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捏着鼻子就要把刚才绊了自己的石头丢开,胤禛拦住:
“三哥等等。”
胤禛取了一块帕子将那块石头包住,嗅了嗅,脸色一变:
“皇阿玛,这不对劲儿!”
康熙本来正头疼把儿子们安置在何处,这会儿听到胤禛的声音,想着胤禛这次办差办的妥帖,压下不耐:
“有什么不对?漆水久了味道自然不会好闻。”
“可是这东西的味道有些熟悉,与儿子在安徽巡抚府上缴回来的东西很是相似。儿子虽然只闻过一次,可是绝不会闻错!”
胤禛说着,看了看周围,补上一句:
“而且,这里塌的是二所。”
这二所,若是康熙没有兴建毓庆宫的话,该是太子的居所。
康熙闻言也是一顿,折身而返:
“梁九功,去看看这样的石头多不多。”
对康熙来说,太子之事无小事,只见梁九功领着人在那堆废墟里头翻腾了小半个时辰,将里面有异状的石头都翻出来摆好。
“这种石头四面平整,且只有一面上了漆水,这是……”
“这是墙!这是墙塌了形成的!”
胤祉抢答着,随后央求康熙:
“皇阿玛,您看十四这金口一开,只有好事儿,没有坏事儿!儿子可是听说那安徽巡抚就是折在这上头,若是太子真的住过这里……”
胤祉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康熙这会儿也没有时间理会胤祉的歪缠,只道:
“便是有功,也还是十四的!至于你,不必革爵,且去了封号!听说你都收拾好了,连夜就搬吧!”
京城的宅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康熙记忆力颇好,很快就说了几个地方。
只是从距离上看,胤褆和胤祉的府邸离皇宫倒是不远不近,而胤祉……他合理怀疑皇阿玛是想把他发配京郊!
可是此刻能有一个贝勒的爵位已经算是极好了,胤祉目送康熙走远就张罗着搬家了。
胤禛一言难尽的看了胤祉一眼,眼中闪过深思。
他记得,当初在巡抚府,二哥对着□□说过一句话——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胤禛突然神色巨变,这话现在回想起来,简直细思恐极!
胤禛只得将搬府之事托付给四福晋,让她实在没有法子可以求助德妃后,便大步流星的朝毓庆宫去了。
毓庆宫乃是太子五岁时,康熙让人兴建,胤禛是头一次,里头跟个小迷宫似的,让胤禛差点迷路。
等胤禛到时,里头已经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太子!你吸的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朕这几日才给死囚用过,你知道他们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断掉一日,就成了疯狗一样的东西!你怎么敢,怎么敢!”
胤禛脚步顿住,随后凉意攀上脖颈,他飞快地走起来,跑起来,等他带着几分喘气的到了门外,却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康熙这厢痛心疾首,可是太子却斜依着炕几,懒懒道:
“皇阿玛别气了,您要不来一口?儿子自从有了这宝贝,再也没有愁过什么,气过什么,再也没有……”
太子轻轻将烟枪搁置,表情却是一本满足,唯有那青黑的眼眶和显瘦的容貌说明着一切。
康熙看到眼前的一幕,心疼大于责怪,便是前头和太子的嫌隙也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康熙走上前,抓起烟枪狠狠的在柱子上敲断:
“我儿,我的儿啊!这东西平常人沾不得啊!听阿玛的,不要再碰了,好不好?”
康熙攥着太子的手,和太子坐在一处:
“阿玛答应你,以后不会让你再愁,再气了,这东西咱们不要也罢!”
“可是,皇阿玛,我看到了额娘了。她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她也会给我夹菜,也会关心我,也会打趣我……”
太子双眼无神的喃喃着,康熙听着却觉得太子分明说的是德妃和老四。
“皇阿玛,我真的好羡慕那些有额娘的兄弟姐妹,他们便是有什么错处,都有额娘周旋。
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皇阿玛宠我时宠极,可是厌我是更是厌极!要是额娘在,是不是会好一点?”
太子脑子一片混沌,像一个稚童一样靠在康熙的怀里,如幼时那般看着康熙:
“皇阿玛,皇阿玛……”
“朕在,朕在……”
“皇阿玛,就让儿子一次吧。”
太子第一次求康熙,康熙不由动容,他犹豫着。
大清,又不是买不起□□,太子喜欢多买一些就是了。
康熙嚅了嚅唇:
“朕……”
答应你还未说出,便被一阵推门声打断。
胤禛镇定下心神,认真道:
“皇阿玛,不能答应二哥!”
“老四,是你?你跑来坏孤的好事!”
太子因为太过消瘦,阴沉沉看过来的时候,眼若藏刀。
胤禛坚定道:
“二哥,我是在救你!你莫不是忘了安徽之灾由何而起?!”
太子记忆模糊,只记得那种飘飘欲仙,又能圆了他想娘梦到那种感觉。
随后,太子轻飘飘道:
“那又如何?安徽巡抚不过一省巡抚罢了,孤乃储君,举国之力还能不够?”
太子神色变得癫狂,胤禛亦觉得陌生:
“二哥,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去安徽的路上,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忘了吗?”
胤禛只知道那东西不好,可是没有想到会扭曲人的心性!
胤禛转头看向康熙:
“皇阿玛!二哥如此,您还犹豫吗?!那东西就是祸头子,必须尽数消除,若其在我大清之境肆虐,那以后的后世子孙岂不是都要毁了?!”
康熙本来因为初见太子吸食□□心头大惊,又被太子的软语带歪了才软了心肠。
可是这会儿兄弟二人对话后,康熙只觉得寒从脚起,他缓缓松开太子:
“保成,阿玛不能答应你。□□,不该,也不能出现在我大清之境!”
太子愣愣的看着康熙,苍白干黄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随后他直接抓起炕几上的东西狠狠的去砸胤禛:
“滚!滚啊!都怪你!都怪你!”
康熙连忙拉着胤禛退出里间,在明间说话。
胤禛眼睁睁看着往日高傲的二哥露出癫狂的模样,心里万分痛心,但是他还没有忘记一件事:
“皇阿玛,儿子请搜毓庆宫!”
康熙闻言脸色一沉,他看着胤禛,压抑着怒气:
“老四!莫不是你以为自己一次差事办好了,就想着居功自傲了?
太子一日是储君,终生是储君!你,不要肖想不该肖想!”
胤禛听了康熙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他向来冷硬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苦涩:
“儿子之所以如此请求,乃是因为二哥当初在安徽巡抚吸食时,便说了一句其味熟悉。
若是二哥此前不曾接触,为何会觉得熟悉?儿子虽莽撞,但断无私心!”
胤禛忍着心痛说完,便起身但殿门外,撩起袍角跪下,磕头,继续沉声道:
“儿子请搜毓庆宫!”
“砰——”
“儿子请搜毓庆宫!”
“砰——”
“儿子……”
康熙冷眼看着,等胤禛已经将磕头都磕的青肿,血渗出来时,康熙才开口:
“你在逼朕?太子无过,朕若是下旨搜宫,置太子清誉于何地?!”
胤禛顶着头上伤,坚持道:
“若毓庆宫无恙,儿子甘愿受罚!但是儿子,不想看着二哥变得物是人非。”
“你!”
康熙震怒之下拍碎了茶碗,冷漠道:
“朕倒是没有想到,你尚未入朝,便已经学会了那些言官‘死谏’的本事!”
胤禛不再解释,继续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着。
毓庆宫宫墙重重,幽远深邃,回声阵阵,听的康熙心烦意乱。
“够了!你——”
“阿玛!四哥!”
小胤祯软乎乎的声音传来,如同破开黑暗的晨曦,胤禛想要回头,但先一步遮住了额头的伤。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胤禛不愿转身,可是小胤祯却自个哒哒哒的跑过来,担心的看着胤禛:
“四哥为什么会跪着,地上辣么凉,会生病的!”
胤禛无言,只跪着不曾解释,小胤祯询问的看向康熙:
“阿玛,是你让四哥跪着的吗?你快让四哥起来吧,你说啦,过了年还要四哥给你干活哒,四哥可不能病了!”
随着小胤祯的到来,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一瞬间断掉。
康熙冷冷道:
“你若是能劝他起来便是了!”
“四哥,快起来呀!”
小胤祯说完,胤禛便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康熙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也不必‘死谏’,朕……稍后会派太医过来查看,以太子起风疹为由。”
康熙见到小胤祯后,也不想当一个只会咆哮的阿玛,遂解释了一句。
胤禛方闷声道:
“多谢皇阿玛!”
“你先去处理伤口吧。”
康熙复杂的看了胤禛一眼,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他这个四子对太子确实是一腔赤子之心。
胤禛闷闷应下,临走时,胤禛想要抱小胤祯,被小胤祯躲开了:
“四哥受伤啦,宝宝不要抱了。听额娘说,四哥要搬家了,很忙哒,宝宝不去捣乱,宝宝找阿玛还有事情呢!”
胤禛听了这话,也没有勉强小胤祯:
“好,改日四哥给你带好吃的。”
小胤祯顿时欢喜的眼睛都亮了。
等胤禛走了后,小胤祯才回到康熙的身边,从康熙的腿爬上膝头:
“阿玛今天不乖,欺负四哥,不是好阿玛!”
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说着,若不是情绪不对,康熙指定要笑出来。
这家伙找自己有事儿,就是替他四哥教训自己这个做阿玛的?
康熙还没装作发怒,小胤祯又转而道:
“不过,阿玛一直是宝宝的好阿玛,不会是坏阿玛,一定是阿玛和四哥之间有吴,吴姐姐?”
小胤祯眨了下眼,犹豫着说了出来,康熙摇了摇头:
“是误解。不过,也不是。是阿玛有件事不想做,但是你四哥出于对太子的关心,让阿玛做。”
康熙很直白的给小胤祯解释着,小胤祯疑惑的看着康熙:
“关心,是好事,阿玛为什么不让?”
“因为……太子是储君,清名不可有瑕。老四要朕搜东宫,这不合规矩。”
“这样子呀,宝宝有听到阿玛后面也给四哥答复啦,阿玛还是好阿玛!”
小胤祯在康熙怀里蹭了蹭,康熙只觉得心底一阵柔软:
“这下子不怪阿玛了?”
“额娘说,羊羊死掉啦补羊羊窝,不算晚哒!”
“那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康熙没忍住,敲了敲小胤祯的额头:
“十四啊,你该开蒙了。”
康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是应该把小胤祯的学习提上日程了。
不然,离他五岁还有一年多,皇宫也不知道还能遭得住几回地震!
小胤祯一间无辜的看着康熙,并不知道康熙的开蒙是什么。
“好痒,好痒,何柱儿,给孤点上!来人!来人啊!人都去哪儿了!”
很快,里间传来太子的喝骂之声,小胤祯都听的呆住了。
“是,是二哥的声音!!二哥,二哥怎么会这样?宝宝要去看看!”
小胤祯说完,如同做滑梯一样,从康熙的膝头滑下去,迈着小碎步冲进去:
“二哥!你怎么啦,宝宝来看你了!”
康熙一时失手没有拦住,连忙追过去。
刚一过去,康熙就看到让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一幕,太子直接将一个花瓶甩向小胤祯!
“保成!住手!”
这一声,还是喊的迟了。
康熙眼睁睁看着花瓶砸向小胤祯,随后小胤祯抱住自己,大声尖叫:
“不要!宝宝不要!”
一道无形的屏障直接将花瓶反弹回去撞在墙上,飞溅的花瓶碎片划破了太子的眉尾,血顷刻间便流了出来。
两个儿子康熙都心疼,但下一秒,康熙便过去抱起小胤祯:
“十四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胤祯还是在康熙怀里不愿意抬头,太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抬手抹了一把,却抹了满手的血。
小胤祯只是被吓到了,趴在康熙怀里过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只是却不像方才那样热情,只怯怯的看着太子:
“二哥,今天也不是好哥哥!”
康熙揉了揉小胤祯的头,皱眉看着太子:
“起初,朕只以为你对这□□有瘾,可是朕没想到这瘾能让你连手足都不顾!”
太子难得清醒了片刻,但听了康熙的话又疯狂的笑了两声:
“手足?孤就是有太多手足了!多到皇阿玛你今天疼这个,明天爱那个!
尤其是这个小崽子!孤独自赈灾怎不见皇阿玛派支军队给孤?现如今,孤只想要小小的□□竟也拦着,皇阿玛啊皇阿玛,你真不是个好阿玛!”
“住口,那东西害人,朕给你才是害你!”
康熙很是痛心,可是面对此刻的太子完全说不通。
小胤祯这会儿也不再害怕,而是看向太子:
“二哥叫宝宝小崽子是生气了嘛?额娘只有生气才这样子叫宝宝!宝宝会乖,二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太子没有言语,小胤祯再接再厉:
“额娘说,阿玛不会伤害我们的,阿玛说二哥想要的东西是坏的,二哥不要碰了好不好?”
太子这几日没少碰□□,这会儿瘾头上来,什么也不顾,只讥讽道:
“你说不碰就不碰?做梦,孤……嘶,孤的头好疼……”
太子只要一想自己想要用□□,就觉得大脑一阵刺痛,他抬起头,狠狠的瞪着小胤祯:
“你,你用了什么妖术?!”
康熙本来有些愣,这会儿回过神,看着小胤祯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至宝:
“十四,不用管你二哥说什么!那东西你二哥以后绝不能碰!不然他就毁了!!!”
康熙说得很是严肃,小胤祯认真的听着,随后就看到太子一面痛骂小胤祯坏了他的好事,又一面痛哭流涕的祈求小胤祯解了他的禁。
太子归京一路都未曾下几次马车,足以想象他一路自己用了多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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