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陆南思脸上始终维持得体的微笑,微微偏着头,朝站在身边的男人小声开口:“看见她了吗?”
周惊寒眼皮垂着,听见她的话,淡色的瞳仁微微一动,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情绪起伏。
陆南思仍然一脸微笑的看着周远山,眼也不眨地说道:“为了让她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周惊寒当然看见了。
一进来就看见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自控力,才制止住拥她入怀的冲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惊寒强忍住心中的烦躁,侧头问道。
陆南思冲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你知道周叔叔说完开场词之后,会宣布什么消息吗?”
周惊寒缓缓抬眸,还未等他开口说话,陆南思轻快道:
“会宣布我们俩订婚的消息哟。”
“就在你的心上人面前宣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她话音落下,那束打在周远山身上的光忽然随着周远山指过来的动作移了过来,将他们两人笼罩。
像是全世界仅剩了这一盏灯,他们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紧接着,周远山含着笑意的声音响遍全场:“最后一件事,我要宣布,周氏和陆氏联姻!”
“周惊寒和陆南思,将在今日订婚!”
下一刹那,全场掌声雷动。
台下的唱晚神情怔愣,一眨不眨地望着站在光下的周惊寒,眼前被泪水模糊,氤氲成雾。
那句粤语歌怎么唱的来着?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一切尘埃落定。
她忽然想起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那天是高考志愿征集的最后一天。
也是她差点跳楼自杀的一天。
――她又经历了一次高二暑假发生的事情。
从姨妈家里出来后,唱晚独自坐上公交车,前往香江墓园。
当天下了瓢泼大雨。
香江墓园空无一人。
唱晚撑着伞,独自站在台阶上,固执的等着那个不知道姓名的陌生男人。
一如从前。
只因他第一次出现时伴随着一场盛夏急雨,灰蒙蒙的雨雾正好被他披着,以至于此后再遇见类似的大雨。
她都觉得是他来了。
后来,唱晚找了一份奶茶店的暑期兼职,只要有空就会坐上公交车去香江墓园等一段时间,直到暮色降临,再坐上末班车,吹着晚风迎着晚霞原路返回。
暑假她一直住在林曼声家,她家离香江墓园很远,来回一趟要耗费近两小时。
林曼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时常问她原因。
唱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后来夜里闲来无事,翻起高中时期的语文课本,重读一遍沈从文的《边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如何表达的情绪,其实早有文人为她着笔写下。
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像六祖慧能的风、王阳明的花和薛定谔的猫。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们都在擦肩而过。
唱晚舌尖发苦,那个人她高中没有等到,大学也没有等到。
却在去年的一场绵绵秋雨中,与他不期而遇。
可惜,也仅仅到不期而遇为止。
耳侧掌声如雷鸣,经久不息。
周惊寒目光冷冷的盯着周远山,他正一脸慈和地笑着,周惊寒头也不回地问陆南思,声音里蕴着的寒意让她心中一凛。
“你早就知道?!”
陆南思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可能露怯,当下面不改色回答:“事发突然,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告诉你也没用。”
周惊寒懒得搭理她,目光沉沉锁住唱晚。
隔得太远,她又藏在黑暗里,实在看不清她的神情。
手里的红酒杯越捏越紧,周惊寒忽地冷笑出声,嘲讽道:“你的诱饵放得太明显了。”
陆南思无所畏惧,笑容淡定,“难道你不会上钩?”
周惊寒沉默一瞬,将杯中酒饮尽,重重放在一旁,“如你所愿。”
唱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没多久,周惊寒的目光投射过来。
隔着满场觥筹交错,人影憧憧,她终于敢与他对望一眼。
他像旷野的风,瘦金体的字。
然而。
然而。
她抓不住旷野的风,也写不出瘦金体的字。
他是她一生中最爱的人,却注定不是她的爱人。
掌声渐停,身边的法国人问她,刚才周远山说了什么,最后宣布了什么,为什么要鼓掌。
唱晚忍住眼泪,眼眶红红的,声音微微哽咽,心脏在此刻疼得无以复加,却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艰难解释道:
“刚才是周董事长的开场演讲,他最后宣布的是...”
“周惊寒先生和陆南思小姐,订婚一事。”
她刚说完话,周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唱晚下意识抬眸望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周惊寒自光下款步而来,步伐笔直坚定地走向她。
“...周惊寒。”
迎面走来的男人满眼阴郁,他无视全场目光走到唱晚面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原本寒气四溢的视线如同雪花般落到她脸上,瞬间化作了柔柔的春水。
唱晚还未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她听见周惊寒捧着她的脸颊低声呢喃:
“订婚是吗?”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头往下压,用力吻了上来。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随之而来的,是嗡的一声,变本加厉地议论声。
在满场哗然喧嚣中,周惊寒将唱晚牢牢护在怀里,看也不看陆南思一眼,大步往门外走去。
第189章 变故
这一变故让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周氏和陆氏的一些高层,见到一向沉着冷静的周惊寒居然做出了这种事,一个个的脸色立刻黑下来。
周远山铁青着脸站在台上,手掌捂着胸口,被气得浑身发抖,周惊寒的行为简直是当众甩了他一巴掌!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一旁的周黎阳慌忙跑上去扶住他,“爸,你还好吗?”
“好什么好?!你觉得我可能好吗?!”
周远山一把将他推开,指着周惊寒的背影怒吼,“让他立刻滚回来!”
周黎阳看看周惊寒头也不回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周远山苍白的脸,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叫回周惊寒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走,说不定周远山还会出事,周黎阳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惊寒...他应该有分寸吧...”
“他有个屁的分寸!”
周远山手里的拐杖用力往地板上敲,恨不得当场敲出一个洞来。
“我看他是疯了!他精神不正常!”
“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了这种事!留了这么大一个把柄!他也不怕那群人把他生吞活剥了!”
“气死我了,我看他就是想故意气死我!”
“......”
“爸,您消消火。”
周黎阳擦擦额头的汗,在他后背轻拍着。
和周唱晚分开的这段时间,周惊寒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周黎阳其实已经习惯了。
众目睽睽之下,抛弃未婚妻带了另外一个女人离开...
他做出这种事,周黎阳居然觉得这很符合他弟的风格。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周黎阳眼前发黑,长叹一声。
周远山缓了缓,想起他带走的那个女人,眼眸虚眯,很快便冷静下来,“刚刚那个女人,是周唱晚对不对?谁让她来的?”
“......”
周黎阳也纳闷,哪个不长眼的敢把她叫来?
“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周远山冷哼一声,“你胳膊肘向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黎阳一脸无辜,“我真不知道。”
他觉得挺委屈。
现在什么锅都能往他脑袋上扣。
陆董事长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气得不轻,一把揪过闻骁,压低了声音问:“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女人是谁?谁让她来的?!”
闻骁:“......”
闻骁眼皮狂跳,默默指了指他嫡亲的长公主。
是南思吗?
陆震庭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陆南思处在风暴中心――众人各式各样视线的交汇处,她神情毫无异色,泰然自若站在原地,察觉到父亲的目光,甚至笑吟吟地举着手里的红酒杯隔空朝他示意。
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陆南思脸上笑意不减,眼神越发幽深起来。
陆震庭心脏病都要被她气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的?!”
闻骁有苦难言,“我也不知道啊,南思哪里会跟我说这些?”
这边闻骁被陆震庭逮住不放,那边的周惊寒也被傅行深拦住去路。
“二哥。”楚归梵亦步亦趋地跟在傅行深身后,细长的手指在他们两人之间指来指去,“你们什么关系呀?”
周惊寒懒散一笑,“你觉得呢?”
唱晚被周惊寒扣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
听见楚楚的声音,她微微挣了挣,毫无作用。
“...周惊寒,你先放开我。”
周惊寒置若罔闻,摸摸她的脑袋表示安抚,“别担心。”
傅行深拽着楚楚往自己身后扯,看了他一眼,眉心拧起,声音压得很低,暗含警告之意,“你冷静点,发疯也要分场合。”
周惊寒眼皮轻掀,“我很冷静。”
“所以,让开。”
傅行深磨了磨后槽牙,瞥了眼身后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再看向眼前主意已定的男人,无奈地揉揉额头,“你别后悔!”
“后悔?”
周惊寒淡而嘲的冷笑,“我要是乖乖站在那里,任由周远山摆布,才会后悔。”
“......”
耐着性子撂下这句话,周惊寒揽着唱晚绕过他们两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腿太长,步伐迈得太大,走的又很快,唱晚穿着高跟鞋,几乎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踉踉跄跄刚走到酒店长廊,周惊寒很快注意到了她的不便,抿着唇一言不发将她打横抱起来,径直走到电梯口,单手按了按键。
唱晚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回想起会场内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有周远山惊怒的声音,她挣扎起来。
“周惊寒,你冷静点。”
――叮。
电梯门开了。
他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手上的力气更是大了几分,长腿一抬,踏进电梯,男人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子,指挥她,“按楼层,顶楼。”
“......”
“不要。”
唱晚咬着唇倔强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周惊寒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对她的反抗视若无睹,单臂抱着她,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钮。
电梯飞速上升。
“你...你先放我下来。”
“不要。”
斩钉截铁的声音,而且还故意学她刚才说话的语调。
幼稚!
几个月不见,越来越幼稚了!
“......”
电梯直达顶楼总统套房。
看到熟悉的布局,唱晚这才反应过来,这家酒店居然是周惊寒以前带她住过的那家。
周惊寒抱着她走到房间门口,眼皮垂着,“卡在我口袋里,开门。”
唱晚还惦记着楼下乱成一锅粥的会场,哪有心思开门。
“不要。”
意料之中的两个字。
周惊寒丝毫不意外,淡色瞳仁折射着长廊的灯光,那张英俊的无可挑剔的脸忽地往下压过来,她微微睁大眼睛,呼吸一滞。
男人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片柔嫩的肌肤上,烫得她浑身酥麻。
可那声音却阴测测的,满含威胁。
“不开是吧?”
“那我就在监控底下亲你了。”
“......”
唱晚脸颊猛地爆红。
他不仅比以前更幼稚了,还更变态了!
第190章 失控的吻
她仰着头和他对视了一会,最终还是抵不过某个人的厚脸皮,率先挪开视线,败下阵来。
周惊寒...绝对说到做到。
唱晚别开头,手指在他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摸索,找了没几秒钟,周惊寒忽然懒洋洋地说:“在裤子口袋里。”
“...哦。”
信以为真的女孩子听话的把手从他外套口袋里伸出来,费劲吧啦的伸到他的裤子口袋里。
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满脸认真,嘴里嘟囔着:“没有啊,你确定在裤子口袋里吗?”
那只柔软的小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触电般的感觉令他后背一麻,偏偏她还眼神迷茫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对他而言具有多大的挑逗性。
周惊寒眼眸一暗,声音低了下来。
“不确定。”
唱晚:“?”
“不确定你还那么说?”
周惊寒毫无羞耻之心,面不改色的胡扯,“我刚刚想起来,好像确实是在我的外套里。”
“......”
这个场景,突然让她回忆起两人第一次在海滨别墅过夜的那个晚上。
他也像现在一样,气定神闲地逗她玩。
唱晚恼怒地瞪他一眼,把手从他裤子口袋里拿了出来,憋着气重新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
总算找到了房卡,门一打开,周惊寒抱着她往里走,里头灯火通明,一黑一白两只小猫趴在架子上,毛茸茸的两条尾巴往下耷拉着,时不时轻摇一下。
近半年没见,唱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它们的模样,就被周惊寒放了下来,紧接着往门上一按,男人欺身而上,恶狠狠地吻住了她。
总统套房的气温永远都是24度,唱晚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裙子,还是吊带的,裸露在外的肌肤毫无防备地贴在冰凉的门上,她下意识的往前躲,却被一双大手扣住肩膀,强硬地抵在门上吻。
粗野狂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唱晚被困在冰火两重天里不能动弹。
周惊寒揽紧她的腰,一只手掌穿过她的头发,扣住她的后脑勺,舌尖强势的撑开她的齿关,干净利落的闯进去,含着她的吮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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