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年摇着头,“人走后,就仿若石沉大海,好在若水你从眠州不断有好消息传过来,不然的话我爹娘要给急死了。”
李方年没有瞒着李若水,正是因为他也担心,如今只想着告诉李若水,好让李若水赶紧管洞洞幺那里探查一番。
果然,李若水一听没消息,那自然是要让洞洞幺打听。
洞洞幺查了一回,【水水,事关病毒之事,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咱哥现在和司云峥都安全,并未叫对方察觉。】
这话虽好像没说什么,但却又是一粒定心丸,吃了下去后李若水放心多了,一面也安慰着李方年,“没事的,别担心,我哥在外游历那么多年都没事,更何况这各州几乎都有他的朋友。”
李方年也听到了方才洞洞幺的答案,心里悬着的那口气也放了下来,面上则像是听信了李若水的安慰一般点着头:“也对。何况他们此番行事,本就是要万千小心,若是与家中人联系,只怕反而露了行踪。”
李若水见他信了自己的话,便也问起麓水庄园之事来。
不问还好,一问这李方年就激动地差点从马车里跳起来,一面责备李若水:“你也不早同我说,我得了消息的时候赶过去,陛下已经在麓水庄园了。”
“啊?”李若水大惊,怎么还惊动皇帝了?
这时候便听李方年眉飞色舞地说道:“你那巴掌大的地方,出了这么多粮食,可是从前的数倍,哪个能做得主?丹青哥离京后,老陈收了谷子后,看着金玉满堂长得又好,惊得一宿一宿睡不着,日夜害怕叫人偷,鸟叫声多一下,都觉得是人家的探子来了,最终还是跑来府里告知我爹,我爹起先当他说是胡话,后来见老陈急得指天发誓的,便与之去了一趟。回来后连官服都没顾得上穿,家也没回,就直接去宫里求见陛下。”
其实,那麓水庄园的稻谷,景帝早就知道了,还让大皇子带人在那里暗中守着。
不过就是缺个明面上的路子罢了。
没想到李若水李丹青都不在了上京,这老陈找到李时俊,李时俊到宫里一说,终于是将景帝心里最悬挂着的事儿办妥了。
于是他和太子司云翎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赶紧放下手头的政务跟着李时俊一起去瞧。
起先已经听大皇子传来了好几次消息,每一次那信里说起麓水庄园的那些粮食,语气都十分夸张。
然而等他们亲自去看到那被老陈他们留存下来的稻穗后,也是忍不住想要发出土拨鼠的叫声。
不但如此,还有那金玉满堂。
初熟的时候软糯香甜,彻底成熟后,还能磨面做饼子等。
最重要的是,一个杆子上还结三四个大大的金玉满堂,那杆子不管是干的生的,牲畜都爱。
简直就是一点浪费的都没有。
那一刻景帝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大盛是什么盛况了。
待这些粮食推广开,以后天下哪里还会有饿饭的百姓?到时候即便是遇到什么天灾也丝毫不担心了。
就这收成,谁家还没点余粮呢?
李若水听得麓水庄园的粮食过了明面,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不然她这也不能一直偷偷种,到底是要给朝廷才能真正地推广开,有官方来出力,老百姓们也能早些受惠。
不过也没忘记重点:“那我和麓水庄园的人们,也算立了大功,得什么奖赏没?”一面搓着手:“比如给点黄金?”虽然这里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是现实里也是亲爸妈啊。
这黄金要是带出去,她下半辈子还愁什么?那边的爸妈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见她说起黄金,李方年忽然有些鄙夷起她来:“你还要啥黄金?你不知道陛下准备要将你的名字都写上史书了,不但如此,凌云阁里也要额外加上你的名字,你知足吧,以后就同那一帮开国功臣一同享受这万代香火。”
不是,她要这万代香火干啥?她要金子啊!【洞洞幺,这皇帝好狗,老狐狸啊。当我和那傅中玉一样好哄么?他这是一点本钱都没出,就把好处都占尽了,别人还夸他。】
可是荣誉有啥用嘛。
她是实际派,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她没用,她的道德层次也还没高到这个地步,她就想要金子。
好心情一下就没了。“有啥用?除了听着好听以外。”
“额。”李方年一时竟然答不上,不过旋即又道:“也不是没有好处啊,别人听闻你的功绩,肯定对你尊敬有加,干什么都给你开方便之门,你实在喜欢金子,到时候自己去赚,现在有了这泼天的功绩,你名声又好,好赚得很。”
李若水叹气:“可是他明明可以直接给我金子的,为什么要绕大圈,让我自己去赚?”
虽然吧,李方年觉得李若水这话是有道理,但还是觉得赏赐金子肯定不如现在的好。
两人争论中,也回了府里来。
文氏和李时俊自然是欢喜得很,围着她夸又赞,又觉得这眠州之行受了黑了。
李若水却是没看到祖母,心中疑惑,自然是要问。
不想这一问,大家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住,随后只听李方年在耳边小声说道:“李汝兰前阵子装疯卖傻,将大家骗过去了,祖母陪着她去城外的庙里,她半路跑了。”
跑了?她的腿不断了么?李若水表示不理解,难道腿好了?
然李方年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是没说什么,只道:“回头与你细说,此刻便不提,我爹娘怕又要难过。”
李若水应了声,旋即说去看望祖母,随后自然是问起洞洞幺来:【她果然是没有安分守己么?】
【也不知是不是她那本虐文里没有觉醒人物的缘故,剧情太强大了,即便经过了这种种,但她还是和当初原剧情里一样,和骗她的另外一个男人搭上了线,在你祖母带她去城外庙里的途中,那男人将她带走了,还推了你祖母一把。】
【早知道,当时就是抗旨晚些走,我也要想办法弄死她,这下可怎么办?】李若水慌了。
第74章
只是说完了那话, 她又叹气:【可话又说回来,只怕也不下去手,终究是我的姐姐, 但是想来也该找个地方困住她才是, 这如今放她离开了眼皮子, 仿佛那放虎归山一般, 以后又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将家里给连累了。】
【是啊, 她的脑子里估计爱情最重要, 亲情算得个什么, 更何况黄家的事情,让她更恨李家,当时都能做出陷害李家叛国的伪证,谁知道以后又是什么?】
一人一系统唉声叹气, 却不知那李方年放心不下,追了出来,正巧将这对话给听了进去。
心中想起李汝兰, 到底是心中难受,可是也无法忘却她当初如此决绝陷害家里之事。
那时候若不是丹青哥,只怕此事真叫她做成了, 李家全族虽不至于灭亡,但也要扯上不少麻烦。
她尚且都没有想到这些亲人父母兄弟姐妹, 如今还想她作甚?更何况这一次,跟着一个小混子还逃了就算,临走还伤了祖母。
于是越想越气,不过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爹娘是拎得清的,早早将她从李氏除名, 往后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将与李家无关。
不然的话,听着李若水和洞洞幺那焦灼的语气,李方年也真担心以后妹妹回来,是否会将李家带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而李若水和洞洞幺说话间,已然到了祖母的院子里来了。
也不知是因为这是萧条冬日,还是因为老人家的院子都是这般寂寥空荡,所以李若水觉得整个院子连带着房间,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早有婆子见了她来,急忙上去打开厚重的帘子引她进去。
只是一进门,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自不必多说,只怕连日来她祖母都在靠着这药过日子。
她祖母虽说不像是上京这些贵妇们一般,从小锦衣玉食,但即便是出身贫寒之家,可对两个儿子的教育算得上是十分成功,与儿媳之间更是和睦。
对李若水这一辈里,不管是孙子孙女也都没有半点偏袒。
真要说偏袒,也是多偏袒着她和李汝兰。
当然,她与李汝兰在老太太跟前的时间也是最久,不像是孙子们一样要出去上学,这让李若水心里忍不住想,祖母拿她们俩来做眼珠子疼,还特意带着李汝兰去成外寺庙里,谁知道李汝兰会如此对她?
“若水来了。”老太太半躺在床上,想是刚吃完药,旁边的丫鬟正收拾着漱口的痰盂出去,精神看起来其实还不错。
李若水走过去坐到床榻边上:“祖母身子怎样?”
“放心,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早前年轻时候在乡下过日子,有时候背背挑挑的,摔倒的时候多了去,这不算什么。倒是你这丫头,这一趟回来,又黑又瘦,只怕在外面也没有过好。”她心疼地打量着的确是有些瘦了的李若水,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李若水将身子朝她靠近了些,“祖母,你要好好的养身子,等开了春天气好了,咱们将你院子里种满花,到时候多在院子里坐一坐,晒晒太阳。”
“好,听你的。”老太太将李若水圈在怀里,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只是越发如此,她心中想起那李汝兰,就越是难过,一样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女,为什么会不一样呢?只不过又在心里想,人生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如今自己两个儿子都出息,儿媳们也孝顺,自己这半辈子也想尽了荣华富贵,总是要有些不完美之处。
李汝兰这个孙女,大抵就是了。也幸好儿子能放得下,分得清楚轻重,没为了那么一个女儿,将整个李家赔进去。
因此便同李若水说道:“你姐姐的事情,你怕是也知道了,你伯父已经将她从族里除了名,这一次还特意过了衙门,往后她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怕牵连家里头,你若哪一日见了她,也不必再理会,只当作是咱家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
李若水颔首点头,心说这样那就好了,但凡经过了衙门,不单单是自家的族里,以后她在外面若是惹下什么滔天灭九族的罪责,也和李家没关系,如今就只要防备着她再来害李家人就是。
又同祖母说了些许话,见她老人家面露疲惫之色,方与之告辞,只叮嘱着好生休息,便回自己院里去了。
没曾想这出来,天空居然飘着鹅毛一般的雪花,李方年守在院子里,见她来将大伞撑开,“你不在这段时间,好事虽也不少,只是李汝兰之事,到底是叫大家伤了心,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
李若水将手伸出伞外:“我觉得,有时候大抵是真的要认命的。”她和洞洞幺此前说,按理她插手了李汝兰的命运这么多次,可依旧没有改写李汝兰的命运,李汝兰更没有半点觉醒的意思。
这问题分明还是出在李汝兰的身上,但凡她不是个恋爱脑,或许是脑子正常一些,早就已经能真正的明辨是非,就不会将所谓的爱情放得高高的,一切对错都不重要,只要有利于她爱情的就好。
李方年不知她此话是否意指李汝兰之事,叹了口气:“是要认命。”随后打着哈哈一笑,看朝李若水:“就如同我命好,有你这个妹妹,如今也能为朝廷做点事情。”
说起来,李若水才晓得李方年跟李丹青现在是自己的下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虽说也是为朝廷办事,但这身份又见不得光,我就想不通你们俩为何还要进来?”
她进来那是没办法,而且自己又是女子,目前为止,只有这么一个途径。
但是李方年和李丹青是男子,尤其是她哥哥李丹青,学问本来又好,完全是可以正经参加科举走仕途的。
李方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水你这便是狭隘了吧?我和丹青哥一心为国效力,何须在意这些个名啊声啊的。”
李若水听罢,也忍不住好笑起来:“到底是我境界不如你二人高。”又见时辰不早,这几日他都在城门口等着自己,便道:“你这些天怕也累着了,不必送我,金银已经来接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方年也看到了前面执伞而来的金银,便点了点头:“好,那你也好生休息,只怕明日你还要进宫一趟的。”
如此,兄妹俩这般告别,李若水也同金银一道回去。
院子里的丫鬟以及李焉知,少不得是要埋怨她去了这么久,虽说眠州之事,也略有所闻,反正那场令众人担忧的大战并未发生,反而听闻那卫无忌出了家,做了和尚。
因此是要追着她问细节。
这一说,话甲子自是打开,没有个三天两夜如何说得完?更何况还有那来去之时在乌当城遇到的诸多事情。
因此李若水是捡着那重要的与她们说,又问起了自己不在上京这些日子她们过得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李焉知就得意地递给她一把钥匙。
李若水不解:“这是何物?”
“这是咱们小金库的钥匙啊,以后我一把,小姐你一把。”李焉知才说罢,那金银就挤过来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薄玉先生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好多人都只认她的画技。
若是定制的越来越多,银钱赚得也是钵满盆满,特意让人专门在这院子里修了一个小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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