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面片,又要控制时间,还要扯的厚薄大差不差,这样才能同时出锅,变成一碗美味的面条。
面片不能太厚,不然不入味儿,也不能太薄,吃着口感不好。
这些道理只说没用,得尝过才知道。
待面片煮熟,宋满冬将大家的碗一次排开,先在碗底放了块蓬松的煎蛋,才开始往碗里捞面条。
最后再浇上几勺汤汁,撒一把葱花,一碗茄汁面就好了。
姚娉婷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宋满冬的碗。
面堆成山,从茄汁汤里冒出雪白的山尖,几处翠绿做点缀。
再看自己的,好似白云盖顶,不能说丑,就是有儿奇怪。
很快,扫过其他人的碗,姚娉婷便又自得起来。
瞧他们那一团的,毫无美观可言。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都自我感觉良好。
宋满冬还想等他们醒悟过来自己的烂手艺,结果一个比一个吃的香。
姚娉婷还大言不惭,“下次扯面条就叫我来吧。”
宋满冬装没听见。
除非万不得已,这种奇形怪状的面片,她可不要吃。
吃过晚饭,雨已经小了,天却是彻底黑了下来。
姚娉婷洗着碗,就见宋满冬掏出一袋红豆开始煮。
她探头问,“满冬你不歇会儿?”
“我得今晚做完,明天要拿去给别人。”宋满冬没提是去黑市卖。
姚娉婷想了下,“那我待会儿来帮你吧。”
“看这雨也没停的意思,估计明天也不用上工。”
“那我也来帮忙吧。”赵胜男附和着。
“今天少干了小半天活,我这会儿有劲儿着呢。”她说着挥了下手臂,倒吸一口气。
宋满冬笑了下,“不用逞能,你们先休息会儿吧,熬馅儿我一个人可以,等后面要帮忙了去叫你们。”
见帮不上忙,赵胜男才回屋躺下。
说是不累,可靠着枕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他们都渐渐入了梦乡,宋满冬则是烧了三角泥炉,两个灶同时烧着,做起月饼。
手工月饼费时又费力,一不小心做毁了赔的可不是一毛两毛,饶是手上十分熟悉,宋满冬也不敢放松下来。
她将手上这个月饼包好,打算去院子里看看烤的那一炉怎么样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猛地看到人影,吓了一跳。
赵胜男正打着哈欠,见她出来,“我帮你看过了,这一炉还差点儿。”
“你看看大概还要烤几分钟,我到时候叫你。”
宋满冬瞧了下,“再烤个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行,那我等会儿叫你。”赵胜男点着头,催促她,“你赶紧忙吧,都十二点了。”
“快了,我再烤两炉就去睡。”宋满冬见她帮忙盯着,也不客气,回头赶紧把剩下的月饼包好定型。
她动作麻利,做的也快,这一炉烤好,就叫赵胜男继续去睡,“都做完了,我在火边盯着就行,也不累的。”
赵胜男一脸不赞同,“怎么可能不累?”
“再说都这么晚了,你打个盹睡过头,可就浪费一炉月饼了。”
“正好我这会儿清醒了,帮你守着,你快去眯一会儿吧,时间到了叫你。”
她不是扭捏的人,说着便把宋满冬往屋子里推。
宋满冬见她坚持便躺下了,本想着和衣躺会儿,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赵胜男来叫她,才惊醒过来。
后面两炉由赵胜男盯着,宋满冬休息了会儿,也恢复精力,将烤好的月饼放在厨房里。
对着赵胜男真心实意道了谢,“今天真是多亏了,不然我真不一定能熬住。”
“应该的嘛!”赵胜男理所当然道,“你白天不也去帮我们种地了?”
“所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好。”宋满冬笑着应下。
“那我先回去继续睡。”赵胜男抬头望了望天,“我感觉明天像是要放晴。”
天气的事儿宋满冬也说不准,她跟赵胜男分开,洗漱了一下,刚要回屋,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极轻。
可在寂静的夜里却很容易被捕捉到。
宋满冬贴近门侧,小声问,“谁啊?”
陈家明低声回道,“宋知青,是我。”
宋满冬拉开了门,“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陈家明张口就说,“我不是怕明天下雨不好来拿月饼。”
宋满冬瞧他两手空空,哪里像是打算来拿东西的,倒像是来看她有没有做的。
陈家明看瞒不过她,把手插进口袋里,“那月饼里有十五盒是我跟别人定好的,今儿拿不出来我也没法跟人家交代啊。”
他干了半天活,到家都躺下了,又猛地起来,就怕宋满冬把月饼的事儿给忘了。
没想到宋满冬竟然真如她说的那般,连夜赶完了。
“味道没差吧?”陈家明见宋满冬装月饼,不放心的问着。
“没问题的,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意。”宋满冬把月饼用油纸包好放进盒子里,又拿给他一个月饼,“这个算我请你吃的,辛苦了。”
陈家明捏着月饼一愣。
他左手提了一篮子月饼,却觉得它们分量不及这一个。
宋满冬送他离开,刚栓上门,赵胜男见她迟迟不回,从屋里出来了,“满冬?”
“我好像瞧见耗子了,过来看一眼。”宋满冬说着往回走。
赵胜男连忙说,“厨房门可得锁好。”
宋满冬顺手锁了,跟她一同回屋睡下。
鸡叫声响起,她便又起来去喂猪。
喂完回来的路上,就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天人是不用上工的,可猪不能饿着。
宋满冬回去又躺了会儿,见天色亮起来,便又去猪圈了一趟。
没瞧见王喜娟,倒是看见几个陌生面孔的老人。
双方俱是一愣,而后跟宋满冬遥遥相望的老人率先开口,“宋知青是吧?”
“喜娟托我们给你说一声,今天下雨就不用去割猪草了,喂屋里剩下的草料和谷糠就行。
中午她来,下午你来。”
“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宋满冬点点头,只是仍有些疑问,“我好像没在大队上见过几位?”
她在食堂基本上跟大队上的人都照过面,哪怕叫不出名字,也有个印象,更何况是年纪这么大的。
老人笑道,“我们也是下乡的。”
宋满冬先是一愣,跟着反应过来,这跟她们是不同的。
说下放更准确一点儿,再看他们身后的破败院子。
宋满冬初印象还以为只是个放猪草的地方,没想到竟是他们的住处。
她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喂猪。”
倒也不必怕他们骗人。
下放的人处境本就艰难,不会再撒谎骗人自讨苦吃。
不用忙活割猪草的事,宋满冬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大家陆陆续续起来,才跟着起身。
宋满冬听着大家讨论今早吃点儿什么,外面传来清脆的童音,“分鱼啦!分鱼啦——”
由远及近,再渐渐远去。
赵胜男一听就决定先去看看这分鱼是怎么回事。
宋满冬烧上热水,锁门同他们一块儿去了。
这会儿下的是毛毛雨。
宋满冬他们两人挤了一把伞,余下的穿着蓑衣,走到外面才发现不少人都是直接再雨中行走的。
陆许山当即把蓑衣放到门口,潇洒的朝前走去。
路上有人正说着,“这雨再下两天才好。”
赵胜男笑道,“看来大家也都不想上工。”
宋满冬摇摇头,“下的久地才能浇透,省不少事儿。”
可不是不愿上工,上工才能分粮吃上饭。
“原来是这样。”赵胜男笑了下,“是我想的狭隘了。”
一路跟着人走,到河边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正有人淌水朝河对岸走去。
这条河不深,最浅的地方刚没过脚踝。
他们停的这处深一些,已经没过腰身了。
宋满冬站定,穿河而过的年轻小伙也到了那头,弯腰在河里一阵摸索,拉起了网。
这头的张兴旺也抬起网,猛的一收,兜住的鱼在网里蹦跶着,一览无余。
竟有不少一臂长的大鱼。
张兴旺和同伴把鱼提过来放到岸边湿润的草地上,一人记账,一人分鱼。
遇到没手掌大的就丢回河里,虾和贝算作添头。
张兴旺分的很快,轮到他们,笑着问起来,“要大的还是小的?”
他说着拎起鱼给宋满冬看了看,“小的能拿三条。”
宋满冬也问身边几个人,“你们喜欢吃鱼头么?”
除了陆许山想试试,其他人都没太大期待。
宋满冬便要了两条大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拿回去就给它们做了。
宋满冬收拾着早午饭,陈家明已经到了黑市。
他是趁着雨歇连夜赶来的,在熟识的朋友家住下。
下过雨又放晴,好友已经提着东西摆起摊。
天还阴着,路也不好走,来黑市的人少了,摆摊的已经开始相互竞争。
陈家明却不急,有人问便说,但不卖,“时候还不到,现在味道不够好,不能砸了我们的名声。”
吊足了人的胃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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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陈家明)
◎卖月饼。◎
月饼烤好已经是深夜, 刚烤好时皮略硬,放置十数小时待回油之后才会变得柔软。
宋满冬将月饼拿给陈家明时顺口提了,最好是等中午之后再送过去, 以免心急的顾客吃了觉得口感不对,误以为他们以次充好。
吃食这方面,陈家明对宋满冬是十分信服的, 自然照听宋满冬的话, 下午再一一将月饼礼盒给预定的顾客。
可等候这关键一步,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拖到下午去送或许会被误以为是找借口拖延,但也绝不可能现在就给人送过去, 盯着人家过了时间再吃。
陈家明早上睡醒就在琢磨这事儿。
想来想去, 还真想出来了点儿东西。
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月饼背后的故事给讲出来!
既能叫预定的顾客理解,又能为他们招揽客户。
当下,陈家明便一手捧着展示的月饼, 一边不疾不徐的讲着,“我们家这月饼用的都是顶好的材料,这莲蓉的莲子、豆沙的红豆、五仁的核桃、还有这黑芝麻白芝麻,全都是精心挑拣过的, 没有坏的烂的, 也没有石子沙土, 吃起来——”
他说着忽的一笑, 指了指自己左侧的背篓,“这里头的十几盒全是预定的,味道怎么样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绝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他手里拿着的四方木盒十分精致, 抹了桐油, 颜色通亮, 打开来是十字挡板隔开,每个月饼都由黄色的油纸抱着,上面印着红色的二字,皆是馅儿名。
瞧着便干干净净,赏心悦目。
虽说比供销社的月饼贵了三毛,可这也不要票,也不用早早的排队去抢。
买得起月饼的大都不是缺钱的人,更看重的还是这月饼的品质和模样,当即便有人拨开人群走到了他前面,“给我来三盒。”
“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陈家明又说,“这月饼除了这用料,别处我们也绝不会糊弄大家。”
“就比如回油,”陈家明讲解了一番,才说起重头,“我们只卖完美的月饼,你拿到手就能立刻吃。”
“这月饼是昨个晚上点了灯做的,到今天中午才整整十二个小时,还得再等上半个小时。”
“不就半个小时?”想买月饼的中年人说,“你现在拿给我,等我回家歇会儿就差不多了,我不会提前吃的。”
陈家明和和气气道,“不是不相信你。”
“是我更相信我这月饼,我怕它引诱你提前下手。”
中年人原本想着不成就算了,但陈家明的话却叫他乐了一下,而后好奇起来,“真这么好吃?”
“真这么好吃你还用在这儿卖关子吊人胃口?直接卖不就行了。”旁边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原来是同样卖东西的人见人都被陈家明给引走了,心有不甘。
陈家明没呛回去,也没说好吃还是不好吃,而是道,“真的假的我说了你们也不会全信,再过半个小时大家就知道了。”
中年男人抚掌,“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儿等半个小时。”
“也不必在这儿等。”陈家明摇摇头,“你可以到处逛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
“刚才你是第一位提出要买的,我会给你留三盒,留一个钟。”
听他这么说,立马有人跟着站了出来,“我也要买,你给我也留两盒。”
陈家明拒绝了,“我这左边背篓里全是预定的,只右边二十盒今天卖,除去这位伯伯的三盒,和我展示的这一盒,只十六盒能卖了。”
“人人都预定,我这月饼也没法卖。”
那人嘟囔着,“你这也太少了。”
河东大队全大队也只有几户人家会在中秋节奢侈的买上一盒月饼,但公社的人听了十六盒却觉得少。
六公里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陈家明心中感慨,面上却认真解释,“做月饼本就是仔细的事儿,快不了,马虎不得。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得对得起这个价格。”
“这些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所有了。如果能多做,我们肯定会做,毕竟能卖月饼的也就这几天。”
他说的诚恳,那人也不好继续纠缠,“那我买个菜再来。”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三两闲人,站在陈家明前面聊着。
听他们打听起来谁做的,陈家明便说是姊妹弟兄。
毕竟宋满冬一个人忙活完这些,着实叫人惊吓。
又打听起配方,陈家明也笑哈哈的说了东西,“但能做成什么样我可不敢保证,反正我是没成功过。”
月饼的难可不在用的东西,更多是比例和调配比例的人。
就是宋满冬来手把手教,能学会的人也不多。
陈家明一边疑惑着宋满冬哪儿学的,一边应付着聊天的人。
很快,半个小时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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