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云现在换了攻略人物,但是对女主闻人璃还是挺有好感的,答完唐季尧的问题,冲闻人璃笑了笑,“确实很巧,闻人姑娘,好久不见。”
闻人璃不是一个人来吃饭的,她身边还站着一名蓝衣女子,女子自我介绍,说是天璇班的洪月珍。
谢青云听过这个名字,大武朝的工部尚书就姓洪,洪月珍是他膝下的第六个孩子,在谢青云横空出世之前,洪月珍是书院里的明算科第一名。
两人视线相对,眼神中都有欣赏,她们一见如故。
谢青云想和这位洪月珍做朋友,这个女子实在太合她眼缘了。
她冲洪月珍点点头之后,看向傅钧义,“钧义兄,大家这么有缘分巧遇,我们一起聚聚好不好?”
傅钧义对上谢青云期待的视线,怎么可能说一句不好,他脸上笑着说:“好啊,吃饭就要人多才热闹。”
心里却在哭泣,怎么会这样!
这明明是他特意筹划的与青云兄的七夕二人相会,怎么莫名其妙挤进来三个人!
老天爷,你太没有眼力了!你有本事再来一个人凑个六啊!
傅钧义吐槽着,没想到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真凑了一个人来。
就在几人走到二楼时,他们在楼梯口遇到了霍观月。
霍观月被其他人设计来这里相亲,早就不耐烦了,脱身后就要大步离开,刚准备下楼梯,第一眼看到闻人璃,紧接着看到傅钧义,当即改变主意,加入聚餐小队。
傅钧义:……
老天爷!你要是这么显灵,敢不敢把青云兄从男子变成女子!
傅钧义在心中怒吼,郁闷地带着众人来到提前订好的雅间。
·
一品佳肴,二品美酒,三品故事,是为三品酒楼。
傅钧义看到美酒上桌,就想借酒消愁,谢青云按住他的手背,“你现在还在养伤,不能饮酒。”
傅钧义感受到手背上贴着的柔软掌心,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乖乖放下酒盏,在谢青云关心的视线里开始吃饭。
开席没多久,一楼说书先生拍了醒木,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平平无奇又家喻户晓的故事,硬是被他改编得妙趣横生。
谢青云这个看过无数电视剧和小说的现代人,都被他的重新演绎惊艳到了。
一个故事讲完,满堂喝彩。
说书先生拱手退下,留给食客点故事的时间。
小二上菜的时候已经送了故事单,雅间的食客们可出价点单。
傅钧义把故事单推给谢青云,谢青云又把单子推了回来,她道:“钧义兄,你似乎心情不佳,点个想听的故事开心开心吧。”
傅钧义看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心里的郁气全消失了。
他想,青云兄心里有我!
傅钧义心情不错地打开节目单,看到那些故事的简介又开始不是滋味了。
上面全都是男女成一对后圆圆满满的故事,这当然符合七夕佳节的氛围,但是小侯爷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男女凑一对,谁让他和青云兄都是男子呢?
他往后翻了翻,故事单里也有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故事,但是他光看简介就觉得一阵恶寒,非常不适,最后他把单子一盖弃之一边。
傅钧义觉得,此情此景,只有一段悲剧的男女爱情故事合他心意。
他想了想,唯一能想起的男女爱情悲剧就是《梁祝》,于是他把小二叫过来,点了一个《梁祝》。
小二觉得这位客人在砸场子,谁要在七夕佳节听爱情悲剧啊,但是这位客人给的实在太多了,他一脸复杂地捧着故事单子离开雅间。
雅间里的其他人和小二一个想法,看向傅钧义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诧异。
谢青云忍不住问他,“你心情不好还听《梁祝》,不怕心情更不好吗?”
傅钧义还在郁闷当中,“不会,我现在就想听一个悲剧故事好好冷静冷静。”
谢青云:“……你这不冷静到底要持续多久?”
傅钧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怕泄露情绪,又仰头看了看天空的方向,惆怅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吧。”
谢青云:…………
傅钧义是出价最高的食客,他点的《梁祝》第一个开讲,酒楼中的其他食客听到要讲的故事是大悲剧《梁祝》,顿时不满了。
谁要在七夕佳节听两个人殉情化蝶啊?堂下一阵喧闹。
说书先生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他敲了一下醒木,全场安静下来。
“今日是七夕佳节,老夫祝在场诸位有情人终成眷属。有贵客点了一出《梁祝》,老夫不才,对这故事做了一点小小改编,为了应景,便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说书先生话落,场中锣鼓一响,他的台子推上来一个盖着幕布的东西。
说书先生扬声,“今日老夫讲的这个故事,名字有点长,但故事非常欢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幕布被人缓缓拉开,显露出来的字和说书先生说的字同步。
“诸位且听——《女扮男装的大家闺秀和她的呆头鹅同窗》。”
这名字一出来,全场哄笑,谢青云和傅钧义都扬了唇角。
这个说书先生改编故事的能力不错,其他《梁祝》重点在最后的化蝶,他却另辟蹊径,着重讲述祝英台和梁山伯在书院读书时的故事。
讲啊讲,故事讲到了一段名场面,说书先生直接一人分饰两角,一句男声一句女声唱起来。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①
他的语气惟妙惟肖,分明穿着长袍,被他的情绪和故事一代,仿佛真的看到两个少年在读书时的闲聊。
这一段结束,雅间里的几人议论起来。
唐季尧:“从前听这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还以为是什么少年慕艾的情话,原来只是兄弟间的调侃啊。想象一下一个大男人突然扮作女子,确实非常违和滑稽,光是想象都不忍直视。”
洪月珍附和,“这祝英台也真是的,人家梁山伯就问了一句,她还要说人不顾前程,我是梁山伯我也不敢看观音,免得再被人调侃读书不专心。”
谢青云听到他们的话,想问他们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听故事这么粗神经。
闻人璃是她的嘴替,“你们两个真是榆木脑袋啊,和那梁山伯一样,呆头呆脑。只看字面意思,却不闻弦外之音。”
霍观月轻笑了一声,为闻人璃的话做补充,“闻人姑娘说的在理,你们两个的心思太粗糙了。梁山伯是一个呆头鹅,你见过耿直的呆头鹅会说俏皮话吗?把你们放在梁山伯的位置,听到好兄弟祝英台说他要扮观音,你们怎么想?”
唐季尧思量片刻,“我其实早就想问了,他们村里没人了?怎么还让一个男的来扮观音,一个村子里连个扮观音的姑娘都找不出来?”
洪月珍:“如果是我,就是看到耳上有环痕,我也不会问出来,观音一事更无从谈起了。”
唐季尧和洪月珍对视一眼,莫名有点惺惺相惜,同时看向谢青云,“谢兄,你怎么看?”
谢青云:“我听过一个说法,一些不经意的玩笑话里往往藏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真心话。”
洪月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梁山伯早在三年的同窗相处中喜欢上祝英台,但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所以才会在不经意的调侃打趣中说出真心话!”
唐季尧也懂了,笑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说梁山伯是呆头鹅了,他真的很呆,连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都不知道。”
几人联系之前说书先生给出的细节,只觉得这段唱词妙不可言。
有一种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的浪漫。
当书院生活结束,梁山伯再一次看到观音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此刻的祝英台,而不敢再看观音。
谢青云注意到身边的小侯爷一直没说话,忍不住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他,“钧义兄,你在想什么?”
傅钧义神情恍惚,机械回答:“我、我没想什么……”
从说书先生唱完那段唱词,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原来男子也可以穿女子的衣服?
傅钧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谢青云,扫过他的剑眉星目、挺鼻翘唇,关注到他的面如傅粉、唇红齿白,还有那节修长的脖颈,微窄的双肩……
若是青云兄换上红妆,该是何等模样?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只觉得心底升腾其一股疯狂的火焰,正在煎熬着他的理智和良心。
他在想:
青云兄若是将那剑眉擦去画上柳眉,在眉心点上红色花钿,在柔软的唇瓣上涂抹一层朱红,再梳上女子发髻,穿上女子裙装……
傅钧义倒吸一口气,被自己脑补到的女装青云兄震惊到了。
没有违和,没有恶心,没有嫌弃,只有模糊又强烈的渴望——
他想看青云兄穿女装!
很想很想!
这个念头,宛如惊雷劈到傅钧义头顶,电闪雷鸣过后,这念头成了生根的大树,再也挪不开,又化作倾盆大雨疯狂在他脑中肆虐,再想不到其他。
第47章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中
七夕过后, 就要开始补课事宜了。
第二天早上见面,谢青云和傅钧义商议补课地点,“你觉得在哪里补课好?致学楼, 食堂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傅钧义有些神思不属, 不敢看谢青云,“补课先推迟一下吧, 我手受伤了, 不方便补课。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忙你的那个什么《五年明算》。”
谢青云一看到他受伤的手臂, 心里就满是自责和愧疚,小侯爷现在用手不便都是她造成的啊, 她可太罪孽深重了。
谢青云看着小侯爷的眼神充满心疼和怜惜, “你要好好养伤,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和我说, 我会尽力帮你。”
傅钧义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没忍住抬眸看他, 这一看就撞见谢青云盛满心疼担忧的眼神, 他微微蹙着眉看他,那么专注,那么在意,仿佛他是他此刻的全世界。
傅钧义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眩晕。
他再看谢青云, 鬼使神差的, 竟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那么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多美的一双眼啊。
傅钧义想让这双美丽的眼只看得到他,想让这双眼睛为他盛满笑意, 更想让这双眼睛为他盛满……泪水。
如果青云兄穿着女装, 在他面前蹙眉哭泣,那该多美啊!
傅钧义觉得自己很邪恶, 怎么能想着让自己的好兄弟哭呢?可是,“想让他哭”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被风吹开的蒲公英一样,漫天飞舞,无法停下来。
傅钧义猛地转身,不敢再看谢青云,就怕自己生出更邪恶的念头。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又想看青云兄穿女装,又想看青云兄哭,他怎么这么变态!!!
傅钧义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了!
小侯爷突然转身的动作惊了谢青云一下,她担心地说:“怎么好好的突然转身,还转得这么急这么快,就不怕自己的手伤上加伤吗?”
傅钧义:“我我我我、我没事,我先回天玑楼了。”
谢青云快走几步拦住他的去路,上下打量他,一脸关切地问:“钧义兄,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觉得从昨天开始你就怪怪的。”
傅钧义心虚得很,不敢应声更不敢去看自己的好兄弟。
昨天那个让青云兄穿女装的念头冒出来之后,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想着他红妆的模样,现在看到真人了,这种幻想更加强烈。
他想控制自己 ,但是脑子里的想法哪里是可以控制的啊。
如果不是“想让青云兄穿女装”的念头在不停作怪,他怎么可能放弃补课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他现在心情乱得很,真的没有那个定力与他单独相处哇!
傅钧义:“我真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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