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能力拿多少工资,她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自视甚高。
经过此事,温雅娴打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苏沫聪明、冷静且理智,即便是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淬炼过的女孩子,都不一定有她活得通透。
苏沫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至于排名的事儿,祈燃没开口,她也没提。
就像根本没有赌约这回事一样。
这么过了好几天,一直到农历二十五,年前最后一次家教课。
苏沫到祁家的时候,祈燃刚刚起床,洗完澡。
房间里暖气足,祈燃只穿了件橙色的短袖,也不觉得冷。因为刚洗过澡,身上似乎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时不时有几滴水从鬓角顺着侧脸滑落,滴到肩上。
他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头发,扔到桌上。
反手捞起手机,大大咧咧地挨着书桌坐下。
苏沫正在往包里掏书本,见状瞟他一眼。
期末考试后,祁燃明显松懈了,又回到之前那副懒懒散散的状态。
苏沫没说话,收回眼神,开始家教课。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除了学校的作业,苏沫也布置了不少课外习题。
祁燃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布置完作业,苏沫没像往常一样上完课就走,而且坐在位置上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东西。过了片刻,忽然说:“听你姐姐说,你这学期进步很大,成绩在两百名内。”
自从那天排名出来后,祁燃暗自纠结了很久,最后决定当一回鸵鸟,如果苏沫不问他就不提。
怂是怂了些,总好过出去裸奔。
堂堂祁家小少爷,不要面子的啊。
于是他没有主动跟苏沫提成绩的事儿,恰好苏沫也没有问。
他暗暗等着过完年,这事指不定就翻篇儿了。没想到,最后一天,苏沫突然说起这茬。
祁燃在玩游戏的手一顿,抬眸,神色不太自然:“啊?啊。”
“挺好的。”苏沫漫不经心地夸了句:“进步这么多不容易。”
祁燃猜不透苏沫话里的意思,这会儿也没了玩游戏的兴致,将手机扔到一边,顺着苏沫的话往下接:“还行吧。”
语气挺淡定,心里却十分焦灼。有个小人在呐喊:你想说什么直说,别吊着我!!
可又不敢主动提赌约那事,怕撞枪口上。
苏沫看他一眼,莫名想笑。
祁燃有个习惯,着急或烦躁的时候,就会不停地转笔。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这么久相处下来,苏沫却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此刻,祈燃面上波澜不惊,心里不知道波涛汹涌成什么样了。
原本苏沫就没想揪着这事儿不放。真让人去裸奔,她可做不出来。
可这会儿,瞧着少年故作镇静的面容,苏沫难得的,生起捉弄的心。
“嗯…”苏沫点点头,慢吞吞道,“那之前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心里咯噔一声,祁燃假装没明白。
“啊。什么约定?”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虽然很没面子,他还是决定耍赖到底。
苏沫看了他一会儿,手伸进包里:“忘记了没事,我有手抄版承诺书。”
“……”
最近一段时间,江城下了好几场雪,一场接着一场。窗帘敞开着,从窗口望出去,前排别墅屋顶覆了一层皑皑白雪,为冷冰冰的别墅拢上一股浪漫的气息。
苏沫低着头,在书本里翻承诺书,还未找到,忽然听到椅子脚拉动的声音。
下一秒,手腕被人轻轻握着,按住了。
祁燃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脸上有尴尬、也有无奈,说:“别找了,我记起来了。”
话说完,松了手。
“记得就好。”苏沫不找了。
祁燃绷着脸:“你就实话实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苏沫挑了下眉,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倒打一耙的意思,倒像是她在欺负人。
“嗯?”苏沫发了声疑问。
祁燃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态度会适得其反,放软了语调:“那事儿…能不能当没发生?”
祁燃竟然也有服软的一天,苏沫失笑:“你在求我?”
祁燃看着她,沉默下来。
捉弄也捉弄了,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少年就炸毛了。
苏沫适可而止,刚想说裸奔就免了,忽然见到祁燃单手撑着桌面,压着身体探过来,凑到她面前。
少年身上有一股清爽的香气,是洗发水的味道,苏沫用的也是这个品牌,相当熟悉。
他凑的近,清隽的五官被放大在眼前。苏沫看到,那双淡褐色的眼眸内映出自己微怔的神色。
她还不及做出反应,袖口被人轻轻扯了下。
“嗯。”祈燃眨眨眼睛,表情楚楚可怜,声音很轻:“姐姐,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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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小甜酒》
(一)
余酒酒第一次遇见陆醉,是在派出所门外。
陆醉穿了件黑色朋克皮衣,半靠在墙上,指间夹着半截烟头,笑得像个妖孽,格外引人注目。
后来,陆醉每次在酒吧看到她都会打趣:小朋友,又来喝酒?
灯红酒绿里,小姑娘红着脸辩解:我已经成年了。
陆醉单手抵着下巴,姿态倦倦,逗她:你爸来了。
然后看到她局促不安地朝门口张望,陆醉笑得前仰后翻。小姑娘太可爱了。
二十岁那年,酒酒有了个小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喜欢上一个比她大八岁的男人。
(二)
关于自己被家长当成反面教材教育孩子这件事,陆醉习以为常。偶尔听到闲言碎语,也只漫不经心的一笑而过。
反倒是酒酒气不过,涨红脸与人争辩。
说的好像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一样。
事后,陆醉笑着打趣她:“这么维护我,喜欢哥哥啊?”
意料之外,小姑娘红着耳朵偏过头,竟没否认。
陆醉愣了几秒,破天荒认真起来:“酒酒,别喜欢我,不值得。”
(三)
而后某天,追求者送酒酒到路口,向她告白。
她来不及回答,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路灯下,朝她招手:“酒酒,过来。”
酒酒抿着唇,没动。
陆醉缓步近身,轻拍她的头顶,语气宠溺:“还闹别扭呢。”
男生问:“你谁啊?”
陆醉轻笑,抬眼扫过去,气场两米八:“男朋友。看不出来?”
—他本一无所有,直到有个小姑娘把他当成宝,突然有点想好好生活了。
【阅文指南】
少女和大叔、双C、HE、八岁年龄差、治愈向
第15章
◎年少的悸动就在一瞬间◎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呼吸都变轻了。
两人对视了有十秒钟,然后祈燃忽地松开了手,直起身子。
苏沫注意到祈燃的耳尖泛起了红。
明明是他先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怎么反倒像是苏沫调戏了他。
可真稀奇,苏沫心想。
祈燃原本打算在苏沫面前装可怜卖惨,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望着自己。
他想卖惨的冲动瞬间被浇醒了。
祈燃清了清嗓子,微微抬起下巴,喉结滚动了一下:“不行就算了,不就是光着身子去外面跑一圈吗,没在怕的!”
“……”
又开始逞强了。
苏沫不太明白男孩子身上那种强烈到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再不松口,祈燃大概要崩溃了。
这种崩溃苏沫倒能理解。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说出“求”字,为的就是一个台阶。
苏沫勾起嘴角笑了下,将书塞回包内,说:“行。”
“嗯?”祈燃有点意外,以为她会为难,不想就这么应下了。
苏沫背起包,实话实说:“裸奔这事就算了,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做。”
“……没打算让我做,你干嘛提起这事?”
“我只是好奇你还记不记得。”
“……”
事到如今,祈燃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被人当猴耍了。
“你这是逗我呢。”祈燃黑着脸问。
“这话怎么说?”苏沫反问。
“你——”话刚开了头,倏然停住。
仔细想想,苏沫的确只问他还记不记得,并没有明确说让他履行承诺。反倒是自己,因为着急率先低声下气的求她。
祈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偏偏自己还不占理。
无论是立下约定的那刻,还是此时此刻。
-
春节转眼便至,苏沫一直住在奶奶家,陪她打扫除尘、购置年货。老人家最是容易满足,到了新年就盼个阖家团圆身体康健。
偶尔碰到老邻居,夸苏沫一句孝顺乖巧,苏奶奶能乐呵上大半天。
除夕夜,苏世南接苏奶奶和苏沫去家里吃年夜饭。
自从那日苏沫坦诚自己不恐高后,苏世南给她打过几次电话,统统被苏沫掐掉了。微信也发过,时长将近一分钟的那种,苏沫听了个开头就能猜到剩下的话。
总结起来,无非是骂她白眼狼。
苏沫了解苏世南的性格,脾气暴躁易怒,生起气来恨不得掐死她。但也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来等苏世南过了气劲儿,也曾耐着性子试图和她沟通,苏沫没搭理。
有时候苏沫也觉得自己真挺倔的,认定死理十头牛都拉不回。有些事,不是沟通了就能改变,就像她血管里流淌着和苏世南一样的血,不管他们想不想承认,这都是他们永远都无法扭转的事实。
不知道是除夕的缘故,还是江梅娟提前做过思想工作,那天苏世南倒是没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苏沫自然也乐得清静。
跟往年一样,江梅娟做了很多菜,铺满了整张餐桌。氛围也和睦,除了尚未成年的苏泽宇,每个人都喝了点酒。苏沫不太会喝,几杯红酒下肚,脸上便微微泛起酡红。
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即使喝醉了也不碍事。
吃完年夜饭,苏世南拨了个视频通话。
苏奶奶只有两个孩子,苏世南是长子,下面还有个妹妹,在国外做生意。以前隔个一两年会飞来江城看望苏奶奶,近些年因为工作繁忙,外加视频通话兴起,联系起来更加方便,已经很久没回过国了。
但是即便如此,苏沫对姑姑的印象依然很不错。
在她印象中,姑姑待她极好,每次回国都会给她带很多礼物。
初中那会儿,苏沫的英语听力不大好,姑姑知道后,经常抽空给她打越洋电话,用英语讲一些生活的小趣事,以此来锻炼她的听力和口语。
苏沫能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姑姑功不可没。
视频那头,姑姑问苏奶奶的身体如何,又问苏沫最近学业如何,一圈问候下来,时间到了八点,春晚准时开播。
过了一会儿,祁烟也打来视频通话。
苏沫捏着手机走到卫生间。
视频一接通,化着精致妆容的祁烟便出现在镜头里,她应该刚喝过酒,两颊泛着红光。看身后背景,是在自家别墅里,只见她满脸兴奋地说:“沫沫,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秀?”
“去哪里看?”苏沫问。
“鸿时广场十点有场烟花秀,昊哥买了好些烟花棒,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孩子的玩意儿。”苏沫笑说。
“咱们本来就还是宝宝。”祈烟笑起来,“反正在家也无聊,一起去呗。”
苏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按照往年惯例,苏世南十点会送她们回家,除夕夜她不想留奶奶独自一人在家,怪冷清的。
祁烟有些遗憾,但也没强求。
挂完电话,苏沫从卫生间出来,朝客厅走去。
脚步倏地顿住。
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出并不好笑的小品,观众为了节目效果,勉强发出哄笑声。杂乱的声音里,苏沫听到了那个陌生又记忆深刻的名字。
从姑姑口中。
“这种话我怎么可能乱说,嗯……乳腺癌三期,人憔悴了很多,那天在医院碰到她差点没认出来……”
“不是我,是小宝,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妈你别担心,小毛病,没什么事儿。”
“你们说人活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想想真是没意思。”
“哥你这么说挺没劲儿……”
剩下的话没出口,被苏奶奶打断了:“大过年说这些晦气的事情干什么,都别说了!”
“哎呀,妈你别生气,都怪我都怪我,不该提这茬的。”
令人生厌的话题就这么带了过去,犹如话题中的那个人,同样让人憎恶到不值一提。
半明半昧里,苏沫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步都动不了。
但这样的愣神也只是片刻,等她再次回到客厅,脸上已然恢复以往的淡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春晚的节目变得越来越无趣,与此同时,关于春晚的吐槽声却在社交网站上劈天盖地的袭来,吐槽反而成了春晚的另一种狂欢形式。
自从赵老爷子隐退后,苏沫也对春晚失去了兴致。片刻后,苏奶奶看出苏沫有点心不在焉,剥了个橘子,递给苏沫:“刚才朋友电话?”
“嗯。”苏沫接过橘子,应声:“是祈烟。”
高中那会儿祈烟经常来家里找苏沫,小姑娘长得好看嘴又甜,苏奶奶很喜欢。
反倒是苏世南问了声:“祈烟是谁?”
苏奶奶瞪他一眼,没搭理,苏世南自讨没趣,自顾自嗑瓜子。
苏奶奶问苏沫:“烟烟找你出去玩儿呢?”
“嗯,约我去看烟花。”
“那怎么不出去?”
苏沫随便找了个理由:“太冷了。”
苏奶奶笑起来:“小年轻还怕冷呢,难得烟烟约你,想去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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