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这是只花船,般身鸭蛋形,最多坐四人,乃是一条情人船,船身四面雕刻着各种花与人物图。
东方青枫将银子给了那船家,船家立即弯腰:“客官请进船,里面有茶水,有休息的塌,祝二位永浴爱河。”
这话说的,东方青枫又咳了一声,看了那船家一眼,“我只是带她坐一下花船,她没坐过。”
船家立即笑道:“懂的懂的。”
“走吧。”他虚扶着人,进入画舫中。
另一边,鹿三七与元樱,刘司晨还在周围闲逛,鹿三七拉住一书生模样的人,问道:“兄台,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多的人坐花船?”他们一直也没见到空船,不可能天天如此。
那书生同样摇扇,见他们是外地人,语气颇傲气道:“今日乃是定情节,孤身男女坐花船,在这这条爱河上逛上一圈,长长久久,永浴爱河,你们懂不懂?当然还有青楼画舫,你们也可以上去逛逛,都是美人。”说完,就呵地一声,摇着扇子走了。
“定情节?”三人一听,回头看向爱河那边的船只,已经离开河岸,慢慢向河中驶去。
“祖宗。”元樱不放心地望着。
鹿三七安慰元樱道:“无事,有东方兄在,无需担心。”他若不在,才需要担心。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刘司晨指着不远处,这河中,不但有定情画舫,还有灯船、卖唱船、木兰船、伙食船、围棋船,各种吃玩乐的船只,无论男女都可以坐上去玩玩,有的就在岸边,还有人围着。
那个拿到银子的花舫船家,将花船放开到船中后,将银子笑着放进袖里,旁边熟人凑近道:“吴船,你这条花船租出去了?”
坐山吃山,守河吃河,靠着花船,船商着实赚得不少,每人手里都有几条,忙的时候雇佣几个船夫,坐等收钱。
“对啊。”
“你这一条,前两天才刚出过事吧?坐船的小情人跳河殉情,这才两日,你就把它给放出来了?”
“管那么多,这爱河每年都有跳河死的,他们跳河,关我何事?我这真金白银造的船,还能放着不成?”
“可我们开花船的规矩,这种白船,做法事后至少要七日后才能重开,这才过了两日……”这很不地道,要再出事,那不是害人吗?
爱河名声大,外地人多慕名而来,可有些事,只有他们本地开花船的人才知晓,其实这爱河,也是葬情之河,每年有不少男男女女坐了花船之后投河自尽。
传言说这爱河里,有水鬼,大家怕传出去不好,没人来那所有的花船就没生意做了,更有损骆丹城的名声,所以被瞒了下来。
之后也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死过人的船做法事超度,免得死后变成水鬼再害人,放上七日,去了晦气后,再开船,只希望能少些这样的事情。
“我这法事也花钱做了,定情节人多火旺,不会出事的,今日过去,我再放上七日。”谁让定情节是今日,人又这么多,船都不够用了,他一咬牙就放出来,谁会跟银子过不去,能多赚些就多赚些。
大概是为小情人谈情说爱准备的,船紧固不紧固不知道,极尽唯美。
阙清月低头进去,四面雕花木,还有船窗,可看河景,水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天上的星光,遥相辉映。
船舱内,放置了一套红木雕花桌椅,屏风后竟然还有张塌。
桌上配有梅花竹,一侧还有一盆小樟树,生得翠绿。
她看一眼,单手握着衣摆,在桌子两边长椅坐下。
船舱四角,挂了四个灯笼,映得船内光线充足。
桌上,竟然还备了酒,上好未开封的清酒。
这等氛围,灯影佳人,醉坐画舫中,可真是一出撩动人心弦的氛围美景。
想不到,这些船家,搞起情调来,也是有一套,船头有船夫在撑船,东方青枫看了一眼,这才在对面长椅上坐下。
妙就妙在,桌子并不大,坐下后四目相对,灯笼的浅粉光色,映在美人的脸上,分外地好看,迷人。
阙清月被他看得目光微微羞涩,低头整理好自己衣摆后,才抬眼又看向他。
见他还在看自己,不由出声道:“你看什么呢?”
东方青枫望着她,想说你很美,但又怕唐突。
刚要开口,眼前不知何时,突地一变,面前这迷人的鹅蛋小脸,那双望着他如水般动人会说话的丹凤目,这好看极了的人,一身蓝白衣衫,突然变了。
不仅衣衫变了,连周围的场景也变化,他们仍在船上,却在一艘婚船上,四面全是红色轻纱。
她着了一身红衣,头带凤冠,坐在他面前。
阙清月从来没有穿过如此艳丽的衣衫这样妩媚地看着他,那种纯真艳丽之感,撩人心弦,她素来生得肤色雪白,此时被这红纱衣一衬,红灯笼的光一映,更显她双颊红晕满布,如同描了最鲜艳的胭脂一般,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而他身上,竟然也穿了一套民间男子的婚服,一身喜服,就连衣袖,都是喜字刺绣。
船外传来女子弹弦,咿咿呀呀的一首缠绵情曲。
东方青枫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并不是真的,这定是有煞物在搞鬼,但看着面前坐着的一身红嫁衣的人,看到同样红衣婚服的自己。
他只觉得心中涌起无边的欢喜,特别欢喜。
看着面前人,那欢喜之情不断涌动,涌动到他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心口爱意泛滥,肆意狂奔,奔腾到他只想沉浸在这场美梦之中,不想反抗。
他心中忍不住想,他不是什么大聂的九皇子,婚事不受皇族玉蝶所制,面前的人也不是什么阙氏老祖,不用理会那所谓的族长宗主之事。
他们,只是尘世间普通的一对男女,今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礼。
拜堂之后,送入洞房。
今夜洞房花烛后,从此,她就是自己的新娘。
他可以看着她,碰触她,是他的娘子……
阙清月感觉到东方青枫不对劲,看到他坐了会,然后长身而起,坐到她身边。
她未动,只是看向他:“你怎么了?”为何眼神这样看着自己。
阙清月见他靠近后,伸手连她的胳膊一起,将她轻搂在怀里?
“娘子……”
她微微侧了下脸颊,“娘子?”
不过她并未挣扎,因不知他是何意?这两字有什么深意?他平日并不是如此孟浪之人。
正思间,他的唇就轻轻地,印在她的脸颊上。
阙清月愣了下,微侧脸颊,任他亲了一下,然后余光看向他,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东方青枫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佳人,他面带笑意,心潮澎湃,爱意横生,入目全是鲜艳的红,艳丽的他。
共结连理,永浴爱河。
他们成亲了,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气息微喘,忍不住低头先以唇轻碰了下她的脸颊,触感幼嫩细腻,闻起来幽幽清香,他微吸气,嗅闻一下,接着顺着她的脸颊,鼻尖轻碰着,移到了她的耳畔。
嘴唇似碰未碰地轻触她的耳朵,又忍不住顺着耳下滑到颈间,又滑向她的耳旁……
到了那里,他轻嘬了一下,她自然地“嗯”一声,一种从未有过的酥痒之感,传遍全身,使她偏头躲了下,她忍不住出声道:“东方青枫,我警……”
一开口,就感觉到下巴被柔软轻触,然后他像寻找什么一样,顺着下巴往上滑去。
第47章 噩梦 你闭嘴!
马上碰到唇时, 阙清月下巴微移了下,温热轻轻落在她的唇边。
被他这样搂着又亲又嗅,她心里怦怦地跳, 但也觉察到不对, 东方青枫不会这样,至少她唤他,他会回应,叫他,他也会回答。
并且她发现,身后披风有些发热,是鹿三七缝制的祛煞符?
难道这里有煞!
察觉那一瞬间,果真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竟然带着祛煞符?”声音在耳边响起:“怪不得本娘娘入不了你的身,可恶, 呵呵,我进不了你身,但你的小情人却不一样, 你好好看看吧, 他可是意乱情迷了……”
话音一落, 阙清月眼前变了,她发现自己坐在一艘红色的婚船上,四面红纱帐, 她身上穿着红纱喜服,头戴黄金凤冠。
而将她搂在怀里的东方青枫,亦是一身婚服,显然中招了。
这怎么可能, 他, 为何会中招?
婚船, 喜服,夫妻,爱河……
爱河,爱……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声音,应该就是三煞中的欲煞,欲煞又分三种,色煞,贪煞,爱煞,她是三煞中的,爱煞。
想要爱,却得不到,死后生出执念,在两人最爱意泛滥的时候,杀死相爱的人,吸取爱意,这就是爱煞。
“东方青枫!你醒醒。”她的手晃了晃,但胳膊被他圈住了。
现在被他抱得紧,阙清月没什么力气挣动,平日虽打他,那是他不还手罢了,真的要比力气,她又哪里是他对手。
她坐在那儿想着办法,爱煞,船?
船夫?她看向船夫,结果船头,根本没有人。
见她不让亲唇,东方青枫顺着她微仰起的下巴,慢慢往下,到了颈,然后四处游移,阙清月不得不微微躲闪,躲闪间,他又往下。
这身红衣,开了领口,他顺着领口,延着雪肤,嗅着香气,手扶着她的腋下,继续向下。
阙清月被他亲得全身发软,她伸手挡,但本来就没力气,更使不上力。
“东方青枫!你……”怎么会这样?区区一只欲煞,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着道?上次色煞,哪怕专克制,也没有失去意识。
那声音仿佛知道她所想,又在耳边响起:“……没用的,你叫不醒。”
“你以为,是我用煞气让他如此吗?呵呵呵,我只略施爱意,他就迷住了,他爱你……”
“这无关他是谁,无关他能力强弱,这与爱有关,他越是爱你,就越无力自拔,越是爱你爱得心头发烫,越是爱意泛滥,情难自禁,会深深陷入到爱的欲中,他并不是被我的煞意迷住,他是被自己爱你的心迷住,情意越深,陷得越深,反而不爱你的人,就会对我爱煞毫无反应。”
阙清月坐在那里,伸手挡他,可他的吻细细密密,防不胜防,“东方青枫!”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耳朵,想摇他的头,他竟然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放在嘴边吻了吻,阙清月看得手抖了下。
她真的,真是麻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还真是一对爱意浓浓的小情人,他爱你爱得痴妄,你爱他爱得不舍拒绝……”
“你从哪看出我爱他爱得不舍拒绝,你眼神不好使吗?”她将手往回拽,两人没有用力,但那拉扯看起来实在荒唐,好像真的是一对爱侣。
“呵呵,在河边,我一眼就相中了你们,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小情人,可是那该死的祛煞符!阻止了我!”她愤怒道。
但很快,她又语调夹音柔声道:““若我能上了你的身,与你的夫君一起颠鸾倒凤,共享极乐,在最快乐,最爱你的时候,一同死去,岂不凄美。”
“你既然爱他,为何不将祛煞符拿下来呢?既然你们彼此相爱,为何不永远在一起?在这爱河里,永结同心,天长地久,永浴爱河……”
阙清月瞥了旁边人一眼,抓着他的手腕,躲着不让他过来,这烦人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旁一般,叨叨叨,但她旁边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在吹动红纱帐,船头的船夫都不见了。
“永浴爱河?我看,你是想让我们永葬爱河吧。”她回了一句。
“呀,这个形容,妙呀,呵呵呵,永葬爱河,对,永远葬在一起,葬在这片爱河里,便是永浴爱河,既然人总有一死,你为何不选择在你最美的时刻,与最爱的这个人,永远地,和他在一起呢……”
“死了都要爱吗?呵。”阙清月笑了一下,“那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着。”
那道声音又惊讶道:“呀,死了都要爱?贴切妙极,你可真是个妙人,爱河的这些小情人里,我最喜欢的就你这种,口出妙言的女子。”
“口出妙言?那你不知道,我这里妙言还多着呢,比如,你可真是癞蛤蟆睡青蛙。”
“这是什么意思?”
“长得丑还玩得花。”她刚起范儿想怼着她,就被旁边的人在接近胸口处亲了一下,她真麻了,伸手掐他,“东方青枫,你敢!”
“没用的,他出不来了,他已经沉浸在对你浓浓的爱意中。”
“你闭嘴!你……”
东方青枫下个动作,就让她面色一变,看着他。
他突然起身,将她一下公主抱了起来,他眼神迷离,耳后发红,看着她时,像看着自己的新婚娘子一般,眼中仿佛有温柔的水波,一脸的浓情爱意,迈步向屏风后的塌走去。
阙清月被他这么一抱,又盯着看,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让她有些目眩。
“你……”她踢了下脚。
东方青枫轻轻地将她放至床塌上,她一身红衣,满头的黑发被她枕在身下,腿微侧,望着他。
他的一只手臂撑在塌边,附下身,将她困在塌与他的胸膛之间,望着她,口中轻声吐出一字:“娘子。”娘子,说完,便俯下身来,灼烫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
那渐渐变深的眼眸,凝视着她,深情至级。
阙清月看着他手放在自己旁边,看他俯下身,看他叫娘子。
看着他的眼睛,看得入了神。
这一声娘子,叫得她头晕目炫。
她感觉到一只手伸到她腰后,宽封腰带一下松开,她身上四层衣服,瞬间散开,露出了内衫。
他轻轻伏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候,那只爱煞终于现出真身,在空中狂魔乱舞,激动非常,好像马上好戏就要登场一般,阙清月凝望东方青枫,伸手挡着他朝自己压下来的胸膛。
目光一移,看向那个东方青枫背后悬空的爱煞。
竟然一身与她一样的喜服与发冠,只是嘴唇是乌色的。
原来这是一只,鬼新娘。
“呵呵呵,快些,快些,就像我玉郎对我一样,脱下她的披风,让我上了她的身,然后你们就能一起相爱,永远,爱河,你们就会在这条船上,永远的,在一起……”永浴爱河。
她兴奋地看着那叫东方的男子,覆在女子身上,搂着亲热,似乎马上就要脱下她的衣衫,腰带都解开了,马上就要脱下那件披风。
乌黑的眼圈,都亮了起来,“哈哈哈。”她就喜欢这样彼此相爱的人,死在最爱的时刻,喜欢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爱个不完。
因为她与她的爱郎,就在是花船上,共结连理,在这样的花船上,入了洞房,那是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她们每天都要在塌上。
她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爱会消失,不过半月,他就不爱她了,也不说娶她了,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想与别人洞房,那怎么可以?爱,真的会消失吗?不,她要找回来,她要将她的爱找回来,她要与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在这条爱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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