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奶奶快来吃饭。”
我拍拍胸口,然后走远了。不过看着她家的庄稼我陷入了沉思……
据我刚刚的观察,她家只有一间屋子,屋里也只有两个人,那个老奶奶和幺妹。那么请问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和一个走路都走不利索的老人,是如何把这么大的一块田打理的如此好的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回院子,正在路过一处地的时候,刚好能看到那棵老槐树,槐树下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可是太远了,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要不要去看看呢?
我想了想,还是骑着狮子跑了过去。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好像过去,又没完全过去。
我就在空中看着下面,只见一个女人跪在老槐树下面,旁边还摆着一个巨大的箩筐,筐里又是鸡鸭鹅活物。
女人把一只鸡摆在树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只鸡一丝血都没了。女人瑟瑟发抖,意识不清地又杀了一只鸭,把血淋在树上,一只又一只……
当杀尽最后一只猫的时候,地上钻出来无数藤子,连着地上的动物尸体卷进地下,树叶上喷出很多血洒了女人一脸。
女人一脸的惊恐,接着惊恐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享受,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她在血里狂舞,四肢极不协调,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一具提线木偶。
她突然看向我,全白的眼珠子跟牛眼睛一样大,在月色下显得很渗人,她脸上的笑没有变,像是完成某种仪式。
我总觉得我应该上去对着她扔一道符篆,可我骑着狮子站在她前面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惊讶,无所谓地围着我跳舞。
狮子已经很不耐烦,他鼻孔里呼出大气,猛然抖抖身子,变得很暴躁,我几乎耐不住绑在他身上的缰绳。
“安静。”
狮子眼睛通红,我往头顶套上一个法阵,把狮子收回手上。
“大婶?”我试着喊了她一声,又对着她扔出一道符篆。
我的符篆没有起作用,她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跳舞。
她……竟然不是被邪灵缠上。
我看着手里的法器,最后还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来的有用。我直接用一根麻绳把她绑住,将她拖下了山。
由于我对这些村民并不熟悉,所以我直接把她带去了村长家。村长看着一脸傻笑的女人,立马决定提着灯和一把锄头就去通知她男人。
大婶的男人看起来是个老实的汉子,头上绑着一大个布围起来的盘盘帽。他看到女人一身的血,当场吓得两眼一抹黑。
“叔,叔你别急,动物的血……是你家那些家禽的血,大婶没受伤。”
我赶紧解释,满脸胡子的男人这才缓和不少:“是鸡鸭血……我媳妇没受伤,没受伤……没受伤就就好。啥都不重要,没受伤就好。”
村长说道:“大哥,你先把她带回去。这个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男人一下子猝不及防的朝着我跪下来,他一脸的泪水:“丫头,你救救她……你请清玄师父救我媳妇儿。她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我哪里受得了这一拜,赶紧去拉他:“叔叔,你起来你起来说话。你好好说说今日发生什么事儿,我回去就给我师叔转达。”
男人看我答应的爽快,才站起来说道:“孩子她娘之前都好好的,今天她就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
“就……平日里她都起的老早,给我做饭。中午要去田里,出门也早,她都是比我起的早,然后把两顿的饭给做了。然后去喂鸡鸭,做衣裳,忙活一下家里的事情。今天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我起床她也没起,也没打算做饭。昨天她跟我商量给娃儿送鸡蛋的事情吵过架,就想着她估计还在发火呢。我也没往心里去,把桌子的剩饭剩菜打包我就走了,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坐在鸡圈那里对着那些鸡发愣。我这不也生气,连吃两顿冷饭,我就去娃家了。”
男人有些自责,他脱下自己的外裳一边帮女人擦着脸,一边说道:“我就一个男人,嘴又笨。她昨天想让我送两只鸡给二娃补补身体,二娃生了孩刚当娘。我就觉得今年我们送去给二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怕其他几个孩子说我们偏心。可是,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软也依她,所以我就带两只鸡送去给二娃,也没跟她说一声。我想着她看到鸡少了两只,她肯定就晓得我知错了。之前都是这样……”
我点点头:“继续说。”
“之前我两闹别扭,她也懂我的。她想吃包子,我没给做。可后来我做了,这是代表对不起……是我认错,我实在是说不出来。”
“行吧叔,事情我知道了。你看好婶子,我回去告诉师叔,让他教我处理。他在闭关,也不能出关。”
男人急了:“那咋弄!”
我拍拍胸脯:“我在呢。”
男人背起女人对着我说谢,村长又跑了一趟送他们回家。
临走时,我特意交代男人。今日一定不要睡觉,就好好地看着婶子,也不要把绳子解开,一切等我明日再来处理。
男人老老实实地郑重点头,我看着时间也晚了,就先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我没敢休息,而是扎进书堆,不是邪祟亦不是鬼魂,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能这么厉害。
我一直到第二日太阳出来才眯了一会儿眼睛,迷迷糊糊之间,我听见宅子的院门几乎要被拍倒了。
我睁开眼睛,只听见外面大喊着:“胡妹子!出事了!张婶……她死了!”
第124章 桃花源记
我不过休息一分钟,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可听到他说“张婶死了”的时候,我直接清醒过来。
我连忙跑出去,连脸都没有洗就赶紧打开门:“你说什么?”
“死了!张婶死了!就在后山的那棵大树上。”
我急切地问道:“不是用绳子绑着的吗?还让那个大叔盯着她的。”
“害!谁知道呢?我们都还没起床,就听到张叔把周围人家都喊起来了,说是张婶不见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一听到他说不在,连衣服都没忙得换,就一起出去找。结果在那棵树上找到了……唉。”
“赶紧带我过去,怎么个死法?”
女人互相看看又摇摇头:“这……”
他们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我又急急叨叨地问:“怎么会死呢?”
“唉,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我们……我们这也不好说。”
昨天我已经去过树的那边,嫌她们走的太慢,我自己先去了。
来到那个树下的时候,那里早已经围满了村民,他们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声音太吵我什么都听不明白。
我从人群里挤过去,只见张婶已经被放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件衣裳,看起来像昨天张大叔穿的那件。
看到我过来,村长赶紧跑过来:“小胡师父,这可怎么办?”
我看看村民,他们脸上皆是惊恐之色,周围还有一些十多岁的孩子。
这种场面不宜有过多的人围观,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会影响活人的气运,老人一般会交代不要轻易去凑热闹也是这个道理。
我没有去揭开衣裳,而是吩咐村长疏散人群,只留下三五个男人,最好是身体比较好的,跟张婶是亲戚没有过节的人更好。
村里的人走后,我轻轻的掀开衣裳一角,那场景几乎没让我吐出来。
张婶子浑身一丝未挂,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切开,就像大厨做糖醋鱼的时候,会把鱼肉切花,全身上下最大的一块肉,也只不过指头大小。
身上的伤口被切得很深,几乎肉眼可见白骨,肉切得极薄,并且看起来像是被火烤过,边缘卷曲起不自然的弧度。伤口深处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卵,其中有些地方已经有蛆虫在蠕动。
我用了很大的意念才把心中那股胃酸给压下去,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嘴似乎裂开,看起来就像在笑一样。
村长指着张婶:“她……她……你们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不是要睁开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张婶眼睛微合,眼皮底下就像眼珠子在转动,大家都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大家准备跑的时候,那眼皮一下子被推开,眼珠子直接滚到我的脚边,接着眼眶里也开始有蛆虫往外爬。
我身边站着的男人身高进一米九,可是看起来很胆小,全程都站在我的身后,刚刚那一颗眼珠子滚下来的时候,他以为那东西是朝着他滚过去的,估计连看都没看清直接闭着眼跳过去。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力的踩跳:“救命!救命啊!我踩死你!啊啊啊!救命!我踩到了什么东西!胡神仙救救我!”
我和另外的人都看着他,一直到……我们都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骚丨味。
我扯扯他的衣裳:“大哥,没什么东西。”
“啊啊啊!救救命!”
村长一把抱住他:“别吵了!你踏马的咋这么胆小?”
那男人才睁开眼睛,然后仔细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那具尸体,成功的把自己放倒了。
我看看一边的人:“算了,麻烦你们把他送回去。不要告诉他,他身上沾到什么东西。”
“胡师父,现在怎么办?你能处理吗?要不还请你师叔出关吧,现在都死人了。”村长急急地跟我说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啥?”
“张叔呢?”
村长叹着气:“他啊……怕是你现在去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他是第一个看到张婶的,那时候她……”
我看着村长问道:“你也看到了?”
“看是看到了,但是这咋说?”
村长的反应和那几个早上去喊我的妇人有点像,但是他们要是不全部说出来,我知道的信息很少。我知道他们给我提供消息,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有总比没有好。
“村长,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这边也没办法去找解决方法。”
村长想了想脸有些白又有点难以启齿,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早上我们是最先发现张婶的,她就被吊在这棵树上,我们才看到她的时候,没这么恐怖。她就是变胖了,很臃肿,身上都是菱状的血口子。然后还有……”
我用师父那支录音笔一一记着,见村长停顿,我又看向他:“然后呢?”
“然后她被一条蛇缠着,那蛇……”
“蛇?”
“是,是一条七寸处有一道白环的蛇。”村长说出这一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他说:“那蛇是从张婶那个下面钻出来的。”
我赶紧掀开盖着的衣裳,用一个小棍子往张婶腿间刮了几下,果然有少量的粘液。
“再后来呢?”
“后来,那蛇就跑出来。我连忙带着人去追,结果没跑多远。张婶一下子就……有点像炸开,身上的皮就变成这一副样子。”
我点点头:“好事情我知道了。”
我看着那些白色的蛆虫浑身汗毛竖起,他们一开始只有半个指节长短,现在却是有一根指头长了,并且还变胖不少。
“不行。张婶的尸首不能留,就现在得火烧了。快!”我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不把张婶的尸首尽快处理掉,那些虫马上就会蔓延。
不管那些虫是什么东西,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不行!我媳妇儿的尸首不能烧!”张叔不知道想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一点也不嫌弃地把地上的尸首抱进怀里。
我急道:“张叔,放开!那周围都是蛆虫,我还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是害人的东西!”
第125章 桃花源记
张叔面部湿润,七尺男儿的脸上看不出来那是眼泪还是鼻涕,他抱着张婶的尸首:“我不让你们烧!在我们村子,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在死后还要遭受这种酷刑!我媳妇她为人清白,这一辈子从来没想过害人,更没有对不起过谁,她只能土葬!我会把她埋了。”
我急切的看着好几条快要跟仓鼠大小的大白蛆往他身上爬,只能用符篆打出去,将那几条打死。
这么做可以保护张叔,也可以试试看我的火符有没有用,结果还算可观。
我的火符一打到那蛆,那蛆一下子就干瘪下去化为灰烬。
“张叔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看看周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全村都会遭殃。”
“我不管……不要!我媳妇的尸首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了!你们不配做主,你们也不能做主!我媳妇她最爱美,她变成这样,她一定会很难过。要是她七天以后回来,发现我把她的身体烧了,那她该多恨我!不!我不准!”
“老张,可是你看现在……我们村里发生这种事情。连个解决办法都没有,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算起来都是亲戚!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村里的人都会死的,包括你的孩子,你的孙子……二娃她刚刚才生了孩子,那孩子甚至都还没听过夏天的蝉鸣,没看过冬天的雪花。”
“不……不要,我不准不准!村长,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村里祖祖辈辈,都没有人受到过火刑。”
村长低头头:“我知道,可是……张婶子不会愿意看到全村受难,她会想着送鸡给儿女,难道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说话之间我看到那些蛆虫有变大不少,就连着张叔抱着的那巨尸首也有很多不规律的动静。
我隐隐感觉,现在烧不烧那具尸体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我提议道:“张叔,你掀开布看看。大家往后退!”
听到我说话,另外的几个男人都跟我一样往后退。
张叔慢慢地从尸首下抽出手,一只白骨赫然出现,他呆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啊!”
在场的几个人其中两个已经吐出来,因为张叔那只手从手腕以下的肉都已经被那些白色的蛆虫吃完,他抽出手的时候,还有两三只白虫紧紧咬着肉不愿意松口。
张叔掀开布站起来,张婶的尸首已经只剩下骨架,数不清的蛆虫开始追着他咬。他站起来想要朝我们这边走来,但没走几步就爬在了地上。
这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叔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卵。他大喊着:“怎么会这样!村长!救救我!”
村长似乎吓傻了,他看着我哆哆嗦嗦地问道:“怎么办?小胡师父?怎么办?”
“没办法了。退后!”
我说着从身上摸出两张黄纸,红色毛笔落笔凝气,三两下画出两道符篆扔出去。
其中一张立马化成一个火圈在我们脚前燃起熊熊烈火,把张叔和张婶围起,火势向他们蔓延过去,很快就要把他们吞噬。
“你们要烧了我!我做了什么!你们要烧死我!我不要被烧死?我宁愿死,不愿被火刑!”张叔站起来,疯狂地朝着我们跑过来,红色的大火引到他的身上却变成绿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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