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这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公司的股市降了好几个点。
当然,他说这话。纯粹是有自己的私心,又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前阵子,经受的一个项目吃了回扣。现在,项目存在纰漏,政府上方不予通过,进程便一直耽搁着。
但耽搁的每一天,都是钱。
这笔钱若是不能及时地投进去,迟早有点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将AI人工智能项目暂时下放,把这笔款项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项目中,窟窿填补完整。
这事也就天知、地知,自己知了。
商时序等专员汇报完毕,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在场的人中落了圈。
他将财报合上,倾身。
唇线微翘,勾起弧度,对着固定在桌上的麦道:
“人工智能领域,目前大多数公司还秉持着观望的态度。但从长远来看,AI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某些行业的发展中,能够取代现在紧缺的人力。”
“无论是行业,还是家居这一块。我们既然选择了,那就势必做大做强。对于目前出现的这些问题,已经做好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备选方案。”
“各位请看一下。”
话落,他滑动面前摆着的电脑控制键,会议桌尽头的液晶拼接屏ppt上的内容立刻发生转变。
现在呈现的,则是数月前他亲自写好的方案,“若是各位对该方案的实施与呈现并无意义,那我就安排下去执行。”
他的嗓音淡淡的,明明年纪比在座的各位江湖老油条,但字句铿锵,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着实撼人眼。
先前还有点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此刻窃语中,难免有所评价与赞赏。
……
会议结束。
众人从座位上起身,有了解情况的人起身道了声喜,祝他‘新婚快乐’。
商时序一并收下。
从会议中抽身,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仿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商岑目带欣赏地瞧着他。
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身旁。
语重心长地道:
“公司上的事做得不错,不过这行业现在确实属于蒙着眼趟水过河,未知数太多了。风险把控,已经后续的解决,一定要及时跟上。”
商时序点头:“是。”
“瑾之啊,婚姻乃人生大事,平日里多陪陪晚丫头。”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他,“哪有人婚假只请一周的。”
商时序扯了扯嘴角,“晚辈明白。”
“对了,你们的婚事定在何时?”商岑想要拍拍商时序的肩膀,奈何身量不够,才伸出的手只好作罢收回,“我也好喝上一杯喜酒。”
商时序听上这句话,面孔变得柔和,“婚礼还在安排当中,其中的流程还有待推敲和确定。最早的话,在明年春天。”
“届时一定会亲自给您送上请帖。”
“好好。”商岑笑两声,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我就等着了。”
说完,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背着手便离开了。
“商总。”
商时序乜他一眼,将手中的报表拍在他的胸口,“章庭,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搞拐弯抹角的那套。”
“没事。”
“就是提醒你,刚才我去办公室的时候,你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
周晚棠的喉咙干哑,电话挂断,后背冷汗涔涔,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冷水下肚,燥热消减了一两分。
但脑袋还是有点昏沉,知道自己是发烧了,但是烧到多少度就不清楚了。
给前台拨了通电话:“麻烦带一个体温计到顶层的房间。”
“好的。”前台点头应是,“请问是周小姐吗?”
“是。”
“好的。”前台说,“如果你觉得身体不适,随时唤我。”
“谢谢。”
等待的间隙,周晚棠直接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全身上下,热得发慌。
不一会,房铃被摁响。
她爬起,趿拉着拖鞋,一副软绵绵地模样将门打开。
门外是一位阿姨,手中拿着体温枪,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烧水壶,壶口冒着热气,显然是才烧没多久。
阿姨把水壶放在玄关口的柜子上,拿着体温枪给晚棠测量。
“滴滴”
又尝试了次,“滴滴”
“天呐,不得了。”阿姨紧张地看着她,“小女,你这都发热到37.8℃了,可不得耽搁了。得赶紧去医院挂药水。”
“不用。”周晚棠拒绝地摇摇头,“待会坚持不住了,我就去附近的药店买点药吞了。”
阿姨:“发烧这种事可耽搁不得,一个不注意就要高烧了。你一个人在这,没有依靠,这是很危险的。”
“谢谢阿姨,我再想想吧。”
从小到大,她都惧怕去医院。
医院总是安静的,死一般的寂静。
闻着里面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还有那细细的针头,就觉得一阵犯晕。
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车祸那次,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浓烈的消毒水味,输不完的液。
以至于康复出院后,手背上还是留下了针孔的痕迹。虽不明显,可也足够让她回忆起那段并不愉快,甚至留下心里阴影的日子。
见她执意如此,阿姨也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从楼上下去的时候,给前台汇报了情况,留意一下情况。
基于此,前台每隔一阵子便打一通电话,以确认顾客的身心健康。
喝过水之后,发了一身汗。
去淋浴间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整个人脑袋好似清醒许多,也不头昏脑涨了。
比起先前,好了太多太多。
只是晚棠被这一通通电话,整得头都有点大了,最终从椅背上拿起那件外套披在身上,准备出门找找附近的药店。
买点感冒药、退烧药,再睡上一觉,应该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晚上商时序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她意识过来后,匆忙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此刻消息弹窗铺满了消息。
他隔一会就发来条消息,问她怎么样了。
最近的那条消息,是四分钟前,一句简短的:[我来找你了。]
盯着这个字,她着实分外诧异,还是敲了敲键盘:[不用过来,我现在好多了,出门去药店买点药就好。]
附近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家药房。
周晚棠走过去,在药师的推荐下购买了两盒药,便折返回酒店了。
按照嘱咐,就水吞了两粒后,就近靠在墙壁发了会呆。下午的时候睡得有点多,现在想睡又睡不着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无所适从。索性把电视机打开,音量调高,总算有点热闹的赶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音自带催眠的效果,还是药效发作了,渐渐涌上困意。
电视机没关,就这么播放着。
她爬回床上,拽了拽被子,随后盖在自己的身上。
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好像有一双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体温是凉的,舒服得让人忍不住蹭了蹭。
掉线的大脑渐渐察觉不对,努力撑开眼皮,勉力支撑起身体,眯着眼睛打量。
“是我。”
他说。
“什么时候来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来,他坐在床沿的阴暗处,手掌探上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两者的体温差异。
他拿起放在床沿的体温枪,给周晚棠测了测,依然是“滴滴”的警告声。
遮光的帘子被他拉开,天色已暗,没有多少自然光透进来。
霓虹光穿过灰沉的天色,扫过钢筋铸造的森林,映照在那片透明的玻璃窗。
五颜六色。
那来回闪动的光扫过他的侧脸,她才得以看清他额头的碎发粘腻地汗湿在一起。
那一刻,她觉得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狼狈。
“我们去医院。”
他说得很简短、平静。
可事实在接到电话的那刻起,便寻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了过来。
从机场一路乘车到酒店。
路上颠簸了许久。
他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般赶路程了。
除了,那次两家的聚会。
周晚棠静静地看着他,抿了抿唇道:“想喝水。”
他拧开瓶盖,将瓶子里的水倒进纸杯,而后手掌扣着晚棠的肩胛骨,将她揽了起来,而后将水杯递至他的唇边。
她咽了口水。
商时序的手掌碰上她的面颊,冰凉温润。为了贪图那点凉意,脸颊不自觉地凑上前,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一怔。
“你的烧一直退不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已经被扣开胶囊的药,“这些都是你睡前吞下的?”
“嗯。”
他说:“我带你去医院。”
“刚刚查的,你的体温又升了许多。”
“不想去医院。”
“太晚了。”
“周晚棠。”他的声音很轻,“拜托你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说完,他撩起眼皮。
一双瑞凤眼瞧过来,眼睑下至,像秋天里的湖水。
单单只是看着,里面的温柔就要把人溺毙。
纯情得要命。
周晚棠听过他许多温柔的语气,但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
认识的这一阵,他几乎没有连名带姓地喊过自己的名字。
用着祈求的语气。
大概人生病的,心理防线也比较脆弱。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不想打针。”
“我怕疼。”
这三个字她说得很轻。
商时序的神情微怔,眼睛垂下,眼尾翘起:“闭一下眼睛,再睁开就好了。”
“身体是自己的。”
“乖。”
晚棠惺忪着眼,有瞬间因为这语气而晃了神。
他弯身,手肘穿过她的腋窝,将她整个人往上带。
另一只手曲着,穿过她的膝盖窝,很轻松地便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我带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二叔是坏人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咱们就是一个秋冬小甜饼,还是不要整这些了。
可以和大家保证,这里面没有绝对的坏人。
更多的可能是“爱与被爱”、“遗憾和错过”以及“隐忍”。(目前是这样想的,后续就不知道啦)
蟹蟹“雪声声”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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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就当没听见这话。◎
周五, 夜色将将落下。步行街上,大人牵着小孩的手,走在长道上。
小摊小贩制作人间烟火美味, 香气被风吹开,散落在城市的角角落落。
商时序背着周晚棠, 拦截一辆空车。
坐进车厢的那刻,她显然还有点不自在。
发烧伴随着感冒,说话的时候鼻音浓重。嗓子好像在冒烟, 喉咙干涩无比。
出租车司机热情道:“小伙, 你揍啥?”
商时序:“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是地道的西安人, 为人热情直快。加上跑车跑久了,人也比较健谈。
见商时序说着标准的普通话,住的又是酒店,想必应该是外来客。
到嘴的方言又吞了回去, 用着极其别扭的普话, 转而问晚棠:“小姑娘生病了?”
周晚棠不大想说话。
偏头看向窗外不断掠过的香樟,路灯的光没有温度。
橙黄的亮从密匝的枝桠中穿过, 平行的光束一道一道地跃进车厢。
她靠在窗户, “嗯。”了声,而后又扭头看向商时序, “我想喝水。”
商时序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刚才出酒店时, 塞进口袋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 递了过去。
这壶水,是他过去的时候, 在房间的恒温水箱里接的。
人发烧了, 总要喝点热的。
司机似把两人当作自己的小辈, 听见这对话,“哎哟,现在各个地方都开始降温了,可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分岔口碰上红灯,低速滑过去停下,“别觉得自己现在还年轻,身体素质杠杠滴。可一旦病毒来侵,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这出来玩,生病了也是遭罪。”
周晚棠撑着自己的脑袋,解释着:“工作原因过来了。”
“但我觉得大概就是中午的时候玩得太嗨了,贪凉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红灯跳转,绿灯。
“我看这小伙和你一起来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旅游的。”
“工作原因过来的,那累啊。路途颠簸,加上水土不服。”
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专心开车。
这条路的车流量不算太多,他踩了把油门,争取把路程上耗费的时间缩短。
商时序时刻关注晚棠脸上的神情:“请问还有多久到达?”
“快哩,还有四分钟的样子。”
*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医院应该比较冷清。
可商时序带周晚棠过去的时候,医院大厅人来人往,手里拿着挂号单,东奔西走。
城市大降温。
北京是,西安如是。
换季的节点,身体的抵抗力薄弱。稍微一个不注意,感冒发烧便是常事。
发热门诊科,外面的长廊椅上坐满了人。
挂号、叫号、测量、输液,一气呵成。
医院的病房人满为患,极度稀缺。两人来得匆忙,若是再晚一点,怕是连坐的椅子都没有了。
周晚棠坐在冰凉的医疗椅上,丧气地低头,情绪并不高涨。
她的鼻子还没有堵,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如既往的难闻。
商时序捉住她的手,很轻的声线,“别怕。”
“谁怕了。”闻着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的思绪清明了点,这回嘴上功夫不饶人,“我之前那都是逗你玩的。”
“谁是19号?”
护士小姐一手拿着消炎药水,一手拿着针管,目光在座位上的病人身上转了一圈。
商时序招了招手:“这里。”
周晚棠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手指条件反射地勾了勾,在他掌心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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