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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平静的面对我的身体，也无法接受我替她清洗身体。但是我能接受她的提议，虽然我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艾尔海森眨了一下眼睫，眼神认真纯粹，“我尊重她，所以可以接受她的提议。”
卡维点了点头，他从不否认艾尔海森的为人。
艾尔海森虽然在触及真正的底线之前是个为所欲为的人，但他的教养和理性让他尊重所有人生活的方式，即便有时候他并不认可某种方式。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虞青看到了自己笔记本上多出来的笔记，艾尔海森的字迹一如既往锋利。
她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了末尾的批注上。
“我个人认为，该词的翻译更应该贴近于「尊重」而非「理解」。一个人无法真正理解另一个人，但一个人可以发自内心的去尊重另一个人。”
虞青弯了下嘴角，突然想到艾尔海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虽然他总在说着很很严格的话，可他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干扰虞青的生活。
就像艾尔海森即便知道她在撒谎，也依旧没有追究自己交白卷的真实原因。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过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罢了。
这个时候，艾尔海森正好翻开了工作笔记。昨天调阅档案的学者来归还资料了。
他抓着脑袋向艾尔海森道谢：“之前总听说书记官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但经过昨天我发现是自己狭隘了，书记官大人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他不清楚昨天虞青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但身为研究语言和文字的知论派，艾尔海森还是提醒了这位学者。
“铁面无私并不适合在这个语境下使用。”
“啊，这样吗……”
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笔记后面那个不算可爱，甚至有点滑稽的笑脸上，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昨晚虞青那张富有灵气的脸了。
于是这位学者在「铁面无私」的书记官脸上看到了一丝极其可疑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他发誓自己确实看见了。
大概艾尔海森也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下意识的想起一个认识没有超过72小时的人。
这大抵就是缘分的妙不可言吧。
当虞青上完课托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到艾尔海森家的时候，卡维和艾尔海森正在拌嘴。
她眨了下眼睛，面上的微笑不失礼貌。
“你们成功人士都这么悠闲的吗？”
艾尔海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绑起来的头发比起早上松了一些，有几缕发丝松松垮垮地垂在脖子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海森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痒。
“这和成不成功没关系，”卡维颓废地往沙发上一趟，“你要是天天和他住在一起也会受不了的。”
“我倒是觉得艾尔海森先生的生活是我个人梦寐以求的。”
艾尔海森听到这句话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罢了。”
虞青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夏日的傍晚是个很奇妙的时候，它会让人不自觉想要放松，想要和朋友聊天。
于是，少女朝他笑了起来，黄昏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漂亮的金色。
“我没什么志向啊。”
艾尔海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干净纯粹，但还带着一点惋惜。
她在惋惜什么？
向来不关心他人生活如何的艾尔海森产生了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念头。
这个时候艾尔海森还没有切实体会到书里的那句话：当你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在你心里悄悄住下了。
晚饭过后，虞青问艾尔海森借用书房。
“直走左拐，第二间就是。”
见她没有动身，一直微微仰头盯着自己的脸看，艾尔海森询问她是否需要他带她过去。
虞青摇了摇头，枫糖色的眼珠亮晶晶的，透露着一股狡黠的气息。让艾尔海森想到附近那家烘焙店门口的猫咪，也是这样可爱却调皮。
“书记官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特别？”
艾尔海森抿了下唇，刚要回答，却看见虞青已经一蹦一跳地跑远了。垂在她脑后的马尾尖一晃一晃的，扫得他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咔哒――
木质的门被反锁上，虞青靠在门板上，微微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她在艾尔海森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已，带着笑意的、有些傻乎乎地自己。
艾尔海森没有询问她借用书房的目的。他似乎从没有把自己和差生划等号，所以在听见自己要借用书房后，也没有像边上的人那样震惊。
“你一个差生去图书馆做什么？”
“你一个差生为什么要借用书房？”
这样的话不会从艾尔海森嘴里说出，虞青捂着胸口，笑了起来。
五分钟以后，虞青在艾尔海森一溜晦涩难懂的书籍里发现了一本有趣的书。
《恋爱心理学导论及实操方法》
虞青愣了一下，踮脚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同边上深灰色回答暗调专业书籍不同，这本书是淡粉色的封面。
原来你是这样的书记官先生吗？
书本的页脚有些发皱，是因为经常在看的缘故吗？虞青实在是太好奇了，但是她刚刚翻开封页，就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喂――有人吗――
第4章 被表白的时候互换灵魂了
虞青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出了一身汗，她打开门，看见了刚刚洗完头的艾尔海森。
灰绿色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被人用毛巾随意得揉擦了几下，边上的发丝乱糟糟的，唯独那根呆毛屹立不倒。
“我来拿些书。”
艾尔海森侧身经过她，虞青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是那种很清凉的气息，和他本人的气质很相符。
艾尔海森走到书架前，很熟练地将一些书抽了出来，包括刚刚那本《恋爱心理学导论及实操方法》。
虞青的大脑停止运作了一秒钟，“所以艾尔海森先生，您真的看过这本书？”
艾尔海森把书递给她：“没有看过，你要看吗？”
“不了不了。”虞青违心地摆了摆手，目光却被对方的手吸引过去了。
艾尔海森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长。褪去了平时总是戴着的黑色手套，现在露出的白净的手指很想让人伸手握住。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收回了书本。
“那先生您拿这本书是要看吗？”
虞青还是太好奇艾尔海森这样性格的人会不会看这本书。
“可以看，但没必要。”艾尔海森伸手去拿另一本书，被衬衫袖口包住的腕骨因为他伸长手臂而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腰际的衬衫绷紧拉直，虞青甚至能隐约看到艾尔海森腰腹上蓄势待发的肌肉群。
“那，那为什么要拿，那这本书？”虞青说话变得磕磕绊绊，她想努力把视线集中在书架上，但心里就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闹。
一个说，看吧看吧，不看白不看。
另一个人说，这样是不是不太淑女。
但是，自己要那么淑女干什么？
于是虞青便自暴自弃的让目光聚焦在了艾尔海森的腰上。
“这些书不太用得到，还是送回智慧宫更好一些。”艾尔海森对上她直接的目光，不自在地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
“你继续做你的事情吧，我先离开了。”
他没给虞青追问的机会，很快就离开了书房，虞青甚至觉得艾尔海森刚刚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虞青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东西。
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宽厚的肩膀，细窄却有力的腰腹，还有笔直的长腿……
就在虞青想东想西的时候，艾尔海森盯着手里粉色封面的书看了一会儿，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虞青那双像糖果一样的眼睛。
艾尔海森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直白和炽烈地看着他。不加修饰和掩盖的目光穿过他包裹在周身的冰块，直击他的心脏。
就那一瞬间，对视的那一瞬间，艾尔海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细脚伶仃的东西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的时候，艾尔海森去智慧宫归还书籍，到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微微的眩晕。
高大的书架消失了，光线也更加明亮了一些。他看向周围，有不少女孩捂着嘴偷笑，男生也好奇的驻足观看。
艾尔海森拧起眉头，他这次难道是和动物园里的猴子交换了灵魂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艾尔海森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还站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
之所以说他莫名其妙，是因为男生手里捧着花，却半天低头不语。艾尔海森不是白痴，他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我……”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答应你。”
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拒绝了对方，然后一言不发地快速离开了这个像是动物园的地方，将身后的窃窃私语远远甩开。
艾尔海森快步向智慧宫走去，他得和虞青认真商量一下灵魂互换的解决方案了。
于此同时，虞青把手里那本《恋爱心理学导论及实操方法》翻阅了大半本，艾尔海森赶到的时候她都要看完快了。
“书记官先生，”虞青刻意压低了声音，“您来的真慢，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难道不是因为某人的腿太短吗。”
虞青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腿长，选择沉默。
过了几分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暗戳戳的凑到了正在查找资料的艾尔海森面前。
“书记官先生，刚刚那个人，你答应了吗？”
艾尔海森闻言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微微敛眉，不动声色的反问回去，“怎么，你很喜欢他？”
其实艾尔海森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场景之下自己会选择如此明确的拒绝，最好的解决方法应该是用一个含糊的回答随便敷衍过去。这样没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等到虞青下次在遇见他，可以好好的和对方解释。
但是那个时候艾尔海森选择了个不太明智的做法，当时的他心里有一丝烦躁，根本不想去考虑“虞青可能喜欢这个人”的可能性。
他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和行为归于，因为互换灵魂还被围观后带来的不适。
艾尔海森根本没有往男女之情或者喜欢这些方面想，他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
但他忘了，有个词叫做「一见钟情」。
“不，不喜欢。”
艾尔海森原本有些郁闷的心脏随着虞青这句干脆的话语变得通畅，他将手里的资料推了一些给她，“帮我一起找。”
“唉，你不都在找了吗，还用得上我这种差等生吗……”虞青小声嘟囔着，“你没答应他吧？”
艾尔海森抬眼，“没有答应。”
“还有，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当然要参与。”他说的是找到换回灵魂的方法。
虞青眨了下眼睛，他刚刚说的是“我们”哎，这个词语充满了遐想的空间。
不过对方是艾尔海森，一个你对他念情诗都能纠正你读音和断句的木头，虞青心想，这份遐想还是埋进土里吧。
两个人在书桌前对坐着，翻书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只是看了没多久，虞青就犯困了。她不是不想干活，只是面对枯燥的文字，她的大脑就自动停机。结果就是那天艾尔海森一个人查资料，虞青在边上睡得昏天暗地的。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艾尔海森，我们回去吃饭吧？”
艾尔海森闻言挑眉，平时虞青总是“艾尔海森先生”“书记官先生”的叫他，不愿意叫老师也不会直呼其名，所以现在是刚刚睡醒暴露本性了吗。
于是，艾尔海森在那个黄昏得到了一个结论：在刚刚睡醒的时候，虞青是最为真实的模样。
两人的晚饭是在兰巴德酒馆解决的，虽然没有虞青想吃的绿汁脆球，但这里的鱼卷也确实不错。
艾尔海森结账的时候拒绝了虞青AA的提议。
“但，艾尔海森先生，”虞青看着他，“你付款拿的是我的终端啊……”
因为身体互换的缘故，艾尔海森下意识把身上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了。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虞青也没有纠结这些小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有一条鹅卵石小道，大概是时间久了的缘故，上面有一些石头都丢失了，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
这可为难艾尔海森了，虞青今天穿的是细高跟，虽然不高，但对于他这样从来没有尝试过类似鞋子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难以驾驭了。
更何况是走一条这样磕磕绊绊的鹅卵石路。
艾尔海森在考虑要不要把鞋子脱下来走路，就恰好被一个小小的石头坑绊了一下。
脚踝扭伤的疼痛感直击大脑，比艾尔海森预想的还要疼，这大概是因为女孩子的痛觉神经比男孩子更为发达产生的预估误差吧。
艾尔海森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啊，书记官先生，”虞青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
“啧，这是我的身体，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艾尔海森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虞青，最后妥协了。
太阳一点点地沉下山丘，两人之间一言不发，气氛沉默到了冰点。
“嘶――”虞青抽了一口气，当她发现自己再次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有点欲哭无泪。
“敢情你把我弄伤了，结果还要我自己疼？！”虞青趴在艾尔海森背上小声嘀咕，“真是不公平啊！”
艾尔海森抿紧了嘴唇，把虞青往上面颠了一下。
手掌触摸到的是对方软软的大腿，晚风吹在面上轻轻柔柔的，脖子边则是虞青细细软软的呼吸。
“书记官先生，这算不算你欠我个人情？”虞青戳了一下艾尔海森的脸。
艾尔海森嗯了一声，被她戳过的脸颊有些微微的麻，她似乎从来不把自己当做老师，而是朋友。总是这样随意，这样无所谓。
虞青的手臂抱紧了艾尔海森的脖子，头也凑得很近。于是艾尔海森又闻到了墩墩桃的甜味和须弥蔷薇的香气。
和上次不习惯的心境不同，他这次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人总是在这种潜移默化里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再慢慢与对方融为一体。
艾尔海森低了头，他看见了虞青被磕红的膝盖和肿了的脚踝。
那天在暖暖的晚风里，虞青听到了一句轻柔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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