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传来,宛如皇帝驾到时的太监开道,围在走道入口附近的吃瓜群众们默契地往两边分开,露出走道让小侯爷和他身后的一群人进来。
傅钧义大摇大摆往前走,在众人瞩目之下来到兵部侍郎家的小儿子面前。
傅钧义比兵部侍郎家的小儿子高了一个头,他停下脚步后就抱臂看着对方,“赵四公子上午好啊,本侯爷是来和你道歉的。”
那俯视的姿态让赵四公子非常气愤,他压抑着怒气大声说道:“小侯爷如此嚣张,我一点也看不出道歉的诚意!你这根本不是道歉的态度!”
傅钧义嗤笑一声,“不管你怎么想,反正道歉的话我说了,对了,这是赔礼。”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朝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就提着一捆药包塞到了赵四公子怀里。
赵四公子恼羞成怒,“谁要收你的药,你要是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他作势就要把药包扔掉,傅钧义把药包按回他手上,“怎么可能!这些药是本侯爷专门去回春堂替你抓的,不仅特意找了替你诊脉的大夫,还用了最好的药材,保证让你肾气十足,再也不用担心起不来了。”
赵四公子脸色大变,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原来他是贼喊捉贼,因为他自己不能人道,才把这个黑锅扣到小侯爷头上。”
“我就说小侯爷可是少年战神,怎么会没有男子雄风,”
“真的假的?赵四公子可是兵部侍郎之子啊!”
“虎父也有犬子的嘛,你看赵四的表情,很明显在心虚。”
“可是我怎么听说小侯爷当初去回春堂是大摇大摆的?”
“你傻啊,正是因为没有毛病才大摇大摆,真正去回春堂看病的男子,哪个不蒙着脸?”
“哦,这么说来,赵四真的……不行?”
……
赵四公子涨红了脸,气得想去揍傅钧义,却因为傅钧义用大力压住他的手,让他只能无能狂怒,“你在胡说!我根本没病!你是、你是故意羞辱我!你才是去回春堂看病的人!那天我亲眼看到你去找了回春堂最好的男科大夫!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赵四公子口不择言,想要反驳却锤死了自己,他听到四周一片嘘声,顿时脸色又青又白。
傅钧义:“你急什么,本侯爷又不会告诉大家你一月要去四次回春堂。”
他这话一出来,引得不少人发笑。
赵四公子气得怒目圆瞪,那眼神凶恶得似乎下一瞬就要冲上来撕咬。
傅钧义看到了他的杀意,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每拍一下,赵四公子的膝盖就弯一分。
赵四公子被那铁掌镇压得动弹不了,只能紧咬牙关,狠狠瞪着傅钧义。
傅钧义一脸关心地说:“回春堂要是治不好你,本侯爷可以替你引荐宫中御医,要是连御医都治不好,本侯爷还可以举荐你去内侍省。
就是不知赵四公子有没有当大武朝高力士的鸿鹄之志啊。”
赵四公子本就气怒不已,被傅钧义这一刺激,直接吐血晕了过去,
他的几个同伴赶紧过去扶他,其中一人十分愤然,怒问道:“小侯爷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不是也去了回春堂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欲盖弥彰!”
傅钧义想了想,非常笃定地说:“我承认我去了回春堂,但是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家中长辈。”
这话一出来,全场寂静。
众所皆知,小侯爷在京中的长辈只剩下老侯爷一人……
众所皆知,京中这些公侯之家,只有定北侯没有妾室通房,从前他说他是爱重妻子大家不是很信,原来根由在这里,是因为他有隐疾啊……
谁都没想到,小侯爷会在此时爆了这么一波大料。
众人不可置信,人群一下子炸了锅,再没有人去关注赵四了,所有围观群众都议论起傅钧义口中的长辈。
上课铃声响起,学子们恍恍惚惚回了各自的教室。
谢青云从大家的议论中听到现场复盘,瞬间沉默了。
知道小侯爷和老侯爷关系不一般,但是没想到关系恶劣成这样,他竟然为了攻击一个赵四,把老侯爷都扯进来了!
小侯爷这是无师自通了什么叫做“掩盖一个新闻就要爆出一个更炸裂的新闻”吗?
突然很同情老侯爷是怎么回事?
·
老侯爷与小侯爷斗智斗勇落了下风,倒霉催地被锁在屋里饿了一天一夜,直到昨天下午才重见天日。
他拿着鞭子追着臭小子跑了两个院子愣是没追着,只能含恨去吃了晚饭开始补眠,结果补眠补到一半,管家把他叫醒说是要上大朝会,他只能一脸疲惫地去上朝。
今日的大朝会也没有什么大事,老侯爷就杵在那里打瞌睡,下朝的时候健步如飞,恨不得立刻冲到马车里睡一觉,结果一路上,同僚们时不时拦住他聊几句。
关系好一点的问他身体如何,需不需要介绍大夫给他。
关系一般的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就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关系差的则一直对着他露出莫名的嘲笑表情,似乎在看他的笑话。
老侯爷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同僚们怎么突然集体抽风了,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面前突然围过来一群熟人,正是前两天在北斗书院开阳楼被他炫过儿子的汝阳侯等人。
汝阳侯他们有样学样,前两天老侯爷怎么阴阳怪气他们,他们就怎么阴阳怪气反击,一下子抖出了小侯爷的爆料。
老侯爷听到蠢儿子对自己的污蔑,差点眼前一黑。
之前他在开阳楼多么疯狂地炫耀儿子,现在就多么疯狂地被儿子背刺。
前两天还因为儿子打不过小侯爷的家长们都看起了老侯爷的笑话,从前的羡慕也全部化作庆幸,庆幸没有一个这么坑爹的好儿子。
老侯爷怒气冲冲赶回家,大口吃饭,誓要攒好力气狠狠抽一顿这个满嘴胡言的臭小子!
·
午饭的时候,谢青云忍不住问小侯爷:“你怎么会想到拿你爹当挡箭牌?”
小侯爷:“拿我爹当挡箭牌总比拿你当挡箭牌好吧?”
谢青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小侯爷笑了,“逗你的。我昨天回家的时候遇上有人想给老傅送小妾。那些人着实可恶,趁着我娘不在京中就想偷家,我当然要帮老傅挡一挡。他有隐疾的流言传出去,我看谁还不要脸往定北侯府送人!”
谢青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怎么长的,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老侯爷的名声不是名声吗?”
小侯爷十分骄傲,“我这叫做急中生智,你别小看我,我在战场的时候很多次脱困就是靠着这样的灵光一现。很多敌人都猜不出我的想法!”
谢青云:……
就你这神奇的脑回路,正常人都猜不出来吧?
谢青云顿了顿,“我还是担心你今天回家被打,不如我送你回家吧,说不定老侯爷看到你有朋友在场会打得轻一点。”
小侯爷受宠若惊,非常高兴地揽住谢青云的肩膀,“青云兄可要说到做到,我等着你送我回家!”
第30章
解除误会, 澄清黑料的思路
定北侯府和安北侯府紧挨着,两座府邸占了一个街区,共用一条路, 回安北侯府必须要经过定北侯府。
老侯爷瞅着时间已到书院放学时分, 从武器库里挑了一条威力十足的铁鞭,命人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定北侯府门口守株待兔。
远远听到马车声近, 他从太师椅上起来, 握着铁鞭朝路口走去。
当马车行过拐角, 确定那是安北侯府的马车,老侯爷毫不客气地使出全力挥向马车, 以蠢儿子的身手这点危险他肯定躲得过, 但是还要吓吓他, 让他长长记性。
谢青云坐在傅钧义对面, 正在和他说着话, 听到破空声, 提前察觉到危险, 伸手去拉傅钧义。
傅钧义武艺高强五感敏锐,自然也听到破空声意识到前方危险,他也伸手去拉谢青云。
两人的手就这么不期而遇紧紧抓牢在一起,危险近在咫尺,他们都来不及做出多的反应, 只能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破开车架的后门飞离退后。
就在他们离开马车的刹那, 一条铁鞭狠狠劈在马车上,马车瞬间被抽碎, 木屑四溅, 鞭子末梢传来音爆声,比公园老大爷抽鞭子的声音还要吓人。
鞭子的末梢只要用够力道就可以达到超音速的效果, 谢青云看着马车被破坏的程度,心中骇然。
小侯爷和老侯爷真的是亲父子吗?一个污蔑老子,一个狠抽小子,看起来像有血海深仇似的。
谢青云和傅钧义稳稳落地。
隔着一辆坏掉的马车,两方人马大眼瞪小眼。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谢青云:侯府这么有钱的吗?这么大一辆又舒服又华丽的马车,一鞭子就抽没了也不心疼?而且,老侯爷怎么狠得下心用这么大力来抽小侯爷,要是把人抽坏了怎么办?
谢青云很震惊。
傅钧义:是我错觉吗?青云兄的手为什么握起来这么软这么暖,还让人浑身麻酥酥的?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傅钧义怀疑人生中,手却不受控制地收拢,想要握住这温暖与柔软。
老侯爷:我那蠢儿子怎么紧紧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他难道除了颅内有疾,还染上了断袖的臭毛病?!
老侯爷痛彻心扉,捂着胸口差点厥过去,“老忠老忠!我的药呢!我的药呢!”
老侯爷这声音打破了空气的静谧,谢青云和傅钧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齐齐松开手朝老侯爷走来。
傅钧义动作奇快,他看到太师椅后面站着的老管家慢悠悠掏出袖子里的药瓶,着急得不行,一把抢过瓶子,拔掉瓶塞就往老侯爷嘴里灌。
“老傅,你怎么了?你不是天天说你老当益壮,怎么就突然犯病了?
忠叔,老傅什么时候病了?怎么这么严重,你怎么还不去喊大夫?”
傅钧义着急得眼睛都红了,扶着老侯爷时脸色白得吓人。
老侯爷虚弱地靠在儿子身上,捂着心口,目光却瞪向旁边的谢青云,“这是谁?你为什么要带他回家?!”
他的语气太过悲戚怨愤,听得谢青云一愣一愣的,让她莫名想起狗血电视剧里恶婆婆见到媳妇时的样子。
谢青云丢开胡思乱想,行了一个抱拳礼,“晚辈是北斗书院的学子谢青云,也是小侯爷的朋友,今日贸然来拜访,还请老侯爷见谅。”
老侯爷听到熟悉的名字,一下子精神了,兴奋地从傅钧义身上起来,绕着谢青云转了一圈,还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原来你就是天权班的谢青云谢三元啊,不仅功课好,这身手也很是了得啊,我们家钧义做你朋友真是高攀你了。”
谢青云和傅钧义都有点懵,实在没想到老侯爷怎么突然就从发病的虚弱样,变成了现在的精神奕奕、声如洪钟。
谢青云的视线落到傅钧义手中的瓷瓶上,傅钧义懂了他的眼神,把瓷瓶里还剩下的几颗药丸倒出来,捏了一个扔到嘴里。
是甜的。
傅钧义怒了,一把提起老侯爷的领子,“臭老头,你又耍我!你不是犯病了吗?怎么你的药是糖丸啊!你今年到底几岁?!”
老侯爷与傅钧义身高相差无几,轻易挣脱儿子的桎梏,踢出一脚去踹对方,“谁耍你了,老子就是病了,心情不好也是病,大吃一惊也是病。还当着你同窗的面揪老子领子,简直没大没小!”
老侯爷踢出的一脚被小侯爷抬腿挡住,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视线交汇间仿佛有火花四溅。
傅钧义:“你为老不尊!”
老侯爷:“你大逆不道!”
两人各说了五个字,同时抬脚踢向对方,就这么你一脚我一脚地在侯府门口打起来了。
谢青云大开眼界。
是她没见识了,她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幼稚的父子俩。
老管家忠叔走到谢青云身边,躬身往府内一摆手,做出欢迎的姿态,“谢公子是小少爷的贵客,请随我入内等候。”
谢青云指了指踢来踢去的两个人,“不用管他们吗??”
老管家神态自在,习以为常,“老爷在和小少爷切磋腿脚功夫而已,他们两个一向活泼。”
谢青云:……原来活泼还有这样的定义?!
她随管家朝侯府正厅走去,走到半路,听到了抽鞭子的声音。
谢青云没忍住往后看,就看到老侯爷举着鞭子在后面哼哧哼哧追着小侯爷跑,而小侯爷像灵活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在侯府的墙上屋檐上四处乱蹦,蹦得那叫一个熟练,熟练得仿佛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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