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太子及其党羽谋刺陛下,意图反叛,已经伏诛,凡被蒙蔽者,停止抵抗,诚心检举,一律既往不咎。”
“太子及其党羽谋刺陛下,意图反叛,已经伏诛,凡被蒙蔽者,停止抵抗,诚心检举,一律既往不咎。”
“太子及其党羽谋刺陛下,意图反叛,已经伏诛,凡被蒙蔽者,停止抵抗,诚心检举,一律既往不咎。”
......
瑶光殿是最后一道防线,这声音这么近,只怕行宫已经大部分落在了拓跋纮的手上,大势已去,阮阮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现在想想,她们自以为是杀出一条生路,实则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步步心甘情愿踩到人陷阱里,只怕不仅是她跟太子,还有崔进跟绛珠他们,身边都有渗透他安插的人,不然如何解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得如此清楚?
拓跋纮其人,真是把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阮阮还待深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你们要干什么?太子殿下有令谁都不许妄入,你们是要违抗太子的旨意吗?”
“太子?呵呵,赵四,太子谋逆已经被一箭穿胸,鱼鳞卫都已经投降了你还听太子的,是嫌脖子上那玩意儿太累赘?”
“识时务的赶紧让开,宸妃协同太子谋逆,若是现在把她交出去,说不得还能给咱立个头功,你可不要碍事。”
“你们这群小杂碎,别以为咱家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宸妃再怎么也是主子,轮不到你们放肆。”这声音听着是之前领她过来的那个内侍的,应该就是叫赵四了。
紧接着,外间传来一阵桀桀的嘲笑。
“哈哈哈,赵四,别当咱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身子没净干净还是怎么着?拦着弟兄们是想留着自己爽还是怎么?”
“你们这群混账!”
......
外间陷入了混乱,似有两方人在争斗着,时不时传来闷哼与撞击,殿门与窗牖似乎摇摇欲坠。
连阉人都已经看清了局势,基本上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若说方才还抱着一点微薄的希望,如今听见这一切之后,阮阮的心直接坠入了无边地狱。
现在太子是不是真的反叛已经没人在乎了,反正他跟魏帝都已经死了,想起拓跋纮那森冷的眼神,不说两人的那些恩恩怨怨,光是联合太子谋刺皇帝,她就得被挫骨扬灰,更不要说她还力劝太子派亲卫装成乱军置他于死地。
想起被活生生点天灯的昙予,还有被一刀削掉脑袋的亲卫,亲兄弟都能一箭穿胸,阮阮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倘若落在他手上,他会怎么对她?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背上火辣辣的疼,黑色的带着血的皮鞭就被扔在一旁,还有那些不忍直视的用具,魏帝恶鬼般的面容跟拓跋纮的脸合在了一起,她的脸再没有一丝血色。
两袋米面让她再也没有自己的自由,在勾栏沉浮,好不容易可以脱离那个地方,别人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能改变她的人生,来北魏名义上是和亲,实则行间谍之事,无论前进还是后退,她都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结果是别人递到手边的美好幻梦......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很是努力,为什么还是这样?
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卑贱的人,所以无论怎么努力,注定要卑贱的死去......
阮阮掏出了匕首,初次见面,拓跋纮就是拿它抵着她的眉心,后来,也是他不甚遗落在她的窗前,或许这就是宿命,现在她该庆幸,她还有可以自己死的权利。
拔出匕首,冷白的刀刃晃得她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将将才举起来,忽然,大门被人“砰——”的一声给撞了开。
阮阮下意识看向殿门,因得逆着光,看不甚清楚,但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气势汹汹朝她过来时,却让她忍不住心中一紧,极度的恐惧下,整个手都开始不听使唤,颤颤巍巍往脖子去。
第31章
◎怎么?他死了你还要为他陪葬?◎
“怎么?你们南人讲究夫唱妇随, 他死了你还要为他陪葬?”
“哐当——”
腕间一麻,匕首自手心滑落下来,那淬了冰雪般的冷声响彻整个大殿, 直直撞进她的脑海。
“在北魏可不兴,咱们讲究的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木料翻飞间, 弯刀的弧面有暗色滴落, 银色铠甲上血迹斑斑, 夜风裹挟着腥气扑面, 拓跋纮阴沉着脸,像是暗夜里的修罗, 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凝滞了下来,禁卫分列两侧,跪在殿门外的内侍们听见这句禁不住瑟瑟发抖。
阮阮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
几乎是身体的第一反应,她立马蹲了下想再把匕首捡起来,不料将将触碰到就被人给一把按了住。
他说了那番话,她竟然还想要去捡匕首, 拓跋纮手上力气加大, 像是要将她的腕骨给捏碎, “留这匕首给你是让你抹别人, 不是抹自己用的。”
此时这些话在阮阮听来,无异于胜利者的耀武扬威,她忍不住反唇讥道:“你说得对, 可惜我没能物归原主。”
这是想要抹他的脖子?拓跋纮扯了扯唇角, 笑得有些渗人, “那承让了。”
一口气憋在心口,阮阮差点没背过气去,梗着脖子将脸撇开,不再开口,愿赌服输。
这模样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拓跋纮就着她的手腕将匕首远远甩了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光真是差极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还要羞辱于她?阮阮忍无可忍,“现在整个行宫,不,整个大魏,都是你囊中之物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还花时间来羞辱我这个无用之人?”
“羞辱?无用之人?”拓跋纮眉梢微挑,“你是这样想的?”
原本他是可以再耐心等上数日的,等太子暂领大局漏洞百出,等徐州□□闹到南山,那样拿下行宫几乎可以说兵不血刃,但他硬是提前了,就是因为收到消息魏帝会在今晚驾临瑶光殿,他不能忍受,却原来她本就是心甘情愿的。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阮阮莫名有些心虚,一时竟然不敢直视。
看她这样,拓跋纮皮笑肉不笑,“你说错了,并非整个大魏都在我囊中,还有一样,不属于我。”
他洋洋抬手,指背顺着她的雪腮,滑向纤长的脖颈,来回摩挲着又逐渐往下。
阮阮浑身一颤,想起他进门时那话,脑子嗡嗡的,忍不住低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她的余光瞟向一旁,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殿门也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方才那话回响在耳畔,她咽了咽口津,他什么意思?
拓跋纮似笑非笑,食指一勾,金缕衣无声自肩头滑了下来。
阮阮赶紧一把扯住,惊恐地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你要干干干......什么?”
“你。”
!
联系前后句,配合他的眼神,言简意赅,直白无比,阮阮又羞又气,原本没甚血色的俏脸涨得通红,抬手就是一巴掌往他脸上乎去。
“啪——”
四周不算安静,但这一声却异常响亮清晰,手被震得发麻,她根本没想到他会让她打下去,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了下来。
就在她惶恐不安之时,拓跋纮动了,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欺,一把将她两只手给缚了住举过头顶,阮阮伸腿想要反抗,却被他长腿一曲给挡了住,随后她整个人都被困在了梳妆台前的春凳之上。
拓跋纮俯身而下,手指揉戳着那靡软的樱唇。
“为什么要侍寝?嗯?是想要荣华富贵?权力地位?还是为了帮拓跋赫?”
他的动作很是急切粗鲁,像是要把谁的痕迹给抹除完毕,但在看见指腹上抹下的胭脂时,却忽然停了住。
方才看见她红润的唇瓣,他情不自禁想起之前那一次,那是被□□过后才有的光泽,一想到父皇碰过她,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再一想到她是为了太子才这么做的,他就更加控制不住想要发疯,想要毁灭一切。
可是——没想到是口脂,倘若有人亲吻过,是绝无可能保持得这样完美的。
拓跋纮愣了下来,怒气像是突然消散了些,偏她愤怒地瞪着他,他忍不住想她对他们也是这般面孔吗?显然不是,阴翳再度集聚,他再度垂首含住了那诱人的唇瓣,像是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吃腹中。
双手被钳制住,根本无法抵抗,阮阮只得牙关紧闭,偏他另一只手不老实,她只能将身子尽量往后靠,刚巧后背的伤口抵在了梳妆台的棱角处,她忍不住痛“嘶”出声。
谁知道这一张口,却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
后背的伤口再度裂开,阮阮整个身子疼得一颤,眼泪花儿也跟着涌了出来,偏那人似尤不餍足,冲锋陷阵毫不手软,血腥味刺激着神经,更加鼓动战士攻城掠地。
“撕拉——”
是布帛碎裂的声音。
大掌顺着曲线游移,拓跋纮意犹未尽,不料却忽然碰到一抹湿哒哒的东西,他立马警觉地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背上有伤?”嗓音有毫不掩饰地喑哑。
阮阮闭着眼睛没吭声,此时的她颇有些心灰意懒,于她而言,不管是魏帝还是拓跋赫亦或拓跋纮,他们在这个时候,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拓跋纮将她趴放在梳妆台上,淡金的外衫上隐隐可见渗出来的殷红血迹,随手将外衫给剥了开,里间是专为侍寝准备的纯白小衣,他的眼神一跳,透过绳结,能清楚地看见一条自蝴蝶骨到腰窝的殷红鞭痕,与雪肤相对比,简直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长鞭跟散落的玉势,一想到这之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漆黑的瞳仁里霎时燃起了两簇暗火。
“谁干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般。
虽是疑问,但答案毋庸置疑,魏帝的怪癖在这宫里根本不是秘密,他原本警告过她,她也本可以躲过。
阮阮最后仅有的一丝尊严在此时分崩离析,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她也不知委屈从何而来,但控制不住。
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忽的传来一阵温热。
阮阮下意识一颤,想要回头,却又不敢看。
拓跋纮轻轻舔舐着伤口,自腰窝,到蝶翼,血腥味与暗香充盈在鼻尖,有一种极致的魅惑。
“阮阮......”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肩窝颈侧,既像是威胁,又像是蛊惑,“告诉我,你侍寝是被逼的。”
阮阮禁不住有些瑟瑟,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是作为胜利者,嘲讽她技不如人?还是顺带接收父兄的一切,包括她?
看她不说话,他惩罚一般咬在蝴蝶骨的伤口上,阮阮吃痛,下意识回道:“是,是被逼的。”
这下拓跋纮满意了,奖励般蹭了蹭她的颈窝,哑声道:“现在没人可以逼你了。”
像是情人的低语一般,透过铜镜,能清晰的看见两人的姿势,这让他心情十分愉悦,迫她也看向镜子。
秋水浸过的眸子带着泠泠水意,既像是直白的指控,又像是无声的委屈,“那你这又是在干......作甚?”
怕他又胡言乱语占她嘴上便宜,她立马改口。
拓跋纮差点没笑出声,一口咬在她绯红的耳垂上,“我可没逼你,我只干——,还是光明正大。”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阮阮一时没有转过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整个人都要炸裂一般。
“无耻。”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胸口因为生气剧烈起伏着,连声音都较平时多了分烈。
却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拓跋纮的身躯原本就高大,这会儿还加上半幅铠甲,只需手臂一横,就将她重新给镇压了下来,“如果我是你,就识时务一点乖乖听话,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他目光落在她起伏不定的某处,唇瓣翕动着,那样子似在说“自讨苦吃”。
这姿势太过羞耻,阮阮脑中嗡的一响,“啪”的将铜镜给扣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她都在干什么?难道就这样放弃了?那她这么多苦都白吃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活下去,贞洁算什么?
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尊严,明明早就被磨灭殆尽了,可是又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长出嫩芽,这是她痛苦的根源,倘若她能麻木一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神色变化自然被他看在眼里,拓跋纮本意也没想把人逼到极致,俯身吻着伤口。
“你为什么觉得我要杀你剐你?”
阮阮浑身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有些疑惑了。
拓跋纮勾了勾唇角,一把将腰带给扯了开,“是因为你是南唐派来的间谍?还是因为你跟太子密谋给父皇下药的事情?”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阮阮呕死了,负气一句话也不说。
拓跋纮不爽,狠狠幢了下。
忙来忙去,到头来发现被别人当枪使,阮阮内心悲愤无比,“是,没错,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杀了我吧。”
拓跋纮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将她一把给捞了起来,面对着他。
阮阮忍不住尖叫出声,双腿离地,脚完全没有着力点,吓得她立马将人给熊抱了住,双臂环住他脖子顺势坐在他胯间。
拓跋纮闷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杀你?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嗯?”
顾不得他的嘲讽,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句“为什么要杀她”上,听这口气,这是当真不准备杀她?还有刚刚他说间谍还有跟太子密谋的事情,却决口不提怂恿太子跟崔进派死士去伏击他的事情,莫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是了,就算他消息再灵通,他们之间也没有巨大的利益冲突,一切都是太子跟南唐做的,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怪到她身上,而且太子都死了,死无对证,她心虚干嘛?!
如果可以选,没有人想死,更何况......看他这样子,对她是有所图的。
她看向帘幔上挂着的竹笛,她要活下去,活到陆璋说的那一天,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想通了这层,阮阮霎时涌起了希望,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厚着脸皮仰首看向他:“所以,我算是变相的帮了你?”
这一声,半是撒娇半是试探。
小兔子眼中带着丝狡黠与明亮的希望,比方才绝望的样子令人愉快多了,拓跋纮一手托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也算不上,只能说虽然你眼光不好,但是运气不错,再给你一次机会,取悦我。”
点漆般的瞳孔沉沉望着她,阮阮情不自禁想要退缩。
拓跋纮却不给她丁点退缩的机会,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白嫩的下颌,半是威胁半是蛊惑,“取悦我,像取悦太子那般,我就帮你拿到蛊毒的解药,你再也不用受崔进的控制。”
阮阮脑中“嗡”的一声,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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