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好不热闹,偶尔还往她这里瞥一眼,刚下还冷脸的丹尼尔对着她灿烂一笑,搞得温岁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那么开心?
没多久司机就打电话和温岁说已经车到楼下了,她招呼两个人下去乘车,顺便把本来和丹尼尔并排走的周肆拉了一把,“抱歉,我有话要和他说。”
“没事,你们夫妻好好聊。”丹尼尔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自己先下了楼。
?
他们到底刚才在聊什么,为什么还知道他们俩是夫妻?
温岁简直万爪挠心的好奇,但是周肆现在还处在“戴罪立功”阶段,她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于是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黑着脸吩咐道,“你既然和他聊得好,等会儿干脆问问他有没有考虑和国内合作。”
“好像国内暂时还没有人和他们合作。”
“行,我等下问问。”周肆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岁岁,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是丹尼尔的态度太差了吗?”
和丹尼尔可没关系,罪魁祸首是你!
温岁在心里默默嘀咕,但看见前面的丹尼尔已经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也就不方便在这里多说,只是低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就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人坐上车,温岁坐在前面,周肆和丹尼尔两个人坐在后面全程用瑞典语交流,时不时地还笑出声,让坐在前面的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下了车,温岁本以为这次行程应该都和她没关系了,没想到周肆换回了英语朝对方解释道,“我夫人对这里更加熟悉,后面还是由她来介绍。”
“好,那麻烦您了。”丹尼尔点点头,认真地看向温岁。
温岁差点没适应过来,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接上话,“这个是我们的冶钢厂,目前的产能大概一千七百万吨,未来东南亚的新厂应该产能会更加提升……”
她其实对这个也不怎么了解,都是临时抱佛脚做得功课,不过只要表现的镇定也可以唬人,毕竟丹尼尔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好像还是对周肆更加感兴趣。
“Albert,你什么时候来瑞典?是带着你的妻子一起吗?”参观到一半,丹尼尔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还是用英文说的。
周肆淡定回答,“我目前还在和校方沟通,顺利的话大概明年入学。”
“你可以今年冬季就来瑞典,”丹尼尔继续说道,“冬天很多中国人会来旅游,或者我们可以约着去瑞士滑雪。”
“可以,不过我不确定我的妻子愿不愿意。”
他的话刚说完,丹尼尔就转头看向温岁,“你愿意吗?漂亮的温小姐。”
“……”
温岁无言以对,所以她刚才交代了那么多,合着这个外国人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
不过还好这次只是要拉个好印象,看周肆和丹尼尔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应该也是……算好印象吧。
想到这里,温岁硬着头皮点头,“行,一言为定。”
“那就这样说定了,”丹尼尔笑起来,“温小姐,您继续。”
温岁知道自己现在再怎么介绍对方都听不进去,干脆也就放弃挣扎不再试图把话题围绕在工厂上,干脆和他随便扯些别的。
“您准备在中国呆几天?”
“我后天就回国,”他说着耸耸肩,“我过来本来就是私事,不知道怎么的变成帮我父亲出公差。”
“难怪。”温岁恍然大悟。
“你的这些到时候给我个系统资料吧,我会回去好好看的,”丹尼尔说着看向温岁,“上午的那个,什么PPT?可以让Albert发给我,我会给父亲。”
对方直接挑明,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好的,谢谢您,我稍后让……”温岁顿了顿,“周肆把文件发给你。”
“周肆?”丹尼尔学着她的发音念了一遍周肆的名字,“这样读的啊。”
“今后希望也能有机会用上你的手绘滑雪板,我提前预定了,”丹尼尔重新看向周肆,“推联系吧,或者INS都可以。”
他说完转头看向温岁,“这次见面的主旨已经达到了,可以放我回酒店睡觉了吗?温小姐。”
温岁无奈点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就谢谢了,我昨天玩得很晚,真的很困,”他说着又朝周肆眨眨眼,“晚上酒吧见?”
周肆不说话,视线挪向温岁,丹尼尔立刻心领神会,“你可以带着她一起来。”
“好。”
“你们中国说有妻管严,看来是真的。”丹尼尔耸耸肩,“那晚上再见吧。”
周肆又用瑞典语和丹尼尔寒暄了几句,对方就乘车先走了,留下温岁和周肆在这里等公司另外的司机开车过来接回总公司。
温岁心里还记着韩思淼的话,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独自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说话。
周肆不明所以,站在她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丹尼尔其实不怎么管公司的事,和他说也不一定有用。”
她干脆地抖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是么?手拿开。”
周肆满脸无辜。
第92章 婆媳谈话时间
“你了解得挺清楚啊。”温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就站起身, “车到了,走吧。”
周肆隐隐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是细想想自己确实没有得罪她, 只当还是因为丹尼尔的问题,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你不用太担心,晚上还可以和他说呢。”
“我和他INS也互关了,不行就趁热打铁约一个瑞士滑雪, 总能谈下来的。”
她脚步一顿, 停在原地, “你计划得还挺好。”
“还行吧。”周肆说着想要拉她的手, 没想到被一把甩开, 表情也冷了一下,“怎么?我说到做到,这个客户我肯定会帮你谈下来……”
“你还是有点你妈妈的风采啊,”温岁回头看她,“阿肆。”
周肆整个人都凝滞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伸手想要拉她可是快触碰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岁岁――”
“你先别说话, ”温岁干脆地打断他,“从现在开始, 到回公司的这段时间你车上好好想想理由,下班以后我给你三分钟狡辩的时间,说服不了我的话就拜拜。”
他还想再开口, 但是看着温岁的脸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点点头。
“走, 司机到了。”
她说着扭身就走,空荡荡的大厅脚步声异常清晰,可以听见周肆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上车自然也是周肆坐在副驾驶,她坐在后座。
温岁靠在座位上,半阖着双眼打起了瞌睡。她昨天睡得太晚,一方面是要找资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里也没有底。现在等丹尼尔不在,在车上一晃一晃的瞌睡就上来了。
半梦半醒间,她看向前座的反光镜,正好对上了周肆的眼睛。
她直接转过了视线,不想和他对视。
周肆的这件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她其实自己也很矛盾。本质上来说温岁是很讨厌别人骗她的,可是……周肆好像也没有骗她。
但他就这么全程旁观,看她为了新工作焦灼,又看她担心来担心去的,选择闭口不言。
其实说到底,她心底里最动摇的不是周肆有没有坦白这件事,而是宋禾香招她是因为她的能力,还只是因为看在周肆的面子上所以收留她?
她迷迷糊糊地在车上睡着,一直到快到目的地才恢复清醒。
“岁……”周肆习惯性地喊她,想到有司机在这里改了口,“温经理。”
眉毛拧在一起,语气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温岁差点笑出声,但想到她还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没下来,只能生生忍住,板着脸下车和司机打招呼,“今天麻烦你了。”
说完直接无视站在旁边的男人,自顾自地往办公楼走。
周肆跟在后面,一直到周围没有人才重新大跨步走到她旁边,“岁岁,你别生气了。”
“我已经和你说了,下班以后停车场见,”温岁脸上没什么表情,“现在还有三十分钟。”
他想要发作,但巨大的理亏让他又闭上了嘴。
两个人就这样又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办公室。
“Wensy。”刚刚到办公室,蔚静就迎了上来。
聪明如她,温岁问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周肆已经暴露,她视线瞟向在一边的男人,迅速分析出两个人现在的状态。不过这种事情和她无关,她就算知道也会当不知道,这是做助理基本的操守。
所以她仍然若无其事地拉住走在一半的温岁,“今天接待的怎么样?那个丹尼尔什么口风呀。”
“现在还没定数,”温岁耸耸肩,“不过挺难接近的,对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是个不干正事的公子哥。”
她说着看向站在身边的另一位“不干正事的公子哥”,眯了眯眼睛,“后续还是要看能不能有突破。”
“行吧,Wensy宋经理刚才通知我,等你回去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汇报一下,”蔚静看了下时间,“你怎么说?”
“好,我等下就过去。”温岁点点头。
蔚静刚走开,周肆就跟着她走进了她的独立办公室,“你别去……我妈那儿了,说好的三分钟呢?”
“宋经理是我的老板,给我发工资,你是谁?”温岁不理他,“太子爷。”
“你别这么喊我。”周肆皱眉。
他知道温岁在故意激怒他,可是火气到了嗓子眼,却憋着发不出,他根本没法儿对着温岁生气。
“算了,那你去吧,我到时候在车库里等你。”他最后还是做出了退让。
没想到温岁并不领情,“再说吧。”
她视线示意他离开,周肆并不理会她的意思,仍然固执地站在办公室里,“我到时候在车库等你。”
温岁也没有回答,在他的注视下收拾了笔记本,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宋禾香的办公室门口一如既往的清净,一个巨大的香盒摆在门口接待台上,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极淡的香水味钻入温岁的鼻子,让人不自觉地心神安宁下来。
“宋经理?”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宋禾香的声音,“进来。”
温岁推开门,看见宋禾香戴着无框眼镜坐在笔记本前面,看起来很忙碌,于是自觉地坐在旁边沙发上等。
宋禾香抬起脸,取下了脸上的眼镜,“Wensy,你比我想得坚持的要久啊。”
“对方应该是没有具体意愿想进行合作,只是让他们家的大公子出来历练一下。不过听前面几家的反馈,这个丹尼尔很难搞啊!”
她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结果怎么样?”
温岁正对上她的目光,“丹尼尔约了我们晚上聚会,”她停顿一下,意有所指,“邀请我们夫妻。”
“你们夫妻……”宋禾香咀嚼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这句话。
她到底不是周肆,暴露之后没有任何的紧张,反而干脆笑出了声,“是和阿肆一起吗?那你去,到时候回来报销就行,几个年轻人玩得开心一点。”
温岁紧紧地注视着对面女人的脸,想要看出一些倪端。
可是宋禾香的每个表情自然又舒展,带着份笃定,甚至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
她果然还是差得远呢。
两个人面对看着对方,温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憋着一股劲,浑身都崩得很紧,攥着的手心都在出汗。
“温经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反倒是宋禾香先开口,她往后半倚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摆弄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说吧。”
温岁嘴唇抿成一条线,仍然紧盯着对面闲适的女人。
她能问什么?她如果真的开口问,才搞笑。想到这里,她站起身准备开口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宋经理。”
“没什么想问的?”宋禾香这才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的神情和周肆几乎一模一样,温岁在心里默默地想,还有那眉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温岁摇摇头,“没有。”
“这样啊,”宋禾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笑了起来,“难怪吸引阿肆。你没有想问的,我有。”
“你有打算出国吗?”她看着温岁,“我们家计划他读完大学就送他出去读书,他目前比较想去瑞典,你陪他一起出去。”
温岁反问道,“阿肆有这个打算吗?”
“你有,他就会有。”宋禾香又往后靠了一点儿,让自己的姿势更舒服,“周肆现在眼里都是你,你如果提议要读书的话,他肯定去。”
“这样么?” 温岁不可置否。
“没错的话,你比他大了六岁,应该更加成熟。到底是继承他爸爸和我的这个禾平重工,拥有男人一辈子都追求的名望和地位,还是去追梦,”宋禾香凝视她,一双和周肆完全相同的凤眼像是要看穿她的想法,“对他来说更加好呢?”
温岁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讲,继续按照自己的逻辑问道,“那周肆是什么想法?”
宋禾香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回答,一时间有些悻悻地挪开视线,“他肯定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我支持他的想法。”
“你确定你这是为他好?”宋禾香有些激动地坐直了身体,“阿肆还是学生,没有踏上过社会,他有些理想主义我还能理解。你呢?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吧,你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吗?”
“人生是周肆自己的,他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什么,” 温岁丝毫没有露怯,直直地迎了上去,“我没有权利为他做决定。”
她视线落在宋禾香脸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宋禾香哪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冷哼了一声,“他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按照他的决定,他去瑞典专心跟着别人学画画,毕业以后呢?去给人家打工,做原画师。”
“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他追求这些,但是人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计量。”
温岁皱了皱眉头,“宋经理,其实我有个问题。”
“你说。”宋禾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收敛神色。她在商场那么多年,碰到各种各样的刁难都能泰然处之,但是对于她家这个独苗就是没法淡定。
“为什么你坚持要让周肆去国外读商学院呢?”她问道,“如果你说要继承公司,那和学历也没什么必然联系。”
“为什么不去?和阿肆一样背景的孩子,谁不是这样的路。”宋禾香说着看了她一眼,“就从女性的角度来说,你想你的丈夫天天在老板手底下加班,还是希望他是个大老板?”
“宋经理,你说的有道理,”温岁诚恳地看着她,“不过,我觉得人的成就感不应该寄托在别人身上,要从自己身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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