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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高洵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他当然是怕的。
宫中贤妃按辈分确实是他们的姑姑没错，只是嫡庶有别，贤妃未必真心将哥哥庶出的孩子也当作是侄子。
——
高祺越再回到厢房时，楼下说书先生已经按照原来的故事讲了下去。
“方才家兄醉话，影响殿下心情，臣替他向殿下赔不是。”高祺越为赵瑾倒了茶，姿态不算低，但温文尔雅，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人设。
赵瑾看上去不受影响，她轻笑：“高公子说的哪里话，令兄算是让本宫平白看了场好戏，怎么算影响心情呢？”
赵瑾这么说着场面话，高祺越也没再多什么。
直到楼下大门又踏入了一位客人，掌柜将其迎进来。
“原来是唐二公子，今日想吃点什么？小的为您准备个厢房？”
“不了，”穿了一身红色，似乎不知招摇为何物的年轻男人轻笑道，“我找人。”
他这个笑，倒是让茶楼内为数不多的姑娘神魂颠倒了些。
“敢问公子找谁？”
“高小公子，直接带我去他订下的厢房吧。”
有的人说谎根本不用打草稿，这话说得掌柜都信了他与人家是约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终极拉踩大师
唐韫修出现得突兀，但对赵瑾来说，又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意思。
“唐二公子，”高祺越站了起来，言语间不失礼节，“你是与人有约？”
唐韫修脸上带着笑：“在下与华烁公主有约。”
赵瑾：“？”
张口就造谣？
“华烁公主与在下有约在先，”高祺越就站在唐韫修对面，不退让一步，“唐公子怕是记错了。”
唐韫修的目光却是越过他，直接落在赵瑾身上，双手作揖：“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赵瑾：“……”
她觉得这位唐二公子也算是奇人一个。
扪心而论，她与这位唐二公子为数不多的接触，起码可以知道，唐韫修怎么看都不像是缺姑娘的，或者说，他这张脸还有哪些哄姑娘的手段，都吊打太多赵瑾所认识的男性。
就连她的皇帝哥哥，平日里最能哄妃子们高兴的手段，不是赐封号就是赏赐金银珠宝或者些稀罕物品。
皇帝抽不出太多时间给予陪伴。
这位唐公子，他倒是会攻心，又难得舍得下脸皮。
赵瑾听到的传闻中，唐韫修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点与她，倒有点像。
“唐二公子来找本宫？”赵瑾问。
赵瑾开口，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同时看过来，唐二公子反而平白无故多了两分羞赧：“与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韫修今日不请自来，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美男说情话，还是有文化的情话，赵瑾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戏真好。
她是不信所谓一见钟情里面有多少情意在里面，但她若是真只是二十岁的姑娘，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沦陷。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能演出这样的深情戏，很好，不愧是古代。
“本宫怎会怪罪，”赵瑾扯了一下嘴角，“既然唐二公子来都来了，不如一同将这故事听完？”
赵瑾都开口了，他们有什么话都只能憋着，楼下女将军的故事已经过了一半，店小二敲了门更换了新的茶，呈上了高祺越点的菜肴。
高祺越在做事方面无可指摘，他甚至打听清楚了赵瑾的口味。
“殿下，这几道都是明月楼的招牌，您可品尝一下。”
而此时此刻，作为赵瑾贴身侍女的紫韵，她的眸光看着两位驸马候选人，兴奋得就差直接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赵瑾头一回见识小姑娘眼里有光是这副模样。
然而华烁公主是能跟路口老大爷一起嗑瓜子的人，一个御史大夫之子，一个永平侯之子，两人在她跟前表现，赵瑾却是悠然自在的那个。
身为公主，一个受宠的公主，在挑选驸马这件事上，怎能儿戏？
女将军的故事落下帷幕，十年征战，马革裹尸，唯有旗帜鲜红，女将军率领大军抵御敌侵，城守住了，只是她也永远留在了沙场上，灵牌等来了追封，魂归故里，亦可安兮。
明月楼的女客人们低声啜泣，不知是为故事里女将军身死沙场的结局，还是震撼于她手执长//枪奋勇杀敌的气概，又或者是，感念于自己与故事中同为女子的她，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
选择、抗争、改变。
从前话本子里的爱恨嗔痴，命途多舛的爱情，如今却是家国情怀，跳开了个体，进入一个更大的层面。
总会有人在听完后觉得心里落空，开始想到自己的命运。
一个《女将军》的故事也许不够，但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故事，或者说，会有更多这样的事迹。
边疆地带，能够拿起武器杀敌的，远不止青壮的男人，在危险来临之际，妇孺亦是战士。
灵感来源于生活。
一个在现代耳熟能详的句子，在《女将军》里也是如此。
“殿下觉得这个故事如何？”高祺越端起茶壶，为赵瑾续了茶水。
赵瑾不答反问：“高公子觉得呢，你也觉得这个故事比妖魔鬼怪来得虚幻？”
高祺越放下了茶壶，随后道：“殿下，臣在入伍行军时，有幸曾与嘉成郡主同袍，她的计谋与胸襟，远超一般男子，若说女将军，臣第一个想到她。”
“看来嘉成确实不错。”赵瑾这么不咸不淡夸了一句大外甥女，颇有长辈风范的模样。
事实上，嘉成郡主比她还要大上一岁。
京城为数不多的大龄剩女，皇室就占了俩，赵瑾是因为身体虚弱又去甘华寺清修两年，嘉成郡主则是因为性格彪悍又去边疆驻守三年。
姨甥两人，竟然还能称得上同病相怜。
外人自然会有人将赵瑾与周玥放在一起比较，说是娶个病弱美人总比娶个母老虎要来得好。
赵瑾听到这种传闻时，心里想的是，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消受得起她这样的“病弱美人”。
“唐二公子怎么看？”赵瑾顺口又问了一句。
她知道唐韫修的母族是武将世家，只是唐家当年领兵打仗的人也全是家中男丁，起码为人所知的是如此。
唐韫修闻言笑了声：“回殿下的话，在下其实更好奇，这《女将军》的作者是何人，先生笔下之事之人，与儿时在下母亲所描述极为相似，这位写本子的先生，更像是亲临过战场般。”
赵瑾不说话，转头看了眼唐韫修，结果被他恰好捕捉，两人对上视线。
唐二公子无视在场的竞争对手，直接对赵瑾道：“殿下，上一次匆忙，忘记同殿下说一件事。”
赵瑾嗯了一声：“何事？”
“在下想同殿下说，”唐韫修略低了嗓音，带着笑意道，“除了相貌过人，琴棋书画与射骑之术，在下也不比他人差。”
这番话，就差明晃晃同赵瑾说：他想当驸马。
赵瑾刚想说句什么，唐韫修又继续道：“在下家中除了兄长，殿下平日里也不用与任何人打交道，而且在下身体健康，无功名在身，殿下日后想去何处，我皆可奉陪，殿下往东，我绝不往西。”
“唐公子，”高祺越猛然放下了茶杯，桌面发出碰撞的声音，“你这是在蛊惑殿下！”
“我对殿下有情，放出自己的筹码让殿下选我，”唐韫修勾了唇，那双丹凤眼直勾勾看着高祺越，“高公子不服，自然也能将自己筹码放出来。”
“你——”
“高公子不说，那我替你说了，”唐韫修这么说着，那双丹凤眼又重新看向了赵瑾，“殿下，高祺越，御史大夫高大人第五子，与其大哥同为高大人正妻所生，除此之外，高家还有十八位千金，分别出自高夫人以及高大人其他妾室。”
“高公子的几位兄长皆已经成亲，最荒唐的三公子，成亲不过三年，如今已有八位妾室，最少的，也就是高公子的大哥，也有三位妾室，通房便不算了。”
“此外，高公子乃宫中贤妃娘娘的亲侄子，参军两年，模样端正，身材也不错，但听闻高公子有位交情颇深的表妹，不知那位姑娘如今可有婚配？”
“唐韫修！你休得胡说！”高祺越手一拍桌，猛然站起来，手指指着唐韫修。
“怎么高公子，我说错了哪点？”
“我与表妹不过是兄妹之情，在你口中怎就不清不白了？我家中父兄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系？”
“高公子心中所想如何，在下并不想知……”
赵瑾：“……”
叹为观止。
句句不提拉踩，句句皆在拉踩。
这位唐二公子也算是个人才，文字游戏算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什么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位唐二公子诠释得淋漓尽致。
“殿下，”高祺越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该浪费时间与唐韫修胡扯，他看向赵瑾，“殿下勿要听信他人胡言。”
赵瑾干咳了一声：“本宫坐乏了，想出去走走。”
再不出去，这两人估计能在她面前打起来，一个武将，一个武将世家的公子哥，他们俩谁受伤了赵瑾都有可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罢了。
从前倒是不知道驸马这个位置会有人这么争着抢着。
早几年也没见有几个人敢向她的母后皇兄提亲，而且为数不多的那几位，没等到皇帝太后松口就娶了别人家的姑娘，让赵瑾免除了不少麻烦。
赵瑾不知道的是，她不出门还好，一出门，迎面而来一位俊美的公子哥。
“李晟见过……赵姑娘。”
赵瑾：“……”
这位公子看着也眼熟，像极了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另一位驸马候选人。
她这行踪，究竟被几家人盯着啊？
于是这原本三人行，又变成了四人行，加上紫韵这丫头，郎才女貌的五人，怪引人注目的。
赵瑾：这个公主不做也罢。
此时此刻，宫中的皇帝听了手下人传来的密报，略有兴致地抬眉：“瑾儿什么反应？”
暗卫猝不及防又垂下了脑袋，出口略艰难：“公主带几位公子去逛了青楼，说是……见见世面。”
皇帝：“？”
皇帝：“！”
这丫头到底是想成亲还是不想啊？
皇帝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忧愁妹妹的终身大事。
作者有话说：
皇帝：我有个妹妹，她叫老六。
第17章 争风吃醋
与此同时，就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身着一身紫衣裙的华烁公主，在入门那一刻，就将老//鸨整不会了。
光天化日之下，满脸春风迎上前来且风韵犹存的女人看着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还没开口说话，就瞅见了为首的紫衣女子。
“？”
此等姿色，该不会是来这踢馆的吧？
就在老//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赵瑾大大方方给了紫韵一个眼神，会意的小姑娘——已经麻木的紫韵递上了几张银票。
“劳烦给我们安排一个上好的厢房，把你这最漂亮的姑娘都喊上。”
“……”
不多时，古色古香的青楼厢房内，丝竹管弦之音，婀娜曼妙舞姿，余音绕梁。
赵瑾坐在主座，往后靠着，坐没坐相，而身旁两三位貌美的姑娘贴身伺候着，喂葡萄喂酒的，捏肩捶腿的，好生快活。
就连她的贴身侍女紫韵在此时此刻也派不上任何用处。
对比游刃有余的华烁公主，对面坐着的三位公子简直如坐针毡，这眼睛看不是，不看也不是。
赵瑾点的姑娘，自然都是伺候她的，三位驸马候选人甚至摸不清赵瑾这出是考验还是荒唐，但在她面前，谁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青楼的花魁与华烁公主比起来，确实降了些层次。
早些年去宫中上书房读书的公子们对华烁公主的恶劣性格深有体会，只是公主貌美这一事实，似乎又让所有人都忽略了。
姑娘们平日里都是围着男人转，这女客人倒是新鲜，如此貌美的女客人更是稀罕，更何况，赵瑾出手大方。
虽然平日里赚的也是卖身卖艺的钱，但都是伺候人，伺候这年轻貌美还大方的姑娘，与伺候有点钱便趾高气扬的臭男人，傻子都知道如何选。
赵瑾听着小曲儿，被美人伺候着，眸色有些迷离，那神态更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三位年轻公子对其他女子目不斜视，但看赵瑾的目光却无可避免。
着装严实的华烁公主此时看着比旁边身着轻纱的姑娘们看起来还要动人几分。
想看，又不敢看。
“李公子弹得一手好琴，”赵瑾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儒雅的男子身上，“你觉得菁菁姑娘弹得如何？”
这位李公子，在入宫时给赵瑾弹了一首琴曲，可谓是余音绕梁经久不息的程度，甚至还有点作曲的天赋。
是个很典型的少爷命，诗词歌赋玩得明明白白，但看上去稍微有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很适合当驸马爷。
“回赵姑娘，在下觉得菁菁姑娘的琴技比之在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瑾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
“李公子所想与我相同。”
赵瑾随口一夸，只是没想到有人不乐意了，坐在不远处的唐二公子将打开的扇子一合，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勾勾看着某人：“赵姑娘，怎么只问李公子，不问一下我？”
赵瑾面色不变，语气极淡：“唐公子那日分明与我说，无才无艺，怎么，是我听错了？”
唐韫修：“……”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日算是明白了。
唐二公子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倒霉事，谁能想到，他不惜忤逆圣上也不想要的亲事，转头发现是让他魂牵梦萦之人。
“赵姑娘，其实在下也有一点才艺。”唐二公子委婉道。
华烁公主：“只有一点就用不着班门弄斧了。”
唐韫修：“……”
不错，果然是能拿捏住他的女子。
赵瑾摸不准各种男人的感情，她本身在这方面的经历也匮乏，但她换位思考，眼前三位未来夫婿的候选人在她这里，排名还分不出先后，因此她自然也不理解，这世间所谓一见钟情是个什么样的模样，唐韫修这副不太值钱的模样在赵瑾看来，确实不太靠谱。
华烁公主带着几位驸马爷候选人逛青楼一事没传得纷纷扬扬，但这世间向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普通过日子的百姓没听到这离谱事迹，但都传到皇帝耳中了，其他三位公子又不是没父母亲人，这事也不算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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