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本来想待在家里,只是她突然想到林卫宗说他们在八道湾胡同的房子里面的家具他换了一套更好的。苏糖打算今天去八道湾胡同看看。
她收拾好出门,路上买了一瓶北冰洋汽水,靠在树上慢慢喝。汽水喝完了,她要把瓶子还回去,买汽水的时候,放了押金。
苏糖抬头往四周看,无意间瞥到向峥光的身影。一开始她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在看别的地方,意识到她没有看错人,苏糖咻的一下把脑袋甩回来。
“真的是舅舅。”
向峥光今天当上了主任,副主任的副成功去掉,他大方地请其他几个副主任到国营饭店吃饭。竞选主任的时候他们是对手,现在他们是朋友、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是革命伙伴。
向峥光看到了苏糖,他让他们先进去国营饭店。身边没人了,他冲着苏糖招手。苏糖一过去,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果丹皮递给她:“拿去吃吧。”
苏糖:“谢谢舅舅。”
“怎么不见卫宗?”向峥光声音和缓。
他虽然不像向红霞那般,明目张胆的偏爱长得好看的人,但对于长的好看、周正、大气的人,向峥光不可否认他的态度会好一些。他做的隐晦,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苏糖感觉每次见到向峥光,他都会给她东西,上一次是钢笔,这一次是果丹皮。她的眼睛往向峥光的衣服口袋里看了好几次。
苏糖说道:“他到下面公社找会做婚宴菜的大厨了。”
向峥光:“怎么不来找我?”早期有不少人下放到农场和村子,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厨子也有,他翻翻档案就能找出来几个。
苏糖尴尬地笑了笑,把林卫宗找罗大厨的真实理由说出来。向峥光不是外人,他是林卫宗的亲舅舅,就算林卫宗找罗大厨的理由听着有些迷信,但林卫宗既然对她说过,向峥光不会害他们的话,那么苏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对他说实话,而不是绞尽脑汁的编假话。
向峥光失笑:“卫宗做的对,是该找个有好兆头的厨子。”结婚嘛,就该高高兴兴,十全十美。
“一个够吗,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找几个兆头好的厨子。”
“够了。”那天来参加婚宴的人不会太多,只有她和林卫宗的家人、朋友。
向峥光瞥了眼苏糖手里的北冰洋汽水,问道:“喜欢喝它?”
苏糖笑着说道:“喜欢,它喝着好喝,冰冰凉凉,酸酸甜甜。”
“这样啊,你喜欢喝就好。”他掏出两张大团结给她,“你去买几瓶汽水过来,瓶子的押金让他们到国营饭店找我拿。买完汽水剩下的钱,你拿去买点吃的喝的,随意买。”
他说的大方,给的大方,苏糖直接把他幻视成林卫宗。不不不,眼前这人是舅舅,不是林卫宗。苏糖眨巴眨巴眼,恢复冷静。
苏糖和向峥光分开,她拿着钱,脚步轻快的去买汽水。买了汽水,剩下的钱她直接揣在兜里,嘴里唱着歌往八道湾胡同的方向走。
“洪湖水呀,浪打浪......”
来到八道湾胡同,苏糖站在房子前,用钥匙打开门。她走进去发现里面的家具是真的换了一套新的,客厅的茶几、沙发、五斗橱摆放整齐,厨房中的是恰到好处的高低柜,主卧里的双人床、长头柜、大衣柜、写字台气派华贵。
“比我第一次来这看到的家具要气派多了。”苏糖到处溜达,想起她的小金库,跑到房间在衣柜里找到盒子。打开盒子,金灿灿亮闪闪,这样的光芒她真的好爱!
苏糖满意关上盒子,把它放回原处,再关上衣柜,拍了拍手。她出来坐在沙发上,头往右一偏,看到墙上贴着囍字。苏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找到红纸和剪刀,一手拿红纸,一手拿着剪刀,照着墙上字的样子剪,想要剪出来一个囍字。
红纸剪废了一张,她没有经验,不过第二张红纸她剪成功了。
苏糖把它打开,双手抓着两头把它举高,满意说道:“我剪的真好。”她小心把它放在茶几上,打算留着给林卫宗看。
刚放下,她就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听着像是林卫宗的。她悄悄探头往窗户外打望,只看到一个虚影。
苏糖起身,放轻脚步往柜子旁边藏,她想要藏起来吓一吓林卫宗,走之前她还把剪好的红纸给带上了。
第29章
苏糖屏气凝神站在柜子旁。忽然, 她把脑袋往门口探了探,神情有些困惑,真的假的, 脚步声消失了?
等了一会儿,苏糖发现脚步声是真的消失了。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什么也没听到。
“奇怪。”她没有看到林卫宗进来,那他去哪儿了?苏糖探头往外看,没有人, “我明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真的听到了, 我没有听错。”她不光听到了脚步声, 她还看到了他的虚影。
苏糖正纳闷着, 她后脖颈传来一阵凉意, 有人往她后脖颈吹气了。
吹的是热气, 苏糖心里知道吹气的是活人,不是什么鬼魂,但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只见她瞳孔一缩, 嘴里尖叫:“啊啊啊啊!”
她双眼紧闭, 转过身,张牙舞爪对着身后的人挠去。挠的力气大,她打算留给林卫宗看的剪纸也因此碎成几块掉到地上。
“糖糖,是我。”林卫宗微微仰起头,不让苏糖的手挠破他的脸。
他发现每当他惹苏糖生气的时候,只要脸上顶着认真诚恳的表情看着她,苏糖的气会很快消掉。林卫宗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心里感叹, 辛亏他的脸没有长歪,不然他的脸若是长的丑了难看了, 想要苏糖消气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
见苏糖一直在挠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林卫宗往旁边躲闪了一下,说道:“糖糖......”
苏糖表示她不听不听就是不听:“啊啊啊啊!”她依旧一边尖叫,一边无情挠他。甚至因为林卫宗躲闪的缘故,苏糖双手挠他的力气刻意加重了一些。
文的不行,林卫宗直接来武的。他双手一张,不讲武德,强行把苏糖抱住,她的双手被牢牢禁锢在他的手臂下不能动弹。
林卫宗低头看她,说道:“糖糖,你知道是我,但是你不听,所以你是在故意动手打我,是吗?”
苏糖挣扎着想把双手抽出来,抽了半天没有抽动。她没再坚持,直接放弃了,瞪着他凶凶地说:“我打你又怎么了,你难道不该打吗?让你故意吓我,我现在还要打你......”手不能动弹,她还有脚。
她踢了他两脚,最后再狠狠踩在他的脚上,“让你吓我!”
林卫宗老老实实挨她打,不反手不反抗,任她打任她骂。
苏糖找他算后账:“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才她明明透过窗户看到他是在往门口走,所以她才会藏在柜子旁边想要吓他。
结果他没有吓到,吓到的人反而变成她自己。
“我从窗户那里跳进来的。”林卫宗稍显得意,“我看到窗户打开了,就知道你来了,所以想要吓吓你。我要是从大门进去的话,你会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那就吓不到你了。于是我想到我可以从窗户爬进来。怎么样,糖糖,你被我吓到了吧。”
“对了,糖糖,你是不是也想要吓我,我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我有看到你藏在柜子旁边。那个位置你可以看见从门口走出来的人,进来的人却看不见你。”
苏糖肉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被你吓到了,吓得我哇哇直叫,一直在喊好可怕好可怕呢。”
她捧读道:“啊,好可惜,被吓到的人是我,不是你。”
林卫宗一悚,讨好的对她赔笑说:“糖糖,我错了,我不该吓你。”他一副怂兮兮的模样。
苏糖语气不冷不热:“你没有错,你哪里有错,错的人是我,怪我胆子太小吓到了。唉,我要是胆子大一点就好了,你可以多吓我几次。”为了彰显她的“真诚”,她还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好似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林卫宗只觉得他心脏骤停了一秒,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他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比起苏糖现在这幅“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的温柔到有些可怕的模样,林卫宗更愿意她变回之前气呼呼动手挠他的样子。苏糖此时越是温柔,林卫宗便越是胆战心惊。
他松开抱着她的手,干巴巴的向她提出建议:“糖糖,要不你还是狠狠打我一顿,你想打我的脸也行。”
苏糖哼了一声:“打你我嫌手累。”她眯了眯眼,说,“家里不是有一个搓衣板吗,你拿着它到墙角跪着,跪半个小时,不,你这次就跪上十分钟。”他没有跪过搓衣板,不能一上来就让他跪太久,得慢慢来,循环渐进。
这次先让他适应适应,只让他跪十分钟,下次就让他跪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跪搓衣板呀。”苏糖开始催他。
“糖糖,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吓你。要不你吓回来?我们重来一遍,我出去从大门进来,你藏在柜子旁边跳出来吓我,我保证我会被你吓到。”林卫宗说完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搓衣板上面咯人的沟槽那么多,用它洗衣服,手碰到了都会疼,跪上去那还得了。
林卫宗没有跪过搓衣板,他也不想跪。他有预感他今天逃不掉跪搓衣板的命运,但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说不定他最后就挣扎成功不用跪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今天到下面公社找到了罗大厨,和他说好了三天后他进城来给我们做婚宴的菜。我还给你带了牛肉回来,牛肉是从罗大厨那里买的,是一块牛腱子肉,用来做牛肉丸刚刚好。”
“我把它放在外面了,我出去把它拿进来给你看。”他转身往窗户走去,手撑在窗口,身体轻松跳了出去,同时不忘提醒她,“糖糖,待会我会从大门进来,你记得要吓我,别忘了啊。”不等她回答,他人就跑了。
苏糖忍不住说道:“他跑的倒是挺快。”跑的再快,他该跪的搓衣板还是得跪。
苏糖摸了摸脸:“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她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林卫宗把落在门边的牛腱子肉提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假装他现在刚回来,没有跑到屋子里吓苏糖。他推开门抬脚走进去,一进去他抬头就看到苏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林卫宗委屈的不行,不是说好一起装的吗,她怎么不配合。
苏糖无动于衷,理直气壮盯着他看,谁跟他说好的,她没有。
苏糖不配合,林卫宗一个人也能演,他往左右看了看,念叨道:“糖糖今天没有过来吗?没来也好,我先在这里把牛肉丸做好,然后给她带过去,她不用等就能吃到。她要是在这里,还得等着我做好了才能吃,等的时候她要等好长时间。”
苏糖静静看他表演,咬了咬唇,噗......有些想笑。不行,她要忍住,不能笑!没让他跪搓衣板前她不能笑。
苏糖双手抱臂,右手手指掐住左手下方的软肉,她不能笑!
往前走了两步,林卫宗惊讶地看着苏糖,睁大眼睛,没有拿东西的手捂住胸口,惊魂未定说道:“原来是糖糖,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就昏过去了。”他故意加重呼吸声。
苏糖继续掐她手臂上的软肉,不能笑!
她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牛腱子肉,神色一缓。林卫宗见到她神情的变化,心里一喜,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苏糖说:“你等我一会儿。”
林卫宗看着苏糖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低声欢呼,心想他演的这么努力,她肯定消气了不想追究他了。
她不追究就意味着他可以不用跪搓衣板了,林卫宗现在心情超好。
把牛肉放下,他走到厨房把铁棒、案板和盆拿出来,蹲下来把袋子里的牛肉倒进盆里洗,洗好了放到案板上,拿起铁棒一下下地捶打牛肉。
锤了几下,苏糖走出来,林卫宗转过头看,在看到苏糖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瞳孔一缩。
“你你你......这这这......它它它......”林卫宗语无伦次发出没有丝毫意义的声音。
苏糖拿着搓衣板敲他的手:“搓衣板我给你拿过来了。接下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
“糖糖,我不是被你吓到了吗,我们应该扯平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牛肉回来,你难道不想吃牛肉丸吗?”林卫宗委屈说道。
苏糖说:“我们哪里扯平了,我是真的被你吓了一跳,你被我“吓到”,完全是你装出来的,不是真的,两者没有可比性。”
“我要吃,等你跪完了十分钟的搓衣板,你继续来做牛肉丸,我又不是不让你做。”
“可是......”
“没有可是。”苏糖不想听他求饶,他今天非跪不可。她把他推到墙角,“你跪的是腿,又不是你的手,你要是觉得跪着无聊没事干,那我把牛肉和铁棒拿过来,你边跪边捶牛肉。”
“你第一次跪搓衣板,还不太熟练,可以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她话说的多通情达理。林卫宗泪流满面,她要是不让他跪搓衣板,她就更通情达理了。
林卫宗掂了掂手里的搓衣板,又往窗户那里远远看了一眼,明天他就把搓衣板弄碎丢到外面去!
把搓衣板扔到地上,他双腿一弯,直直的、艰难地跪了下去。
一跪上去,林卫宗的脸就皱了起来:“嘶!”他的膝盖咯的慌,他不动,搓衣板咯人,他要是动了,它更咯人!
苏糖感觉她让林卫宗跪搓衣板的主意不错,看到林卫宗乖乖跪好了,她转身拿了一个椅子立在林卫宗跟前,又颠颠跑回去把牛肉和铁棒拿过来放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现在可以开始锤了。”
林卫宗欲哭无泪,膝盖被咯的直让他嘴里斯哈斯哈的叫唤,他一边叫唤一边真的听苏糖的话,乖乖拿起铁棒捶打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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