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一个都不放过。
唐诗听了不乐意了。
【皇陵的宝贝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
【现在不盗,几十年,几百年后照样会被盗,哪个王朝能千秋万代?】
【再说了,咱们这能叫盗墓吗?不,我们是在考古,让宝贝重见天日,而不是葬在地下生灰腐烂。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给大家欣赏。】
【要想死了不受打扰,那就别陪葬这么多宝贝啊。】
【还是咱们领导人觉悟高,平了祖坟给农民种地,死后夫妻将骨灰撒向了大海,没有宏伟的陵寝,没有歌功颂德的墓志铭。】
【瞧瞧,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先帝。哪怕后世史书,估计也只能给他八个字,荒淫无道,奢靡无度。】
【可咱们的领导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永远活在千千万万百姓的心里,每年到了他们的忌日都有百姓自发地去举行悼念活动,缅怀他们。】
这会儿大家都来不及诧异宿主的大胆了,大家更惊讶的是,世上还有这样无私的人?
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可他们知道,瓜瓜和宿主不会撒谎骗他们,也没这个必要。
不为名,不为财,不为利,那这人图什么啊?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葛经义揉了揉眉心,真是越扯越远了。他给九江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了,他越开口福星姑奶奶只会越生气,迟迟落不到点子上,耽误的还是他们的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皇上,追究之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皇陵失窃的这批陪葬品。”
先帝皇陵中陪葬的金银珠宝算下来可是有上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天衡帝缓缓松开手,重新握住笔,翻开了一本奏折,淡然地说:“葛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由你与九江王,朕限你们三天之内,一定要追回皇陵的失窃物品。此外,晚些时候,将皇陵失窃的清单呈上来。”
葛经义点头:“是,微臣遵旨。这些盗贼带走的都是金银等物,数量庞大,难以隐藏,应该还没走太远,臣等已经派人地毯式搜索了,一定能找回来。”
【葛大人这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这些人身手敏捷,像是经过特殊训练。而且突然出现在皇陵,脸上都蒙着黑布,神出鬼没的,半夜就将财宝运出皇陵,直接上船走了水路。】
【哎呀,今天雾太大,河面上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葛经义精神为之一振。
果然还是要靠福星姑奶奶,若是他们刑部探查,估计至少也得花一两日才能知道这些人的去向,到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事不宜迟,既已知道了他们的去向,现在就去追。
葛经义连忙拱手行礼:“皇上,微臣这就去皇陵探查。”
天衡帝摆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后独自坐在御书房内,拿着手上的奏折,许久也没翻一页。
果然有办法避开瓜瓜和宿主的眼睛,但需要特殊的环境。
而且能不能持续也很难说。为保险起见,试探就到这里吧,既能不惹葛经义怀疑,又能不暴露这批财宝的下落。
本以为发生了皇陵被盗这么大的事,天衡帝肯定无心搭理她们这些妃嫔,一会儿就要将她们赶走了。
唐诗连忙又吃了半盘点心,省得今天白跑一趟,连顿饭都没蹭到。
哪知没一会儿,东来便来传旨:“诸位娘娘,午膳准备好了,请娘娘们移步到膳厅。”
唐诗错愕,早知道就别吃那么多点心的,亏了。
到了膳厅,她发现今日的饭菜也很丰盛,整整小一百道,丝毫没受皇陵被盗的影响。
唐诗开心了,要说这几天没来承乾宫,她最怀念的莫过于承乾宫这丰富的饭菜。
很快,天衡帝就来了。
他板着一张脸,眉心打结,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大家都知道他心情应该不大好,都没人敢触他的霉头,规规矩矩地起身行礼。
“坐下用膳吧。”天衡帝率先坐下,拿起了筷子。
等他开动,其他几人也赶紧端起了饭碗,唐诗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淑妃她们生怕天衡帝发火,没太放得开,最后还是唐诗和周才人吃得最多。
吃过午饭,她们便被皇帝打发回了各自的宫里。
淑妃、李昭容顿时扼腕不已。
她们都还不知道皇陵被盗的后续呢,皇上怎么就打发走她们了?这瓜吃到一半真是让人抓心挠肺啊,要不她们下午去安嫔宫里坐坐?
安嫔听闻这事,赶紧以头痛,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拒绝了。
只有唐诗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提前下班啊,能不高兴吗?
回到昭华殿,她美滋滋地睡了个午觉,醒来后也不起床,就赖在暖和的被窝中看起了皇陵被盗这事的后续。
葛经义真不愧在刑部干了二十年,办案经验非常丰富,很快就通过路上残留的些许车辙痕迹寻到了河边。
那地方是一片荒凉的小树林,林子杂乱地摆放着二十多辆马车,马车上空无一物,马儿也早就被放跑了,不知所踪。
葛经义便带了人沿着河岸上下游寻找,还弄了一些船只在河面上搜寻,并派了快马前往最近的三个码头守株待兔。
到了下午,大雾散去,露出平静的河面。
官府的人在河上挨个盘查,每一艘船只都上去搜寻了一遍,又派人在河两岸四处打听,看有没有目击者看到可疑陌生的船只。
可寻到晚上都一无所获,那艘载了皇陵金银财宝的船就像是在大雾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葛经义和九江王一晚上都没睡,晚上审讯卫兵和杂役,试图找出可疑人员,到了白天又增派人手,扩大了范围搜查。
可整整三天过去,他们将河流上下游两百里远的地方都查了一个遍,河上的船只更是一只都没放过,却愣是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别说人,就连船的影子都没有。
葛经义没辙,跑到宫里来求助。
但天衡帝没在承乾宫见他,而是在太极殿接见的他,自然也就没唐诗这个金手指。
迟迟没听到福星姑奶奶的声音,葛经义试探地询问道:“皇上,要不咱们去承乾宫?”
天衡帝瞥了他一眼:“承乾宫今日清扫,朕暂时搬到了太极殿。”
那就没办法了。
他只得将自己这几天的探查如实上报:“皇上守陵的一千二百名卫兵和一百一十名杂役都全部盘查了一遍,只发现了厨房有一名可疑人员,但咱们的人查到他时,他已经悬梁自尽。经仵作检验,他后脑勺长了一颗瘤子,恐时日无多。此人并无亲族,孤身一人,他死后线索就断了。”
“而河岸边……”
等他讲完,天衡帝才开口:“这么说,目前什么都没查到?”
葛经义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罚你有什么用?继续查,直到抓到这些贼人为止。”天衡帝冷冷地说。
葛经义苦逼地退了下去,继续去追查这个案子。
其实不止是他,连唐诗也不知道这批人将银子到底藏到了哪儿。
那场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的白雾像是有魔法一般,将整艘船连带那一百多名盗墓贼都藏了起来。除了厕所、床上、浴室,好像又多了一个能屏蔽瓜瓜能力的地方。
唐诗好奇了两天,找不到就算了,反正瓜那么多,她又不执着这一个,只是偶尔想起时会感叹这群人真厉害,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干下这桩大事还没被发现。
可朝廷却没这么容易放下此事。
毕竟是当朝皇陵被挖,而且挖的还是死去不到两年先帝的陵寝,这不是对朝廷的挑衅吗?大臣们纷纷上折子,强烈要求增加搜查力度,一定要抓住这批盗墓贼。
但就在这时,忽又有消息传出,京城外两座亲王墓被盗,痕迹很新鲜,应该就是近两日所为。
这两座亲王墓都是七八十年前建的,是太祖亲兄弟的坟墓。
在朝廷严厉追查的情况下,竟还有人顶风作案,太猖狂了,朝堂震怒,刑部、京兆府都面临莫大的压力,大理寺也被要求加入该案的调查中。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郭羽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宣布母亲已去世,他本来准备了丰厚的陪葬,但因不想有人打扰了母亲在地下的安宁,所以他决定减少陪葬,只留两件他母亲平日里最喜欢的衣物和一串佛珠葬于陵寝中。
至于其他物品,他悉数变卖成金银,用于施粥,为母积德行善,以保佑母亲来世投个好人家。
他说做就做,当天便在乞丐最多的养济院旁边摆上了两大口锅,熬上了满满两大锅热腾腾的粥,但凡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或是养济院的老人孩子过来,都给一碗,浓稠又软糯,并不是做做样子。
这个善行很快在城中的乞丐口中传开,不少乞丐慕名而来,一天连续不断,要熬十几锅粥。
不到三天,郭家施粥的美名就打了出来。
早朝上,天衡帝都还特意夸赞了郭羽兴一句。
郭羽兴趁机提出了他关于“孝道”的看法,建议生前厚待老人,死后薄葬,多做善事,为老人行善积德,最后才提出丁忧应改为自愿原则。
若是本人有强烈的守孝意愿,父母也赞成,官员当丁忧以尽孝心。
但若是父母生前并不愿意儿女替自己守孝三年的,也可灵活处理。
孝之一字,当以满足老人的心愿为最佳,而不是以刻板的规矩来定论。
他甚至大胆地在朝堂上指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为了避免家中子弟丁忧耽误前程,多少老祖宗不敢死,拼着命吊着那一口气,就怕自己突然死了阻碍了子孙后代的前程。
郭羽兴这番话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保守的大臣抨击他不孝不忠,应撸官贬为平民。
但也有一部分官员支持他,毕竟总有官员担忧自己干得好好的突然丁忧,也担忧自己哪天死了以后儿子丁忧不得不暂时断了仕途。
而且郭羽兴还组织了一部分官员参奏他在江南参加乡试时的座师刘冬年。
抨击刘冬年打着“孝道”的名义,随意淘汰考生,埋没了不少人才。
这事在不少学子中间并不是秘密。
那些受害者或是受害者的朋友,都组织了起来给皇帝上了一封万言书,先是肯定孝道并没有错,但当孝道走了弯路,变成某些人谋取私利,沽名钓誉,作践他人的工具时,将危害朝廷,危害国家。
此事借由先帝皇陵被盗一事,越闹越大,京城半数以上的官员卷入其中,连追查盗墓贼的下落都没有那么着急了。
唐诗整日里吃瓜都吃不过来。
而且她还知道了这事不简单。
郭羽兴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接受了狗皇帝的暗示。
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切的发展,都是狗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是有他的支持,就是给郭羽兴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大胆地跳出来,什么都敢说。
唐诗搞不懂狗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但她知道远在福宁行宫的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将寝宫里的瓷器摔了个粉碎。
“皇帝这翅膀是长硬了,心柔死了,先帝陵寝被盗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哀家。”
“现在又弄出什么孝道的讨论,想要废除丁忧,提倡薄葬,重新定义孝道。怎么,他是想不敬哀家这个母亲了吗?”
傅二爷早在福宁行宫呆腻了,趁机怂恿傅太后:“太后娘娘,皇上还是太年轻了,这宫里啊,缺不得您。依臣看,都快过年了,太后娘娘也该回宫了。”
傅太后睨了他一眼,将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不成器的玩意儿,一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玩乐。
傅太后懒得跟他多言,将他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傅国公单独说话。
没了外人,傅太后脸上那种母仪天下的慈爱与大度荡然无存。她眉梢往上飞,眼神阴狠:“哀家怎么觉得皇帝自登基以来越来越不听话,逐渐与哀家疏离了。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国公吓了一跳,神情凝重地说:“太后多虑了。应该不会的,当年这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咱们处理干净了,只有娘娘与臣,还有柳嬷嬷知道事情的真相。娘娘与臣必定不可能说出去,柳嬷嬷打小就跟着娘娘的,忠心耿耿,也不可能会到处乱说。皇上能从哪儿知晓?”
柳嬷嬷这些年为傅太后办了不少事,手上沾满了血腥。就是为了保住她自个儿的命,保证她能安安心心地活到老,她也必须得将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话是这样说,但傅太后还是有些不安,站了起来,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焦虑地在室内踱来踱去。
半晌后,她幽幽地叹息道:“不是亲生的终归不是亲生的,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哪怕哀家呕心沥血将他养大,为他筹谋得皇位,他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哀家的承儿还活着就好了。”
傅国公安慰道:“娘娘多虑了。皇上性情打小就冷漠,不苟言笑。您对他又素来严厉,母子之间不如寻常百姓亲近是很自然的事。但您始终是他的母亲,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敬着您。娘娘若实在是不放心,那还是让皇上早日诞下龙子吧。”
提起这个傅太后就发愁:“你当哀家不想?傅家的女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住。”
想当年她与姐姐相继独宠后宫,无人敢直面她们的锋芒,将那些小贱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姐姐身体不好早死了,若非她肚子不争气,又怎会有今日的烦恼。
傅国公绞尽脑汁道:“她们怎么能与娘娘您相比。许是因为我们以前送的女子都不得皇上欢心。听闻这段时间皇上独宠安嫔,不若送个跟安嫔相似的女子进宫,兴许能引起皇上的兴趣。”
傅太后瞥了傅国公一眼:“你当皇上是你,来者不拒,他都有真品了,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赝品?况且安嫔现在正是颜色正好的时候,皇上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
又不是年老色衰了,还能找个更年轻更漂亮更鲜活的代替。
傅国公揉了揉脑门:“皇上不近女色也麻烦。”
傅太后轻嗤一声:“人你去找,至于安嫔,不足为惧,正好也给皇帝一个教训。他不该什么都瞒着哀家的,哀家还没老呢。”
傅国公知道论心计和心狠手辣的程度,自己远不及这个从宫廷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姐姐,便道:“是,臣这就去办。”
傅太后点点头:“让人收拾一下。现在京城弄得这么热闹,哀家得回去看看。”
傅国公也想回京城了,连忙应下。
唐诗看完福宁行宫的八卦,好奇地问瓜瓜:【瓜瓜,你说狗皇帝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啊?】
瓜瓜:【理论上是不知道的,但记忆这种事很私人,我也不能钻入对方脑子里查看对方是否恢复了记忆。事发时,皇帝已经四岁,开始记事了,谁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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