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侯府的其他下人,扫地的、守门的没有一个抬头看,仿佛这一幕已经在侯府上演过千百遍。
……真是一对活泼的真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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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大概半刻钟,父子俩的切磋终于结束。
傅钧义一入室内就坐到谢青云旁边的椅子上,他打了一场架很是口渴,看到中间的桌案上有杯晾好的茶,高兴地说了一句,“青云兄你真好!”
他说完,就把凉茶一口饮尽。
谢青云欲言又止,很想告诉对方这是她喝过的茶,但是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为了避免双方尴尬,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目光看向坐在上座的老侯爷。
老侯爷作为一个学渣的父亲,对于谢青云这样的好学生天然带着友善,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温和许多,“青云小友怎么会突然来侯府拜访,是不是这臭小子在书院惹是生非了?”
傅钧义觉得自己被泼了脏水,“老傅,你怎么能在青云兄面前诋毁我?我在青云兄身边可乖了,他让我习武我就习武,让我学习我就学习,哪里惹是生非了。”
老侯爷对自己的蠢儿子很不客气,“你个白眼先生,知道‘乖’字怎么写吗?”
傅钧义不服气了,“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在天玑班是白呆的吗?”
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凌空就写了一个“乖”字。
老侯爷哽住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要是说“你知道某某字怎么写”之类的话,真正的含义是讽刺,而不是真的让某人把字写出来。
老侯爷都不忍直视自己的儿子了,重新把目光投向谢青云。
谢青云被小侯爷凌空写字的样子逗乐了,看他这么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出“乖”字的样子,还真觉得他有点奶乖奶乖的。
注意到老侯爷的视线,谢青云从小侯爷身上回过神,取出袖子里的一卷宣纸,“我与钧义兄是好友,月考将近,所以给他准备了一份考前冲刺,来府上是希望老侯爷这两日给他做点监督,让他在考前把这纸上的内容都学了。”
老侯爷不知道什么是考前冲刺,好奇地走过来看,发现宣纸上按照明字、明经、明算、明法分门别类地写满了字,惊得后退一步,赶紧不动声色地挪回自己的座位。
谢青云把宣纸递给傅钧义。
傅钧义接过那几张宣纸,看一眼就头晕了,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都是给我的!”
他第一次这么讨厌青云兄给的东西。
谢青云点点头。
老侯爷当年也是被科举逼疯过的人,看向蠢儿子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和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青云小友有心了,只是钧义才来书院,还是第一次参加月考,还是别给他这么大压力了吧,这么多张纸,两天之内怎么看得完?”
谢青云有些惊讶,她之前就奇怪了,以老侯爷抽鞭子那狠劲,只要下得去手教训小侯爷,小侯爷怎么可能如此目不识丁,整半天,老侯爷抽鞭子归抽鞭子,其他时候还是溺爱心态啊。
就这薄薄几张纸,总字数都没有《滕王阁序》多,两天怎么可能看不完?
老侯爷想惯着小侯爷,谢青云却不愿意惯着小侯爷,“老侯爷可能不知道,钧义兄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他敏而好学、才华横溢,这区区几张宣纸绝对不在话下。是吧,钧义兄?”
傅钧义听到谢青云一连用了三个成语表示对他的肯定,激动极了,只觉得手中捧着的不是令人头疼的考试知识点,而是青云兄滚烫的期待。
傅钧义激情澎湃,“对!青云兄说得对!老傅,你等着我这次月考给你长脸吧!”
老侯爷看看蠢儿子,又看看谢三元,迟疑着回答:“好吧,那我支持你们。”
正厅一派和谐的时候,有下人来报汝阳侯府送来帖子。
老侯爷一听到汝阳侯三个字,就想起自己身上泼的那盆隐疾脏水,一下子拉了脸,怒气冲冲地瞪向自己儿子,“都是你干的蠢事!老子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气得我心口疼。”
傅钧义毫不示弱,“这怪我吗?分明是你罪有应得,我都撞到有人给你塞小妾了,你是不是想趁着娘不在府上,毁了这个家?”
老侯爷:“胡说八道!我对你娘忠贞不二,从未想过纳妾一事。”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看其中就有误会。
谢青云适时出场,为两人调解矛盾,很快把事情理清楚了。
事情的缘由还和前几天开阳楼的那场打斗有关,当时小侯爷去开阳楼教训人,开阳楼的人以为他来挑衅,不少人都参与了群架,后来事情解释清楚,很多觉得有愧的人都来府上致歉。
其中几个人想着送小妾当赔礼,老侯爷当时拒绝了,但是有些人推己及人觉得老侯爷在说假话,不好明面上收小妾,于是悄悄在私底下送来。
结果小妾送来的这天,老侯爷刚好被锁了,送小妾的人和小侯爷打了照面,小侯爷把人赶走之后,以为这是老侯爷暗度陈仓,这才给他扣上隐疾的黑锅。
误会解释清楚了,父子俩都有些尴尬。
傅钧义挠了挠头,歉疚地说:“对不起啊老傅,是我冤枉你了,我不该这么不孝给你泼脏水。”
老侯爷:“也不能全怪你,你的本意是想挡住那些不速之客,只是我这名声怎么办啊?我和你娘都要被人笑话了。”
父子俩都很愁。
谢青云轻咳一声,“这一切也不是不可挽回。”
俩父子齐齐看向谢青云。
谢青云:“当时钧义兄在开阳楼说的是‘家中长辈’,并没有点名就是老侯爷,那我们就可以对外澄清,这个‘家中长辈’指的是‘那段时间来家中拜访的他府长辈’。”
老侯爷兴奋了,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谢青云手中,“青云小友当真是聪慧!这是本侯给你的见面礼,尽情拿去花吧,不用和长辈客气!”
老侯爷塞完见面红包,迫不及待出了正厅去寻管家。他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正好有几个和他不对付的人专门上门聊起蠢儿子在边关读错诗的事情,访客名单上肯定有他们的名字!
傅钧义看着谢青云的眼睛里满是星星,里面盛满了崇拜和感激,“青云兄,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连这个法子都能想到!”
谢青云:“说起来这个法子也有你的功劳。”
傅钧义:“我的功劳?”
谢青云:“如果你当时指名道姓说,是老侯爷让你去回春堂抓药,这个法子就不能用了。说起来,你当时怎么会用‘家中长辈’来做掩饰啊?”
傅钧义歪了歪头,“我没注意,想了想就脱口而出了。”
谢青云:“你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傅钧义一下子板了脸,“你说谁傻呢?”
谢青云看他急了,心中好笑,不自觉弯了弯眉眼,“说的就是某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憨憨。”
她以为她的调侃会让小侯爷炸毛跳脚,没想到小侯爷只呆呆看着她,莫名红了脸。
谢青云疑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钧义兄,你怎么了?”
傅钧义猛地回过神,立刻别过头去,“今晚在我家吃晚膳吧,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
他一下子跳起来,慌慌忙忙冲出了正厅。
谢青云一头雾水,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低头去数新到手的银票。
她哪里知道,当她浅笑着调侃小侯爷时,那浅笑吟吟的模样直接把小侯爷的心脏捏在手中,迷得他七荤八素不知方向。
小侯爷耳根红透冲出正厅,心里慌乱得不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想起今日和青云兄紧握双手时的样子,明明已经分开许久,可是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还久久停留不散。
我一定是有病吧?
不然怎么会看着青云兄笑就发呆,和他拉了手还不停回味,甚至找到机会就想黏在他身边。
明明最讨厌读书了,可是因为答应了青云兄,每晚睡前都在背《滕王阁序》,连新到手的那些所谓考试冲刺,他也打算认真开始学习了。
怎么越想越觉得我病入膏肓了?
小侯爷很迷茫,他决定等月考结束,一定要去看大夫。
第31章
睡着的小侯爷
时间很快来到月考这天。
谢青云收拾妥当, 正要出门,院门就被敲响了。她拉开门一看,竟然是侯府的护卫。
护卫朝谢青云拱手行礼, “谢公子, 马车已经等在巷子口了。”
谢青云有些意外,“马车来接我的话, 还来得及接你们侯爷去书院吗?”
北斗书院不同班型的考试类型不同。
天权楼和天璇楼都要参加乡试, 会模仿乡试的形式进行月考,
玉衡楼要参加州试,难度更小一点。
开阳、天枢、摇光都是武举学子, 考试形式同武举类似, 主考射长垛、骑射、马枪、步射、材貌、言语、举重。
天玑楼的学子不参加科举也不参加武举, 由书院单独出题, 考试难度最低, 就连考试时间都比其他考试晚半个时辰。
护卫:“侯爷已经来了, 正在马车上补觉。侯爷为了您, 可是天没亮就出门了呢。”
谢青云非常意外,没想到小侯爷对她这个好兄弟这么上心,竟然为了送她去考试连懒觉都不睡了。要知道,小侯爷以前可是天天睡懒觉迟到的主啊。
说起来,她替小侯爷拿到的那五枚迟到免罚签, 他似乎只用了一枚?此后都没有再迟到了。
小侯爷真是个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朋友啊。
谢青云这么想着, 关上院门,随护卫走向巷口。
小侯爷之前的马车被老侯爷一鞭子抽毁了, 侯府财大气粗, 很快换了一辆更大更华丽的马车。
谢青云顾忌着小侯爷在睡觉,上车的动作放得很轻。
车壁四周的帘布遮光效果不错, 显得宽敞的车厢内一片昏暗,谢青云坐进去的时候,脚下不小心踢到一颗夜明珠,这颗夜明珠足有拳头大小,被她这轻轻一踢,从角落滚出来,柔和的光线照亮了车厢内的场景。
小侯爷解了玉冠,满头青丝铺散在丝绸薄被上,穿着中衣的手臂搭在薄被上,因为睡得不安分,衣襟微散,露出一小节锁骨。
醒时的他五官俊美,华美艳丽,耀眼得连天光都难以比拟,
睡时的他收敛了张扬的艳色,宛如月华皎洁,多了几分温柔乖巧,脸颊贴着绸缎睡去的时候,脸颊微粉,软软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谢青云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四个字:奶、乖、软、萌!
小侯爷太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了,丝绸本就是反光的布料,和珠光一映衬,他整个人都在发着柔光。
谢青云忍不住靠近他一些,把考篮随意放下后,托腮细细欣赏他。
马车开始行驶时,车辙与地面发出了一点声响,谢青云怕惊扰到他,还主动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等到马车行驶平稳,她才松开手,收手的时候,她没有忍住放纵了一下私心,在他的脸颊上摸了摸又轻轻捏了捏。
没有想象中捏起来软,但是比想象中摸起来滑。
手感不错啊。
或许是她的小动作打扰到他了,小侯爷在马车里翻了个身,还软绵绵地哼哼两声,像极了陷入被子里的猫猫。
谢青云在一边看着,心都要化了。
马车到了书院,谢青云打开车窗看了看天色,离考试时间还早,她还能多和小侯爷相处一会儿。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侯爷,试图叫醒他。
小侯爷睡得很沉,轻拍的这几下没把人拍醒。
谢青云又推了推他的肩膀,结果小侯爷哼唧几声翻过身来,直接抱住她的小腿蹭了蹭。
那软绵绵的撒娇,像是一只可爱的萨摩耶在亲昵挨蹭,蹭得谢青云头皮发麻,整个人仿佛过电一般被麻酥酥的。
谢青云还在麻着,小侯爷似乎觉得抱着小腿不舒服,整个人往上挪啊挪,直接把脑袋靠在了谢青云的大腿上。
谢青云:……
为什么他睡着了就像变了个物种似的,这么软乎乎啊!
谢青云一边心软,一边继续去推小侯爷。
傅钧义被推了好几次,又一次摇晃来临前,他以为是照顾起居的小子,把人的手推开了,嘴里嘟囔:“困……再让我睡会儿……”
谢青云柔声问他:“马车已经到书院了,你还要继续睡吗?”
傅钧义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在家里,听到书院两个字,还惦记着要去甜水巷接青云兄,努力直起身子,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始脱身上“寝衣”准备换“中衣”。
谢青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动作飞快地脱下了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诱人的腰线,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
柔和的珠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好看的身体染上迷离之色,谢青云的脸一下子热得不行,眼看着小侯爷要把手伸向裤子,她赶紧一手摁住他的手背,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服。
谢青云的手之前提着考篮,还带着晨露的寒气,拉扯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傅钧义的腰侧,冷得傅钧义一个激灵,清醒了三分,他睁开一只眼,隐隐约约看到了谢青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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