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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确要来不及了。
奈奈穿上外套就朝门外走去。
这并不是奈奈第一次遇到临时任务要离开，也不是硝子第一次看着奈奈离去，但唯独这一次硝子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些许不安，于是她叫住了她：
“奈奈！”
奈奈离开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硝子的眼眸清亮。
硝子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止不住嘱咐道：“注意安全，任务结束给我发消息，还有……赶紧跟五条和好吧。”
奈奈回了她一个笑容：
“知道啦。”
说完便挥手离去，只留下了一句——
“我走了，硝子”
……
【准一级咒术师宇智波奈奈叛逃进度：99/100】
……
奈奈的一级晋升任务十分来得突然且神秘，不仅奈奈本人没有接到任务的相关信息，连负责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楠川堇都没有收到具体的任务地点。
上头只说让先去接一个人。
“我跟熟人打听了一下但也没有打探到特别有用的消息，关于我们现在去接的人，也只说是个很强的咒术师。”开车的楠川堇看起来有些紧张，“一级晋升任务应该是单人任务才对，这不符合一贯流程，奈奈同学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楠川堇本来并不是负责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但这次未知的晋升任务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她只是看到辅助监督在群里讨论这件事就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就跟原本负责这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换了班。
但硬要说是要小心什么，楠川堇也说不上来，只是高层这一反常态遮遮掩掩的命令更是让这次任务多了些风雨欲来的意味。
“楠川小姐不用太担心。”
黄昏褪去，夜晚已经悄然来临。
坐在后座的奈奈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象，跳动的路灯映得她眸光闪烁：“不过是晋升任务而已。”
她语气笃定，轻易地就冲淡了楠川堇不安的情绪：“我当然相信奈奈小姐一定会所向披靡。啊，前面那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接的人吧！那是……夏油君？”
在那里等待的人的确是夏油杰。
他看起来才刚结束任务不久，眉眼间有些许疲惫，他眸底微不可察的淡漠与疏离，直到看到车里的奈奈时，才融化成了暖意。
“奈奈，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奈奈回答，关心则乱的楠川堇就瞪大眼睛，急切追问：“等等，夏油同学没有接到关于奈奈同学一级晋升任务的指令吗？”
“晋升任务？”夏油杰有些疑惑，看向奈奈，“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意识到这一点的楠川堇脸色瞬间就变了，也不由自主看向奈奈。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奈奈看上去最淡定，她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告诉了夏油杰。
了解完事情经过的夏油杰眉头拧在一起，刚想说什么，奈奈跟楠川堇的手机却同时震动起来，是来自咒术总监部的邮件。
邮件里解释说之前给她们的接人指令是任务错发，又附上了一级晋升任务的最终任务地点和任务要求。
“这怎么可能错发，我特意确认过的！”楠川堇在出发前早就确认过很多次，根本不可能存在弄错的可能，这分明就是借口。
她愤愤道：“把人叫来这边又说弄错了，还要求零点前到达任务地点，那里可是深山老林，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平日楠川堇工作被总监部的人挑刺压榨也就算了，但轮到奈奈被总监部的人针对时，她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直到现在，楠川堇都认为这次怪异的任务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针对奈奈。
夏油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下颚紧了紧，眼底也染上了阴霾，但跟奈奈说话时却还是轻言细语：“既然这样，以防万一这次任务我陪奈奈你一起去吧。”
虽然晋升任务要求必须单人完成，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夏油杰根本不放心奈奈一个人。
如果无事发生最好，他会避免使用咒术留下自己的咒力残秽，但就算真有事发生他动用了咒力……
夏油杰目光扫过楠川堇，她立即心领神会答道：“我会处理好后续的。”
辅助监督还是他们这边的人，那就更没有问题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奈奈的考核。
他轻声询问着奈奈的意见：
“奈奈，可以吗？”
面对夏油杰的询问，一直沉默垂眸查看手机上任务信息的奈奈终于抬起了头，她对上了夏油杰的眼睛，看到的却不是现在的他。
奈奈此次接收到的任务，是让她去调查某无名旧村的人口失踪与异常死亡事件，并祓除造成事件原因的咒灵。
这本应该是十个月后为夏油杰精心构造的陷阱，此时却提前交到了奈奈的手上，伴随着催促的钟声，那些梦境中曾见过的画面不断闪烁着，模糊了奈奈的视线。
【隐秘的山村，愚昧的村民，被关押的女孩们以及……挥下屠刀的咒术师。】
原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奈奈面上没有异色，心却在缓缓下沉到了幽深漆黑的泥沼里，直到她再也感受不到胸腔里自己心脏的跳动，身体也变成了空壳。
她听到自己说：“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于是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
奈奈和夏油杰来到了那个命定的山村，见到了那群愚昧无知的村民，也见到了那对被关押的双胞胎姐妹。
昏暗的地牢里，遍体鳞伤的瘦弱女孩们怯懦地相互依偎着，只因为拥有咒力就遭受了村民们堪称暴行的虐待。
【就是因为她们两个怪物才会导致村子里那么多人死亡，早知道趁她们还小的时候杀掉她们就好了！】
“就是因为她们两个怪物才会导致村子里那么多人死亡，早知道趁她们还小的时候杀掉她们就好了！”村民满脸厌恶地说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话。
曾经在梦境中见过的丑恶嘴脸从虚幻走进了现实，粘稠的恶意扑面而来，直到此时此刻，这些人依旧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任何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看到这幅景象都没有保持心平气和。
夏油杰也是如此。
他盯着面前的村民，拳头紧紧攥住，却还记得这是奈奈的任务所以强压着怒火问道：“奈奈，不用咒力的话我可以插手吗？我可能想打断一些人的腿。”
奈奈没有立即回答，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的眼里因为愤怒而燃起了熊熊火光，也看着那些不断浮现的画面。
【是因同伴的死亡而痛苦的夏油杰。】
【是在漫长的自我拉扯中选择了自己的[真心]叛逃的夏油杰。】
【是弑父杀母，与同伴决裂，义无反顾撞向了南墙的夏油杰】
【是必死无疑，却在死后还要被操控的夏油杰。】
在专门为她设下的陷阱里，奈奈看着她的少年人，再一次确定，已经到了必须得做出决断的时候。
于是她叫出了他的名字：“杰。”
“嗯？”
夏油杰下意识回头，毫无防备地就对上了奈奈的万花筒写轮眼，他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露出迷茫的神情就跌进了幻境之中。
奈奈安静地看着他，耳畔似乎有声音响起——
【奈奈，下次再想把我丢掉，我真的会生气的。】
“对不起。”她垂下眼眸，轻声说。
“……不用原谅我了。”
地牢里一片死寂，失去意识的夏油杰自然也无法再回应奈奈的问题。
与此同时，地牢里的村民们也被刚才的幻术波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唯有那对双胞胎还清醒着，惊惧地看着这一切。
“别担心，”作为被恐惧着的对象，奈奈面对女孩们时声音却很温和，她指了指身边的夏油杰说，“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等他醒过来就会带你们离开这里的，至于这里的其他人……”
她眉眼柔和，看上去温良又无害。
“我也会全部解决掉的。”
她已为这里的人决定好了结局。
此时冥冥中似乎有午夜钟声响起，时间跨过了零点，命运的齿轮开始飞速旋转，让这世间的一切朝着未知的方向奔袭而去。
这场旷日持久的美梦该醒了。
因为属于宇智波奈奈全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
【准一级咒术师宇智波奈奈叛逃进度：100/100】
第82章
【记录：2006年11月4日██县██市（旧██村）】
【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生, 准一级咒术师宇智波奈奈，在执行一级咒术师考核任务中使用精神干扰类术式，导致旧██村居民共112人精神受创, 其中27人精神重度受损陷入癫狂，85人精神轻度受损住院治疗，同行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亦被其偷袭。】
【经确认，宇智波奈奈所使用精神干扰类能力未曾上报高专，进入高专的目的动机存疑, 真实术式存疑。】
【宇智波奈奈身为咒术师, 公然违背咒术师准则对非术师出手，依据咒术规定第9条，认定其为诅咒师，判定为处刑对象。】
【辅助监督楠川堇，身为任务负责人监察不力，在此次任务中与宇智波奈奈协同作案，依据咒术规定第9条、辅助监督条例第13条, 判定为处刑对象。】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虽未成功阻止宇智波奈奈行凶, 但考虑到其并非此次任务参与者且精神创伤严重，经总监部调查确认后暂不予惩罚。】
【东京咒术高专其他与宇智波奈奈交往甚密者另外共5人，包括校长夜蛾正道，二年级生五条悟及家入硝子, 一年级生七海建人及灰原雄，皆被要求配合总监部调查。】
……
深秋的最后一场雨来得突然，就像要把此前未下的雨都补足那样, 乌泱泱的阴云笼罩了整个天空，瓢泼大雨击落了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 徒留满树枯枝萧瑟宣告着凛冬即将来临。
刚刚结束总监部问询的硝子站在奈奈的宿舍门前。
自从奈奈离开后，她就一直被牵扯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总监部的问询也是一如既往的冗长，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回到这里。
硝子手里的钥匙已经插进了锁孔，她却盯着门锁放空了许久，过去她曾无数次习以为常地用这把钥匙打开了眼前的这扇门，但唯独今天犹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拧动用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看清了那个在暴风骤雨中显得有些昏暗湿润的房间。
由于五条悟这个最强咒术师的威慑，总监部的人并没有能够按照最初的想法，进入这个房间来搜查所谓的证据。
因此这里一切如旧，硝子跟奈奈一起挑的同款床单，硝子跟奈奈一起买的同款抱枕，硝子跟奈奈一起用的同款水杯，都还放在她最熟悉的位置，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它们乖巧地在那里等待着，就像它们的主人只是偶然出门，很快就会再回来那样。
硝子站在门口静默地看着这一切，攥进手心的钥匙冰冷锐利的棱角膈得掌心发痛，她却毫无所知。
直到窒息感袭来她恍然意识到，原来从打开门的那个瞬间起，她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所以……
她在开门的时候，是希望在房间里见到谁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疑问，却在如今甚至是今后都成为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硝子反手轻轻将门拉上，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也走进了那片昏暗里。
房间的主人离开时忘记了关窗，瑟瑟秋风不仅吹动了窗帘，还将这从天而降的磅礴雨水都带到了窗前的书桌上。
硝子快步走到那边关上了窗子才阻止了秋雨的继续侵袭，但桌面上摆放着的东西已经被淋透了。
无论是随手放在那里未合上的书，还是高专所有人合照的相框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变得湿漉漉的。
硝子低头收拾着这一片的狼藉，擦干物件表面的水渍，倒掉的相框也将它摆正，连那本被浸透的书都在未看完的那一页放上了书签。
她全程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
直到她看到放在桌角的那个礼盒。
那里有一张字条，上面熟悉的字迹大部分已经被雨水晕开，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墨团，唯有第一句还能隐隐约约被看清，写的是——
【给我的硝子~】
这是奈奈提前准备好却没有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但硝子的生日已经在兵荒马乱中被本人遗忘。等到现在，在错过后那么多天后，硝子才发现了这一份迟来的原本属于她的礼物。
捏住纸条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才打开了那个礼盒，纸质的包装盒早已在暴雨中被打湿，里面的东西也未能幸免。
但硝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万圣节前，她跟奈奈逛街时挑中了却没有来得及买下的那副手套，无论样式花色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只是温暖的手套如今也被雨水浸泡得冰冷，连里面柔软的茸毛都结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就像是被丢弃了一样。
“什么嘛。”她垂着头，压抑着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你明明早就决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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