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晏忽视了兄长脸上的笑,也忽视了父母多看了两眼的眼神,只把小儿在臂弯里放着,之后则时不时注意着别让他小小一张嘴凑过来,吃他正吃的东西。
奶娃娃被抱走了,餮氡闶⌒男矶啵也终于能安心吃饭。
不过倒也没完全把孩子丢给祁长晏,时不时的,她也夹几筷去了刺的鱼肉递过去,喂给再吃不上东西就要哼哼两声急哭了的奶娃娃。
这么喂了好几次,一次无意间,看到母亲竟笑了笑,还忽而侧头和父亲低语了句什么,随后就见父亲的眼神也看了过来,扫了他们夫妻两眼。餮氩淮竺靼啄盖自谛κ裁矗后来回房后,就这事问了问祁长晏。
祁长晏又哪里知道,那时他并没有多注意父亲母亲的眼神,便说:“许是见孩子胃口好,这才笑。”
餮刖醯盟说得有道理,笑了,“嗯,也是。”
又道:“对了,后天便要去任地的事我已经和母亲说了,母亲叹了气,埋怨了声你我才回就又要走。埋怨过后,说两地反正离得近,母亲说让你后日先去上任,我和孩子们便在家多留几日,等奶娃娃办了周岁宴再走。”
祁长晏:“……”
随后一句,“不行。”
餮氩镆欤“怎么不行?离奶娃娃满周岁没几天了,母亲很想在府里给他办周岁宴。”
祁长晏深看她一眼,仍然坚持,“不行。”
餮耄骸翱晌乙丫答应母亲了。”
已经答应了?祁长晏绷了眼底,暗暗眯了下眼。
接着,更加出乎餮胍饬系模男人直接往外去,“这事我去和母亲商量。”
餮胄睦镆惶,这一跳间都有些反应不及,是过了会儿才伸手拦他,“我已答应了,你这时去,母亲不是对我不满?”
祁长晏不由得拧了眉心。
拧着时眼睛和她似乎一跳的神色静静对望着。
望着望着,不知是叹气还是什么的,餮胩他一声,“你不该擅自答应的。”
“不能等我回来商量商量再做定夺?”祁长晏是真不想留她在家过这个什么周岁,到时母亲要是过了周岁又说舍不得霁徇,把她们母子留着,她还能说要走?
那谁知道他竟会说不行?
餮耄骸昂笕站投十六了,二十七正是孩子生下来的日子,只差一天,我当时怎么都该应了母亲才是。”
祁长晏知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在她这一句后,他一时没再说什么。但这时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餮肴匆晕他的沉默是代表已经听进去了她的话。
但没想到以为他听进去后,两人后来都躺到床上要歇了,却见他往她这侧了身,手臂揽过来。
“后日我们还是按时去郡城。”
餮耄骸啊…”
半晌无声。
“……那你自己和母亲说去。”
反正她是不可能去的,她答应了的事又让她反悔,母亲如何看她?
还有一点,餮肫涫邓盗苏饩浠埃也是不想他去推拒了的,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她去,终归母亲最后不喜的都会是她。
所以餮朐谄畛り碳负踉谒才话落时就答一句嗯,说他去时,更长久的无声。
他还真打算说?!
母亲就算应了,又或者真能被他说了而不当面恼了他或她,她笃定,这事最后还是会落到她头上来,母亲私底下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劝动他的。这场周岁宴,必须在家里办!压力再次全到了她这。
这么一联想,面上全是头疼。
也禁不住,高了些声说:“你别去,回头母亲还要找我。”
祁长晏:“不会。”
但这事他说了又不算,餮氤帕诵┥砜此,哼一下,“不许去。”
祁长晏却把她身子又揽下来,手臂压在她肩上,掌心轻轻抚她后颈,“不会让母亲为此生气,你放心。”
餮肽芊判牟殴至耍被他揽下去时,说:“你倒是会让我左右为难。”
祁长晏没有。
视线抬起描摹她轮廓,看了之后,稍微松了松压着她的力道,改成只是抱着怀中人,“没有。”
女人埋怨,“就是。”
祁长晏:“……”
忽地笑了,也笑出了声,还手掌往上,拨弄她的额。
餮牍鲆幌拢挪开身体,祁长晏低笑一声,翻身,手臂又把她揽进臂弯范围内。
他低声说着,“我说了自然会做到,不会让你为难。”
第39章
后来, 餮胍膊缓退争这事了,既然他怎么也不想在家里办奶娃娃的周岁宴,那就像他说得, 他自己去和母亲说去。
祁长晏笑笑。
次日一早,他到了母亲这边来。
他先问了母亲这回是想把霁徇的周岁宴大办?见母亲点头后,甚至都说了要请哪些人过来,他顿了一下,说这时正值他上任关节, 此时家里最好不要大操大办摆宴席, 给人以口舌。
平宁公主:“……”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赞同的。
但静心想了下, 却也有道理, 虽然她只是真心想给最小的孙儿风风光光办一场周岁宴, 可难免有人以此联想到长晏调任回京的事,以为她是在高调庆贺呢,反而给他升任的事添了几分不美。
可明白归明白,平宁公主抱怨一句,“这到好,家里有喜事,倒是什么也不能办了。”
抱怨过, 退而求其次, “罢了罢了,那只家里吃顿饭, 悄悄办个抓周礼。”
祁长晏点头,“儿子也是这样以为的。”
“等到了邯辅,儿子就在府里给霁徇办个抓周礼。”
平宁公主:“……”
听到他说邯辅, 板起脸了。
点一点他,不悦, “什么回邯辅?霁徇生时不在家,满月我这做祖母的也错过了,如今距周岁只几天的事,你就不能让他在家过?”
祁长晏耐心,“儿子知道您疼爱霁徇,可陛下命儿子这月月底到邯辅,拖延不得。”
平宁公主哼一声,“又没说要你拖延,你尽管上任去就是,让霁安韶书还有霁徇留在家中!过了周岁为娘自然好生送了他们去你那。”
祁长晏:“……”这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平宁公主哪不知道自己儿子?见他这模样,有点气,却不知为何又好笑,“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从前怎么没见他这么不乐意?还有,从前他在这事上也一向听得进道理啊,譬如当初他要去九稽赴任,因霁安生病,她说孩子这时不适合远行,便让他先去,餮牒秃⒆雍笕ィ但没想到后来餮胗只吩校这事便一拖再拖……这般一直拖着,直到前年八月,他再一次说餮牒退一起去,但那时也实在是不巧,正逢餮胩ザ不稳,霁安和韶书又双双生病,她便建议餮牖故枪些时候再去。
他当时虽沉默些时候,但最后也答应了。
这次她不就是想留孙儿过个周岁,又不是不让她们娘几个之后去邯辅,他怎么这般执拗不乐意?
又不由得想到昨夜夫妻俩一个抱孩子,一个顺手就喂孩子的情形,心想这还真是夫妻两感情好的不得了了?连就差几天,餮胪硭几天去也不行?
平宁公主没好气,也拍板下来,“知你念着媳妇和儿女,但周岁这事,就在家里过!”
祁长晏抬眸看母亲。
随后,一摇头,淡声,“母亲,不行。”
平宁公主:“!”
差点怒了,“你要气死我?”
祁长晏折中,“没有。儿子是想反正今天离二十七也就差两天了,不如就提前在今日过吧,正好儿子也在,一家人谁也没少。”
平宁公主不乐意,但祁长晏已经又说:“还有,二十七那日正是清明,母亲忘了?”
这……平宁公主愣了一下。
倒是真差点忘了,昨日高兴的忘了。难怪昨夜要歇息之时和嬷嬷才说了让她想想办周岁宴的事,觉得嬷嬷好像欲言又止有什么想说,但当时她没管,说完就打发了她然后歇下了。
马上看向身边的老嬷嬷,“昨日让你退下时,想说的是不是就是此事?”
老嬷嬷点头,“是,公主。不过奴看您那时已经困了,便打算今日早上再和您说,但没想到二爷一早便过来了。”
平宁公主:“……”轮到她沉默了。
沉默良久,叹气,也摆摆手,“罢了罢了,那就提前到今日办。”
清明确实不大好,而且那日也忙,反而抽不出精力给小孙子办周岁了。
但同意了,却马上冷冷瞪一眼她的小儿子。
祁长晏这时不再和母亲对着干,任由母亲表示不满。
平宁公主也没那么多时间一直瞪他,瞪过他两眼就朝嬷嬷吩咐,“你快去吩咐采买的人,周岁宴上要采买的赶紧去买,今天一定凑出四桌子的席面来!”
“哎!”
这时平宁公主又马上叫人研墨,她这就给人下帖子去。虽不大办,但周边这些血缘最近的亲戚还是要请的!
写帖子时,才写两封不免又瞪一眼自己儿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害的她现在忙的都没空歇!
这些帖子必须赶在一个时辰后送出去,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写完。
祁长晏于是走过来,颔首,“儿子与您一道写。”
平宁公主也不客气,立马吩咐人再添一只笔来。
祁长晏在这边忙着,于是等餮朐偌他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见他在母亲那待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她笃定,“母亲没答应是不是。”
祁长晏摇头,又把手上一身喜庆的小衣服递过来,“母亲答应了,周岁宴提前到今日办。”
“这是母亲早两个月前就让绣娘做好的霁徇周岁衣裳,你帮霁徇穿穿,看看可还合身。”
餮朐谒说到提前二字时就愣了,以至于到这会儿祁长晏把小衣服都塞到她手里了,她才回神。
一手抱着小奶娃娃,一手拿着祁长晏才塞过来的小衣服,张了张嘴,“真提前到今日办?”
“对,母亲的帖子刚刚也派人加紧送出去了今日最少会来十几人。”
餮胗谑敲皇奔湓倬讶了,赶紧给小霁徇沐个身,帮他换衣服。
又紧急叫李嬷嬷带着韶书和霁安换一身新衣裳!
这般忙活之时,抽空推一把祁长晏,说:“你也去换身衣裳。”
祁长晏点点头:“好。”
不一会儿,她们这边东院就来了人,是钟氏来了,她也是才临时知道府里要给霁徇提前办周岁宴,过来问问她这边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餮胝獗叩故腔姑Φ墓来,便谢过钟氏好意。至于钟氏,看她院里丫鬟婆子一切都井井有条,确实不需要帮忙,也就往平宁公主那边去了,周岁宴办的匆忙,母亲那估计会很忙。
平宁公主见她来,倒是忽而想起一桩事。
“对了,你快遣人去和勐儿说一声,让他今日下值了早早回来,别错过了他小侄子的周岁宴了。”
钟氏点头,“好,儿媳这便遣人去说一声。”
当晚,国公府里热热闹闹。
虽送帖送的匆忙,但今日但凡收到平宁公主帖子的,就没有人是缺席不来的,就算原本是没时间的,这时挤也挤出时间过来。
这会儿都齐聚主院正堂,正看着被餮氡ё诺哪掏尥蕖
无一不夸赞,“长得可真精神。”
又有人说:“会不会说话了?来,叫一声姑姥姥,姑姥姥。”
奶娃娃当然说不出来,只圆嘟嘟窝在餮牖忱铮好奇的看着这些围着他的人。
而他还说不了话,众人也有别的夸法,“瞧瞧,胆子可真壮。我去年年底去了我一个侄儿的周岁宴,他家小儿子哭得可厉害,还见人就躲。”
“是啊,不仅胆子大,长得也俊,瞧瞧这小脸,可不就是跟长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以后定然也是个争气的。”
餮攵运有夸奖之人一律笑颜以对,有人想抱抱奶娃娃时,也抱着孩子小咯吱窝,递过去让人抱一抱。
小奶娃娃今日也争气,但凡有人要抱他他都没拒绝过,这么一来,又得了好些夸奖,平宁公主听得是满面笑意,开怀溢于言表。心里也暗暗肯定,觉得是餮虢痰暮茫这么小的孩子碰到这么多人,倒是丁点不闹腾。
不过小奶娃娃只肯在别人怀里待一会儿,被陌生了抱了几下后马上扭头找餮耄伸着小拳头要餮氡В迫不及待。
每每这时,餮胗职阉抱回来。
同样的,此时就在边上玩着的韶书和霁安顺道也得了好些夸奖。
两人知道今日人多,没有乱跑乱闹,只乖乖巧巧坐在一边玩,每回得到夸奖时,两人也冲那人笑一笑,尤其韶书,小脸还带着点肉嘟嘟的小软肉呢,每回她稚气一笑,便笑得这些来客不禁又夸,“书姐长大肯定和她阿娘一样,是个极美的美人胚子。”
韶书爱听人夸她漂亮,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也忍不住在这些人的话头终于转到别的事上时,一歪小脑袋,悄悄跟哥哥美滋滋,“哥哥,我好看,和阿娘一样好看。”
霁安笑了,拍拍妹妹小脑袋。
韶书更欢喜,把自己手里的果子都分了霁安好几个。
不一会儿,抓周礼开始。
来客纷纷来到铺了红布的长桌边,围观奶娃娃抓周。
餮氚涯掏尥薹诺剿有东西的最中间,握着他小肉胳膊说,“霁徇看看喜欢哪一样,抓给阿娘和爹爹。”
奶娃娃被扶着已经能站的很稳当,小短腿站着,大眼睛看看阿娘,又看看眼前一桌子东西。
餮耄骸蚌徇拿一个给阿娘。”
韶书这时插话,踮脚探出一个脑袋,稚气说:“也给一个给姐姐。”
忽然,还又伸出小手指指霁安,“还有哥哥。”
说到这,觉得似乎少了什么,想了想,便又加,“还有祖父祖母。”
餮耄骸啊…”奶娃娃还不识数呢,韶书说了这么多,奶娃娃都不知道到底要抓几件了。
但韶书这一番童言稚语,换的是来众人一番善意的大笑。
奶娃娃倒是像餮胨档茫懵懵懂懂。
接下来,他也仅仅只抓了两件而已,因为他只有两个手。
一个是离得最近的狼毫,不过抓他除了因为近,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总看哥哥和姐姐拿着笔,两人都有就他没有,所有他要拿。
另一个吗,则纯粹是因为颜色鲜艳,一眼抓住了他的眼球,所以才抓了笔他就往前一爬,小肉手揪住了红色马鞭。
顺顺利利抓到了,奶娃娃咧嘴一笑,而后鼓足了劲往餮胝獗甙帷
但不用他搬,因为镇国公一个朗声大笑,已经喜的先把小小一个的他腾空抱了起来,“好,不愧是我孙儿!以后能文能武,和你父亲大伯一样为朝廷效力!”
突然被抱到半空,奶娃娃吓得手脚缩了下。脑袋灵活的迅速右转,瞥向阿娘那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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