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疯夏
本书作者: 别四为
文案
喜欢薄迈的人有很多,但没人敢上前表白。
因为他是个混蛋,还是条野狗。
陌笙是第一个得到薄迈的人。
后来,她毁了他。
·前校园后都市 / he
·快写完了才发现男主不是野狗是舔狗……
·怪物世界里,撕咬即占有。你看这伤口,多像我爱你。
· 每周一、周四不更
内容标签: 校园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薄迈,陌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爱你,无关底线与原则。
立意:真情至上。
第1章
陌笙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她本来在学校上课,窗外忽然有人唤她。
陌笙扭头往外看,看到是她的妈妈关倩茹。
关倩茹穿得很少,戴着大红色的围巾,她天生皮肤白,婚后又娇气得不愿意去上班,皮肤一直很娇嫩,眼下红白相衬很惹眼。
班上所有同学都往外看,同桌跟陌笙说:“陌笙,你妈妈好漂亮。”
陌笙心里自豪,抿唇笑笑。
那天陌笙被关倩茹从学校里接走,顶着寒风去汽车站,坐上去南香县的车。
陌笙记得很清楚,那天关倩茹很高兴,说是结婚纪念日到了,邻居跟她说这天让老公买个金戒指戴右手中指,以后财源滚滚。
陌笙的爸爸陌盛行常年在南香县打工,做工地,赚得都是血汗钱。
陌笙问关倩茹:“金戒指多少钱啊?”
“几百块钱。”关倩茹伸出自己细长柔软的手指,摆弄来摆弄去,很是期待在上面戴上金戒指。
陌笙不知道财源滚滚会有多少财,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小小的戒指,可能会让爸爸今年不回家过年。
但她听着关倩茹一路哼着的愉快的小曲儿,又觉得算了,妈妈开心就好,妈妈开心了,他们全家才会开心。
车上晃荡一个多小时,关倩茹拎着昏昏欲睡的陌笙下车。
之后走了挺长的一段路,陌笙记得自己当时大冬天脚都走热了,终于停在爸爸的出租屋前。
工地只要不是大雨大雪,便不会停工,可奇怪的是,今天天气那么好,陌盛行的出租屋里却有动静。
陌笙不明所以地看向妈妈,却见妈妈原本挂笑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很吓人。
陌笙下意识觉得这出租屋不能进,她拉住妈妈的手说:“妈,我们回家吧。”
话落,关倩茹甩给陌笙一巴掌。
陌笙直接被打蒙。
她愣愣地仰头看关倩茹,只见关倩茹居高临下,红唇白牙一张一合,跟她说:“我今天就给你上男女交往第一课,碰见男人犯错,别想着躲,更别想着藏,要把他拎出来,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磕头!”
说完,关倩茹一脚踹开门,坏掉的锁掉在地上,砸在陌笙脚上。
陌笙瞬间疼出眼泪,她哭得满脸泪水,双眼模糊。
朦胧间,陌笙看到自己的妈妈抓起一个女人的头发,往那女人脸上狠打几巴掌,然后从旁边拎起锅,砸在爸爸脸上。
尖叫声、骂声、哭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巨响,将旁边的邻居吸引过来。
邻居问陌笙:“哎哟,怎么回事啊?那是你妈妈吗?喔唷,好猛的女人,怎么跟个泼妇一样。我的妈,瞧那嘴脸,咦。”
陌笙狠狠抹掉糊眼睛的眼泪,说:“那是我妈妈,我妈妈很漂亮。”
至于那个女人……
陌笙盯着她看,只看到她闪着亮片的眼皮和很黑很长的睫毛。
后来邻居们全都挤上去拉关倩茹,有的拽陌盛行。
一片混乱间,陌笙见到那个女人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从她身边过时,还低头瞧了她一眼,骂一句:“他妈的,有老婆就算了,怎么还有个拖油瓶。”
陌笙通过这一句话,隐约觉得这件事,也许只有一个人错了。
那就是她的爸爸。
可她没说。
因为她想着,也许这种事情和他们在学校犯错是一样的,两个人犯错总比一个人犯错要好,如果两个人都犯错,那么其中一个人承担的罪罚应该会轻一点。
那天之后,陌笙原本完整的家一直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直到陌笙六年级升初一的那个夏天,陌盛行工作的工地偷工减料,楼房从半截坍塌,陌盛行从顶楼跌落,被精扎螺纹钢筋贯穿胸口,人当场死亡。
说来也算他倒霉,那么大事故,居然只死他一个人,老板“威逼利诱”,让工地所有人一口咬死是天气意外,政府不插手,事情自然很快就过去。至于给的赔偿,不过三五万块钱。
好在关倩茹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是蹲点上老板家闹,又是拉拢姐妹好友嚼舌根,磨大半年终于磨到手十万块钱。
同年年尾的冬天,关倩茹带陌笙离开小镇,定居南香县。
搬家那天依然下了好大一场雪,关倩茹租的新家是一处总高只有四楼的老旧筒子楼,楼道漏风,隔音差,站在一楼恨不得能听见顶楼的吵架声。
陌笙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巷子里,路过第一个路口时,忽然窜出来一条大黑狗。
陌笙没站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也摁进雪里。
“彪子。”一道谈不上呵斥的声音。
低沉又短促,仿佛只出现瞬间,便融进干涩又寒冽的冬风里。
陌笙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看到一个很高的男生走进她的视野。
也许这个男生本身不太高,但是当时陌笙很矮,又是坐着,男生走到她跟前,看着就像一座生铁制成的山,毫无征兆地压过来。
而那条大黑狗,就像山脚的一块天然巨石,只对他虔诚守护。
陌笙不由自主攥紧手,攥一把冷冰冰的雪。
这冷意直通她的心口,她不受控制打个哆嗦,眨巴着眼睛和男生对视。
男生垂眸看着她,他穿得很少,看着一点也不像在冬天出行,单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垂在一边,手里好像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的手冻得通红,关节上似乎有冻伤的创口。
陌笙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打算先行示好。
毕竟关倩茹还在楼上忙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下来。
而那个时候,也许一不小心,她就会被这条狗吞进肚子里去。
“你……”陌笙紧张得差点破音,寒风冷涩,穿进她微张的唇,如同一把尖刀划在她喉咙,她剧烈地咳嗽,差点背过去。
她一咳嗽,狗便狂叫,陌笙吓地直接坐着往后退。
她屁股早湿了,现在更是全身都冷。
她发抖,努力将话说得清楚:“我、我兜里有创可贴,你要吗?”
男生本来正一脚踹在狗屁股上让它别叫了,闻声一顿,看向陌笙,神情似有疑惑:“我?”
陌笙僵硬一点头。
男生更疑惑,“贴哪儿?”
陌笙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在他冻伤的手上。
男生顺着垂眸,视线只在自己手上扫过一秒,很快不屑地“嘁”,“你们女人懂什么,这是男人的勋章。”
说完直接抓住陌笙伸在半空的手,一把将人拽进来。
他力气好大。
陌笙差点因为惯性扑进他怀里,还是狗扬着脖子叫一声才让她紧急刹住自己的身体。
但陌笙还是抓住了男生的衣服。
抓出一个水手印。
是陌笙刚刚攥的雪,不知不觉间化成了水。
陌笙看到后忙不迭站稳,她很抱歉,低声说:“对不起。”
男生倒是无所谓,并没有追究,也没有因此就放狗咬她。
更不打算再跟她说什么话。
男生直接转身走掉。
陌笙小心翼翼松一口气。
她仍然害怕狗,不敢跟上去,便站在原地盯着,盯着男生和狗走远。
可就在他们走出巷子的一刹那,陌笙看到男生和一个女人撞个正面。
女人穿着长毛的外套,看着像电视剧里的狐狸精,她眼皮涂着很闪的亮片,眼睫毛很长,眼睛又黑又大。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和男生碰面后让男人先走,然后上上下下地扫视男生,问:“家里没别的衣服?不会多套两件?冻死老娘不要花钱啊?”
“没死才要花钱,”男生口吻更冲,“拿钱!”
“又要钱?”女人大吼大叫,“你当老娘钱大风刮来的?”
男生吊儿郎当地,“赶紧的,别废话。”
女人无法,骂骂咧咧掏出几张票子塞给男生,“省着点花,以后给老娘养老的时候希望你也那么干脆。”
说完走了。
女人走后,男生也没作停留,慢悠悠地离开。
陌笙仍然站在远处,仍然盯着巷口他们对话的那处。
仿佛那个女人仍然站在那里。
而陌笙,将她一眉一眼看得更加清楚。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陌笙原本冰冷的掌心,忽然如烈火烤过,灼热滚烫。
她心口也开始升温,全身的血似乎都沸腾了。
往后的一年里,陌笙很少看见那个男生,只有偶尔会在周末的晚上看见男生慢悠悠往外走,身边始终跟着那条大黑狗。
深巷里,影子一长一矮,长的那道愈发得长,仿佛这条巷子已经容不下他。
至于那个女人,陌笙也很少见,但是每次见,她都会盯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一年后,关倩茹带陌笙搬离筒子楼。
此后陌笙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倒是那样的黑色大狗,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第2章
关倩茹当年使劲浑身解数弄来十五万块钱,南香县是个小县城,发展一般,消费自然也一般。
如果家里人肯老老实实生活,十五万块钱算一笔很坚实的家底。
只可惜关倩茹从来不愿意好好生活,到陌笙升高中那年,陌笙估算关倩茹手里应该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了。
这个家,不能再这么破败下去了。
可是陌笙知道,关倩茹不是身体不愿意好好生活,她是从心里开始枯萎的。
关倩茹从前是那样一朵漂亮耀眼的玫瑰花,年轻时候无数男人追求她,她一心扑在什么都没有陌盛行身上。
那场“撕杀”,不仅撕裂了他们本来完整的家,也掐掉了关倩茹茎上倔强的刺儿。
这天,陌笙放学回家。
高中冬季晚自习上到晚上九点半,寒风凛冽中,陌笙缩着脖子往家走,途径一条大排档街,户外无数男男女女坐着吃烧烤,烟熏火燎的。
陌笙低着头,忽然被一个人拦下。
陌笙抬头,看到一个女人冲她笑。
女人穿的似乎还是那年的长毛外套,可是一件外套可以穿那么久吗?
她眼皮依旧涂得很闪,眼线又粗又长,睫毛弯又翘,扑扇眨眼之间,她明明在笑,陌笙却看见,那年她匆匆从自己身边路过,低头瞧过来的那一眼。
“小妹妹,帮阿姨买包烟好吗?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女人掏出一张五十的,抓起陌笙的手塞进她掌心,然后又握住陌笙的手,“阿姨要的烟是利群,硬盒装,只需要二十六块钱,剩下的,都是你的跑腿费哦。”
旁边男人大笑,“快去快去,回来叔叔给你拿烤肉吃。”
陌笙看着女人,攥紧了掌心。
那张纸质钱币某一瞬间仿佛长出尖利的爪牙,扎进陌笙的掌心,钻进她的血管,心口。
四年前那股沸腾感,似乎又卷土重来。
它无声无息地,又波涛汹涌地。
陌笙抑制着,克制着。
直到她回到家,看到在浴缸里喝得烂醉如泥的关倩茹那一刻,所有情绪冲破闸口,如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
电视机里,主角跪地苦苦哀求,未果。
白发苍苍的神大发慈悲地为人类指点迷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果是缘,因果是圆,因果,是原。”
这个家,需要回到一切的原点。
……
南香又下雪了。
大雪寂静又汹涌地飘一天一夜,全城覆白。
陌笙戴着厚厚的围巾,脚步深深浅浅地从烧烤街走过,天气冷,时间晚,原本热闹的街道,今晚出奇的冷清。
走过一个巷口时,一个啤酒瓶子从里面滚出来。
停在陌笙脚下。
陌笙扭头,看到在角落里坐着的女人。
她也看到陌笙,笑着朝陌笙招招手。
“来,小妹妹,阿姨今天失恋了,喝醉了,你能送阿姨回家吗?阿姨给你钱。”
十五分钟后,陌笙把女人从出租车上拖下来,女人似醉似醒,一路各方指点,走错好几次路。
陌笙实在有些架不动她,喘着气说:“你家到底在哪儿?你真的记得吗?”
女人先是沉默,而后“呵呵”地笑出声,捧住陌笙的脸说:“还真的记不太清了呢!阿姨很少回家的!你猜为什么?因为阿姨的儿子是个混蛋!是个大混蛋!”
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干脆吼起来。
陌笙怕附近的人出来骂人,拼命地捂她的嘴。
“哎呀,别叫了,别叫了!”
“光说有什么用,建议你直接给她一巴掌。”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陌笙一滞,身子略微扭曲地转向后面,和来人对视。
这地方没比几年前陌笙刚来南香住的那筒子楼好哪儿去,也在巷子里,巷口街道亮着路灯,灯光昏黄,雪花被灯光染了色,如飞舞的蝶,绚烂,又稍瞬即逝。
淡弱的光影照进巷里些许,又被男生高挺的身躯挡得干净。
陌笙只看到他碎发间有若隐若现的光痕,看不清他的脸。
“你……”陌笙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男生很直接,“嗯,是我,她的混蛋儿子。”
陌笙一滞,不知怎么接话。
男生也没给她接话的计划,一把掐住东倒西歪的女人的胳膊。
女人穿得那么多那么厚,他居然能一把抓住。
陌笙视线扫过去一眼,看到他张开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长。
下一秒,自头顶传来他明显不爽的声音。
“你谁啊?”
“我……”陌笙还没开口,就被女人打断。
“她!活雷锋啊!”女人挣扎着挽住陌笙的胳膊,头往陌笙脖子里倒,“活雷锋!我从路边捡的雷锋!送我回家的雷锋!”
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陌笙低声说:“啊,她喝多了,要我送她回家,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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