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僵了僵,随即命人极速赶回京里。
不几日,赶到京中。
进到皇宫时祁长晏先去面见皇帝舅舅,见过皇帝舅舅后,第一时间去祭拜太皇太后。
这时已是停灵的第五日,再过两天,太皇太后便会葬去皇陵。
这天祁长晏在太皇太后棺椁前守了一夜,守到天亮,才回国公府歇了歇。
餮胍彩钦馐辈趴吹剿。
不意外,昨天夜里已经得到了他回来的消息。不过这几天守夜实在是累,昨日不是她们守,便先在家里歇了歇。
此时看到他,知道他昨夜彻夜守着,便只道一句:“去歇歇罢。”
祁长晏点头,他是有些累。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是到了下午才醒。
醒来听到霁安的声音,“阿娘,爹爹还没醒吗?”
餮耄骸懊挥小!
“那爹爹要睡到什么时候?”
“阿娘也不知道,不过总归是要睡够了才会起。”
“我进去看一看,好不好?”这句就是韶书说得了。
韶书对于祁长晏已经有好几次印象了,想看看爹爹。
餮耄骸氨鸢训爹吵醒了。”
“阿娘,我不吵。”
餮牖故敲蝗盟进去,转而是说:“阿娘领你去找昔姐玩。”
韶书转移注意力了,道好。
祁长晏紧接着听到的便是一大两小出去的动静,但他没有起来。他静静听着直到母女几个的声音都完全听不见了,也仍然躺着。
他又闭了会儿眼,闭了会儿睡不着了,这才起来。
祁长晏去了父亲那一趟,母亲听说又去了宫中,并不在府里。
从父亲那回来,回了东院。此时餮胍丫回来了,所以他一进门便迎来霁安跑过来的小身影,还有韶书犹豫一下后,也跟着跑来的步伐。
“爹爹!”
“嗯。”祁长晏顺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霁安仰头,“爹爹去了哪?我刚刚回来都没有看见你。”
“去了祖父那一趟。”
这样啊,霁安点点头。
霁安点头时,餮肟醋牌畛り涛室簧,“饿不饿?让嬷嬷去厨房拿膳?”
祁长晏的确有一点饿,点头。
餮敕愿梨宙秩ツ蒙牛不一会儿,吃食端过来,祁长晏坐下用饭。
韶书站在一边,看爹爹用着用着,也有点想尝一尝,凑过去,“爹爹,我。”
“什么?”
“我吃。”韶书踮脚想爬上来。
祁长晏以为她是想爬到凳子上,抱着她到了凳子上。
但其实韶书是想爬到他腿上坐着,所以不由得翻了个身,又从凳子里朝他这爬。
祁长晏:“……”
垂眸看了一会儿,半晌,伸手。
伸手不知是想把她抱到腿上坐着还是想让韶书乖乖又坐回去,但不等他抱到韶书,韶书已经先腾了空,是被餮氡Я恕
餮氡ё排儿拍拍,“让爹爹好好吃饭,韶书别闹。”
“那阿娘,我吃。”
“现在吃了晚膳还用得下?”
“用得下。”
餮氲阕潘笑一笑。
但却顺着韶书坐下了,不过并不是坐在祁长晏身侧,而是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着。
坐下时她是压根没意识到这一个空位的,只坐下了就让韶书坐在她怀里,喂了她一块豆干。
祁长晏无声中扫了一眼两人中的空位,这一眼没什么特别意味。
是啊,没什么特别,只是平淡的一眼罢了。
稍后吃完撤了膳,夜里一家子入宫再次祭拜。
这夜祁长晏也留下来守了夜,小孩子们不用守,则被餮氪着回了国公府。
不过,过了这天的第二天餮胧潜匦胍守的,这天是停灵的第七天,明天太皇太后便要下葬,这夜绝大多数人都得在这守着。
守了一夜,清早各个去重新换一身丧服,顺带去接孩子们进宫,给太皇太后送葬。
霁安和韶书也得着丧服,两人也已经习惯了,除了第一天穿时低头摸了摸,这时已经轻车熟路伸手让嬷嬷帮他们穿衣裳。
穿好,餮攵紫掳锪饺耸帐罢齐,顺带说:“过会儿我们便随祖母进宫。”
“进宫后不可吵闹,知不知道?”
“知道,阿娘。”
“好,那走吧。”
一个半时辰后,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延绵不绝。一路从皇宫到皇陵,沿途所经处是数不尽飘洒的纸钱和白幡。
下葬良辰至时,天子亲自出声唤合陵,太皇太后凤陵归位。
太皇太后的丧事办罢,祁长晏也该回九稽了,后天他就得回去。
餮攵哉庖丫习惯了,而且他这回回来的时间已经算长。次日,她帮他准备了包裹。
祁长晏看了看她准备包裹的动作,以及这时偶尔,韶书玩闹似的往包裹里也放东西的动作。
她准备的包裹只有一个,不过他和她到如今好像都已经察觉不出这一个包裹代表的意味了,好像谁都没再想过她去不去九稽的事。
祁长晏还是都已经上了南下的船了,回到船舱好像忽然觉得身边太安静,才意识到这回又是他一个人去九稽的事。
意识到时,神情一停。
随即无不冷淡的想,他竟然还能意识到这事?此事不是早已是平常。
他一个人走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餮朐蚴鞘潞蠡丶乙惶耸保母亲问她,“长晏又走了?”
“对,母亲。”
“没提让你一起去?”
“为娘看着,长晏还要在那边待挺久。”
餮攵哉饧妇涞姆从κ巧袂楸涞糜械愣儆钟械阊疲随即的确是哑了声,答不出来。
第67章
答阿娘什么?
阿娘, 他没有提过让她一起去。从第一次回来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提过。
心里念着这个从来没有,好像更哑了。
这几年她一直以为去不去都是无所谓的, 日子平淡也无所谓,反正无波无澜,他和她就算一直分隔两地,可到底谁也没少块肉,孩子们也都平平安安,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原本……原本她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但现在阿娘忽然提了, 才发现心里好像也是想过许多遍的, 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她刻意压着, 刻意忘了。
林母看女儿忽然不说话了,已经知道答案。
“没提?”
餮胄σ恍Γ“……嗯。”
林母心里叹了口气,又点点她,“你啊,还笑?”
餮胄θ菸聪,不笑她要怎么办呢?和阿娘抱怨?她不会, 也不想因此惹得阿娘担心。
“阿娘, 不说这个了。他忙,这回回来也主要是为了太皇太后的丧事, 哪里想得起这样的小事。”
是啊,小事,餮氚阉定义成小事, 一件这么些年下来他和她或许早已无心去顾及的事。
林母叹气,叹过气, 忽然听到外面咳了一声。
是餮氲淖娓缚攘耍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太久,竟然觉得有点累了。
餮氤没便说:“阿娘,我出去看看祖父。”
“还有韶书和霁安,别已经玩疯了。”
“去吧,去吧。”林母不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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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才走两步倒是听母亲忽而又出声,“对了,今晚要不要在家吃饭?还是傍晚前回国公府去?”
餮虢裉煸谡獯的已经够久了,原本不该再留下用晚饭的。
可脚步忽然一滞,再答母亲时她说得是:“阿娘,我在家用饭,今日晚点再回去。”
“和公主说了?”
“说了。”事实是没有说的。
“那好,我让厨房多备点你和孩子们爱吃的东西。”
“好。”
餮爰绦去院子里看孩子。
而林母,则是在女儿走后有点发愁。刚刚女儿那一瞬间的异样她怎么没发现呢?到底是她生的。
她觉得女儿和女婿可能出了点问题……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说不清也不好说。
女儿在国公府受了冷遇了?不像。还是,还是她的丈夫已经不再欢喜她?
这个……这个是林母最不想看见的,也是此时最发愁的。因为好像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为何女婿一直不提让女儿一起去九稽的事,只把她们母女几个放在京里。
不再欢喜,林母叹气。
又想,别是女婿在九稽那边后宅里已经有了人。要是那样,她女儿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叹气时,听到外面小外孙女的笑声。勉强松了松心神,心想行吧,好歹女儿有女有儿,女婿就算真的有了人,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只是,林母到底还是有点失落的。从前还以为女儿遇到的是个难得的良人,女儿的后半辈子她可以完全放心了,可现在……对方的情况到底摆在那,长得英俊无二,身世又好,如今夫妻两长期分隔,果然出了问题。
女婿不提就不提吧,林母心里做好最差的准备。
所以待夜里用过晚膳时,她拉着女儿又说了几句悄悄话,“长晏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你啊,也提前有个准备。”
“以后你只管掌着你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有就是,和你婆婆处的好些。”
到时就算女婿院里又进了人,女儿的影响到底也不是太大。
餮胝帕苏抛欤觉得母亲这些话有些突然。但细想,母亲终究是为了她好,同时,也隐约明白了母亲担心的是什么。
对此……对此她也无法笃定。
当下也只是先安慰母亲,“女儿明白的,您也别担心,女儿还能真把日子过憋屈了?”
林母拍拍她的手,“你知道便好。”
“那回吧,再晚你到国公府的时辰就有点太晚了。”
“好。”
餮胗值溃骸澳盖啄隳送了,就这么些距离出不了事。”
“嗯,我看着你们出去,不送。”
回到国公府,时辰还不算晚。
不过平宁公主看到还是问了句,“今日是在家里用过晚膳回的?”
餮耄骸笆牵母亲。您可用过了?”
平宁公主:“我也早用过了。”
“还给韶书和霁安留了碗牛乳,原还以为你们会回来吃饭,没想到这时才回,不过也不打紧,牛乳温着,这会儿吃也行。”
“母亲费心了。”
平宁公主摆摆手,又道了句不过是留点东西的事。
这几句话很正常,但餮牖故翘出了点母亲没说出的不悦,是有点在怪她没有按时回来的意思,她说得是下午就回。
这是她未按约,所以她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心里从阿娘问过后就一直都有的异样也直到陪着儿女在母亲这边待了好一会儿了,又回院里了,才在神情上稍稍显现。
稍稍显现的结果是她有点出神。
韶书好像察觉了,抓抓她的小手,糯声糯气喊阿娘。
“嗯?”餮牖厣窨纯磁儿。
韶书眨巴眼睛看她一会儿,确认她回神了,指一指,“阿娘,前面有台阶。”
阿娘都没有注意到。
餮肟聪蛱阶,看向台阶,倒是更出神了。
脑海里浮现了一幕曾经冬日里的景象,那时还没有韶书。
又回神了,没什么好想的。
牵紧了女儿的小手,“好,阿娘看到了,谢谢韶书。”
韶书摇头,“阿娘,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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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把韶书抱了起来。抱了女儿,心里好像充实了些。
第二天,韶书在屋里玩时翻出了一些信件,几年下来累积的很少的信件。
这些信每回看时餮攵蓟崛枚女跟着她一起看,顺带教着他们认字。认完她就收进一个小箱子里,当时是孩子们看着她收的,所以韶书一直知道放在哪,今日是特地踩着凳子翻了出来。
下午看到昔姐被大伯带着玩,韶书便想翻翻爹爹的这些信。
小手抓着信,走到阿娘这来。
“阿娘,看信。”
餮耄骸安皇且丫看过了?”
韶书:“忘了,还看。”
餮氲愕阃罚也行。
但再看又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些东西里面的话都不算多。
拿出来,便只让韶书自己读,她没有再看。
韶书坐在阿娘怀里抓着信纸,慢吞吞的读,偶尔有什么字不认识便抬头看阿娘,餮虢趟,知道后韶书继续读。
这些信不知不觉就读完了,见没有了,韶书再次仰头,“阿娘,爹爹下次什么时候回?”
餮耄骸啊…阿娘也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今年他回来的次数很多,但也因为次数多了,她有预感,或许下次他再回就是又一个好几年了吧。
到时韶书和霁安就是真的长大了。
她和他现在本就没什么话说,以后估计相对无言就更是常态了。
曾经未定亲前,这倒也是她想过的可能的婚后状态,只是那时猜想的好歹也是她和她的丈夫要一起过了十年二十年才会变成这样,没想到现在才七年多,竟已是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了。
还连见个面都是几月后几年后。
餮朐俅慰纯葱牛手指不知怎的从韶书的小手里接过,拿着它们翻看起来。
上面没有多提一句关于要事之外的其他事。
看着看着,静了许久。
“阿娘。”
“嗯?”
“给爹爹写信吗?”
“写什么?”餮氲屯房磁儿。
韶书:“写,写昔姐和大伯。”
“韶书想写?”
“想。”
“那韶书写吧。”她就不写了。
“好。”
韶书最后写了满满一张纸,这满满一张纸里,前半段是韶书写的,后半段是霁安写的。
餮胧战信封里,让嬷嬷交给府里送信的人让他去寄。
交过,隔日母亲问她,“给长晏去信了?”
“韶书和霁安念着给爹爹写信,便写了一封过去。”
“这样好,是该多去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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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什么时候送到的餮氩恢道,不过这回之后未收到来信。
她也没心思等来信,最近祖父病下了,她回去看看。
餮耄骸澳最近还难不难受?”
林老太爷摆手,“一点也不难受了。”
“你别担心,祖父的身体硬朗着呢。”
餮耄骸罢獗愫茫祖父记着要按时喝药,早日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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