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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中计了。
我一直觉得乌面老人是凌兮月的死忠粉，现在看来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帮凌兮月挡了二十道天雷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肯定现在就在村子里，村民命悬一线。
我急躁地把一颗灵果塞进狮子的嘴里：“你特么给我跑快点。”
等我来到村子的时候，村里早已经一片荒芜，目之所及建筑物残墙断垣，枯枝败叶寸草不留，熊熊烈火肆无忌惮地朝着远处蔓延。有几个孩子痛苦的叫喊着，兴许是被吓傻了坐在地上也不知道逃……
可是逃，他们要往那里逃？
天空中黑气横冲直撞，直击村民的胸口，只要站起身或是跑叫，黑气就像会锁定目标一样，朝着人墙直穿而过。
黑气穿过，人并不会直接死去，而是会跪倒在地，做出忏悔的样子。接着黑气中闪电四射，惊雷落于人的周围。
被雷电包裹着的人，大多被活活吓死，这是最好的结果。心理强大一些的，会看到那雷越来越近，最后打在自己身上，力量不算过分，人依旧不会死去，反而会更加痛苦。
这是一种你明明知道自己会死，但又死不痛快，就一直这么一点一点的切割意志，最后承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而死。
“呜呜呜，娘！娘你在哪呢？”
我听见一个小孩的嚎叫，他急急地起身朝着远处跑去，身后一股黑气穷追不舍。
那小孩毫无防备，眼看着黑气快要直冲而过，我一张符篆扔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刹那间，一张红色的纸飘到男孩身前，黑气打在红纸上，被反弹出去四散开。
我吐出一口气，聚起一个巨大的法阵：“今日，我非得护住这桃花源！”
第133章 桃花源记
一个巨大的莲花法阵在天空中好像一张巨大的网，金色的光和紫色的光相互交错，从法阵上直逼大地。
“定！”
我用两指引着法阵往下压，地面的黑气就往上开始与我对抗。
我自知不是千年灵兔的对手，这无非也是权宜之计。
萧铭念朝着我跑过来：“舍！”
我没有看他，全神贯注地与那股强大的黑气对抗着。
哪怕我旁边站着一只偷人香火的灵兽，哪怕我身上背着师父的毕生法宝，哪怕我真的学了玄书，但这怨气我真的甘拜下风。
眼看着法阵被那股黑气再次顶回天际，我心里暗暗着急：“萧铭念！实在不行，你就先带他们走！”
“那你呢？”
“我顶着。”
“不行，他们出去同样是死。”
我一手撑着，另一手再次凝出一个法阵，但是明显这个法阵的力量已经不如前面那个有用。
我的急于求成让那股黑气更加躁动，黑气不再攻击法阵，而是化为一根柱子顶着，接着划分为两股黑气将我团团围住。
萧铭念拉住我的手说道：“宝贝舍，要不我们就走吧？这个村子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又何必多管闲事呢？你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要是怕的话，你先走。”
“我怎么会呢？你在哪，我肯定都陪着你的啊。”
我很想把他的嘴用胶布给粘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一边烦我。
黑气很快将我围住，我陷入一片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
“萧铭念？”我试着喊了一声，“你在我旁边吗？”
没有回答，万籁俱寂。
混沌中，眼前的黑气化为一个人形，看不出来男女，比我高一些，没有五官没有脸。
“凌兮月？”
“胡宁舍，为什么要与我相抵抗呢？”
我狠狠的看着她：“因为你是非不分，你伤害无辜。”
“胡宁舍，怎么是无辜呢？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而已啊！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吗？你在胡家村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你想和他们友好相处，可是他们不许！他们恩将仇报，他们要让你祭祀，他们要你死！其实我们很像的呀！难道不是吗？”
黑气化成的人形围绕在我周围，她的声音一句又一句钻进我的耳朵，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不！我跟你才不一样！我有爱我的奶奶！有爱我的白九阎！有白恪！有知秋！有很多很多人！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对人好是一种选择，对人坏又是另外一种选择，但不管别人选择哪一种，他们都不欠我的！同样现在的村民，他们也不欠你！他们的祖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千百年来他们委身于这个地方，已经够了。这个惩罚已经够了吧！”
“哈哈哈！胡宁舍，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你信吗？你只是一个替死鬼，你只是一个替代品！你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你敢说他们把你祭司的时候，你没想过把他们全杀了？他们朝着你扔石头的时候，你没想把他们推进水里？胡宁舍啊胡宁舍，你骗我不要紧，你能骗你自己吗？哈哈哈！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怎么会伸出手呢？”
我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小孩，他们围着我，再次唱起熟悉的歌谣：狐妖妻！降灾星！七分骚气三分妻，我们打死狐妖妻，不然她天天偷鸡！狐妖妻！降灾星！……
孩子们围着我越唱越起劲。
我头好疼，我生气地说道：“别唱了！我不是狐妖妻！”
“狐妖妻，克死爹妈！克死家人！……”
“我没有！”
我吼着，不远处突然出现一条河，那些个小孩还在围着我不知死活地唱着歌。
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把他们推下去！把他们推下去！推下去他们就不会唱歌了！你没害人，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讨厌你！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狐妖妻！降灾星！她是狐妖妻，她的奶奶也不是好东西，把她的奶奶扔进河里喂鱼！胡宁舍，你该死！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做邻居！”
“胡宁舍呸！晦气！抬死人的小孩！”
“杀了胡宁舍！保村子太平。”
……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逼我！”我很害怕，他们离我越来越近，“白九阎，你在哪啊！”
……
“把他们全部都推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胡宁舍。把他们都推下去！”
对，前面有河，把他们全部都推去河里淹死！
我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个人，那个人嘴里说着那些刺激我的话。我抓着她的肩膀往河边推，她没反抗我，甚至她的身体很轻，我只要放开手，她肯定会滚进河里。
“放手啊！胡宁舍！他们害惨了你！”
我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人的肩膀，一咬牙……我松开了手。
就在一瞬，我一把搂住那人的头，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的眼睛对上我。
我的眼瞳变成暗红色，四目相对：“凌兮月，看着我……”
眼前的人慢慢出现容貌和衣裳，她那双圆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凌兮月，我们应该谈谈。我是谁？”
凌兮月看着我，呆呆地说道：“师父。”
“我……”
我一个冒牌货，第一句话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冒险的举动，到后来我都没想明白当时我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在我不知所错的时候，凌兮月眨着眼睛率先问道：“师父，你信我吗？”
“信。我信你，其实我一直都信你。”
“那师父为何要说那些话，兮月这里好痛。”凌兮月指着胸口说道：“这个地方真的好痛呀。”
“兮月，我知道你有怨，你怨师父当时为何不护着你，师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救命！
这也太尬了吧！
尬得抠脚！
可是这是我看电视剧里总结出来的经典语录，没想到小时候看着一点都不违和，实操起来这么尬。
汗颜。
在我思索着如何忽悠凌兮月的时候，一掌拍在我的胸前，我直接被拍得三魂离体。
清玄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我前面，剑指着我的脖子：“你在找死。”
第134章 桃花源记
我被打的连退好几步，幸好有萧铭念扶助我的身子。
我惊呼而出：“师叔，是你。”
“是我。师侄，我本来没打算把你牵扯进来，可既然你师父把你送进来，他都如此舍得，倒也不怪我无情。”
“为什么？你明明保护着桃花源，为什么又要做这些事情？”
“保护桃花源？你是在说笑话吧？我为何要保护桃花源？”
桃花源到处燃着熊熊烈火，大地满目疮痍，村民哭喊着逃窜，哪里还有当初的祥和？
“这是你和师父从小长大的地方，难道你就一点感情也没有？”
“感情，这种地方，这些人，还不配谈感情！”
我盯着清玄说道：“师叔，收手吧！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凌兮月。你不甘心，你亏对她，可是这样伤害无辜的百姓又有何意义？他们手无寸铁，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你为刀俎，大造杀戮，能改变什么？”
“我要让他们陪葬！为凌兮月陪葬！”
“然后呢？你也自尽，到地府领罪，让凌兮月背负孽债？”
“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你师父不肯认输，丢进来的一枚弃子。我的法力不在你师父之下，就连他都不敢进来，你算什么东西？”
我点点头：“你说的都没错。我确实不算什么，可我是玄术师。你用正常人的手段自然不关我事，但是你动用异界之力，我可不得不管。”
“呵……就凭你？管得了吗？”
“唉……那有什么办法呢？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管不了也得管。”我手中聚起一团灵气，以我的本事还没到凭空捏物的境界，只能隔空取物。
灵气消散，我手中赫然出现一把……缺口菜刀。
？？？
咳咳，抱歉。
再来！
一把杀猪刀！
靠！要不要这么过分！
再来！
终于一把剑出现在我的手中，总算有点配得上我高贵的气质。
“亲亲舍舍，你把我的剑抢了！那我怎么办？”萧铭念欲哭无泪，抱着头四处逃窜。
嘶……能不能有点用？
我一脚把那把杀猪刀朝着他踢出去：“拿着！”
萧铭念一脸嫌弃：“咱就是说，你都要成为女玄术师的人了，这都是些啥？”
“闭嘴！爱要不要。”
我没空理财萧铭念，对上清玄的眼睛：“师叔，我觉得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谈谈，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有什么谈的？我今日只要他们为凌兮月陪葬，让他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我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对我心存感激才是。”
“师叔，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叔站在我前面：“好！我就让你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好让你去给你师父捎个信。如果你现在就走，我不会为难你。”
“我不会走。如果我没有参与到这个事情中，我可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好。你选的！别后悔。”
师叔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周围的一切在快速的移动，很快就连我的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
我看到一阵头晕目眩，等我稳住身子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凌兮月的声音甜甜地响起：“师父！兮月找不到你了！你在哪？”
“书房，给你提了一副字，你看看可喜欢？”
“嗯……这可不就是一个人字。”
“是，天下字数有‘人’字最难写。”
凌兮月一个手指撑着下巴：“我觉得很简单呀！我看一遍就会了呢！”
“兮月，为师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读懂人，但一定要好好做人。”
“嗯！”凌兮月郑重的点点头，随即又开始疯狂摇头：“啊？师父，我不明白！”
“你是还小。”清玄伸出手去摸摸凌兮月的长发，凌兮月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缝。
清玄站在我身边说道：“凌兮月是一只妖，她身为玉兔的同源，却比她其他姐妹要晚成。那时候捉妖师横行，不管什么妖精，他们都遇到便捉。我和你师父生在桃花源，但一开始这里不是一个村子。这是玄黄老祖的隐世之所，玄黄老祖此生两个徒弟，也就是我和你师父。
我和你师父学有所成，第一次出桃花源，他去了幽魂最多的梵善山，而我来了精怪最多的风婵山。也就是在那里，我捡到奄奄一息的凌兮月。我此行降妖无数，第一次觉得凌兮月并不像书中所写那般。于是把她带在身边，并收她为徒。
你师父没过多久便传信于我，他信中所问，我遇到谁和谁在一起，他说那是我的命劫数。”
我看着他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这人不信这些。我不觉得所有的一切天有定数，我的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凌兮月不过就是一只玉兔精而已，这普天之下妖精多了去了，凭什么算出什么就是什么。之后我带着凌兮月游历，我们看尽了山看尽了水，终于来到这个地方。
她总是喜欢问我来自哪里，那我给她一处像桃花源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她，没过多久那些人就来了。他们为了躲避战乱，来到桃花源。起先我是不愿接纳他们的，可是凌兮月把我教她的东西学的很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我没答应让那些村民来到桃花源，凌兮月是不是会永世平安。”
“后来呢？”
清玄衣袖一挥，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接着幻化出另外一番景象。
那些景象我在树洞里见过，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村民们背叛凌兮月，害得她遭受天雷，死于自己师父的剑下。
“这些你见过吧？你说他们怎么就可以做到那么问心无愧？呵呵……人啊！兮月她最终还是读懂了‘人’，她也成为了一个好人，没想到啊！哈哈哈……估计他也没想到吧！哈哈！教会她看清‘人’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哈哈哈……你说，可笑不笑。我发誓会好好的保护着她，永远都不会让他读懂‘人’到底怎么写，可偏偏是我教她的……我教他读懂的！你说我那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她该有多疼。”
第135章 桃花源记
清玄疯狂地大笑着，可是笑着笑着便满脸泪水。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候为什么要骗她？你也不想的吧？”
“……”清玄咬着牙，双手颤抖着，“我知道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妖丹，他们若是想要那就拿去。只要凌兮月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会护着她，一直护着她。我知道，只要那颗妖丹还在她的身上，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罢休。与其无止境的纠葛，不如一次解决，换来余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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