三楼的雅间都没装修完,你看,那楼梯都不让人上去,就只开了一楼大堂。”
方念真冷哼一声,“我白白给别人做嫁衣了,他们倒是想得美,借着立冬这一股风把店给立起来。知晓,咱们楼下还没进客呢吧?”
知晓面色难看,“是……我看有几个熟客在对面看热闹,后来对面说五折,他们就进去了。”
“无妨,将一楼的服务员全给我叫来,我有话嘱咐。”
将近午时,去对面吃锅子的“卧底”也悄悄绕路从后门进了锅里捞店里。
“掌柜的,对面菜品也没什么特别的,虽是打五折,但是菜量比咱们小了一些,不过……”,两个人支支吾吾的,都有些不敢说似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痛痛快快的!”方念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对面的锅底比咱们还多,他们多了老鸭汤锅底、菌菇汤锅底,不过他们没有番茄锅底,而且吧,对面用的是铜锅,装修也金碧辉煌的,看着……有些气派。”
另一个人补充道:“除了辣锅,其他的锅底味道不比咱们店的差,对面的辣锅虽然也辣,但是差了点感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进门就给热毛巾擦手啊,上免费的瓜子、糖块啊,这些都跟咱们店一模一样的。”
“而且他们中间还设了舞台,有歌舞表演,都是漂亮女子。”
方念真听他们说完,淡定了一些,“偷我的创意和模式是吧,但是我的辣锅底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偷走的。”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她悉心研制了十几日才确定下来的比例,想来也不会有人有那么灵巧的舌头,在这么重的口味里,把调味料一一都尝出来。
方念真所料不错,对面是凭借着价格优势很快就爆满了,可是这下雪天,愿意出来的多数都是为那一口麻辣鲜香的红锅底。
这“捞福来”的辣锅闻着倒是不错,一入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跟‘锅里捞’的味道差那么多?”
“是啊,我看这家店就适合不吃辣的人来,价格还划算些,要吃辣还是得去对面。”
“是,人家方掌柜能支起两家店,还是靠手艺说话的。”
知晓给方念真提议,“锅里捞”这边也进行打折活动,被方念真否决了。
“我们不能跟着别人的风向跑,轻易也不能打价格战,那样太被动了。”
午时,方念真的店里也开始上客了,有一部分自然是挤不进对面店铺的,另一半则是听了朋友的评价,说对面新店的辣锅底比不上“锅里捞”,还是做了老选择。
今日“锅里捞”的小二们受对面店铺的影响,都更加卖力了,跟顾客说话腰恨不得弯地上,后厨备菜的也是又快又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方念真端详了一阵,“有竞争好像也不完全都是坏事哈。”
方念真命伙计拿了刚复炸过的小酥肉去外面揽客,一签一块肉,不管进不进店都给品尝。
甚至有人吃了酥肉串,转身进了“捞福来”,“锅里捞”的小二还在背后喊着,“客官您慢走,改日再来。”
那进了“捞福来”的食客感觉脸上直臊得慌,终于还是一跺脚,回了“锅里捞”这边。
“嘿,你这人到底吃不吃啊?不吃你进来干嘛啊?”
对面的小二看见食客扭身走了,还挺气愤。
毕竟他们不像方念真这头,耳提面命培养了近两个月了,“顾客是天”的守则早就刻在每一个店员的世界观里。
而“捞福来”的员工多是从京城跟过来的,情愿来这边的本就没几个人,更别提要多精心的服务了,模仿个表皮罢了。
凭着细微的差异,方念真这边客也已坐满,“立冬吃锅子”这个营销还是挺深入人心的,不过终究是比她设想中大排长队的场景差远了。
她命店员准备的等位椅子甚至都没派上用场。
“知晓,府衙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买牛和羊过来?”方念真迫不及待地想要牛油了。
“说是靳翰那边大雪封路了,暂时运不来,估计还得个十天半个月吧。”
方念真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找个屠夫吧,最好是会杀牛的,我们店要雇一个,专职的,不能给别家杀。”
知晓很诧异,“啊?我们就算养了牛羊,也不必天天杀吧?还得要个专职的?”
“我不想受制于人了,尽快找,等牛羊进了新云州,怕是屠夫就炙手可热了。”
“好,我明白了,咱们寻个签死契的最好了,若是不能,也招个签几年活契的先签下来。”
立冬这一日,方念真还是赚了一笔的,但是比她设想的“大赚一笔”还是差着,好在食铺那边的麻辣烫没有竞品,并没有受影响。
数了数账面上的收入,方念真又把买马的日程提上来了。
到了车马行挑了一大圈,最终挑了一匹母马和一头骡子,会养马的仆从方念真早就买好了,今日挑马他也是跟着一起来的。
除了马,又置了两套马鞍,一辆简朴的马车。
如此一套花费下来,足足花了“锅里捞”一个月的流水钱,把方念真心疼的直摸心窝子。
不过想到她已经有了“豪宅”,如今置办“豪车”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买的也够不上豪车,在现代也就相当于十万块钱的代步车。
日后出门也不用怕风吹雨打了,自己有马车遮风挡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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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捞福来”的开业热潮持续了好几日,在新云州也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哪家饭馆敢一连五日都打五折啊?
当初财大气粗的祥鹤楼也没做到这个地步,而且“捞福来”的东家还挺神秘。
那日方念真看见的四十多岁留胡子的是掌柜不假,但却不是这家店真正的掌权人,无论怎么探听,都只能打听到东家是自京城来的富家子弟。
对面开了个明显模仿她的锅子店,方念真却无可奈何,总不能进人家店去找麻烦吧?
但谁能想到,她是个有道德有底线的餐饮从业者,别人可不一定都如她一般。
“锅里捞”迎来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方念真:这两日,可真是“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店”!
(“捞福来”这个店名纯属作者虚构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46章 吃白食?
距离立冬已经过了十日, 方念真在“锅里捞”的店里和知晓进行每旬一次的盘账,两人盘完了就都皱起了眉头。
知晓斟酌着开了口:“掌柜的,这一旬的净利润照往常比, 跌了将近一半, 按说现在季节也到了,店里生意应该更好的, 现在不涨反跌……还是被对面抢了太多生意了。”
方念真倒是心里早就做过这个预想了,她也坦然接受, “对面新开业,活动力度大,投入成本也高,他们是维护了客流量,利润不见得能比得上咱们呢。”
方念真猜得不错,对面的账房也在盘账。
“邢掌柜, 咱们这几日的收入也就是堪堪回本, 这还是把店里装修的成本刨除在外的前提下, 咱们的活动做得……太狠了。”
邢掌柜正是开业那日蓄了胡须的中年男人,他瞪了一眼账房:“你懂什么,咱们桂记的店铺, 最不怕的就是砸钱。”
“不过,要是能把对面的‘锅里捞’挤兑关门了……那咱们不就成了新云州独一份儿了,日后开大了,还能开回京城也说不准呢。”
账房担忧地低声说道:“可是,少爷不会同意的,他的性子……”。
未等账房说完, 邢掌柜就仿佛被戳到了痛处, 一拍桌子:“他又不在, 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回来呢,在他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就行了。”
“我在桂记都三十多年了,现在把我安排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真是晦气。我看这位少爷啊,是被桂家放弃了,永远回不了京城咯。”
“掌柜慎言,隔墙有耳啊。”
邢掌柜烦得一摆手,“你真当咱那位少爷是神通广大呢,这店里哪一个不是我的人?快下去吧,你也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
…… ……
“锅里捞”的店门口,今日的迎宾小二正一脸为难,一位头发凌乱、衣不蔽体,甚至鞋还露着脚趾头的男人,说他要进店吃饭。
小二怎么看他也不像付得起钱的样子,但是直接拒绝好像又违背他们店的待客之道。
好在现在店里客人多,小二和他说吃饭得等位,给他倒了一杯茶,抓了一把瓜子,小二就赶紧溜上了二楼。
“掌柜的,有点事请示一下您。”
方念真听小二禀报完,心里就有了些数,
新云州虽然迁来很多难民,但是这里地广人稀,每人都能分到地,城里又有很多工作机会。
而且郭知州是下了死命令了,城里不能有乞丐存在,就算是残疾了,干不动活儿,府衙也有许多举措可保一日三餐。
所以,这“乞丐”打扮估摸着是故意的,若是不放他进来,只怕他立马就能在门口撒泼打滚,说“锅里捞”搞歧视。
若是放他进来了,那“吃白食”或者说自己“中毒”了,都是有可能的。
她当即吩咐门口迎宾的小二盯紧了那个“乞丐”,告诉他下一个就到他了,但是先别放进来,注意他入口的食物,有异常立即来报。
又将小五叫过来,让他无论如何,要延长现在店里正在就餐的食客们的吃饭时间。
小五就先去后厨,让他们放缓了上菜速度,又开始跟每桌客人玩起了“猜谜”游戏,猜对了可以获得一份炸鱼丸。
因为这次等位时间太长,等待吃饭的食客们都躁动不安了,门口迎宾的小二顺理成章就增加为两个,一遍遍地发送各种小吃,来安抚等位的情绪。
实际上,主要工作的只有一个,另一个小二就按照方念真的吩咐,偷偷盯着那位“乞丐”顾客。
店内就餐的食客玩得津津有味,店门口坐着等位的人感觉无比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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