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现在也是。
“行了,别苦大仇深了。”白落安拍拍七月半的屁股,它很听话地从她身上起来,又走到骆温怀里,白落安从沙发一侧拿过包,取出支票递给骆温,“明天我把钱存了,一百万是你的。恭喜这位女士,你即将拥有两个新镜头。”
看到支票骆温果然眼前一亮,果然,金钱是让俗人快乐起来的最好方式。
她也不想的,只是白落安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拿着支票凑在七月半鼻尖:“七胖,闻闻,这是幸福的味道。”
“姐姐,爱你,嘤。”
白落安笑道:“敷衍。”她心里估算这着时间,M国那边现在差不多八点了,她拿过手机,“慢慢高兴吧,我给师兄打个电话。”
骆温点点头,等白落安走到阳台之后小心把支票收好,取出手机,在加密的备忘录里记账单。
XX年X月XX日,一百万。
账单密密麻麻,从几年前开始,刚开始零零碎碎的几千,一万,然后数额越来越大。
因为没有顺从父母的安排出国,她早早就和家里断了经济上的联系,大二的时候为了省钱买一个镜头把自己饿晕了,从那之后白落安就时不时的接济她。
她一腔热血撞进来,却被现实砸的头破血流,她不为钱,可没有钱处处难行。
饱满的理想在嶙峋的现实面前那么软弱无力,她和大漠孤烟之间,距离是三千块的机票钱。
但她没有因此妥协。只是在一次摔裂自己最宝贝的一个镜头的时候她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已,因为这是她在校门口给别人拍照,一个个三十块攒出来的镜头,她没钱再换第二个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哭了没有,只记得对白落安感叹的那句:“追梦真的太难了。”
白落安听后扶起她说:“一个人追很难,两个人追就不那么难了。”
白落安说的没错,两个人果然不那么难了。
她拿到了第一笔版权费,虽然这笔钱还远不够下一个场地的拍摄费用,但很多人都知道了有一个纪录片独立导演和摄影师叫骆温,也有人看到了纪录片市场的巨大潜力。
她马上就能养活自己的梦想了。
白落安愿意给,她就会拿,因为她的一切,也是和白落安共享的。
白落安拨号之后没有等很久就被接听。
“小白师妹。”
“楚师兄,早。”
……
电话挂断,白落安把楚义刚发过来的履历表转发给霍泠,还说了几个时间点让他选择。
霍泠还在庆功宴,手机屏幕亮起,闵言坐他对面,眼尖地看到一张笑脸一闪而过,似乎还有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过微信的消息条挡住了一半,他没看清整张脸。
“你手机屏幕是谁?不能够啊兄弟,你这追着白姐却用别的女人的照片做屏保,这是精神出轨你懂不懂,搁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闵言大义凛然,对面的人却毫无反应。
也不是没有反应,一会儿之后霍泠垂眸一笑,闵言被被这个笑惊出了一身冷汗。
笑这么荡漾,真有情况?
呸,这个渣男!
霍泠接收了文件,飞快扫了几眼之后斟酌着给白落安回复了一个时间。
很快,白落安回过来一个【OK。】
这是白落安打字的习惯,句末一定要加一个句号。
可现在很少有人打英文字母也会一板一眼加上句号,霍泠盯着那个小小的圈只觉得无比可爱。
你看这个句号,是不是长得又小又圆。
多讨喜。
他抬头的时候嘴角的那丝笑还没收,闵言满脸失望,痛心道:“我看错你了,你老实交代,你在和谁聊骚?你要不告诉我我马上给白姐通风报信了!”
他作势拿出手机,霍泠冷冷道:“你倒是说说我能和谁聊骚?”
“谁知道呢,我真的看错你了。”闵言说得活像自己就是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抑扬顿挫道:“你太让人失望了,世界上还有靠谱的男人吗?”
霍泠冷静地看他表演,闵言心如死灰:“我本来是支持你的,现在我要支持闻时了。”
他还敢提这个,霍泠冷哼一声:“你在闻时面前说,你是支持他的。”
闵言有些尴尬:“手心手背都是肉,理解一下。”他又沉了脸:“别转移话题,你要不坦白,我马上就给白姐报信了!”
霍泠烦不胜烦,把手机扔给他。
闵言立刻看向屏幕,然后瞬间呆愣。
许久,闵言抬起脸道:“你能让白姐也这样给我笑一个吗?”
霍泠:“滚。”
第66章 出手
楚义是个很有效率的人,君越在M国有极高的声誉,再加上出于对白落安的信任,很爽快地接受了霍泠的邀约。
两人通了近两个小时的视频电话。
君子和而不同,尽管两人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不同,但不影响这是一场两人都觉得愉快的谈话。
“霍总,今天和您的交流非常愉快。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帮个忙?”
霍泠:“请讲,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楚义多年不在国内,对于找裙带关系入学这一举动有些羞赧:“我的女儿今年要上中学了,这边我查了一下,白桦树中学的教学质量很高,但我多年不在国内,没有入学资格,听小白说霍总可能又有些门路,所以我想请霍总帮个忙,帮我要一个入学的名额。”
霍泠以为白落安已经转告了楚义能为他解决孩子入学的问题,听楚义说完,他当即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白落安不说,不过是想让楚义承自己和君越的情。她来说,楚义难免会想到是白落安从中为他求得的机会。
霍泠不知道该说她通透,还是该说她分得太清。
心头的大石头落地,楚义面上明显高兴了不少,再三说起过国后一定得请霍泠和白落安吃饭。
霍泠本想说不用,听到白落安的名字又转口答应了。
通话结束后,章书敲门后走进来,将一叠资料整整齐地地摆到霍泠面前,“霍总,经过信息部对全部的小份额持股股东的信息分析,我们筛查出二爷暗地里共持有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
霍泠翻到报告结尾,闻言轻笑一声:“真是难为他了。”
这几年集团陆陆续续分了些股权出去,作为一种激励员工的政策,君越现在发展势头这么足,有几个人会愿意把下蛋的金鸡给卖了?
霍言能做到这个份上,还一点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不用想也知道他费了不少功夫,花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筹码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给君越致命一击。他对霍家真是恨之入骨啊!
章书拿到报告的时候也颇为心惊,这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做法,从别人手里高价回收自家的股票,这不纯纯的散财老童子吗?
“霍总,您有什么安排吗?”
需要查清的信息已经全部尘埃落定,霍言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霍泠眼睛里向来容不下沙子,他要出手了。
霍泠垂下浓密的眼睫,将眼中一瞬间的波澜遮得严严实实。
二十几年的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小时候的记忆逐渐褪去了本身的色彩。
他自记事开始就由霍老爷子亲自教养,三个儿子身上毫无经商天赋,他是霍老爷子最后的希望。
幸而他总算没有让老人失望,从被定为下一个继承人之后,他未来的路只通一个方向,今后的很多年,都是为了从爷爷接过接力棒的那一刻而努力奔跑。
他的父母亲感情不太好,他很小就知道,他的父亲在外面玩得开,时常有想看戏的人把那些恶心龌龊的照片匿名送到他这里。
但被繁重的学习任务侵占了绝大部分时间的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亲情,或者生活里一直缺失的父亲。
他没什么感觉,但时常会发现傅晚佩在背地里偷哭。他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傅晚佩总是摇摇头不说话。
他那时候不知道,离婚对傅晚佩来说意味着放弃他,傅家也不舍得放弃和霍家的这门姻亲关系。
总是有人身不由己。
日子就这样过着,后来有一次他看到霍言带着他的堂弟霍惟一起打球,他觉得有趣就多看了两眼。
霍言见了过来叫他加入一起打,霍惟也在背后大力挥手喊着“哥哥快来!”当天的任务完成了,他想了想,回屋里换了球服,三个人酣畅淋漓打了三个小时的球。
那是他发自内心地感知到快乐的一个下午。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假的了。
霍泠没有在回忆里沉浸太久,淡声吩咐道:“霍惟现在在F国,从他那里动手,把人引过去之后想办法先把股权套出来,留他们一家三口在那边和三叔一家作伴吧。”
“好的,霍总。”
章书正要出去布置,又听霍泠突然说了一句。
“别伤到霍惟。”
章书一愣,想到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点点头。
“明白,霍总。”
霍泠的语气如常,但章书心道霍言就算了,但要对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弟弟动手,霍泠心里应该是不太好过。
事实也如此。
霍惟单纯,性子有几分像闵言,被家里养得天真跳脱,不过他的爱好比闵言的要健康向上得多。
这小孩现在在做美食博主,梦想是尝遍世界的美食,就在昨晚,他刚发微信给自己抱怨F餐难吃,说他回国之后一定要大吃三顿火锅洗胃。
但没办法了,他不能容忍霍言抱着这样的心思继续待在霍家,把他们赶出国是他最后的底线。君越在F国的人手最多,势力最深,做什么都方便,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霍惟只能吃一辈子他讨厌的F餐了。
李叔又双叒叕看到霍泠的时候已经淡定了,窗口合上半叶窗挡风,他看着霍泠那身中看不中用的西装就觉得冷。
霍泠进门之后仍向他轻轻颔首,老李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他只觉得这个有点装逼的动作眼前这个男人做起来却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高贵,让小区大门都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
“白小姐不在家,你别去了。”
霍泠看过来,老李从窗口伸出半个脑袋,嘴里呼出一圈白气儿:“下午她和她朋友一块儿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你别白费功夫进去走一趟了,这天儿这么冷,你快回去吧。”
霍泠愣了愣,继而笑道:“没关系,我进去看一眼就走,谢谢你。”
老李把窗口合上,冷风就吹了这么一下,屋子里的缓和气儿就散了大半了,他嘀咕了一句:“人都不在,有什么好看的。”
霍泠站在楼下,果然如老李所说,家里没有人在,夜色里一个个周正的明黄色方格整齐排列,但只有他想看的那一扇,灯没有亮。
第67章 觉悟
下午两点半,章书收好霍泠刚签好字的文件,“霍总,我先出去了。”
霍泠:“等等,准备一下,和我去一趟清大。”
章书回忆了一下霍泠的日程安排,“您今天好像没有这个行程?”
“现在有了。”霍泠重新低下头。
“好的。”章书微笑道:“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呢?”
“你的人。”霍泠如是说道。
章书在心里自动翻译完毕:去当司机。
“好的,霍总,我马上去备车。”
锦澜苑。
“啊——”骆温伸了个懒腰,喉间吐出一道嘶哑的低吼。
“咳咳。”
昨晚白落安陪她买新镜头和出行的用品,路过商场KTV的时候这人突然被里面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勾起了兴致,拉着她开了间mini包房嗨了几个小时,和对面包厢的一位姓名年龄等全面都未知的男士pk高音,成功把自己作成了这副德行。
白落安问她:“攻略做好了?”
“嗯。”骆温点点头,举起笔记本给她看自己密密麻麻的笔记,每一次出行拍摄都要查阅大量的资料,当地景观,人文风情,天气,能见度,温湿度……是个庞大而繁杂的工程。
她每日都要花费数小时在这上面,准备越足,越省钱。
手丁零当啷响了一阵,微信里一连弹出数十条新消息。
“又是闵言?”
骆温扫了一眼:“不是他还能是谁?小伙子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呢。”
白落安笑道:“你好几天都不理人,他沉得住气才怪。”
骆温喝一口白落安特制冰糖雪梨,刺痛喉咙瞬间舒服了不少,她理所当然道:“先搞事业,再搞男人!”
白落安:“同志觉悟很高。”
骆温:“多谢领导的夸奖,鄙人愧不敢当,都是组织和领导栽培得好!”
“喵呜~”
七月半是一只有点话唠属性的猫,人在说话的时候它总喜欢端坐在一边,圆乎乎的眼睛盯着讲话的人,时不时地应和几句。
此时的它还不知道今天这一嗓子为自己招来了什么无妄之灾。
“诶!”骆温随手回了两条微信,脑子里灵光一现,扔了手机一把抱起坐姿娴淑的七月半举到头顶盯着看了半晌,“胖仔几个月大了?送去绝育了没有啊?”
白落安想了想,“遇到它的时候差不多一个多月,到现在应该有六个月大了。”
骆温放下手,七月半在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地躺下。
“那差不多可以了,小猫六个月左右就可以做手术了。”
白落安把这件事记下:“好,我先问问宠物医生。”
骆温怜悯地看着呼呼大睡的七月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过了没多久,闵言又发消息过来问骆温今晚要不要去他的酒吧玩玩,骆温估摸着到晚上嗓子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回了个【来】。
闵言立刻追问:白姐来吗?
骆温:霍泠来吗
闵言:今晚只有我。
骆温勾唇一笑,回道:我这里也只有我
闵言:我一会儿来接你。
“小白。”骆温放下手机,“你待会是不要出去啊?”
白落安点点头,算算时间自己差不多该出发了。
骆温问:“你开车出去吗?”
“不了,今天我的车限号,我等会叫个车,你……”
骆温接话道:“我等会和闵言出去玩儿,你就别担心我了。”
“好。”说完白落安站起身,从屋内拿出一个礼盒带走。
清大校门口。
一辆黑车静静停在路边。
章书疑惑,但章书不说。
他们的车已经停在这里近四十分钟了,霍泠既不下车,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干坐着等。
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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