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遗憾的是没有谈过恋爱,虽然母亲早已替我定下婚约,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当时的我常常想着,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希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向他告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即便生命只剩下几个钟头,我也甘之如饴……我喜欢你……」终于一吐堆积在心里的话,南蓉屏住气息,不敢看他是什么表情。
伍之翔因她的真情告白而动容,一番世界末日的宣言更是令他想起林孝华,想不到她们竟然会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总给他相似的感觉?彷佛林孝华正透过奇妙的方式来联系他,只是……
对于林孝华,他始终怀抱着一份遗憾,他们的爱情还来不及开花结果就随着她生命的逝去而凋零,比起恋人关系,他觉得他们更像是亲人,那么……南蓉呢?
他看着面前害羞地低下头的女人,检视着自己内心异样的情感。南蓉既柔弱又坚强,总在人们觉得她快要撑不下去时,一次又一次的挺过难关,那孤独又艰辛的成长过程使他无法不去在意她,直想把她纳入羽翼下好好呵护着……
南蓉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内心一片忐忑不安,早知道会是这么尴尬的局面不如不要说……突然,属于男人的鞋尖映入她此刻低垂的眼帘,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好闻气息,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
糟糕,她紧张到想变成土拨鼠钻入地底下逃走……
「你能不能抬起头来看着我,跟我说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他的嗓音低柔又好听。
闻言,南蓉慌忙抬头望着他,发现他眼带柔情地凝视着自己,她不由得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地再次表白道:「我喜欢你……」打从第一次相遇就喜欢上他了,「伍之翔老师,我喜欢……」
伍之翔将她未尽的话语封存在他的吻里。
两人浅吻后马上分开,对视着彼此,都被刚刚的举动吓了一跳!
南蓉面红耳烫,不知道他吻自己的意思是……
伍之翔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下意识地便捧住她红润的脸蛋,不断拨弄着她微鬈的发,感觉到她害羞的缩瑟着,好可爱……视线停留在那玫瑰色的唇瓣,想起刚才的柔软芬芳,忍不住拉近她,再度品尝她的香唇。
这一次男人吻得又深又激烈,有力的臂膀更是将她整个人揽进怀抱,同时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引诱羞涩的她与之舔卷……南蓉难以招架地瘫软在他的怀中,却仍是沉醉在令人眩晕的热吻里……
与此同时,周淑子始终不放心小姐与伍之翔共处一密闭空间,总是三不五时的找借口去关心小姐的状况,于是这一回她拿了养生茶去敲门,奇怪的是房里没有人回应,她怕里头出了意外,急忙转开门把想入内查看,却撞见两人正在接吻!
周淑子反射动作般的轻轻关上门,并左右探看了下,就怕再有其他人撞见。
她一脸错愕,旋即又感到气愤,气伍之翔的无礼举动,更对小姐感到不谅解。「不能这么做啊……小姐,您已经有了睿少爷,绝不能跟别人这么做!」
那天之后,南蓉已有两天没见到伍之翔,连通电话都没有。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两千八百八十分钟,十七万两千八百秒……每分每秒她都思念着他,想着那天他到底为什么会亲吻自己?
她认为亲吻代表喜欢的意思,可是那天的最后,他只说了下次上课时候再见,完全没有回应她的告白,难道……他是不忍心拒绝自己?
「请小姐移动到这边,您可以清楚看到厂房的工作人员需先穿上消毒制服,才能够进入生产线内。」
南蓉被负责生产「天上水」主管的话语打断思绪,忙回过神视察生产线的运作,她好奇地睁大眼看着穿了消毒服的员工们监测机能水的原料比例,将之一一注入瓶内后,一瓶接着一瓶的在环状带上前进,并贴上瓶身标签、封装瓶盖……从人力到机器配合的天衣无缝。
南蓉想更了解这品牌系列的制作过程,遂要求主管让她进入厂房参观,主管立刻允诺,并陪同视察。
其实主管原本只是受崔家睿请托,打算带她随便参观下就交差了事,不料这集团未来继承人并非来打打酱油,而是认真视察,问起关于产品的问题也有模有样,颇有当年南蔷董事长的干练模样。
受到母亲的影响,南蓉从来不敢懈怠于工作,即使过去她身体不好、未能正常上班,可母亲留下了许多资料,每一份她都细细阅读过,是以公司的所有产品她都了如指掌,也知道母亲对于合作的厂商十分严格,曾经有厂商为了压低成本、赚取暴利,提供含有塑化剂的瓶罐给南天,母亲发现后,直接与那家厂商解除合约,永不联络。
正是母亲不断地努力和坚持,才能够维护南天品质的优良……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仅记母亲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会亲自来视察厂房,也是为了让南天的出产品继续保持零缺点。
她没想到自己真有这么一天能够踏进母亲工作的地方,怀着新奇感环顾四周,她一边认识员工,一边检视生产线的运作,同时也发现各个角落皆设有监视器,但是……「这个角落的监视器怎么了?好像有两个没有在亮灯运作。」
「那两台机器故障了,需要报修,只是……」李组长有些犹豫地回道:「这阵子公司内部不安稳,所以还没有让人来维修,而且其他机器是正常的,我想应该没关系……」
南蓉蹙眉倾听,心想此时若是母亲在场,她会怎么回答?
她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别轻忽每一个细节,我们怎么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需要调阅监视器画面呢?请你们尽快把所有的监视器修好,若还有其他需要补足的,也一并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她顿了顿,接着说:「关于公司所有的负面消息都是暂时性的,只要大家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让『天上水』系列如期的在东协各国上架,我相信消费者总有一天会发现南天产品的优点,并回馈到南天的股价上面。」
员工们听见南蓉这么说,又见到她做事认真的态度,不禁想起已逝的南蔷董事长,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渐渐安抚了他们因公司问题而不安的心。
南蓉刚走出工厂就接到崔家睿的电话,提醒她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药,并对他无法抽身陪她视察一事感到抱歉。
「你不用道歉啊,我一个人也行的,而且有这边的主管陪我一起视察,你就放心吧!」
她接着主动取消共进晚餐的约定,好让他有更充分的时间处理公事,听到他犹豫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她不禁大松一口气,结束了这回通话。其实她今晚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过,只是不好意思对他直说。
南蓉坐上黑色轿车,在秘书的陪同下离开工厂。
南天工厂对面的杂货店里,孙平两眼紧盯着南蓉的一举一动,直到她上车离开。
他立刻联络翁君富,除了报告南蓉目前的行踪,也向对方再次确认道:「你真打算让我这么做?嘿嘿,我的价码可不便宜喔……」他坏笑着,「好,我知道了,等你汇钱过来我就会动手,包准将你交代的事情顺利办妥。」
一辆黑色轿车停驶在南天集团总公司的门口,南蓉下了车,低着头匆匆走过一楼大厅……她还是很不习惯周遭经过的职员们向她鞠躬行礼地问好。
搭乘专属电梯直达顶楼,身旁的秘书随她步出电梯,同时提醒她明天早上的行程,忽地,南蓉听闻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吵嚷声——
「先生,这不是您可以上来的楼层……」
「没关系啦,我只是看一看,让我看看梁恩厚的办公室就好了。」
「先生,您不能这样!」真是的,一楼那儿是怎么把关的,怎么可以随便放人上来?
「别拦着我,让我看一下梁恩厚的办公室又不会死……」他在拉扯中忍住不出手,不想因此被发现自己的身分,只是他好不容易才混入这层楼,没想到还没开始探查就被抓包……
南蓉认得那声音,赶紧循声过去,果然见到—— 「雷峰塔?」
雷丰达意外发现南蓉,他急忙向她求助道:「南瓜!你来的正好,快让他们放开我!」
南蓉赶紧让他们放人,说雷丰达是她认识的朋友,让他们通通离开。
闲杂人等通通散去之后,她这才问道:「你是怎么上楼的?」
只见雷丰达亮出一张南天职员证件,她立刻意会。既然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南蓉也不扭捏,便依他所愿,让他进去搜查她父亲的办公室。
雷丰达仔细地巡过一遍,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不由得大失所望,同时也对南蓉坦荡荡的态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看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梁恩厚的消息,就想说上来看看……」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父亲最近有跟你联络吗?」
「没有……」南蓉叹了口气,不禁对父亲心生埋怨,怪他这段时间不见人影就算了,甚至呈现失联状态,同时也担心父亲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知道南蓉心里不好受,雷丰达也不再多问,反正都来到了外人难以一窥的南天总公司顶楼,他索性改而参观南蓉的办公室,佩服她大病初癒就来上班,同时也同情她得肩负集团继承人的沉重压力。
陡地,他在墙角的透明控温橱柜里,发现一只以木盒盛装的矮胖酒瓶,一旁盒盖上标有Karuizawa 1960的标示,不禁令他双眼发亮,直呼道:「这该不会是日本『轻井泽』一九六○年威士忌?天啊,光是这一瓶就有几百万的身价!」
「你知道这瓶酒?」南蓉惊讶。
「当然知道啊!」雷丰达喜形于色说:「只要是好酒,我都知道!特别是『轻井泽』,它的酒厂早在二○○○年年尾宣布停止酿造,而一九六○系列如今全球仅剩四十一瓶,是物以稀为贵的威士忌,没想到会在你这儿看见它!」
「你喜欢它?」
「当然喜欢。」雷丰达点头如捣蒜。
「喜欢就送给你吧!」
「蛤?」雷丰达忍不住瞪大了眼,「这么珍贵的酒……你要免费送给我?」
「嗯,你是我的朋友,这酒就当作是见证我们之间友谊的礼物吧。」说完,南蓉直接从橱柜取出木盒,连盒带酒的一起送给他。
见他犹豫,她干脆把酒盒塞到他手中,笑说:「收下吧,这瓶『轻井泽』是妈妈的一位日本朋友送给她的,妈妈过世后,这酒也就一直摆在她的办公室里当装饰品。如今这办公室由我接收,我不喝酒,收着它也没用……既然你喜欢它就送给你,记得告诉我品尝后的感想喔!」
听南蓉这么一说,他要是再拒绝反倒显得自己扭捏了,遂不客气的收下百万名酒。「谢啦,南瓜你真是够朋友,我欣赏你!」没想到今天没打听到梁恩厚的下落,反倒让他得到一瓶珍贵名酒,意外收获乐得他呵呵直笑。
「对了,」他突地想起一件事,「你跟舞王上课上得怎么样?还好吗?」
没想到雷丰达会突然提起伍之翔,南蓉猝不及防地想起那日的一吻,不禁急道:「好!当然很好,舞王他……不,是伍老师很会教舞,我学得很开心,这一周就要开始学双人舞的部分了。」
「双人舞啊……不就是他要搂着你跳舞?」雷丰达瞧她涨红了脸蛋,只呵呵笑的没戳破她的小心思。「你跟着他上舞蹈课也有段时日了,这又不是在学校得尊称一声老师,怎么不直接喊彼此的绰号?」
她也很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啊,可是……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问雷丰达,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一口咬定我父亲跟林孝华的死有关?」
没想到南蓉会突然问起这事儿,雷丰达敛下笑容,叹道:「既然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就不该对你有所隐瞒,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之所以会找上你的父亲,是因为……」他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南蓉边听边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可雷丰达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他甚至指出林孝华手握父亲性骚扰的证据,只是来不及拿回证据就坠楼身亡……
然而最令她震惊的,是那坠楼地点与她在梦中所见之老公寓地址一模一样!
她浑身倏地爬满鸡皮疙瘩,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是说……那栋三○五巷内的老公寓,就是林孝华坠楼的地点?」
「是啊,我们怀疑你父亲可能发现校花蒐证的举动,加害于她……所以才急着找到他好厘清案情。」
南蓉仍旧无法接受父亲有她不知道的一面,甚至不敢相信父亲竟会因此而伤害林孝华?
知道她一时片刻难以接受这讯息,雷丰达转而说道:「其实我到现在都觉得茫茫人海中,刚好由你找到了校花的手链,并且与舞王相遇,甚至成了师生关系,这实在是很奇妙的缘分。」
她细细体会雷丰达所说的,没好跟他说更诡谲的是,会找到那条手链是因为她作的一场怪梦……
送走雷丰达后,南蓉还是不断地想着刚才接收的讯息,同时也迫切地想要见伍之翔,她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
下班后,南蓉一坐上私家轿车即对前头的司机说:「我想先换掉上班的衣服,你下车去等我。」
「是的,小姐。」
「顺便帮我把音响转大声点,不准偷看或偷听我换衣服喔!」
「小姐请放心。」司机边说边背对着轿车。过了十分钟左右,他纳闷小姐还没有换好衣服吗?忍不住出声询问:「小姐?」
没有人回应,他遂伸手往后敲敲车窗,依旧没人理会,他觉得奇怪,忍不住回头瞄一眼,这才发现后座的另一边车门大开着,里头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小姐?!」他吓得惊叫出声,绕着轿车、甚至整座停车场到处找人。糟糕,他又要被周管家骂了……
担心挨骂的同时,他忽然收到小姐传来的手机讯息——
我今天想一个人逛逛,四个小时之后会主动与你联络,希望你能跟我配合,别向周管家打小报告,否则……我就解雇你!
看完手机讯息,司机只觉得脸都绿了,这不是摆明了威胁他吗?!
第五章 定情礼物
南蓉搭计程车到了SHIANG舞蹈教室,却在教室前却步,怕自己不请自来的惹人厌……最后她只好隔着玻璃窗欣赏伍之翔的舞姿,一解相思之苦。
跳舞时候的他,显得既帅气又自信,如同绅士般的风度翩翩,舞姿优美得像一幅画……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偷偷录影,同时笑自己的行径像是个偷窥狂。
正当南蓉看得忘我的同时,发现一旁的几个女学员也正欣赏着伍之翔示范双人拉丁舞,不禁心想她们是否也和她一样,幻想自己就是那被他环入怀中的舞伴……可惜美丽的画面被闯入者破坏,只见一名中年妇人大步走近伍之翔,似乎有事找他。
教室里的学员皆诧异地看着这名妇人,听说她是想指定伍之翔教她的九岁儿子跳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得知妇人的来意,立刻有职员趋前替伍之翔回答道:「抱歉,请问您是想替儿子报名团体课程?还是一对一的课程?若是指定伍老师做一对一的教学,那么您得先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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