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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顾自说：“吃点汤面吧，暖和。”
陌笙“哦”了一声, 朝他走去。
她走到薄迈跟前，少年面孔年轻，待着尚未深沉的稚嫩。
她仰头看他。
他察觉，偏头垂眸看过来。
他没说话，但是表情在问：怎么了？
陌笙轻轻吐一口气，低声说：“好冷。”
少年低头看一眼她露在外面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少年骨头硬，口袋却很软。
手似乎也软软的。
陌笙仰面看着他，在梦境中，舍不得移开眼。
忽然世界天旋地转，疑似地震一样，陌笙手上用力，抓个空。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夜幕沉沉，路边却高楼林立。
他们已经到杭城了。
“过防震带。“薄迈说。
陌笙没出声。
薄迈偏头看了陌笙一眼，车子停在红灯前，他问：“吃东西吗？”
陌笙说：“不了，没什么胃口。”
“好累，”她又说，“只想睡觉。”
薄迈又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车子停在陌笙小区门口。
车内锁发出一声响。
陌笙却坐着没动，也没解安全带。
薄迈扭头看她。
陌笙看着他问：“你不累吗？”
薄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他无声地看着陌笙，沉默很久，忽然扯唇笑了下。
他觉得好笑。
怎么这个人每次都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话。
怎么他每次都能着了她的道。
她到底是有多胜券在握。
薄迈想着，别开头，打开了车窗，冷风吹进来，夹杂上尚未完全蒸发的水汽。
今晚杭城下过雨，明天却是好天气。
薄迈感觉自己半张脸湿了，心里也湿漉漉的。
他抖着手点了支烟，吞下去几口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以为自己镇定下来了。
可是再偏头看见陌笙依旧平静的面孔，他又笑了。
这次他直接将烟摁灭丢进了车上的易拉罐饮料里，一边垂眸做这些动作，一边说：“陌笙，你给我句准话吧。”
陌笙抿唇。
薄迈抬眸，看着她，直勾勾地，说：“咱们俩都别给对方上刑了。”
进了。
陌笙面上无异，心里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终于有人愿意进一步了。
于是她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薄迈看着她，没回答。
陌笙继续问：“为什么要帮我妈解决经济问题？”
薄迈仍旧没回答，依然看着她。
陌笙很轻地蹙了蹙眉，似乎在隐忍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
她微微抿唇，把一切奔腾而来的汹涌咽回去。
沉默好一会儿，才又问：“你为什么，没有报复我？”
车厢安静，沉默。
是夜间，路边只有疾驰奔于目的地的车辆，并无任何过客。
薄迈看着陌笙，看着陌笙眼睛里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面孔一片平静，这是属于陌笙眼睛里的画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有多紧，心脏跳得有多重。
他回忆起原晔问的那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人其实是你喜欢的人？】
他没有回答原晔。
他又想起李良宵在他醉酒那晚，将他送回家，明知他醉意熏熏，却还是站在床边，跟他说：“你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嘴上再硬，行动上不还是软得想求人。”
他听见了，但装没听见，放任李良宵一直站着，直到李良宵走。
走之前，李良宵说一句：“你早点认了吧。”
认什么？
“薄迈。”面前陌笙忽然唤了他一声。
她张唇，说：“你是不是喜——”
话未落全，薄迈松开方向盘，俯身咬住陌笙的唇。
他微微垂眸，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摁在陌笙座椅旁的手却僵硬。
片刻，陌笙抬手，手掌为上，一点点钻进了薄迈的掌下。
然后与他十指相握。
薄迈心脏重重跳了跳。
他没忍住口中用力，将陌笙咬出闷哼声。
陌笙缓了两秒，主动迎上薄迈的吻。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车厢渐渐温度上升，两个人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陌笙身上的安全带还没解，她就那么坐着，一切由薄迈付出。
正如这些年，薄迈之于她的退步。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一退再退呢。
陌笙轻轻眨了下眼睛，偏开脸，将下巴放在了薄迈肩头。
她声音很轻地说：“薄迈，我们谈恋爱吧。”
薄迈没出声，也没继续要吻什么，而是埋进了陌笙的肩窝。
不多时，陌笙感觉到肩窝温度更高。
这温度逐渐蔓延成海，没了她的心脏。
她微微仰面，看着高而远的天空。
她说：“薄迈，你怎么又——”
薄迈拿手捂住了她的嘴。
陌笙笑了下，微微偏头躲开薄迈手掌的桎梏。
她凑到薄迈耳前，声音很轻，但却清晰。
“是我喜欢你。
“是我要跟你谈恋爱。”
话落全，薄迈将她抱得更紧，陌笙感到窒息，她在窒息中，吻上薄迈的唇，以此获得更深的窒息。
她想，她是个怪物。
而这是一个怪物的世界。
怪物世界里，撕咬即占有。
想到这里，她张口咬住了薄迈的舌头。
薄迈吃痛蹙眉，陌笙察觉，反而笑了下，然后吻得更深。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
两个人却仍然持续了很久。
漫长的夜像是没有尽头，两个人无限往对方身体里挤，试图在对方心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再次晃神，是陌笙被薄迈扔到床上。
房间里没开灯，只是一个白天没人在，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空荡荡的寂寞的味道。
两个人一同到访，给原本不缺什么的房间增添了快要爆炸的拥挤感。
喘息声比高层窗外的风还烈。
没人顾得上拉窗帘，两个人全凭原始本能地占有对方，直到夜更深。
陌笙从奔腾中睁开眼睛，身上人的汗水滴在了她唇上，她轻轻探出舌尖舔掉，咸感换来更为激烈的汹涌。
她忍不住把腰往上送，贴到男人紧致的小腹时，她喉咙仿佛噎了一下，发出忍耐不住的声音。
身上的人听到后低头寻找她的唇，在她唇舌间流连忘返。
陌笙感受到他的温柔和激动，忍不住落湿了枕头。
她捧住薄迈的脸，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
“你要我跟你道歉吗？”
薄迈腮帮忽然变得很紧。
陌笙甚至能摸出他的肌肉变化。
“你不是不后悔吗？”
陌笙：“嗯。”
“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后悔。”陌笙说。
薄迈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就那么盯着陌笙，眼睛深深的，直勾勾的。
不久，他低头亲了下陌笙的亮晶晶的眼睛。
“够了，”他说，“这就够了。”
二人重新吻在一起时，陌笙眼睛里溢出更浓的湿润。
她心想，薄迈怎么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好哄。
她在心里骂薄迈好笨，心里却止不住地在溢出什么。
后来陌笙迷迷糊糊地被薄迈抱去洗澡，又重新钻进被窝里。
薄迈体温高，陌笙不由自主往他怀里钻。
她声音很含糊地跟他说一声：“晚安，薄迈。”
房间里仍然没有开灯，可已经适应黑暗的薄迈将陌笙看得很清楚。
他看着她的眉眼，用目光描绘她的轮廓。
他看了很久，直到陌笙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他明知此刻说什么陌笙都不会听见。
可他还是声音很低地回应了一句。
“晚安。”
这是重逢以后，他们第一次互道晚安。
他们终于又可以互道晚安了。
薄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陌笙重新抱在抱怀里。
他抱得很紧。
第66章
陌笙近清晨的时候醒过一次, 因为腰痛，但她困得厉害，眼睛没睁开手就往腰上摸, 摸着摸着手就被人抓住了，那人在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往他怀里搂, 后腰贴上对方小腹时, 陌笙才哑着嗓音说：“腰痛。”
于是那人又把手挪到她后腰上轻轻揉。
陌笙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手机忽然响起, 陌笙拧着眉翻个身钻进薄迈怀里, 没理手机的动静。
薄迈大概也不想理。
两个人任由手机挂掉, 又响起。
陌笙有点烦，拍了下薄迈的手臂，让他接。
薄迈这才探身去陌笙那边的床头柜上拿手机，看一眼手机屏幕，是微信电话，备注S·Boy。
成年人，但凡特意有备注的, 关系都不算特别清白。
至少在薄迈的认知里是这样。
不然人取名字是用来干嘛的？
薄迈拧着眉接通，听见对面传来李延森的声音, 眉头拧得更深。
“醒了没？下来吃早饭啊，我一会儿就到。
“喂？哈喽？还没醒？你是猪吗陌笙？”
“这辈子没自己吃过早饭？”薄迈开口非常刻薄，“自己去是找不到筷子还是找不到碗？”
李延森明显一怔, 愣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唤：“薄迈？”
薄迈唇角扯出更刻薄的痕迹。
“别吵, 挂了。”
然后非常果断地挂断电话，顺便把李延森这虽然有傻/逼含义, 但某种程度上也算特别的备注改了，本来薄迈想直接改回李延森的大名，后来手一顿，干脆直接保留了李延森自己的微信昵称为备注。
反正他对某些没什么来往但又必须加微信的人都这样。
还没躺回被子里，陌笙手机再次响起。
是来消息的提示音。
被窝里陌笙直接说了自己的解锁密码。
薄迈解开，看见是李延森发来的消息。
全是问号。
以及代表问号的表情包。
不得不承认，纵使到了这个岁数，人的胜负欲还是存在。
薄迈看着这些代表李延森震惊疑惑的信息，心里止不住地涌出得意和满足。
他之前还以为李延森和陌笙无话不说。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闭嘴。】
薄迈顺手回给李延森，然后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重新躺回被窝。
陌笙常年上班族，有着十分良好的生物钟，纵使头一天晚上特别累，第二天也会在固定时间醒，需要躺一会儿才可以继续睡回笼觉。
今天这是第二次醒了，她多少没了睡意，再加上全程听到薄迈有意为之的刻薄，在薄迈重新躺到她身边时，她没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薄迈看见了，手自然而然地继续放在她腰上揉。
“醒了？”他声音比跟李延森说话时低柔很多。
陌笙品到这点区别，唇角笑意更浓。
“笑什么？”薄迈问。
陌笙睁开眼睛，她感觉眼睛有点糊，薄迈说：“等一下。”
陌笙床头放的有湿巾，昨晚两个人没少用。
这会儿薄迈抽出来往陌笙眼丽嘉睛上擦，她心情和表情都很微妙。
薄迈注意到，勾了勾唇角，“在想什么？”
这个人嘴巴坏起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陌笙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要他闭嘴。
“李延森干嘛？”陌笙睁开眼睛。
薄迈眼里的笑意褪了褪，拿开陌笙的手说：“陌笙。”
陌笙疑惑地看向他。
“第一天第一眼，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发的消息，我已经觉得很晦气了。”
“……好的。”
陌笙两指在唇边捏过，意为闭嘴。
薄迈这才勉强有了好脸色，但还是从喉间发出一声冷哼。
陌笙没忍住笑，主动搂住薄迈的腰，“你跟他也算有点关系吧，就算不从你爸那边算，从李良宵那边算也有关系吧。”
“你问问李良宵愿不愿意认他这个侄子。”薄迈冷笑。
“唉，确实，他太讨人厌了。”陌笙非常配合地说。
虽然知道陌笙很会嘴上说漂亮话，但薄迈听了还是很高兴。
他轻轻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陌笙笑出声，额头往薄迈胸口抵。
她声音含笑道：“你太可爱了，薄迈。”
薄迈身体一僵。
“据我所知，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他说。
陌笙故意：“你怎么搞男女对立？”
薄迈：“……你是打算以后都那么强词夺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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